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东全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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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是控制、垄断了澳门的经济。”我说。
“也不能说是垄断,因为没有人到澳门投资,而澳门政府对娱乐公司也有这个要求。”霍震寰说。
“我总觉得,博彩业有很大力量,赚那么多钱,做什么事都可以。”霍英东若有所指,转而说,“当然,娱乐公司可以将澳门发展得更好一些。”
“1999年之后,未来澳门特区政府是否限制博彩业发展?娱乐公司的前途如何?”我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真是很难预测!”霍家父子同时说出这句话。
“有人认为,内地方面即使不取缔、限制赌场发展,也会透过一些力量介入其中。”我说。
“可能是,到时可能不是娱乐公司一家经营博彩业,而是几家合营……”霍震寰说。
霍英东接上震寰的话,说:“应该这样做。至于是否限制博彩业的发展,则取决于澳门自身的生存问题。我没好好研究过1999年以后澳门的经济发展怎样,比如建国际机场是否多余?又如电厂,需不需要?当然,无论如何,对我们家族影响不大,因为这些钱并不是我们家族的,而是基金会的,用于内地的投资和捐赠……”
到此,我们关于澳门博彩业这段历史的采访告一段落。
1999年,澳门回归祖国;之后,澳门博彩业何去何从,始终是人们关注的问题。
要探索这个问题,我们先得了解澳门的经济现状。
1995年9月,澳府曾向联合国递交一份报告。该报告指出:在澳门政府的年度财政收入中,博彩税占了46%,而各种直接税和间接税只占19%,卖地收入占25%,其余的则是其它各种收入。由此可见,博彩业在澳门经济中占举足轻重的地位。目前,博彩业与出口加工业、建筑房地产业、金融业并称为澳门四大经济支柱,但其它三大支柱加起来的影响力也没有博彩业那么大。而且,博彩业的专营公司,还在金融、交通、地产、百货等行业有重大投资,跟澳门各项公共事业,跟各个经济领域都建立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博彩业几乎全面垄断澳门的经济。
所以,在1999年之后,任何力量若强行限制或动摇博彩业的地位和权益,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澳门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将会出现大的震荡。甚至可以这样说,若博彩业被限制、取缔,澳门一夜之间就会变成一个死城、空城。
事实上,中方也很清楚博彩业对澳门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极为重要。早在制订《澳门基本法》的时候,就为澳门量身订做了第118条:“澳门特别行政区根据本地整体利益自行制订旅游娱乐业的政策。”由此可见,中方为了维持澳门的繁荣和稳定,决不会急于去动摇博彩业的地位和权益。
当然,中方不希望看到博彩业日益在澳门的各行各业不断扩张,因为将来的博彩业会对澳门的经济造成全面垄断的局面,继而左右到特区政府的运作。那么,中方所要做的,可能是透过自己的代理人入局,逐渐把博彩业纳入中资间接控制之下;或把博彩专营牌重新招标,吸纳其它公司经营,以免娱乐公司一家继续坐大。
2002年3月,澳门行政长官何厚铧在北京期间曾与霍英东会晤。霍英东向何厚铧表示退出澳门博彩娱乐公司,并表明退股后成立澳门基金会支持澳门发展。
何厚铧说:“我们对霍先生这个决定是非常欢迎的,特区政府非常尊重霍先生的决定。我相信霍先生同何鸿燊先生会在适当时间有所接触,大家友好地妥善地处理这件事情。我相信在股份转让方面不会出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何厚铧表示,特区政府不会干预获得博彩牌照的公司转让其股份,当局会按法定程序处理有关事宜,而有关公司就股权处理情况要告知特区政府。
第二十二章 部署撤退 逐渐淡出赌坛(4)
何厚铧重申,股份转让是公司的内部事情,在无碍公司运作及未来的经营能力的情况下,不会对博彩业的开放构成影响。他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必要作太多揣测和顾虑。
霍英东持有近三成股份的澳门旅游娱乐公司原专营赌牌是在2002年3月31日到期,霍英东选择此时退出,顺理成章。
霍英东表示,他的退出,是基于个人取向,并不是对澳门发展博彩业有不同看法。他完全赞同澳门特首何厚铧提出的博彩业发展思路,认为符合澳门的长远利益,得到中央的支持。他也重申,当年他参与“澳娱”成立,到今天退出澳娱另组基金会,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推动澳门经济繁荣。
第二十三章国庆观礼 绕道澳门上京(1)
1964年9月底,霍英东应邀到北京参加国庆活动。这次上京,他并没有直接从罗湖过海关,而是绕道澳门回内地,有人指此举是为了避人耳目。在北京,霍英东第一次见到邓小平。
绕道澳门上北京
1964年9月底的一天,霍英东悄悄地搭上信德船务属下的路环号水翼船。这次,他并不是专程去澳门,而只是绕道澳门到内地去。他是应内地之邀,以香港商人的身份,担任香港同胞国庆观礼团副团长,赴京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5周年大典。
霍英东与内地方面的接触,始于朝鲜战争时期,但那纯粹是生意上的往来;而在政治的层面上,中方和霍英东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有接触的呢?
就此问题,我曾问过一位曾在新华社香港分社任职的人士,但他的回答前后有些矛盾,他最初说中方是在“六七风波”后才与霍英东有往来的;一回他又坦认大约是在1961年,新华社香港分社的高层如社长梁威林等人已经与霍英东有接触。
我问:“那次见面是谁主动提出来的?”
他说:“应该是我们提出来的。”
“在哪里见面?”
“就在旧中国银行大厦。”
“你们接触霍生时,他最初的反应如何,是不是很爽快地就答应和你们见面?”
“是的,大家作为朋友见见面,聊聊天,没有什么大不了。”
“当时,新华社方面有哪些人与霍生见面?”
“第一次见面,梁威林和我在场,最多可能还有祁烽。”
祁烽是1957年来港出任香港新华社副社长及代社长的,而梁威林则是在1958年正式到港出任社长一职。梁、祁两人都参加过抗日战争,组织、领导过游击队抗敌,对香港的情况也较为了解。
我又问:“第一次见面,大家谈了些什么?”
“具体谈什么,我不记得啦。应该是互相了解、沟通一下而已。”
我也曾经就此问题,问过霍英东多次,但他都没有正面回答。很明显,他不愿多谈他早
期与中方的交往。直到1996年2月份,在我的再次要求下,他才蜻蜓点水般地透露了一些情况,而这些内容与那位何先生所谈的全都一致,连两人谈此情况的口吻、语句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在当时而言,霍英东与梁威林、祁烽等中方官员见面,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据一些了解中方早期在港活动情况的人士透露,从50年代起,旧中银大厦就成了中方的主要活动场所,中方的重要会议、活动,以及新华社香港分社官员与香港重要人士的会面,一般都安排在那里举行;而港府政治部也一早就发现这个情况,并且在线人提供会议时间、日期、地点及人物等情报资料的情况下,对出入大厦的人物加以摄影和记录。
霍英东第一次与梁威林等人的会面,以及往后在同一地点的见面情况,是否全在港府政治部的绝密侦查下呢?对此,我们虽然不得而知。但据一个前政治部探员1996年初在无线电视台的一个节目中透露,一些亲中人士,包括霍英东、吴康民(原培侨中学校长)等人长期都受政治部的密切监视。
那么,在1961年第一次与梁威林等人会面之前,霍英东有无与其他中方人士接触过呢?就此问题,我也问过霍英东。
“朝鲜战争之后那几年,中方有无主动与你接触过?”
霍英东欲止又言:“没有的,一直都没有……老实讲……后来很多人……结果呢,陈祖沛返回广州之后,也没有接触。”
陈祖沛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是“南北行”的富商,曾有人称他为“商界超人”,因他做生意手法高超。他可能是中方的“自己友”,大陆搞“三反”、“五反”时,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他把“南北行”的账本带上广州市,向中方交代自己的经济问题;在以后的政治运动中,陈祖沛受到冲击,被迫跳楼自杀,虽然幸而不死,但却落得个双脚折断的下场。
“南北行”是老牌中资贸易行。朝鲜战争时,在冲破联合国禁运,向内地运送物资方面,“南北行”居功甚高。
从霍英东以上那断断续续的话中,我们可以推测出,他在朝鲜战争时可能与陈祖沛,与“南北行”有过生意上的合作;朝鲜战争后,他可能也与陈祖沛有过往来,但自陈祖沛返回广州后,两人就不再见面。如果以上的推测成立,那可以证明霍英东在与梁威林见面之前,已经与中方有了秘密的接触。
1962年,也就在与梁威林见面之后不久,霍英东又去了一趟广州。
“这是自朝鲜战争结束之后,我第一次返内地。”霍英东对我说。
“是不是为了跟内地方面谈海沙生意?”我问。
“是的,那时,香港的海沙供应出现问题,沙源不够,所以到广州找广东省五矿公司等部门谈合作的事;但是,也不全是谈海沙……”
“还谈了什么?”
“那时,杨尚立请我吃饭,地点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一间叫听雨轩的地方。大家没谈什么,那时,正是大跃进之后,生活很困难。返广州,最初是作为一个……”
第二十三章国庆观礼 绕道澳门上京(2)
“是不是统战对象?”
“可能是啦。杨尚立是从外面回国的大资本家,他当时是广州工商联的主席……”
当时,霍英东已是港澳两地有相当影响力的商人,加之他曾与内地有生意往来,故他成为统战对象是很自然的事。
那时,霍英东与内地接触,还是有所顾虑的。一方面,虽然英国是最早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国家,但在承认新中国的同时,英国还继续与国民党方面保持实际上的联系,在台湾淡水驻留领事机构。实际上,中英两国关系并不友好。另一方面,由于霍英东在朝鲜战争时与内地做生意,引起了英国和美国的不满。在这种形势下,霍英东与中方接触,可以说是相当微妙的。
事实上,20世纪50年代中期被传递解出境的阴影一直困扰着霍英东。直到60年代初期,港府把一些所谓的“危险人物”递解出境的事还时有发生,其中最为轰动的是在1961年11月,因涉嫌从事“间谍活动”的香港仔警察训练学校副校长、华籍助理警司曾昭科,被当局扣留50多天后,递解出境。
霍英东也感觉到港府对他并不友好,且总是担忧哪一天真会被当局递解出境。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利益,霍英东一方面尽量改善与港府的关系;另一方面与内地接触,建立友好的关系。选择这样的处世方式,可能是为自己安排一条退路。但是,他与内地接触,总免不了会顾虑重重,所以,与中方的往来,他不可能高调、招摇,只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因此,曾有人认为,霍英东第一次上北京时绕道澳门,是为了避人耳目,不想被港府知道,以免被贴上“亲共”的标签。
我曾就此事问他:“那次绕道澳门,是否为了避人耳目?”
霍英东断然否认此说:“不是的。如果从深圳上北京,很不方便,在罗湖海关要排队、填回乡介绍书,几百人过关,要排几个小时;到了深圳,换了外汇券,才有饭吃,然后到了下午才能坐火车到广州,几乎要用一整天时间。但从澳门过关很简单,不用填回乡介绍书,凭中华总商会的会员证就可以顺利过关,手续简单,花的时间少……”
其实,从澳门过海关虽然快捷、方便,但从澳门去广州,路上要过好几个渡口,所花时间几近10个小时。也就是说,直接经罗湖到广州,与绕道澳门到广州的时间几乎是一样的。所以,霍英东上述的理由似乎缺乏说服力。
随身携带炉具和食品
从霍英东的这段话中可知,他当时已加入香港中华总商会,成为其会员。香港中华总商会是香港目前最大的华人商界团体,它创建于1894年,原名中华会馆,1900年,改称华商公局,后来又改为香港华商总会。直到1952年,中华总商会名称正式使用,并沿用至今。中共在内地执政之后不久,中华总商会首任会长高卓雄就力排众议,挂起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
随着与内地的关系越来越密切,霍英东在中华总商会所扮演的角色也日趋吃重。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初期,他还几度出任该会的会长。
却说霍英东过了澳门关闸,坐了近10个小时的汽车才到广州。之后,他又匆匆赶赴浙江杭州,与香港各界同胞国庆观礼团会合,然后一起上京观礼。
在观礼团众成员中,霍英东的行装最特别。他除了带衣服等一些日用品外,旅行袋里还装有一个小电炉和一些玉米、芋头之类的食品,所以他的行囊比谁的都大、都沉重。
上京观礼还要自带炊具和食品,霍英东解释说原因有两个:一,他的饮食习惯与众不同,白天一般不进食,到了夜深就寝前饱餐一顿,他不想给接待人员添麻烦,自己的饮食自己解决;二,他两年前去过一趟广东,那时正是内地的困难时期,不少人缺衣少食,他不知道内地的经济状况是否有改善。
北京初见邓小平
1964年,3年困难时期已经结束,国民经济正在逐渐复苏;加之那年正是国庆15周年,故国庆活动搞得较为隆重。10月1日那天,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检阅北京70万人的盛大游行队伍;晚上,这些领导人又和来自80个国家和地区的贵宾们,站在天安门城楼上,一齐观看节日的焰火,同天安门广场上载歌载舞的百万群众一起欢度国庆之夜。
国庆期间,正是金秋时节,北京天高气爽,气候宜人,街上彩旗飘扬,节日气氛洋溢全城。霍英东第一次到中国的首都北京,作为一个海外华人,不知他置身于宽广的天安门广场,望着五星红旗随风飘扬时,感受如何?
我曾问霍英东:“这次北京之行,最难忘的是什么?”
“我想,最难忘的应该是与邓小平、廖承志等国家领导人的会面。”霍英东回忆说,“有一天,我们香港观礼团成员出席国务院 国庆招待会,邓小平、廖承志等领导人就站在会场门口,欢迎我们,和我们一一握手问好,我这是第一次见到邓小平,好像他当时是总书记……”
当时邓小平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书记处总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廖承志是国务院侨务办公室的负责人。
“我记得,廖承志当时还与我们港澳观礼团座谈、讲话。”霍英东说。
第二十三章国庆观礼 绕道澳门上京(3)
“廖公主要谈些什么?”我问。
“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