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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在喧哗与骚动中沉思-福克纳及其作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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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斯演变为一个自私自利的毫无人性的冷酷人物,是资本主义丑恶本性所导致的必然产物。旧南方的死亡,北方佬的入侵,使以仁慈宽厚为特色之一的南方道德迅速瓦解,以自我为中心的资产阶级道德日益盛行。他们奉行“金钱至上”和“人不为我,天诛地灭”的信条,不择手段地为自己钻营。妻子的痛苦,儿子断腿,女儿想打胎,这一切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安斯活灵活现的表现,充分揭示了其毫无人性与道德的丑恶本质。

  我们还要充分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安斯在其全家身陷困境的时候仍然把自我放在第一位去考虑。妻子得了重病,后又身亡,家里又没有钱,再加上女儿杜威·德尔有孕在身,还有达尔举止怪僻,但为了他迫切需要的假牙和新欢,他什么都不顾,还是决定到杰弗逊去。运送妻子尸体时,尸体的冲天臭气也没有熏掉他内心的喜悦。路上,儿子卡什的腿被轧断,他还是没有改变掉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本性。这充分曝露了他那冷酷自私的丑恶灵魂。

  安斯配了假牙,娶了新欢,又把达尔送进了精神病院,甩掉了一个包袱,这一切都是在敬重和履行妻子艾迪的神圣遗嘱的幌子下完成的。把妻子的遗体运到杰弗逊镇和她的家属埋在一起,这是妻子临死前的最后要求。满足这个要求,不仅无可厚非,而且还值得敬重。可安斯真的对妻子遗嘱如此看重吗?埋了妻子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先配了假牙,找到了新欢。之后,带着新欢,买了一架留声机,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早已把妻子艾迪的死抛到了九霄云外。由此,我们还可看出,安斯不仅爱财如命,自私自利,而且还冷酷成性,阻险狡诈。这一切,正是斯诺普斯主义的本质特征。

  弗莱姆·杰生和安斯这些斯诺普斯主义的代表所表现出来的共同特征,就是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爱财如命。为了他们个人的利益,他们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顾亲人的痛苦,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弗莱姆可以逼死妻子,逼走德·斯班,欺骗岳父和女儿;杰生可以背叛家庭,欺骗姐姐凯蒂,任意克扣和侵吞小昆丁的生活费;安斯不顾妻子的死活,儿子的腿伤,女儿的痛苦,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幸福。这种毫无人性、毫无道德的丑恶本性,使他们完全成了没有灵魂只有躯体的“机器人”。

  二十世纪的西方社会,是一个人欲横流的肮脏社会。“人人为我”的自私论调充斥着这个五光十色的人间地狱。为了金钱,可以欺骗亲人,出卖朋友,可以不要良知,扔掉道德赤裸裸地去攫取。这些行为决不是“天方夜谈”,从弗莱姆、杰生和安斯身上就可以得以印证。对金钱和个人利益的疯狂掠夺,已使他们变得惨无人性。人性,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用来行骗的手段。几千年来人类创造的高尚道德、优美情操,在他们身上显然已是荡然无存,剩下的都是卑劣、自私、污秽和堕落。弗莱姆、杰生和安斯是资产阶级道德沦丧、腐化、堕落的最集中表现。

  按照福克纳的观点,从 1865年起,旧的南方已经死亡了。这里的“南方”不仅指的是以种植园经济为支柱的庄园,而且也包括长期以来所形成的南方传统观念和价值道德标准。这是南北战争所造成的必然结局。无疑,北方的胜利及入侵,给南方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南方的开发和发展。同时,北方也把种种丑恶移植到了南方。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已经失去了旧南方中的那种和谐和平衡,开始了冲突。萨托利斯们无法避免自己失败的悲剧,斯诺普斯主义者开始粉墨登场,试图靠欺骗和冒险来建立起强大的物质文明。

  不错,弗莱姆成功了。他爬上了银行董事长的宝座,赶走了曾与他平分秋色的“萨托利斯”——德·斯班,建起了豪华美丽的大宅;杰生从克扣和侵吞小昆丁生活费中也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存款,得到了报复姐姐凯蒂后的一种快感和得意;安斯以前苦苦追求妻子艾迪,如今埋葬了她的遗体,配了假牙,得了新欢。可是他们的人性和道德到哪儿去了?他们获得了财富,了却了心愿,却丢掉了人类最宝贵的人性。他们的所为,已表明他们失去了人间最高尚的道德,这不能说不是他们的悲剧。

  歌颂人性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对人性沦丧的批判,同样也是文学的永恒主题。斯诺普斯之流疯狂地掠夺财富,以为财富可以给他们幸福,然而正是对财富的贪婪才使他们成了病态的人,没有灵魂的人。物质上的文明,精神上的荒原,正是现代人生活的的真实写照。弗莱姆、杰生和安斯毫无道德,冷酷狡诈,阴险狠毒,而且精神空虚,没有灵魂,缺少人性,简直是只有躯壳的“稻草人”。对他们的讽刺和揭露,代表着作者的理想和观点,意味着作者对西方物质文明的否定。

  正如“斯诺普斯”这个名字的发音有令人生厌的鼻音一样,他们的所做所为使我们联想到的也都是丑恶、暴力和死亡。福克纳在塑造他们的时候,就有意地把自己对邪恶的仇恨附在他们身上。弗莱姆是个骗子、种族主义者和凶残的暴君形象,杰生是个唯利是图、爱财如命的小人,安斯也是福克纳“创造出来的人物中最最卑鄙的一个”。他们的盛行,是资产阶级道德思想观念对整个人类腐蚀的必然结果,他们的失败和毁灭,表现了福克纳对这些没有灵魂缺少人性的“机器人”的厌恶和唾弃。

  痛苦中挣扎的灵魂

  在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之中,几百个人物的人生历程和命运浮沉组成了一幅包罗万象的生活画面。画面上,有“萨托利斯”们无奈地遭受着厄运的凌辱,有“斯诺普斯主义者狂热地寻求金羊毛,还有一群不安定的灵魂在痛苦中挣扎。这些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有出身于贵族家庭中的“萨托利斯”后代,包括昆丁、亨利和巴雅德,还有毕生都以苦苦寻求自身身份和生命意义的查尔斯·波恩;裘·克里斯默斯和艾克·麦卡斯林,有出身于贫寒的白人,包括艾迪、莱娜·格鲁芙,还有成千上万的黑人为了生存和尊严,默默忍受着生活的不幸和痛苦。这些在与命运抗争中的人们,都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唱出了南方败落的挽歌,喊出了对种族主义和暴力的仇恨,表达了对当时盛行的斯诺普斯主义的不满和抗议。

  昆丁、亨利和巴雅德在基于南方传统道德和价值观念之上的南方大厦倾倒之后,都力图以寻求一种与北方相妥协的方式来找到出路。然而,复杂的新现实使他们的梦想破产了。种种鲁莽而又荒唐的努力,不仅没有重新建起华丽的南方大厦,反而使他们心中的大厦也倾刻间轰然倒下。昆丁的投河自杀,亨利的纵火身亡,以及巴雅德类似堂吉诃德式的驾机身亡,都是在他们和命运、现实抗争之后无奈的痛苦选择。

  作为康普生家族的后裔,昆丁当然愿意来维护自己家族的荣耀和他从小就树立起来的南方传统。他爱妹妹凯蒂,然而凯蒂的堕落和出走,在他看来,不仅有辱这个家族高贵的名声,而且也败坏了他心中的南方道德。一方面,他热爱凯蒂,这种爱我们可以在昆丁的内心独白中看出来,是非常深刻而又纯洁的;另一方面他恪守南方道德,希望凯蒂能成为一名标准的南方淑女。现实和信仰之间的强烈反差,使他感到极为困惑和茫然。他不能不爱自己的妹妹,又不能放弃他引以自豪的传统道德。痛苦的思索,冷酷的现实,他难以决择。他只好沉溺于昔日绚烂的幻梦中聊以自慰,可醒来之后看到的还是这个灰暗沉闷的住宅,想到的还是凯蒂的所作所为。凯蒂的堕落、出走,彻底使他感到绝望和悲哀。在对妹妹及家庭丧失信心之后,他投河自杀了,企图以这种方式逃避丑恶的现实。

  亨利的纵火身亡,和昆丁的投河自杀,有着相似的心理过程。南北战争时,他和父亲一样,也拿起枪杆为捍卫他那古老的南方而战斗。战争的失败使他感到痛苦。因为对他来说,这场战争的失败,意味着南方开始走向衰亡,也意味着他的贵族特权的丧失和家业的衰败。查尔斯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裘迪丝并决意要和她结婚,更使他觉得无所适从。从父亲那儿,他知道了查尔斯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他既尊敬和热爱这个风度翩翩的同父异母兄弟,又极力劝阻他和妹妹结婚。他知道,一旦查尔斯和裘迪丝结婚,不仅会出现乱伦,而且也会使黑人血统进入这个高贵的家族。他在痛苦思考着,和他父亲一样,亨利也是一个思想狂热的种族主义者,对黑人有着很深的偏见。他极力挣扎出一条解决问题的出路。押沙龙似的痛苦挣扎,也无力改变埃农诱奸其同父异母妹妹的必然结局。于是,在绝望之中,在父亲的唆使下只好一枪把查尔斯打死在家门口。之后,多年出逃在外、颠沛流离。为了生存,他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年老多病之时,亨利已对现实和南方传统失去了最后的信念,一把火烧掉了他那南方大宅,自己也在大火中丧生,企图以此来表达他一了百了的无奈。

  巴雅德是被誉为福克纳“站在门槛上”的小说《萨托利斯》中的主人公。他的奋斗历程,是南方传统道德和资产阶级道德相互冲突的悲剧写照。他既要保存南方世家贵族的风骨,又要适应资产阶级已经崛起的新现实,可多次的努力似乎说明他什么都做不到。先前,祖父、姑婆等人向他灌输祖先们的“光荣业绩”,有时也能使他颇为自豪,可面前的现实已说明祖辈们骑士色彩的经历显然是行不通的。于是,他困惑、迷茫、惆怅、骄傲、自卑,种种复杂的情感在痛苦地折磨着他。这种难言的情感是南北战争后南方破落贵族子弟的一种普遍情结。第一次世界大战又使这种情绪变得更为深刻和痛苦。战争给他身体上、心灵上所造成的创伤,是无法愈合的。作为一个来自南方的现代人,巴雅德清醒而又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新现实和所信仰的旧传统之间的剧烈冲突。最后在精神痛苦之中驾机身亡。

  巴雅德、昆丁和亨利的痛苦挣扎及其走向毁灭的悲剧,不仅是南方破落贵族子弟的必然命运,而且也是现代人精神苦闷彷徨的真实写照。以金钱名利为中心的资本主义社会使人已成为非人。人们在孤独地寻求生命意义的时候,因找不到答案而选择了自杀——用这种最无能的方式来渲泄他们对现实的不满。

  查尔斯、裘·克里斯默斯和艾克·麦卡斯林毕生都在探求自身来源和思考生活的意义,这不仅是福克纳对他们个人痛苦挣扎寻求出路的真实描绘,而且也是福克纳对现代人精神苦闷寻求解脱的具体反映。查尔斯是个黑白混血儿,他父亲塞得潘不肯接受他,裘·克里斯默斯被祖父怀疑为混血儿而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艾克·麦卡斯林在大森林和种植园的强烈对照下找到了生命的真谛,这些虚构的故事都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真实面貌。

  查尔斯的父亲塞得潘是个凶残的种族主义者和十足的骗子、暴君。在西印度群岛,当他发现妻子有黑人血统后竟抛妻弃子,跑到杰弗逊镇另立门户。他丝毫没有尽到抚养孩子的责任,反而在孩子长大之后来到他的领地“塞得潘百里地”时,他还不承认这个儿子,这使查尔斯感到伤心、痛苦和愤恨。在父亲的庄园里,他爱上了同父异母的妹妹裘迪丝,然而这种纯洁而又真挚的爱情竟受到了父亲粗暴的残踏。南北战争期间,他和父亲、弟弟亨利一样拿起枪杆为南方战斗。战争失败后,他又带着希望回到了“塞德潘百里地”,一是为了得到生父的承认,二是为了他和裘迪丝的爱情。此时,受父亲种族思想影响极深的亨利竟开枪打死了查尔斯。查尔斯毕生在探求自己的真实身份,渴求得到生父的认同,然而无情的现实摧毁了他的希望。他苦苦挣扎,不仅没有得到生父的认可,没有得到裘迪丝的爱情,而且死在了亨利的枪下,他的精神痛苦和命运悲剧,是当时种族思想对成千上万的混血儿人性摧残的真实写照。

  裘·克里斯默斯是《八月之光》中的主人公。这个从一来到世间就不明自身的孤独灵魂,毕生都在和痛苦的命运抗争。外祖父因怀疑他母亲的情人是黑人,在圣诞节那天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在孤儿院,一个女保育员因害怕当时什么还不懂的克里斯默斯说出自己的隐私,就到院长那儿去诬告克里斯默斯是个黑白混血儿。从孤儿院被赶出之后,他象一个不明不白的孤魂野鬼来到世上。白人社会不接受他,以为他是黑人;黑人社会也不容他,怕他是白人派来的暗探。他象加缪笔下的“局外人”,也象拉尔夫·艾里逊小说中的畸零人,在不合理不人道的社会现实中,迷茫困惑,无所适从。

  既然黑人社会和白人社会都不愿接受他,他只能在社会中靠自己去和命运抗争。他既不做白人,又不做黑人,他要向这个无情的社会报复。但是又找不到抱复的对象,最后在冲动之下杀死了他心爱的白种女人裘安娜·伯顿。在星期五也就是基督受难的那一天,被白人私刑处死。作为一个被社会、种族歧视和宗教偏见所异化了的人,克里斯默斯显然在社会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选择了杀人和被杀的道路来向社会报复,是他与命运抗争失败后痛苦无奈的必然结果。他思考过,挣扎过,抗争过,然而强大的社会法规和习俗力量还是毁灭了他。

  让我们来看一下艾克·麦卡斯林是如何在对生命痛苦思考和追求之中找到生命的真谛的。艾克是《去吧,摩西》中的主人公。他是南方世家贵族麦卡斯林家族的后裔,在选自《去吧,摩西》的名篇《熊》中,艾克通过翻阅父亲、叔父的帐本,发现了他祖父肮脏的历史。祖父不但霸占了黑女奴尤妮丝,而且还霸占了他和尤妮丝的女儿托玛西娜,使托玛西娜怀了身孕,使尤妮丝投水自尽。艾克明白了,祖父传下来的庄园是一片被玷污了的、应受到诅咒的土地,里面浸透着黑人的血和泪。因而,他决定要放弃这罪恶的遗产,去自食其力。艾克的这种转变,是他痛苦而又冷静思考后的结果。他从《老人》中山姆·法泽思身上继承了人类最宝贵的情操,在打猎过程中又感到大自然的伟大和神秘,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苦苦寻求的生命真谛不在于财产和门第,而在于归朴返真重返大自然。大熊“老班”被猎人们和猎狗“狮子”所杀死,山姆·法泽思安然去世,猎队活动宣告结束,木材公司的小火车轰隆轰隆开进森林,使艾克感到古老的神灵和当今的物质文明有着格格不入的冲突与矛盾。当今的物质文明破坏了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状态,使他们之间和谐的关系成了一种畸形的冲突。在选自同一本书的《三角洲之秋》中,艾克坚信蓄奴制对黑奴的摧残必将结束,黑人最终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最终总会走向正常与协调的轨道。

  查尔斯和克里斯默斯都是社会的弃儿,虽然在痛苦中与命运和社会抗争,然而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摆脱不掉被毁灭的悲剧命运。他的痛苦挣扎和艰难选择,是社会习俗,种族偏见对人性扭曲压抑和摧残的真实写照。艾克在与命运抗争之中经过艰难痛苦的思考、选择、发现了生命的真谛,代表着福克纳对南方蓄奴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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