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2-0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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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在中国……作为个体思想的最沉实也最具挑战性的表达,顾准的著述,乃缘于某种现实使命。”似不必再引录了。总之,人们激赏的主要不是顾准的经历和遭遇,他毕竟死在北京协和医院的病床上,有许多人的经历和遭遇比他更凄凉更惨烈,是他的理论探索震撼着许多人的思想。至于顾准的亲属、朋友、故旧、熟人及与顾准毫无瓜葛的人在文章中也赞赏其人格,笔端充满感情,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没有感情的文章能是好文章吗?这与商业上的炒作风马牛不相及。
李勇先生有一点说对了,即人们渴望着顾准这样的思想家(他用的词是“文化英雄”)。可是当这样一位思想家出现的时候,他却认为这是想像出来的,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一点李勇先生说得也多少有些根据,即顾准的学术成就“被有意无意忽略了”。探讨评价顾准者主要都是阐述他的学术成就。我说李勇此说多少有些根据,因为还存在着这样的事实:比如顾准研究了人类政治制度的演进史;他精辟分析了民主集中制;他还对恩格斯的名著《反杜林论》提出质疑和批判等等,对这些方面却很少有探讨和评说。丁东说得对:“顾准是一位尚未得到充分研究而又值得深入研究的思想家。”是思想文化界没有人对这些问题感兴趣或是没有人认识到这些问题的重要吗?当然不是,是因为缺少这样的平台和园地。我这话不是想像出来的。郁达夫在《怀鲁迅》一文中写道:“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
另一种龟兔赛跑
——值得评说的《中国历代王朝大排名》
? 刘绪义
初读赵无眠先生笔下的《中国历代王朝大排名》(载《书屋》2001年第3期),颇觉新鲜好玩。于是再读之,细读之,愈读愈感觉有一种说不尽的妙处在其中。笔者不妨在此表一表、露一露自己的无知,博赵先生及众方家一笑。
这篇《大排名》首先让人感觉并联想到时下颇为风行的二十世纪××作家或××作品排行榜之类搞笑节目。原来想排名嘛,总应该是在同一起跑线、于同一时空之中的一种竞争和排座次。比如说,我们从小学到高中,几乎个个经历过排名次,先是从一个小组到一个班,再从一个年级到全校性排名,再从一个区域到全国性的排名,这多少还感觉到一丝公平,排名先后还有一个统一的分数做参数,同一张试卷多少从某个方面能看出一个人的高下优劣。要不就拿人们津津乐道的梁山泊一百单八条好汉排座次,起码读者心中还有一个同一时境底下功劳大小之类概念。
不想,赵先生心血来潮,勇敢地打破一切陈规,把两千多年间的中国历代王朝生拉活扯到今天这个统一的时空渠道底下,按自己的标准,来了个“好坏优劣”排行榜,直让我想起少时听到过的一个叫做《龟兔赛跑》的童话。我等《书屋》麾下忠实的读者被动地当了回《龟兔赛跑》的看客,真有点回归童话、回归童年的感觉了。
按理说,评价一个王朝的好坏优劣,是史官(家)的事,可真正要说出好坏优劣个中所以然来,恐怕还得这个王朝底下的老百姓说了算。不是都说“历史是人民写的”么?“人民”不一定都能写历史,但说一说历史应是可以的。这“好坏优劣”自然全凭“人民”的感觉,至于赵先生开列的“一二三四五”恐怕都是隔河赶鸭。譬如“国势的强盛”、“民生的安福”、“政治的清明”、“文化的发达”等,这“的”字后边的形容词都是个可大可小的模糊词汇,“吾生也晚”,未能亲历,个中安福、清明、发达,我等岂能替人说了算?当然后人要比较是可以的,是横向比呢?还是纵向比呢?赵先生用了后者,也就如站在长江边上比上游的水清水深还是下游的水清水深,更好比老子比儿子,儿子的儿子比儿子,比来比去,儿子自然比老子强。这在自然界尚且有“长江后浪推前浪”,莫说人类社会。幸好赵先生得出的结论还是符合这一“进化论”的。
赵先生做学问无疑是非常用功的,他为了这个历代王朝排行榜,也搞得很辛苦,很细致,举凡朝代的疆域大小、国祚长短、军事强弱、皇帝好坏、摄政年数、治世年数、变乱次数、纲纪好坏、宫廷规模、人口多寡、民生遭际、民族关系、文化兴衰、影响大小、结局好坏等等一一梳理过来,数字够精确、事例够繁杂,最后甚至得出了分数,就像今天学生试卷上的考分一样具体:“清124分,汉87分,唐80分,宋74分,明64分,元58分,隋45分,秦29分,晋15分。”我想,大清历代皇帝若是听了这个分数,一定乐得在天堂里大打哈哈,并且还有资格对秦始皇炫耀:你这个屎(始)皇帝有什么了不起,虽说你开统一中国之先河,成绩(分数)却刚够我一个零头!说不定,大清皇帝还能据此坐上若干皇帝好汉中“宋江哥哥”的头把交椅呢。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十分搞笑的排行榜呢?我私心以为此乃新千年“龟兔赛跑”的先声。在下不学无术,斗胆对赵文也来个逐项点评。
疆域:九大王朝中清的疆域自然最大,宋的疆域最小,故而清得8分,宋得“鸭蛋”。大宋皇帝不免骂娘,老子打天下没有功劳,守天下也有苦劳吧,那半壁江山要不是俺为你大清留着,历史不早改写了吗?这好比拿一个原始人的居住面积同今天一个现代人的三室一厅相比。
国祚:九大王朝中,汉朝历410年,秦仅15年,个中短长分明,因之汉得8分,秦得0分。秦始皇在地底下也会大发雷霆,凭什么老子开天辟地头一回做皇帝,却一分也没有?你刘邦的江山还是从老子手上抢去的呢。若论这一参数,美国在全世界排名也排不到哪里去,至少落后于希腊、中国之后一大截。
军事:九大王朝,元朝是“战无不胜”,晋是“一乱即亡”。因此,元得8分,晋一分也没有。且不说谁付出的代价最大,谁的对手更强。比如说唐时最先进的交通工具是马,清则有了火车;唐时用的是刀和剑,清则有了大炮、军舰。在这里,晋“一乱即亡”得出“平乱能力最差”:0分;而这个“变乱最严重”的晋王朝不知何故就能“一乱就是二十几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皇帝好坏虽然在文中并没有交代,只留下一个悬念,要读者“参考”另一篇妙文《给历代皇帝评级》(笔者不知到哪里去找),但分数先出来了。清得最高分8分,晋依然得
0分。根据是“一个朝代好坏皇帝的比例”。这有点类似于高考升学率一样,难怪如今有的学校拼命想把差生挤出去。清朝才十个皇帝,都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汉朝却有数十个皇帝,坏一半就够你受的了。
摄政:九个王朝中,只有隋没有摄政人物,却得了3分基本分。秦因为赵高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交了白卷。清朝却因为出了个能“挪用巨额海军军费作私用”的慈禧太后摄政四十八载而得了高分,莫名其妙。下回若来个中国贪官排行榜,一定别忘了请赵先生来当评委。
治世:九大王朝中,清以一百三十四年位居榜首,元、秦、晋三代无治世,得分排名倒数三二一。所谓治世,赵先生说,即政治清明安定、人民生活富足的年代,这是衡量王朝优劣的最重要的参数。可惜这个参数竟全是中学历史教科书上的那些名词解释,诸如“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等。秦晋寿命短,只恨天数,呜呼!
变乱:治世的反面是变乱。九个王朝中晋“最乱”,清最不乱,因而清得满分,晋还是
0分。晋先有“八王之乱”,后又有“五胡乱华”,活该!这个该死的“五胡乱华”还直接影响到晋在后面“民族”这一参数上的排名。清虽然南有太平天国,北有捻军之乱,外有西方列强,但赵先生说“虽然不断失利,割地赔款求和,也仍然保持了中国的庞大版图”,可喜可贺,且不管这些乱从1840年到1910年有多长、有多深。想想大晋皇帝为何不在“八王之乱”中来个割地赔款呢?
纲纪:清纲纪“最好”,8分;晋自然最不好,依然交白卷。原因其实还是出在变乱上。因为赵先生说:“有清一代从未发生过宦官之祸与外戚之祸;没有一个皇帝、皇后被废杀;仅康熙一朝发生过储位之争,也不过太子被废而已;绝少杀功臣、家室;慈禧的辛酉政变与戊戌政变,仅杀顾命大臣及六君子数人。”看来即便是史书上说的“文字狱”在赵先生眼下不过是轻描淡写了一笔。而有宋一代,因为朋党之争、废后之争,王安石变法失败都远远胜于“文字狱”了。
宫廷:论规模、用度,宋做得最好,排第一;明最差,得0分。理由也很简单,“宋太祖限定宫中宦官为五十人,历代皇帝都未超出此数”,“明堪称太监帝国,明末时竟达十万之谱,宫女九千人……”如此说来,仅以太监这一参数就能足够证明了。
效能:通过赵先生综合考评,清的效能最好,得满分;明最差,又得“鸭蛋”。原因出于“明初为丞相制,不久改为内阁制,皇帝高度独裁又多怠于理政,特务盛行,官吏俸禄极低,党争不息,明亡时满朝文武竟呼之不至”;清则有三大特长:“一、除皇帝过生日和过年,几乎无一日不办公,紧急时还要加班至夜半,令人想起‘周总理办公室的灯光’;二、办事快,每日处理折奏数十上百件,皆当天办完,这种效率,为历朝所不能比拟,就是民国与共和国政府都应为之汗颜;三、办事机密……”赵先生真够幽默,想像之丰富也令人叹绝;更不想,赵先生面对历史竟能如此大言不惭,还善于鉴古讽今。难怪乎今天国人如此喜欢加班加点,周末都不忘到娱乐场所“公干”!也难怪今日之文山会海不绝,这都得益于大清的垂范。明政府只知道学西方,搞什么国人最不喜欢的“内阁”。
人口:地大是中国的一大经久优势,赵先生开篇就讲过;人口也一直是中国人值得荣耀的参数。九大王朝中,清以“四万万五千万”得第一名;晋的人口最少,“敬陪末座”。听到这个分数,笔者不禁为晋王朝惋惜,看你窝囊到什么程度,连生孩子都不会!浅显得“人多力量大”这道理都不懂,真懒得理你。
民生:九大王朝中,清的民生“最好”,“自康熙至道光,约二百一十余年间,百姓多能维持小康……有清一代,无饥民引发的起义”;“秦民最为痛苦”,“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这是秦交的第三张白卷。民生我不敢说,因为我没赶上清,也终于没赶上秦,生不逢时,徒叹奈何。只不过听赵先生说的满纸皆为虚词。譬如大清的“小康”是不是今天我们所谓的“小康”?笔者至今仍只得温饱,离小康尚远。听先生讲大清即能“小康”,真恨父母不早生我几个世纪。
民族:九大王朝中,元的民族关系最差,“敬陪末座”;清的民族关系最好,位居龙首。从最差到最好,真正做到了从大乱到大治。好在我们这个民族大家庭里,除了在别有用心者眼里,民族关系一直不是大问题,要不赵先生就能得以当上民族问题顾问。不过借此机会,笔者想问一问赵专家:秦灭六国消灭了哪些“民族差异”,亡秦必楚的秦和楚是两个何种民族?“有清一代,藏不敢叛”是不是等于“藏不想叛”?
文化:文化这个参数在赵先生笔下排到第十六,倒数第三。清依然遥遥领先,晋又倒数第一。因为“清集中国传统之大成(历史演变至此,清不想集大成也得集大成了——笔者注),手工业发达,开始大量接受西方文化”;而晋呢,“佛教渐盛,时兴清谈”。两相对比,我先是哑口无言,继而哑然失笑……
影响:终于轮到秦始皇扬眉吐气了,这回,连赵先生也不得不承认秦的影响力排首位了。对不起,晋依然不行,“敬陪末座”。但我不禁奇怪,按赵先生评的分数,此前大清的分数早非其他王朝可比,不论是疆域、国祚、军事、皇帝、摄政、治世,还是变乱、纲纪、效能、人口、民生、民族、文化都是大清居老大哥不可动摇的地位,为何影响力反不如短命的秦呢?竟输给秦老弟。这下不光我看不懂了,恐怕很多人也看不懂了,这是论哪门子影响力呢?
结局:结局中清“最为完美”,顺利过渡到民国;秦的结局自然太差,皇帝板凳未坐热。不过我读至此,不禁想,两千多年的封建大历史恐怕至此也不得不“走向完美了”吧。这结局真乃天数如此。辛苦了,赵无眠先生,其实不用您牺牲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来教我们从小就会的排行榜了。您不说,我们也知道大清“肯定排第一”。这样简单的加减乘除相信大家都会。我担心您在无眠中走火入魔;我更担心,您这样的一排名,倒把我们原本清醒的数学知识给搅糊涂了。要知道,我们当中,清醒的人本来就不多了,大多数人每天都在围绕着孔方兄到底有多少个孔这个问题而焦头烂额地活着,您还来搅糊什么?
病句走大运
——从海子的自杀说起? 刘大生1979年,查海生与我同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同学四年,小查在我头脑里留下深刻印象的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学期上大课的时候,他喜欢抢别人的军帽戴。那年他才十五岁,个子不高,不胖不瘦,满脸稚气,戴上军帽,做一个鬼脸,活像《闪闪的红星》里的潘冬子,煞是可爱,所以,同学中的兵兄兵哥们也就很乐意让他抢帽子。正因为如此,年龄大的同学(包括我)都喜欢叫他冬子或小冬子。
到了高年级的时候,冬子喜欢上了哲学。一次闲聊的时候,他从苏格拉底、柏拉图到尼采、萨特,再到后尼采、后萨特,褒贬了一个遍,俨然一个哲学史专业的博士生导师的气派,硬是让我这个平时也喜欢读点黑格尔并号称“刘克思”的人目瞪口呆。我当时想,冬子说不定会像马克思、列宁那样放弃法律专业而成为哲学家。
毕业后,冬子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校报当编辑,我则到了江苏省委党校任教,彼此从未联系过。1988年北大九十周年校庆的时候,许多同学都回校了,而冬子没有。北京的同学说,查海生已经是著名的大诗人了,在文学界和青年学生中很有影响。“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他用的是笔名。”“是不是冬子?”“不,是海子。”从此,我知道了查海生就是著名诗人海子,著名诗人海子就是喜欢抢军帽戴的小冬子。
当我再次去北京的时候,同学说,冬子自杀了,自杀的原因说不清楚。那悲剧发生在1989年3月,他刚满25周岁。他的死,让我多少年叹息不已。或许是为了纪念,或许是为了忘却,我决心好好读一读海子的诗。图书馆里找不到,就是逛书店,店架上也找不到,就问售货员,售货员不屑地说:“买孩子的诗到儿童柜台呀,问我干啥?”这使我更加惆怅,原来卖诗的人却不知道那么著名的大诗人海子。是海子不著名呢?还是卖诗的人太无知、太不称职呢?我很扫兴,扫兴得丢下海子而忙别的事去了。
上个千年的最后一年,1999年,我终于从书店的文学柜台上而不是儿童柜台上买到了一本《海子的诗》。那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最新版本,印数已达三万,在诗歌不景气的今天,这是一个高印数了。我不得不承认:小冬子确实是一个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