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岛提尼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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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尼安岛是在塞班岛南端,与塞班岛仅有五公里水道之隔的平坦的岛子。岛上有四个机场,因与塞班岛构成一个航空基地而被重视。
塞班岛失陷后,提尼安的守备部队趁美军炮击的间隙曾努力加强防御。然而美军在继关岛登陆之后,在猛烈的炮击支援下,以约两个师的兵力,于七月二十四日七时三十分左右,开始了在岛子的西北海岸强行登陆。
塞班岛约有二万人(中有查摩罗族二千人),提尼安岛约有一万七千人(中有朝鲜人二千七百人,中国人四人,查摩罗族人二十六人),两岛的一般居民约有三万五千以上的人,被卷入日美两军的激战中,其中有一万三千以上的人被夺去了生命。从一般居民角度来看,这纯粹是屈死。大本营把丢弃塞班、提尼安美名为“玉碎”,逃避了自己的罪责。为什么在这场战争中,把一般居民卷进去了呢?这个悲剧的发生,不是偶然的。
这些人已成为日美两军的牺牲品,这是不必说了。他们之所以成为牺牲品,此外还有几个原因。其中之一,便是根据战局恶化而焦躁的天皇的要求,下达了死守“绝对国防圈”的“玉碎”命令。第二个原因,是如同兼任首相、陆柑、参谋总长的东条英机 ' 注:(1884-1948)1941年组阁任日本首相,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侵略者一方,作为战犯,战后被处死。 ' ,曾发出的豪言壮语所说的:“敌人来到塞班,是预料中的事”,领导层盲目相信帝国陆军常胜不败的神话,对形势缺乏客观的把握。第三个原因是,长时间进行军国主义教育和《战阵训》咒语束缚的结果。第四个原因是,由“ァ” ' 注:日文假名。 ' 号作战带来的马里亚纳海战的败退和期待误传的“援军将至”所造成的。第五个原因是,当时守备队的混乱。这些因素合在一起,加深了悲剧的创伤,使一般居民跌进了十八层地狱。
“以我之身……” 一般居民也成为为天皇强制实行自杀式的“万岁冲锋”而全军覆没的官兵的旅伴,被赶上了死路。为什么日军要把非战斗员都引进死斗的漩涡,而造成那样的惨剧呢?那可以说是因为“以我之身筑成太平洋的堤防”(小畑司令官在三月下旬发布的第三十一军防御计划中语)在各部队得到了贯彻,这个命令在民间也得到了强制推行的结果。小畑所提出的“以我之身……”的口号,作为军司令官的训示,通过营长传达到士兵,所有的部队都在早晚点名时让全体唱和。在民间公司的运动场上,以男子职工为对象,逐渐开始实行军训,在训练开始之前也让他们唱和“以我之身……”。据说“筑成堤防”这类的文字,在民家、公司和士兵的游乐场也到处张挂。又于六月十九日传达了天皇这样的话:“嘉奖前线官兵的善战。万一塞班有失,东京空袭就会屡屡发生,因此必须确保其不能落入敌手。”这等于已暗中定下了“玉碎死守”的方针。这些命令的传达,是根据屡遭失败和为此而焦急的天皇,在御前会议的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上决定的“死守绝对国防圈”的方针。
到塞班、提尼安落入美军之手为止,天皇和木户幸一 ' 注:(1889-1977)日本政治家,日本明治三功臣木户孝允之孙,曾给天皇推荐东条英机为首相。 ' 对东条英机的信赖是绝对的。在大东亚省的设置问题上,与东乡外相对抗的东条,借天皇和木户之力迫使东乡辞职。杉山参谋总长也因不同意,被东条总参谋长用同样手法取代。握有这些实权的东条曾大言不惭地说:“……如果敌人来到塞班,那是预料中的事。我们将在那里彻底消灭敌人。”因此六月十一日的塞班空袭也好,同月十五日的美军登陆地点也好,参谋本部和战地司令部都犯了不能深刻地把握事态的错误。“接到美军在塞班登陆报告的陆军参谋,谈笑自若地说:‘这回这仗瞧热闹吧。’”(丰田副武上将追述往事说)对重大的危机,无论东条也好,参谋也好,司令部也好,都毫无认识。唯恐将此错误认识和惨败的责任累及天皇,木户才让东条提出辞职。
《战阵训》和军国主义教育 为了弥补战争领导机构的错误,严令第一线官兵死守塞班、提尼安。不仅让士兵去举行“万岁冲锋”,也把一般居民卷了进去的背景,都是因有十几年的彻底的军国主义教育和那个《战阵训》的结果,这是不能忽视的。一九三七年五月即由文部省思想局发行了《国体的本义》,提出了加强日本主义精神教有的思想统制方针;一九三八年一月,文部省发行了《国民精神总动员和学校教育》指导小册子,指示要加强捧读勅语 ' 注:天皇语录。 ' ;随之而来的行动便是在各科教学中渗透时局教育。教育的内容有文部省编写的《臣民之道》(一九四一年),《国史概说》(一九四三年)等清一色的日本主义精神和皇国史观。在朝鲜、台湾等地的殖民主义教育中,强制推行“同化、皇民化”教育,特别是强制实施彻底的日语教育。这些皇民化教育,归根结底在于否定当地民族的语言、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在“皇国臣民”的虚名之下,驱策他们参加战争。
“知耻者强。常想乡党家门之面目,努力奋斗不负期待。生不受虏囚之辱,死勿留罪祸之名。(《战阵训》第八 “惜名”)(着重点为石上所加)这就是命令为了保卫天皇必须死战。在“第三 军纪”中强调绝对服从,写道:“皇军军纪的神髓,存在于对大元帅陛下绝对随顺的崇高精神”。说“特别是战阵宁是发挥服从的精神实践的极致之处。处死生困难之间,命令一下欣然投入死地,举默默献身服从之实,实为我军人精神之精华”,“阵地虽死勿委敌人口追击断断乎务求彻底”(第六 攻击精神)。在塞班、提尼安战场上,按《战阵训》,除“死”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攻不破的幻想 大本营把塞班岛的美军登陆当成敌人的过失,曾相信守备部队的绝对胜利。但是岛上的守备部队在海岸的防御失败了,当接到阿斯利特机场地区也丢失的战报时,陷入狼狈状态。大本营给陆军方面下达了“ィ”号作战、“ゥ”号作战命令,还企图强制推行夺回塞班的“ㄚ”号作战计划。在这次作战之前,联合舰队在六月十日,下令作好“ァ号作战决战准备”,想在马里亚纳海域与美军机动部队一决雌雄。
六月十九日上午十时,第一次攻击队出发了。因美军机动部队的全部战斗机已在待机行动,采取了优势的进攻体制,使攻击队所受损害极大。寻敌失败的第二次攻击队,想退避到关岛,被埋伏的美机击落四十七架飞机,从此日军攻击队失去了飞机的大部,十七时三十分中止了尔后的进攻。
不仅空战失败了,同时在八时十三分左右,旗舰“大凤”,遭受美潜艇的鱼雷攻击,发生大爆炸而沉投。“翔鹤”也为鱼雷击沉。更于同日十七时三十分,遭到美机约一百五十架和潜艇的袭击,航空母舰“飞鹰”沉没了,航空母舰“隼鹰”、“瑞鹤”、“龙凤”、“千代田”也被炸受损。还失去了很多飞机和乘员。
直至此时的六月二十五日,才在元帅会议上决定停止夺回塞班岛的作战。塞班岛就这样被大本营完全丢弃了。对这种败退一无所知的塞班、提尼安的士兵和居民们,心里还幻想着联合舰队的到来,毫无降意奋力死战。
美军若包括约七万一千名登陆部队和海军,是以共有十六万七千人的兵力进攻塞班岛的。与之对垒的日军兵力,约有陆军二万八千人、海军约一万五千人,总共才只四万三千人。不仅兵力绝对悬殊,日军的装备也极差,武器、弹药不足而又质量低劣。
“隆起的珊瑚礁岛提尼安,峭壁的裂缝和洞窟极多。这些地方在躲避敌人的炮火方面尚能应付,但那只不过是在敌人登陆之前还有点用。我方没有阻止敌人登陆的武器。既无飞机又无坦克,仅凭几门已无用处的大炮。在浜野的部队中,手中有步枪的士兵,仅占三分之一。余者仅有几个手榴弹和削尖了的类似竹枪的棒棒。比赤手空拳只能稍稍壮胆而已,根本就谈不上是御敌的手段。” (中山义秀《提尼安的末日》)
大本营还以为对塞班、提尼安美军来发动登陆作战,那还是以后的事,所以只配备了一点守备部队。直到情况开始极度恶化,才加强了守备部队。第一次运输部队乘“东山丸”、“能登丸”、“Santosu丸”于五月十四日从日本出发,尽管半路上有遭到潜水艇鱼雷攻击的危险,还是于二十日平安地在塞班登陆了。
第二次运输部队是于五月二十九日从本土出发,“胜川丸”、“高冈丸”、“Haburu丸”及其它四艘海军运输船,由鱼雷艇“鸿”和其它七艘护卫舰组成了船团。在这些船上乘坐着四十三师步兵第一一八团伊藤豪上校以下三二九九人,经理勤务队大川英夫中校等二六二九人,独立臼炮十七大队松波甫上尉等六三四人,同上十四大队阵内辰雄上尉等六四九人,第二十三野战机场建设队石座升少校等六八○人,独立坦克第三中队宇山福一中尉等九十四人,同上第四中队竹内年之助上尉等八十人等部队。 (白井文武编《烈日塞班岛》)
六月四日“胜川丸”遭到敌人潜水艇的鱼雷攻击而沉没。五日,“高冈丸”、“玉姬丸”也被鱼雷击沉,六日“Haburu丸”、“鹿岛丸”也被击沉。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沉入海底变作海藻,被营救起的约一千五百名士兵,也有半数烧伤、炸伤,武器差不多全都丢失。登陆的士兵被重油污染,几乎同裸体差不了许多。当然士兵的士气低落,发给的枪也是三到五人一支。没负伤登陆的士兵,也无暇训练,地理又不熟,以至在战场上出现了跟在一般居民后边行动的事。连这样一些塞班的实际情况都不知道,大本营还抱着攻不破的幻想,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呢?对于已经被夺去了制海权的大本营来说,到这地步还说取得了预想以上的战果。但从第二次运输部队登陆(六月七日)一星期以后,迎接了占压倒多数的美军登陆。
尸臭熏天的珊瑚礁
南洋兴发 吉野君子六岁时迁居来提尼安,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为了同杉本茂结婚到了塞班岛。杉本是南洋兴发股份公司的职员,他在查兰卡诺有公司住宅,他们在那里开始了新婚生活。拐弯抹角地从新闻报道中了解了战局的严重。岛上生活也有南国特有的悠闲自适,尽管时间是那么短暂,他们却度过了愉快的新婚生活。
这年的四月,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在索罗门群岛上空战死时,岛上流传着莫非“自杀”的传说。五日阿茨岛守备队二千五百名全部被歼,十一月吉尔伯特群岛的马金、塔拉瓦岛美军登陆,两岛的守备队五千四百名全部被歼。一眼便可看出,这个悠闲恬静的岛子上的生活,已经有些慌乱起来。
民家住宅的一部份也被军队征用,住上了军队。机场的建设,只靠军队和军队的文职人员已经不够用了,南洋兴发根据军队的要求,由公司下达命令,让公司职员去修筑机场去了。杉本茂去修帕那得尔机场,从此不能回家,新婚生活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遭到了破坏。君子们也被公司住宅的妇女会拉去修筑斯斯陪和奥莱埃机场,在毒太阳底下扛起了土篮。
据南洋兴发劳务课的篠塚吉太郎的《塞班最后的记录》记载:“帕那得尔工事,为了新建战斗机的基地,是从压平原南洋兴发采掘磷矿的废墟上开始的。为了修建这个工事,从本土上募集来了数千名工人。他们属于二○七设营部队,自称为军队文职,实际上是抓来的流浪汉。我们都偷偷地称他们为流浪者部队。
“我们的宿舍原先是用来安置采磷工人用的,从嘎拉潘街上征用来的人们真可怜,不得不早晚走十六里路来往上、下班。而且工作效率低的时候,说起来如今有点儿令人难以相信,还要挨设营队监督官的毒打。
“查兰卡也好,嘎拉潘也好,陆军部队的官兵们就象任意蹂躏领地一样,胡作非为。人们都说一到傍晚,姑娘们一个人都不敢单独出门。特别是慰问性质的饭馆,被称为潘潘 ' 注:妓馆。 ' 房的饮食店等被占领,都挂上了‘军队专用’的木牌牌。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这样,但到后来听到连看家的姑娘和媳妇都有人遭到袭击。由于不放心,也有晚上离开工棚,从帕那得尔工地到查兰卡街上走四十里路回家的。”
这个盛产香蕉、木瓜、菠萝、朱栾、芒果等果实和被青空、碧海围绕着的珊瑚礁岛塞班,在美军登陆以前,已经开始被连绵的战争变得失去人性的日本兵糟塌得不成样子了。
大空袭开始了 一九四四年四月十八日,美军轰炸机B-24八架,从五千米的高空袭击塞斑,向港湾地区和阿斯利机场投下小型炸弹之后,向东南方的云中飞去。由于这天的攻击,使岛上的人们预感到最近一定会举行大规模的攻击,而陷入不安。
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虽然进行了把岛上的日本人撤回本土的工作,但其对象主要是与生产和军事上没有关系的老幼妇女,十六岁以上未满六十岁的男子,从加强防卫着眼,不准自由回国。接人船只也被美国潜艇的鱼雷攻击所击沉,除“死”之外别无他途的居民,被推入绝望的深渊。三月上旬连回国的“美国丸”,也在硫黄岛海面上被击沉,舰上的妇女约五千人几乎全部去向不明。六月“千代丸”和“白山丸”分别被鱼雷击沉,一七○名归国者中,有一二八名不知去向。平安抵达本土的人,只能说是侥幸的死里逃生。
不安的生活继续了两个月的六月十一日上午四时三十分,发布了空袭警报,使全岛顿时紧张起来。传来了美国机动部队已出现在离关岛三一○公里的地方的情报。东方发白时,塞班的天空如同云蒸霞蔚一般,舰载飞机纵横飞驰,开始了猛烈的攻击。也许是第二次空袭之故吧,人们并没有那么慌张,都钻进保甲的防空壕里避难去了。使人直以为GRAMAN ' 注:美国战斗机名。 ' 是不是钻进地里似的俯冲,一面扫射一面往下投弹。杉本跑着,往海上一看,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在集中攻击筑港方面,从军舰岛 ' 注:岛名。 ' 那面,也能看到濛濛上升的黑烟。
觉得舰载机的轰鸣声渐渐远了,出壕一看,见杉本的住宅落下了燃烧弹,熊熊的火焰正往上冒。从壕里跳出七、八个士兵,爬上了屋顶,拼命浇水救火。在士兵的奋斗下,没有全部烧光,剩了半边房子。这些士兵笑着对满身汗水和煤灰茫然地坐在那里的杉本说:“太大,碰到这么点事儿,可不能泄气啊。我们来保卫你,打起精神来吧。”看起来这些人还很不错呢。
这一天的空袭,战史上记载着:塞班岛一九○架、提尼安岛一四○架、关岛一三九架、罗塔岛十三架,开始了同时攻击。由于这一天的攻击,塞班岛的最繁华街嘎拉潘市街全部烧毁,化为废墟;位于嘎拉潘的第三十一军司令部,也转移到嘎拉潘东侧的山麓去了。
白天的激烈攻击结束了,夜色来临。那寂静越发使不安浓厚起来。去修帕那得尔机场的很多家庭,留在社宅的人往帕那得尔打电话,可是电讯设施已遭到破坏,不通了。杉本因白昼的疲劳,在烧了一半的家的壁橱前面,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