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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国的迷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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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一切来自洋人的“思潮”、“主义”,统统抱怀疑态度。他自创了一门“公道主义”,并把它封为“无论何时何地,皆处于对之地位,故能博人人欣喜,处处为人乐于接受”的万金油,是人类通向幸福之门。
  究竟什么是公道主义?它听起来就像一个伦理学的概念。阎锡山认为这是他的一大发明。不论场合,百说不厌。但他始终没有能够说清楚公道主义的基本要点,他只是夸张地声称公道主义囊括了一切主义的优点。他这么解释:
  “公道主义,为各种主义之本源,乃宇宙间之元气。其为物也,是整个的圆之单体,非零星的枝节凑合。是时中的,非执一的;是养生的,非治病的;是灵活的,非板滞的。举一足以统万,执简可以驭繁,神而明之,事物之真是非可知,宇宙之真主宰可得。”
  他的灵感无疑是来自最古老的宗法制度。他所极力倡导的“用民政治”,乃是一种敬慎勿怠、宽容勿矜、礼让忠信的道德实践。他所赞不绝口的公道主义,集中了将家庭、社会、政治、宗教合而为一的文化精神。阎锡山所梦想的,就是恢复“立地上以承天,承天道以隆人”的中国文化基础。
  陈公博
  中原大战时,陈公博为了动员阎锡山反蒋,曾到山西跑了一趟,他发现“山西对于新文化的接受,还是迟缓,比之山西以外,恐怕要迟到20年。”陈公博《苦笑录》。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一位南方将领在分析阎锡山的思想时,毫不留情地说:“这位先生,自从在山西与世不通闻问,故步自封,绝不见有新人物到山西和他共事,只邀些名士去讲旧学,受他尊崇。20年来,山西充满了儒释道三教九流的风气,和似是而非的学理,新一点的文化,简直不进山西。”
  阎锡山认为他发明的“土地村公有”就是体现了公道主义。所谓土地村公有,即以公债形式把土地收归村公有,再分给农民耕作,受田之人到死时就把田还给村里;以直接税偿还收买土地的公债。这样既可以保证人人有田种,又避免土地集中到少数地主手中。这个被阎锡山视作得意之作的改革,在1939年就以失败告终了,弄得地主也反感,农民也反感,70%的人都不高兴。因为山西以自耕农居多,这个改革是先把土地公有,再重新分配,他们觉得这太不公道,当然怨气冲天了。
  山西官场承晚清颓风,敷衍搪塞、瞒上欺下的道行,比儒家典籍要高深得多。阎锡山鼓励种树,大家就用草包裹树枝、鞭杆、木棍插在地上冒充树苗。阎锡山严厉禁烟,种、运、吸一并悬为厉禁,但1920年破获贩卖烟土、吗啡、金丹的案件,是1918年的四倍。山西禁种,烟土就从邻省大量涌入。
  阎锡山对各县知事感慨地说:“六政考核处办理已经三年,有甚效果?像这样办下去,再办三年,也是无效。”他又抱怨:“照中央所定的法律,禁烟丹无异于奖励烟丹,禁的愈紧,价值愈大,贩卖的人也愈多。”吴文蔚《阎锡山传》(第一集)。台湾,1983年版。
  为了推行新法,不得不借助于严刑峻法:贩卖烟土者处死,吸食者判刑。同时强化村制,保卫团用武力推行教化。但仍不见效,硬功不行,又改施软功,设立戒烟会,劝人自动戒烟,然贴标语、写文章、官吏宣讲、学生宣传,折腾了数年,还是吃力不讨好。
  六政三事推行了五年半,有成有败,但总的说来,赞扬的声音居多,为山西赢得了“模范省”的美誉。山西简直成了太平盛世的标本,据说连一个乞丐也没有。但实际上,1924年至少有超过2。5万名土匪,在山西的地界上横行。朱新繁《中国农村经济关系及其特质》。上海新生命书局,1930年版。
  1930年代以后,随着内战向西北蔓延,阎锡山的门罗主义也失效了,山西农村更是一片凋敝。他不得不承认:“年来山西经济,整个破产。自耕农沦为半自耕农,半自耕农沦为佃农雇农,以致十村九困、十家九穷。”《呈中央请由山西试办土地村公有制以弭共祸文》。《防共联席会议纪录汇编》。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87年版。
  【叁】冯玉祥是一个行伍出身的农民儿子,凭着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投机,成为军阀中的强者。没有信念就是冯玉祥的信念。
  冯玉祥是典型的农民儿子。
  他的原籍在安徽巢县。父亲是乡下的泥瓦匠,后来投身行伍,全家迁到保定府郊外定居。冯玉祥的原名叫冯御香——“朝罢衣冠沾御香”,也许,他们家从巢县迁到保定,也是为了离天子脚下近一点,好方便“沾御香”吧。然而,他们实际上过着农夫的生活,春耕秋收,拔草拾柴,每逢青黄不接之际,就要把家用杂物送去典当。
  冯玉祥的性格非常敏感,这一切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愤世嫉俗的种子。他恨当铺;也恨杂粮店,因为他们家日常吃的米面要靠杂粮店赊账;他恨鸦片烟,因为他的父母饱受其害;他恨贪官污吏;他恨土豪劣绅。总之,乡下贫困的生活,使他满脑子都是怨恨。他的童年只念过一年零三个月的书,从12岁开始,就到新兵二十镇的军营里练枪打靶,他是一名真正的大兵。
  “御香”这个名字确实给他带来不少好运,据说当年慈禧太后从西北回鸾,二十镇要挑选身材健硕、名字吉利的兵丁去站道迎驾,他沾了御香二字的便宜,雀屏中选,真的一沾御香了!冯玉祥第一次和西北发生关系,是在1914年,他作为北洋警卫军第一旅旅长率领部队到陕西一带追剿白朗匪帮,足迹踏遍了陕州、潼关、西安、灵宝、渭南一带。“寻河愁地尽,过碛觉天低”,大西北的景色,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之中。
  直皖战争以后,直军第二十师在阎相文师长率领下,开入陕西,驱逐皖系督军。冯玉祥的队伍取道潼关,第二次进入西北。事先冯玉祥请第十五混成旅旅长孙岳给胡景翼写信,请他夹攻皖系督军,胡景翼慨然允诺。胡是渭北刀客中一名头面人物,黑道中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北洋政府任命阎相文为陕西督军。不料上任不到两个月,突然吞服生鸦自杀,成为民国以来最短命的督军。他的自杀,并无特别理由,只说担心自己不能统一陕西。对一个刚刚以胜利者身份走马上任的将军来说,这个理由近乎荒谬。
  冯玉祥  
  阎督军死后,冯玉祥由旅长一跃而为陕西督军,成为民国以来升迁最快的军人。外间哄传阎相文的死与冯玉祥有关,后来,更有人写书,直指是冯玉祥在酒宴之上,以毒酒毒死阎相文,收编了他的队伍。但说归说,还是查无实据,遂成轰动一时的疑案。昌人《冯玉祥的转变》。《现代史料》(第三集),海天出版社,1934年版。民国以来,疑案、悬案、无头公案,多不胜数,阎督军之死,不过小儿科耳,连历史学家也提不起破解的兴趣。
  冯玉祥拒绝搬进阎留下的督军署,他在西安城西北角另建一座新的督军署。这块地方在明代称作皇城,在清代称作满城。辛亥武昌首义后,陕西响应,关中豪杰攻入满城,把里面的满人杀得鸡犬不留,尸积如山,房子也烧成一片焦土。冯玉祥就在这个地方,作为驻兵之地,修建他的督军署。
  这位农民的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衙门,可以坐在高堂之上发号施令了。
  冯玉祥上任后,立即疏远了曾为他出过力的胡景翼,他派人对孙岳说:“胡部完全是土匪,扰乱地方,绝不能容的。”
  孙岳对冯翻脸之速,感到十分惊讶:“焕章(冯玉祥字)太不够朋友。胡笠僧(胡景翼字)刚帮了他一个忙,他就要反过来收拾他。”胡景翼也深感失望地说:“吴佩孚、冯玉祥要把我挤出陕西,要收编我的队伍。”
  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后,冯玉祥认为是向中原发展的机会,于是积极向吴佩孚请缨。不料吴佩孚对他素无好感,不肯让他上前线。冯玉祥勃然大怒,擅自将队伍拉出潼关。当时吴佩孚在前方忙得不亦乐乎,无暇后顾,只好委任冯玉祥为后方总司令,负责监视河南。
  出发前,冯玉祥把陕西的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了儿女亲家刘镇华,他把官兵们召集起来说:“这次出征,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而是为了讨伐媚日卖国的奉系军阀。”他抬起脚,把布鞋踢出老远,大声说:“我看督军的位置,如同这只破鞋,我们这次参加战事,完全是为尽我军人保国爱民的神圣天职!”
  壮哉斯言!然而,如果在民主国家,一个总统候选人说他视总统职位如破鞋,选民们还会投他的票吗?人们怎么指望一个把自己职位看作破鞋的人,能在这个职位上为国、为民效劳?好在中国的官员都不是老百姓选的,不烦操心。冯玉祥把陕西督军看作一只破鞋,是因为他一心想得到河南督军这个位置。冯玉祥决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河南督军和奉系暗通款曲,宣布武装中立,凡是参战客军逗留豫境,一律解除武装。但冯玉祥的武装,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解除?双方激战一天,豫军大败。冯玉祥乘机扫荡河南全境。几天以后,政府下令由冯玉祥出任河南督军。
  河南是吴佩孚的老地盘,他的大本营就设在洛阳,河南督军在吴玉帅面前,从来就像小媳妇一样。而冯玉祥又是个一惯自行其事,不听号令的人。翩翩儒将和草莽英雄之间,必然水火不容。
  上任没几天,吴佩孚便勒令冯玉祥协饷80万元,以后每月协饷20万元,冯玉祥就算能筹得出这么一大笔钱,也不会白白送给吴佩孚。他复电拒绝了。吴佩孚明确告诉他,如果他做不到,就请让出河南督军的位置。  
  冯玉祥感到在河南没办法呆下去了,于是跑到保定向曹锟哭诉,他的用意是向吴佩孚摆出投靠保定系的姿态。不料曹锟对河南小媳妇的处境,大表同情,劝冯玉祥干脆调到北京。冯玉祥吃了一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1922年10月,大总统颁布明令,任命冯玉祥为陆军检阅使,交出河南地盘。冯玉祥百般无奈,只好到洛阳向吴佩孚辞行。吴佩孚向冯玉祥提出三个条件,一、河南可以每月为冯玉祥的第十一师协饷20万元;二、冯玉祥只准带走他的第十一师;三、近几个月来冯玉祥在河南新招募的三个混成旅,应该留在河南。
  “一切悉听大帅安排。”冯玉祥毕恭毕敬,倒行而出。但一回到开封,他立即命令新招的三个混成旅以第十一师的旗号,连夜向北京开拔。他们走后,把旗号运回开封,第十一师才正式动身。就这样,他的西北军队终于堂而皇之地开入了北京帝都。
  冯玉祥的西北军是一支训练很严格的队伍。从招兵开始,就非常重视士兵的素质。普通士兵以青壮年农民以主,挑选新兵时要先看看头上有没有辫子,没有不行;再看看手掌有没有厚茧,没有也不行。头上有辫、手上有茧,是老实巴交、单纯保守、能够吃苦耐劳的标记。
  冯玉祥喜欢问士兵:“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士兵们要回答:“我们是从乡间来的。”
  “你们的父母、亲戚、朋友是什么人?”
  “都是老百姓。”
  他也常问自己的儿子:“你的曾祖父和祖父干什么的?”
  儿子要回答:“当过农民、渔夫、兵丁。”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便高兴地笑起来。
  冯玉祥利用一切机会,向他的官兵灌输平民意识。但西北军里的等级是非常森严的,冯玉祥的命令就是圣旨,任何人不得违抗。在冯玉祥的心腹军官里,没有一个在国外接受过教育。他们的文化水平都很低下。他们打仗靠的是经验和从说书艺人那儿听回来的故事,直至模仿《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来指挥战斗。
  为了维护冯玉祥本人在军队中的绝对权威,他把士兵们“结盟”、“入会”一类的活动悬为厉禁。但实际上,帮会势力早已渗透他的军队,他的长兄冯基道就是一个黑社会大老,他手下第一战将张之江也是一名帮会分子。
  冯玉祥利用基督教作以维系他的军队的基础。他要求全体官兵都受洗入教。这位大老粗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消防水龙头给他的官兵行受洗礼。但对于那些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来说,基督教不过是一个可以公开的帮会而已。
  冯玉祥认为基督教有助于向士兵灌输禁欲主义,对加强军队的纪律非常有用。不过,西北农民对基督教,并非真正接受,连冯玉祥也不是认真信仰。他生平除了自己以外,没有真正信仰的人物,也没有真正信仰的思想。孔子、孟子、关公、岳飞、曾国藩、胡林翼、耶稣、列宁、甘地、孙中山等,都在他的脑子里,占了一席之地。而万物的轴心,就是冯玉祥自己。
  他治军的一个重要方法,就是鼓励官佐家的弟妹子女互相通婚。这有利于把军队变成一个大家庭,而冯玉祥就是这个大家庭的唯一家长。他总是给结婚的双方都送些礼物,以示威严而有慈。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官佐家的联姻,“一来因为他们父兄都是同事,彼此熟识,相互择配,必较能满意;二来团体的关系也可以因此愈加巩固。”冯玉祥《我的生活》(下册)。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冯玉祥希望扮演一个民族主义者的角色,但却常常力不从心;他是社会改革的积极推行者,但这些改革却往往停留在皮毛琐事上面,诸如不让妓女穿漂亮衣服、宴会菜式的丰俭之类。
  冯玉祥对阎锡山在山西的政绩,非常羡慕,他在河南时也模仿山西制订十项治豫大纲。当有人向冯玉祥揭露山西的种种虚假做法时,他不以为然地反驳:“有老王时恨老王,没老王时想老王。其实看山西的完整,今天有哪一省可以比得上?”
  然而,就地方建设来说,他连阎锡山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能够学到。
  他不如阎锡山之处,在于他的政治理想是非常模糊的。
  西北军每到一处,所谓的政治宣传工作,就是在墙壁上画满红红绿绿的国耻地图和二十四孝图像,在电线杆上钉满写着古圣贤格言的木牌。连士兵们的衣服前后,都缝上白底红字的标语。如果说中国有“标语治国”的传统,那么冯玉祥是开山祖之一了。
  冯玉祥手下有一位重要的政治干部,在担任陕西省民政厅长时,为了禁止妇女缠足,限令各县县长按月缴送一定数量的妇女缠足布,以缠足布的多少作为铨叙的标准。结果,堂堂的民政厅里,缠足布堆积如山,臭不可闻。
  冯玉祥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不厌其烦地宣扬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打算实践的政治主张。从基督教教义到三民主义,莫不如是。他常常自称是农夫儿子,但他对农民的生活并不真正关心。陕西的捐税预征了五年,到处民怨沸腾。冯玉祥在河南时连开征“古玩出土捐”这样的主意都想到了,还有什么会从他的指缝中漏掉呢?
  1927年,在他治下的西北,农民已经完全破产,乃至遍地土匪。当时的观察者指出:“自民十四年(1925年)冯玉祥占甘肃,随下陕豫后,不但没有把旧有小股土匪使之敛迹,倒反给西北各地增加了不少匪众,弄得匪氛益炽,冠于全国。”康天国编《西北最近十年来史料》。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 1990年版。陕西与宁夏、甘肃、绥远、山西、河南、湖北、四川交界之处,几成土匪的天下。
  因此,当农民协会成立时,入会者非常踊跃,仅陕西一省,一下子便达15万人。农民已身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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