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的心理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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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它们之间也不会意味着有因果关系。
这个例子应该很容易会让我们理解本章所要谈的基本原
则：有相关并不表示一定有因果关系。本章中将要讨论的是
令我们无法做出因果推论的两大问题：第三变量问题与方向性
问题。在讨论完这两个问题之后，还将讨论选择偏见如何会
经常引起第三变量这一问础。
〃相关〃作为研究证据的局限性有时是很难察觉的。而
且我们很容易就会将相关看成是因果关系。常见的情况有：
当我们以为他们一定存在因果关系时，或当我们心存偏见时，
或者当我们一心只想要寻找证据来支持自己的理论时等等。卡
尔·皮尔逊
（Karl
Pearson）的个案提供了一个很清楚、但
颇具讽刺意味的例子。
第三变量问题：古德伯格和糙皮病
20世纪初，数以千计的美国南部人遭受了一种皮肤病
（糙皮病，
pellagra）的侵袭，每年约有
100
000人致命。其
第五章相关和因果。
121 。
症状有：头昏眼花、昏睡元力、伤口不愈、呕吐、严重腹
泻。这种病被认为是由某种〃来历不明〃的微生物感染所致
（ Chase ； 1977 ； p。205），当时有研究资料显示，这一病症
与卫生条件有联系
O这一结果，令全国糙皮病研究学会的医
生都认为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斯巴达堡市内
没有受糙皮病干扰的人住的房子似乎都有屋内自来水及污水管
道系统。也就是说，卫生条件较好。这种相关恰好验证了当
时对传染病病理的一个理论，该理论认为由于卫生条件较差，
污水处理不当，糙皮病是通过感染者的粪便不断传播开来的。
一位叫约瑟夫·古德伯格
（Joseph
Goldberger）的医生
对这种解释不以为然，他在美国公共卫生部部长的指示下对糙
皮病进行了好几项调查研究。古德伯格认为糙皮病是由于饮食
营养不良所引起的，因为美国南方地区普遍比较贫穷，人们
主要依靠谷物、燕麦和玉米粥这样的高碳水化合物的食物为
生，而少吃肉、蛋、奶等蛋白质含量较高的食物。古德伯
格认为污浊的环境和糙皮病之间的相关关系并非因果关系（就
像烤面包机与避孕行为的例子），之所以会出现相关是因为备
有下水设施的家庭通常经济条件也比较好，而这种经济差别也
反映在他们日常的饮食中，例如是不是食用较多的动物蛋白。
但是，好像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我们要相信古德伯格的
〃营养缺乏〃理论而不相信前面的〃粪便传播〃理论呢？毕
竟，两派人马都是坐在那里根据相关数据在推论什么才是造成
糙皮病的原因。为什么医学会的医生不能说古德伯格的相关同
样是在误导大家呢？古德伯格又有什么理由排除〃粪便处理不
当〃这一理论假设呢？古德伯格之所以理直气壮是因为他做了
。 122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一件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们的事：他曾亲自吃下糙皮病患者的粪
便！
为什么
‘
支持古德伯格理论的证据不仅只包括靠观察变量间相关系
数所做的推断，还包括了另一类的研究证据。那就是对关键
变量进行了操控之后所收集的数据（有关操纵控制，将在下
一章再进一步讨论）。这一方法通常涉及布置下一个在自然情
况下极少出现的特殊场景。为了要制造出这样一个特殊情景，
我们说古德伯格是想出了一个相当〃不自然的〃方法，是绝
对言不为过的。
为了证实糙皮病不会传染，不是通过患者的体液传播出
去，古德伯格在自己的身上注射了患者的血液，还将患者喉
中和鼻中的分泌物塞进自己的口中。除此之外：
最后，他选出了两位糙皮症病人，一个有皮癖症状，一
个有腹泻症状。他从病人身上拨下鱼鳞状角质皮混入
4毫升该
病人的尿液，并加入
4毫升他们的粪便，然后与
4，
j、撮面粉揉
在一起做成小药丸。他自己及几个助手，还有他的妻子，自
愿吞服了下去。（
Bronfenbrenner & Mahoney ； 1975 ； p。ll）
古德伯格和其他志愿吞食的人都没有患糙皮病。这就说
明，他已经布置下了这种病如果是通过感染传播的所有可能的
途径，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古德伯格设想、并布置了几套操作程序，来控制别人认为是
糙皮病〃因果机制〃的变量，从而证明了这一机制对该疾病
第五章相关和因果。
123 。
的无效性。接下来，他的任务是证明自己的因果机制是有效
的。他从密西西比州监狱农场找到了两批无糙皮病并自愿参加
实验的犯人，其中一批配给高碳水化合物/低蛋白的食物，这
是他预期会导致糙皮病的原因；而另一批人则配给相对营养均
衡的食物。
5个月内，食用含高碳水化合物/低蛋白食物的犯
人们果然为糙皮病所肆虐，而另一批人则安然无恙。尽管后
来古德伯格的观点被→些因政治目的而企图否定美国存在〃贫
穷人口〃（到吃不上蛋白质食品的地步）现象的人强烈反
对，但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被打压，最终由于他的理论确实比
其他人的得到更多实征数据的支持，还是得到了认可。
糙皮病的这段历史告诉我们，如果是依据相关研究的基础
来制定社会和经济政策，必将使人类付出惨痛的代价。但这
并不是说我们最好永远都不要使用相关数据为研究证据。恰恰
相反，在许多情况下（例如：当我们只想作预测，不探究
其原因时），它正是我们所需要依靠的证据（见第八章）
；
科学家经常必须在没有充分的信息及知识的情况下，去解决难
题。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在运用相关数据时要小心谨慎。像
〃糙皮病一污水〃→案例在心理学领域中也经常发生，这也
就是第三变量的问题。〃糙皮病一污水〃案例中的两个变量
的相关并不能说明它们之间有某种直接的因果关系，这一事实
说明的很可能是与这两变量都相关的第三个变量造成了两者的
相关，在该例中这第三个变量是〃饮食营养〃。糙皮病和污
水的这种相关通常被称为是虚假相关，因为两者所出现的联系
并不是因为所关注的这两个变量之间存在因果联系，而是由于
这两个变量均与第三变量相联系所致。
。 124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再来看一个发生在现实生活的例子。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
教学质量的比较一直是人们争论的话题。在这个争论中所下的
一些结论可以说是相当鲜活地展示了从相关数据推断为因果关
系的弊端。私立学校比公立学校好还是坏，应该是一个可以
用实征研究可以解决的问题，可以通过社会科学中的调查法来
辨真伪。但是，这并不表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只是说
明它是一个科学问题，有被解决的可能性。所有倡导私立学
校比较好的人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因为在他们维护自己的观
点时，常常用这样的一个实征研究的结果：私立学校学生的
成绩比公立学校的要高。这一事实并无可争辩，各类研究和
教育统计数据在这方面都得到很明显、也很稳定的结论。但
是问题在于，仅用这些学生的成绩是否真的就可以下结论
说：是私立学校的教育本身导致他们学生成绩比较好呢？
教育效果测验的结果是与许多因素相关联的，而这些因素
彼此之间又都相互有关联。要评估公立与私立学校的好坏，
我们不能仅用学校类型与学生成绩之相关值这一个指标。例如
学生成绩与家庭环境因素，如父母的教育程度、父母所从事
的职业、该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家中藏书数量多少等都有
关系。这些因素与孩子能否进人私立学校的可能性又存在相
关。因此，家庭环境作为→个潜在的第三变量可能是导致学
生成绩与学校类型相关的原因。总之，学生成绩可能与学校
质量无关，家庭经济条件好、有良好教养的孩子，本来就更
有可能被送到私立学校去读书。这→类学生即使在公立学校上
学，其学业成绩也会很好。
很幸运的是，现在我们有了许多像多元回归、路径分析
第五章相关和回来。
125 。
这类复杂的相关统计方法（顺便提一下，统计学的发展许多
可是心理学家的功劳），可以用来帮忙我们理清这些问晤。
这些统计方法可以计算出两个变量在排除了其他变量干扰之
后，比较〃纯净〃的相关值。杜克大学的佩奇和基思（
Page
& Keith ； 1981）曾用这种复杂的相关技术分析了在美国全国
教育统计中心（
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al statistics）的
帮助下所收集的有关学生情况的统计资料。他们发现，排除
→些影响学生家庭环境和一般性智力因素之后，学生学业成绩
与学校类型之间不存在任何相关。他们的这一结果也得到其他
研究者的确认（
Berliner & Biddle ； 1995； Wolfle ； 1987）。
因此，提倡开办私立学校以加速教育发展，和想用烤面
包机来控制生育，看来是没什么两样。学生成绩与就读学校
相关不是因为它们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而是因为家庭环境以及
智力水平的差别罢了。
复杂相关统计方法可以帮助我们排除第三变量的影响，但
是这并不表示这个排除过程一定削弱原有相关的强度。有时
候，当我们排除了第三变量之后，两变量之间相关的强度仍
保持不变。这时，这一相关就告诉我们许多东西了。很可
能，两者的相关并非由第三因素所造成，而是的确存在。当
然，也有可能是还有一些没有想到的，或无法排除的其他变
量造成了虚假相关。
下面所述托马斯
（Thomas）、亚历山大（
Alexander ）
和埃克兰德
（Eckland）的研究
（1979），也提供了一个很
好的例子。他们通过调查发现：高中生能否上大学与他们家
庭的社会经济地位相关。这个重要发现，无疑击中了美国这
。 126。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样一个以〃能力〃为价值核心的社会的要害，因而引起很大
的反响。因为这一研究结果不正是在暗示，一个人一生会不
会成功不是取决于能力和努力，而是取决于他的社会经济地位
吗？然而，在我们下这个结论之前，也许应该先考虑一些可
能用以解释这一数据的其他假设。也就是说，上大学与社会
经济地位之间的相关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很容易想到的一个
可能会对两者都有影响的因素是学生的学业能力，它与读大学
以及社会经济地位两者都有关系。如果这个因素被考虑进去，
那么原来那两个变量之间的相关或许就不存在了。但当调查人
员在处理了这→第三因素后，再重新对两者进行统计分析时，
却发现即便排除了这一第三因素，上大学与社会经济地位之间
仍然存有显著相关。因此，看来高经济收人家庭的孩子更容
易考上大学并不完全是由于他们的学业能力比较强所决定的。
正如前面所说，这个结果当然并不能排除其他第三变量造成两
者相关的可能性，但是能够用这样一个重新分析来排除学业能
力对两者相关的影响，本身无疑也在理论及实践方面具有很显
然的重大意义。
两位安德森教授就曾经通过检验其他假设能否解释同一组
研究数据的方法，验证了一个关于暴力具有地区差异的理论
（Anderson & Anderson ； 1996）。他们所使用的方法是偏相
关。曾经有研究数据显示美国南部的暴力犯罪率要高于北部各
州。两位安德森对这个高温假设（
heat hypothesis ）进行了验
证，这一假设认为南部地区所以有较高的暴力事件是因为
〃令人不舒适的高温导致了人们的攻击性动机和（有时候）
攻击行为的增多〃
（p。740）。找到一个城市平均温度与其犯
第五章相关和因果。
127 。
罪率之间有相关，并不稀奇，这很容易做到，许多人都报告
了这一结果。然而，当他们发现即使将像失业率、人均收
人、贫困率、教育状况、人口数量、人口平均年龄及其他
几个可以是第三变量的因素都加以控制之后，温度与暴力犯罪
之间的相关仍然显著。这就使得高温假设理论的可信度大大提
高了。
方向性问
如果我们可以通过操纵变量来顺理成章地推断因果关系，
就没有理由要像上面说的那样转弯抹角地靠分析相关系数来推
论。但是很让人苦恼的是，一且涉及到心理学的问题，我们经
常都必须靠相关系数来做进一步的分析。并且在心理学知识J才
解决社会问题越发重要的今天，这种依赖相关分析的趋势越加严
重。教育心理学里一个广为人知的例子可以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人类对阅读进行科学研究大概始于
100年前。从那时起，
研究者就发现眼动型式（
eye movement patterns ）与阅读能力
之间存在相关，阅读能力差的人在阅读文字时眼动没有规律，
并经常回扫（从右到左）和凝视（停下不动）。基于这一
相关，一些教育学家认为缺乏眼动技巧是导致阅读困难的原
因。于是，许多眼动训练项目开始开展，并且很快地应用于
小学的教学中。这些教学项目都是在还没有弄清楚这两个有相
关的变量到底哪一个是因，哪→个是果的情况下，就早已被
激活施用了。
而今天我们已经很清楚，人们从这…个相关所推论出的，
。 128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由眼动到阅读能力的因果关系，恰恰与实际情况呈相反的方
向。无规律的眼动不会导致阅读困难（Ol
son
& Forsberg ；
1993； Rayner ； 1998）；而是阅读速度慢、理解困难导致
了元规律的眼动！小孩子在识字水平和理解力提高的过程中，
眼动会逐步趋于有规律。相反地，训练孩子的眼动不会提高
他们的阅读水平。
最近十几年，研究者已经清楚地发现，词语解码及语音加
工时所出现的语言问题才是阅读困难的根源所在
（Rayner，
Foorman ； Perfetti ； Pesetsky ； & Seidenberg ； 2001 ； 2002；
Shaywitz ； 1996； Stanovich ； 2000），而很少发现是由于不
良的眼动型式导致阅读能力丧失的例子（
01son & Forsberg ；
1993 ； Share & Stanovich ； 1995）。但是如果你现在到那些
中等或以上规模的学校地下储藏室里去仔细找一找的话，你一
定会找到→个盖满灰尘的眼动训练仪，到如今，这些仪器已成
为浪费公物的样板。这全是由于人们习惯把一个相关当作是因
果关系所造成的恶果。
另一个有些相似的例子曾在第…章中讨论过。在教育社会
工作领域里，曾一度流行认为学业成绩低、滥用毒品、少女
怀孕及其他许多问题行为是由低自尊造成的
（Dawes，
1994；
Kahne ； 1996）。这个因果关系的方向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低
自尊导致问题行为；高自尊导致优秀的学业成绩及其他成就。
因此在这一因果推论的激发下，各类提升自尊的训练项目应运
而生。但是这里存在的问题与〃眼动〃的例子一样：这个
因果关系的结论仅仅是从两个变量的相关关系中推衍出来的
（并且，在这里相关值非常小，请见
Kahne，
1996）。如今
第五章相关和因果。
129 。
已经得到证实，即便是自尊与学业成绩存在因果关系，其方
向却极可能与前面的推论正相反：在学校（以及生活中其他
方面）的优秀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