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的心理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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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员在隔板后面向马提问这样一个情境来区分两种可能的解
释：该马具有算术能力，或者该马是依据视觉线索来作出反
应。如果汉斯确实具有这种神奇的算数能力，那么让训练员
在隔板后面来提间，应该对该马的表现不产生任何影响，反
之，如果该马只是依赖视觉线索来做反应，那么训练员在隔
板后提问就会影响该马的表现了。一旦后者出现，方格斯特
就可以排除该马具有算数能力的假设
（Spitz，
1997）。
这里可以和第二章讲到的〃节约原则〃联系起来一…这一
原则指出当两个理论具有相同的解释能力时，较简单的（涉及
较少的概念及概念之间的关联）那个理论是比较可取的。这里
存在争论的两个理论一一一个认为汉斯真的具有算数能力，另
一个认为该马在辨别行为线索一一在节约原则上是截然不同。
。 148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后者不需要对先前的心理学及大脑理论做出巨大的调整，仅仅
要求我们对马在视觉线索上可能存在的敏感性（现在看来这一
解释的可能性很高）之看法稍加调整即可。而前一理论一一认
为马真的能运算一一则需要我们对进化论科学、
科学等方面的十来个概念进行较大的修改。这一理论显然是极
端的不节约经济。因为，如果我们认为这一理论是正确的话，
那么，许多其他科学的概念也要眼着做彻底的改头换面才行
（这就是将在第八章讨论的〃关联原则〃）。
20世纪
90军代的聪明汉斯：一个悲剧的衍生
聪明汉斯的故事经常在方法课上用来说明必须采取实验控
制这一原则的重要性。不幸的是，人们不仅有时忽视了聪明
汉斯个案的重要性，甚至那些给我们直接教训的个案看来也被
忘得一干二净了。在整个
20世纪
90年代早期，全世界的研究
者都在惊恐中观望一一就像观看汽车被撞毁的慢动作一一眼看
着聪明汉斯的一个现代版在他们的眼前发生，并且导致悲剧性
的结局（
Gardner ； 2001； Spitz ； 1997； Twachtman…Cullen ；
1997 ）。
自闭症是一种严重的成长时期的障碍，其典型特点有：
人际交往有缺陷，严重语言发展滞后及异常，活动及兴趣的
范围狭窄等等
（Prith，
1989、
1993）。由于许多极度缺乏
人际沟通能力的自闭症儿童从外表看起来都很正常，以致使他
们的父母特别不能接受他们的子女是有病的这一事实。这就不
难想像，为什么在
20世纪
80年代末
90年代初，当患自闭症
儿童的父母昕说澳大利亚有人发明了一种可以使过去从不用言
第六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149 。
语沟通的自闭症儿童与人进行言语交谈的技术时，他们兴奋
了。这种可以使缺乏口语能力的自闭症患者重获沟通能力的技
术叫〃受辅助的沟通〃
（facilitated munication ）。当时，
有相当一些极具影响力的媒体节目，像
（60分钟》、《游
行》杂志及《华盛顿邮报》等，都对此进行了毫无批评性
的宣传报道（见
Dillon，
1993； Jacobson ； Mulick &
Schwartz ； 1995、
1996；
Mulick ； J acobson & Kobe ； 1993 ；
Spitz ； 1997； Twachtman…Cullen ； 1997）。据这个技术的发
明者称，自闭症患者以及其他因成长性能力缺陷导致不能讲话
的儿童，只要把手和胳膊放在这台〃具有同情心〃的〃辅
助器〃上，就可以在它的帮助下，在键盘上敲出相当有文采
的句子来。可以想像，当部分先前言语能力极差的自闭症儿
童做出这样惊人的言语表现时，他们深受挫折的父母会受到多
大的鼓舞。这个发明家还声称，这个技术还可以帮助有严重
智力障碍的失语儿童。
尽管作为父母的这种兴奋我们很容易理解，但是专业人员
也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发明却真的非常令人费解。很不幸
的是，在尚未开展任何控制和研究该项技术的疗效之前，其
功效已经通过大量的媒体传播给了许许多多满怀希望的父母
们。如果有关的专业人员在实验控制上稍稍具有最基本的训
练，就应该马上意识到它与聪明汉斯个案之间的相似性。这
种辅助器可以说是一个永远关注儿童成功的、富于同情心的
〃人〃，在辅助过程中有许多机会，在意识层次或下意识的
层次，引导儿童敲击键盘。其实，受到辅助器所给线索的引
导这一解释也被另一个观察到的现象所支持。儿童有时在不看
。 150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键盘的情况下，就可以打出复杂难懂的句子。另外一个支持
这解释的观察是，一些从没有见过字母的幼童也可以用这个辅
助器创作出具有更高难度的英文散文。
一些有控制的研究报告称，他们通过适当的控制对受辅助
的沟通技术进行了验证。每一个研究都清楚地得到了同一结
论：自闭症儿童的表现依赖于辅助器发出的、不易被察觉的线
索
（Beck
& Pirovano ； 1996； Burgess ； Kirsch ； Shane ；
Niederauer ； Graham ； & Bacon ； 1998； Cummins & Prior
1992； Hudson ； Melita & Amold ； 1993； Jacobson et al。； 1995 ；
1996； Levine ； Shane & Wharton ； 1994； Prior & Cummins ；
1992； Shane ； 1993； Simpson & Myles ； 1995； Smith &
Belcher； 1993； Spitz ； 1997； Wheel町，
Jacobson ； Paglieri ；
& Schwartz ； 1993）。这些研究中，有一些所运用的控制都
与聪明汉斯这个典型例子中所用的相似。他们所设计的控制情
境是给儿童和辅助器各自呈现一个画出来的东西，但是他们彼
此却看不到呈现给对方的东西是什么。当向儿童和辅助器呈现
同一个东西时，儿童打出的是自己看到的东西的名字。但是当
给儿童和辅助器呈现不同的东西时，儿童打出的却是呈现给辅
助器看的东西的名字，而不是他自己正在看的东西。也就是
说，儿童的回答取决于辅助器，而不是孩子自己的能力。得
知〃受辅助的沟通技术〃只不过是一个〃聪明汉斯〃现象，
而不是突破性治疗技术的结果这一结论，并没有使这些研究者
为之雀跃。因为这→〃聪明汉斯〃现象远远不只限于在这一
辅助器之疗效研究中发生，许多其他研究都有同样的问题。心
理学家卡明斯和普赖尔（
Cummins & Prior ； 1992）结论说：
第六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151 。
〃很明显的，许多研究助理都是在运用了不易察觉的视觉线
索，或是运用自身的动作姿态等，来控制他们病人的反应，从
而得到有疗效的数据。这是目前研究证据所给我们的不想要
的，但却又是不可避免的结论
〃（p。240）。
这一不幸的事件愈演愈烈。在一些治疗中心，有当事人
在接受辅助器帮助的沟通过程中，讲出他们曾在过去遭到父亲
或母亲性虐待的经验（
Dillon ； 1993； Seligmann & Chideya；
1992； Spitz ； 1997； Twachtman…Cullen ； 1997）。于是这
些孩子们被迫从自己的家中搬出来，直到这种指控被证明是无
中生有之后，才再搬回去住：〃许多法院的诉讼案件，皆因
受辅助的沟通技术所引起，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几起与虐待有
关的案件。当法院下令进行的察证都证实是辅助器严重地影响
了人们的沟通之后，这些指控就都被取消了〃
（Smith &
Belcher ； 1993 ； p。176）。赫德森
（Hudson）等人（
1993 ）
报告了对一名妇女的测验。这位
29岁妇女被认定是极度智力
低下，→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在接受〃受辅助的沟通〃治
疗期间，她报告说曾遭到生活中关键人物的性侵犯。在进入
法律程序时，赫德森等人运用了先前研究者，使用了聪明汉
斯研究中所用的逻辑，重新测试了该妇女在接受辅助器治疗时
的沟通能力。通过两个不同的耳机，向她和她的辅助器读出
问题。当两者被问到的问题相同时，每次她都能够正确的回
答问题；但是当两者被问的问题不同时，她从没有给过正确
的答案，而且其中
40％回答了辅助器被问的问题。
就像《新闻周刊》报道的：
这种未经证实的控诉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父母不得不
。 152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在忍受邻居的责难和雇佣律师的高额费用下，让人把自己的孩
子带走，安直在临时监护人的家中一一而最后换来的只不过是
学校几个月后寄来的一封道歉信而已。被牵连的老师和他们的
助手也因为这一丑闻的阴影，而断送了他们的事业。
（Seligmann & Chideya ； 1992 ； p。75）
当越来越多的证据发现这种缺乏实征基础的治疗并不只是
元害而已时，人们终于在媒体的喧扰之下，开始注意到了专
家的意见。（〃噢，也许，它是有效的，但是假如它是无
效的，那怎么办？〃）。推广这种尚未证实的治疗技术所带
来的社会成本却是千真万确的。波士顿儿童医院的沟通促进中
心主任夏恩（
Shane ； 1993）曾说：
所有的科学迹象表明，受辅助的沟通技术是无效
的。……由于这种方法所可能带来的潜在危害，所以我们很
难建议继续使用它。例如，在接受辅助器治疗期间发生的性
虐待指控，教学人力资源安排的不当，以及为了要启用这项
无效技术而拨出的巨额培训和研究经费
（p。
11）。
俄亥俄州立大学儿科及心理学教授缪利克（见
Mulick，
Jacobson ； & Kobe ； 1993）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因这一治
疗〃一窝风〃所付出的代价：
如果没有对
FC（受辅助的沟通技术）的大力宣传，我
们可能可以得到更多的人力和金钱用于发展基于更有实征基础
的、更可行的长远策略来解决困扰儿童的这一问题。
FC的拥
护者为研究和专业文献所带来的理论上的混乱，损害了对能力
第六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153 。
缺陷及其成因方面知识之累积，也引开了那些真正有心有力想
要将成长障碍的研究加以综合的人之注意力。由
FC而引起的
混乱，甚至使其他已经成功运用于残疾人群的非言语沟通系统
也普遍遭到公众的排斥……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残疾人士可
以成为其家庭和社区中有价值的一分子，而无需去求助于神医
神药。他们可以寻求现有的、有科学依据的有效帮助。那些
具有科学训练，富有热情的专业人士的努力，绝对也永远要
比各种瞬间即失的治疗热卖要好得多。治疗的进步及知识的进
展是建筑在严格的训练、对正确的及科学标准的尊重，及对
治疗疗效的客观论证之上的（
pp。278 …279 ）。
以上这个例子再次说明了，因迷信见证叙述所可能造成的
伤害，以及认为治疗热卖与伪科学是元害的，这一观点所可
能带来的谬误（见第四章）。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到，要
想正确地解释行为，实验方法中的控制和操纵是必要的，也
是不可替代的。
这里需要再次强调的是〃节约原则〃与控制和操纵的关
联。如果患有严重言语障碍的自闭症儿童可能通过一个〃魔
弹〃。（见第九章）的干预而得以治愈，那么它显然可以推
过去几十年来对患自闭症儿童所做的认知、神经心理学以及大
脑特征等领域的所有研究成果（
Baron…Cohen ； 1995； Frith ；
1993； Leslie ； 2000； Sigman & Ruskin ； 1990； Yinniya ； Erel ；
Shaked ； & Solomonica…Levi ； 1998），从而我们必须要对已取
得的认知和生物知识做出很大的修正。受辅助的沟通技术与其
他的科学研究成果几乎是完全没有任何关联性（见第八章）。
。 154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古德伯格的例子给我们上了重要的一课，有助于我们消除
科学进程中的许多错误观念，特别是在心理学的研究上。世
界上所发生的许多事情经常都与很多其他因素相关，为了仔细
区分和辨别出许多同时发生的事件之因果影响，我们必须设计
出一些一般在现实世界中从来没有的情境。科学实验就是要打
破自然界原有的各种相关性，而将单一的变量所可能造成的影
响孤立出来
O
心理学家们不例外地，也采用了同样方法：通过操纵和
控制来分离变量。例如，对阅读过程感兴趣的认知心理学
家，已经研究了什么因素使得人们对文字的感知更容易或者更
困难。毫不奇怪地，他们发现长的单词比短的单词更难确
认。乍一看，我们可能认为字的长度应该很容易测量：只要
收集两组单词，一组长的，一组短的，然后测量被试在阅读
这两组词时的速度差异就可以了
O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长字在语言中出现的频率小，而频率本身就会影响我们对词的
感知。因此，长短词中出现的任何不同既可以归因于长度，
也可以归因于所用单词的频率，或者是两者的交互作用。为
了看一下在不受频率影响的情况下，字长是否影响感知，研
究者就必须构建特殊的单词组，以确保宇长和频率不会同时发
生变化，以致同时影响对字的感知。
与此相似，古德伯格之所以可以对原因做出有力的推理，
是因为他设计了一系列在自然环境中不会发生的特殊情境（回想
一下，他的一个实验操纵是要被试吃下人体排泄物！这是何等的
第六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155 。
不自然呀！）。回想方格斯特同样地为测试聪明汉斯的能力而设
计的一些特殊情境，包括提问者不知道问题答案的情境。许多
人只观察到马在正常情境下回答问题（亦即在提问者知道答案的
情况下），但是从来没有去想，马是怎么会做出这样惊人之表
现的，反而做出了马真的具有算数能力的错误判断。
同样，在检验受辅助的沟通技术的功效时，研究者也必
须设计一些特殊的情境。展示给辅助器和儿童面前的剌激物
必须分开来呈现，并且不让任何一方知道对方的刺激物是什
么。这种特殊情境对检验解释同一现象的不同假设有着至关
重要的意义
O
许多心理学的经典实验都包含了这种分离现实中之自然联
系的逻辑，来判断哪一变量是现象的决定因素。心理学家哈
里·哈洛
（Harry
Harlow）的著名实验
（Anderson
&
Anderson ； 1996； Harlow ； 1958）提供了这样→个相关的事
例。当时，关于母婴依恋这一现象有一种很流行的假设：这
种依恋是来自母亲是婴儿食物的来源。然而，问题是，母亲
能提供的当然不只是食物而已（还有舒适、温暖、爱抚、剌
激等）。也有可能是这些其他的原因造成了这一依恋。晗洛
（ 1958 ）正是想对这一问题进行验证。他选用了猴子来进行
他的研究，并设计了一些〃人工〃的情境，在每一个情境
里，除了→个可能造成母婴依恋的原因在作用之外，其他变
量都受到了控制，让它们在所有情境保持不变。他让在这近
乎隔离环境中的婴猴选择与一个〃人造〃母猴在一起生活，
并观察它们的行为。他发现，由绒线做成的人造〃母猴〃给
予的触摸舒适远胜于用铁丝网做成的〃母猴〃。在婴猴两个
。 156 。与〃众〃不同的心理学
星期大的时候，它更愿意接触冰冷的绒线母猴，而不是温暖
的电线网做成的母猴。这个发现表明，由触摸所带来的舒适
感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