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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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认识的?”
“忘了,好象是1995年吧……”
11
丁克心里再次抖了一下。
那时,他和庞娜刚结婚不到2年。
这就是说,在那以后的他自以为幸福的生活中,一直存在着另外一名男人的身影。
那名叫夏力的男人象个精灵似的藏在暗处,无时不刻不在窥视他,以阴冷的目光洞穿着他所有的秘密。他欢笑时,他阴险的看着他。而当他在跟庞娜作爱时,另一双眼睛则在暗中指使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轻车熟路——
那一瞬间,他涌现出一股强烈的被欺骗的感觉。
那种感觉象一把硫酸,那人轻轻一扬,便把他和她美好的过去化为乌有。
12
“后来怎么发展到那步的?继续说。”立果仍未善罢干休,乘胜追击。
“哪步?”
“你妈逼你说哪步?”
丁克的血立即就涌了上来,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
清晰得可以杀人。
夏力迎着他的目光对视了很久,终于软了下来:“真的没怎么,因为经常要合作,偶尔会聚到一起吃吃饭,交流交流,聊天中,大家比较愉快,就这样了。”
“那——后来呢?“
“没怎么。”
“没怎么你跑我们家来干什么?”
“后来一起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茶。”
“谁请谁?”
“我请她。大部分,有一次是她请我。”
“请你干什么?”
夏力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的问话有些多余不满地答道:“喝茶。”
“哪儿喝的?”
“保利。”
丁克还想再问。立果见丁克已经快钻进牛角尖,赶紧打岔给拽了回来:“说吧,事情发生了,怎么办吧?”
夏力抬头描了立果一眼,神睛里是恨恨的情绪,如果没有他的介入,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保持沉默。
“你妈逼说不说?”
沉默时间显然太长了,丁克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夏力忍无可忍,试图反击。
丁克终于找到机会,起身摸刀:“你妈逼我会让你尊重的。”
丁克话到手到,夏力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刀便划着弧线剁了下来。
夏力本能一闪,头偏向一边。刀抡空,砍在桌上。
夏力头上的汗瞬间就冒了下来。
丁克的刀第二次抡起来时,被立果抢先抓住了胳膊。
夏力怔怔地盯着丁克,惊出一身冷汗出来,他没有想到他出手的速度竟如此之凌厉。但嘴上还是不软:“有事儿说事儿,别拿刀吓唬人!”
立果转过头冲他道:“你丫都这时侯了还装牛逼。今天我明告诉你,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就老实回答问题,问你什么答什么,别给我在这儿装牛逼,就冲你丫深更半夜地跑到人家来砍你怎么了?你丫得受着!”
“没有你说的那种事情,你让我说什么?”
“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没带。”
“又不老实了?”
“没有,真的没带。”
“驾照呢?”
“没有,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
立果和丁克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有司机。”
“司机呢?”
“没来。”
夏力看气氛稍缓和下来,抓紧机会赶紧解释,“我说了您不信,今天我路过这里,给您太太送个东西,顺便就坐了一会儿——”
“什么东西?”
“一封信。”
“什么信?”
“检举信。”
“检举信?!”
丁克和立果同时愣住。
“对,检举我和你太太联合贪污受贿的信,被我查到了。”
“信呢?”
“烧了。”
“烧了!”
夏力一笑:“当然,这样一封无中生有的信留它干什么?添乱!”
“你妈逼又不老实了是吧?”立果率先反应过来,“胡说八道,编得跟真的似的。”
“我怎么编了,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太太吗!不信的话,你回去问问她——”
“找砍是吧?”
丁克抄起刀再次站了起来。但这次他没有马上砍过去,因为恰在这时,夏力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喂——”夏力看了眼号码,“你到哪儿了?我遇到了点麻烦,行,对,对,行——我在,对,就这栋,27层4号。”
夏力迅速报出了丁克家的房号,关上手机,立即判若两人,神情坦然了许多。
“谁?”立果问。
“我的司机,来接我,马上就上来。”
“那你丫有什么牛逼的!谁接你都不行,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走。”
“人人都有牛逼的权利,我有什么不能牛逼的!我劝你们最好别这样固执,触犯法律可不是好玩儿的。”
“你丫威胁我们?”
“威胁你们?”夏力笑了笑,用手指着丁克手中的刀道,“我敢吗?”
“说,信上到底写的什么?”
“这样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必须得走,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的话,我可以安排我的律师来跟你们谈。有什么要问他,问他好了。”
“你还不如把你妈找来,我问你妈更合适。”
“请你说话礼貌点。”
“那我问你,是你干涉了人家生活还是你律师干涉了人家生活?我问得着人家吗?”
“请问,你如何证明我干涉人家生活呢?讲话是要负责任的。”
夏力也不示弱,不急不恼地看着立果。
“别跟我这儿摆你那点小聪明,你丫心里藏的那点污垢能瞒过别人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粗重的敲门声:“夏总,夏总。”
“这儿呢。”夏力盼到救星似的回应着,迅速打开房门,“我的司机来了。”
“你妈逼你司机来你有什么牛逼的,急了我连他一起剁。”
丁克再次被激怒起来,挺起刀。
“好啊,你剁吧。”夏力这次居然面不改色,笑看着满面红潮的丁克,“想出气是吧?好,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这位兄弟平生没别的爱好,就爱打架,正好你可以满足他。”
说着话,伸手拉门,门口闪出一位留着平头皮肤黝黑的年轻人。
“夏总,出什么事儿了?”
年轻人一进门便发现苗头不对,狠毒的眼光盯在丁克拿刀的手上。
那一瞬间,丁克发现他眼神深处无缘由地透出一丝兴奋出来。
是那种发自肺腑的兴奋。
场面一时非常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喘气声音。
立果看着丁克,丁克紧盯着刚进门的年轻人,而年轻人的目光则停留在夏力的脸上。
象一条忠实的猛犬,伸出舌头,随时等待出击。
夏力率先打破沉寂:“没事儿,有点误会。”
说完,目光扫过丁克和立果的脸,“我可以走了吧?”
13
夏力当然走了。
虽然丁克的本意不想让他走。是那个年轻人的狠毒眼神放走了他。
丁克不怕夏力,却惧怕那名司机。确切地说,是惧怕那名司机的眼神。
立果也怕:“你看那小丫挺的眼睛,肯定是那种打仗不要命的!”
这句话当然是在他们走后立果才说的。
14
丁克感觉自己窝囊透顶,牛逼了半天,却在最后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刀本身杀不死人,能杀人的是握刀的人。
他的胆量和气魄只能在某些气急败坏失去理智时才可以杀人,并不适合于全天候杀人。而那名司机却适合,所以,在最后关头胜利的只能是那名司机。
两强相遇,勇者胜。他能算得上勇者吗?
他只配戴绿帽子。
他恨自己在关键的时刻怎么会如此软弱,那种使人手脚懦弱的理智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他最不需要的时候来。这让他尴尬之极。
而最可气的是,夏力临走时镇静自若的表情,仿佛之前的一切屈辱都不曾发生过,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丁克和立果道:“既然你那么迫切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信里是一首诗。”
“什么诗?”
这句话当然是立果替他问的。
夏力淡淡一笑:“情诗。”
说完,就不慌不忙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走出房门。
而把所有的耻辱留给了丁克。
15
丁克望着寂寞空洞的楼道越想越恨,他恨所有的耻辱全都涌上头顶。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立果在飞机上时跟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象个傻逼,而夏力则象个哲人。
这样一个傻逼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他举起刀,在立果的惊呼声中砍向自己的头顶。
第四章
0
天色阴冥,雾气越来越重。
烛光犹在,火苗依旧温暖。只是美好的感觉不再,空留下一份落寞和寂寥。
比这更落寂的是一种声音,一种萨克斯的声音。这声音是从楼上传来,隐隐的,时断时续地钻透楼面,直刺进庞娜的内心。
这声音本来很优美,比烛光舞蹈的身姿还要优美,但此刻却催人泪下,令人失魂落魄。
1
庞娜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飘拽的烛光。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到有丝毫忏悔之意。
事情既然做了,后悔是没有用的。
她从14岁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从小便远离父母,是跟她的外婆长大成人的。饱经磨难的外婆从小就教会她有关坚强和自立的道理。
那么,又是什么让她在此时此刻有那么一种迷茫的心理呢?
是报复心在做怪吗?
她不得而知。也许是因为嫉妒产生的。又或者是她与生俱来的个性,是上帝造她来到人世时就赋予给她的。
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无论什么原因,眼下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按照自己所想的做了,勇敢地做了一回自己,但仍不快乐。这让她深感困惑和矛盾。
2
突然传来手机的叫声把庞娜从回忆中强拉回到现实,是夏力的手机号码,她心跳了一下,待呼吸稍平稳后打开手机。
“喂,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他可能会有事。”
“他怎么了?”
话筒内沉默了一会儿:“看来在你眼中他还是比我重要。”
“他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受了点伤而已。”
庞娜手一抖:“重吗?”
“我想应该很重。”
“怎么伤的?”
“不好说。”
“伤在哪儿?”
“心里。”
庞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人呢?”
“不知道。”
“你呢?”
“在路上,回家的路上。”
“他问你什么了?”
“什么都问了?问我叫什么,做什么,住在哪儿,怎么跟你认识的等等,没看出来,他心够细的!”
“你怎么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不过——”
“你说。”
“我说到你家来是取一封信,但那封信让我给烧了。所以你——”
“我知道了。”
“还有吗?”
“没有了。”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庞娜苦笑一下:“既然是麻烦,早晚总会发生的,这我已经预料到了,来了也好。”
“你要小心点儿,他现在很冲动。我很担心你。”
“是我对不起他,他做什么我都能理解。”
“要不我回去陪你——”
庞娜再次苦笑:“不用,你来麻烦更大了。”
“我爱你。”
“我知道了。”
“保重。”
“你也一样。”
挂断电话,庞娜立即就拨了另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
这一刻她非常惦记着他怎么样了。
3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在丁克耳边尖利地叫着。
丁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白墙,然后是立果的脸。
立果的脸上充满忧伤,正在关注地看着丁克。
见他睁开眼睛,立果把电话递了过去。
“醒了?”
“谁的?”
立果看了一眼:“你家的号码。”
丁克接过手机按掉。
“要不要我给她回个电话,省得她担心。”
丁克冷冷地盯了立果一眼,立果不再作声。
“没事儿了吧?”
“医生让你再躺一会儿。”
丁克翻身坐起:“不躺了,走。”
“去哪儿?”
丁克空洞的眼神看着门上的手术室三个字,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要不我给你送回家,好好躺一会儿,然后回头再说。”
“不。”丁克摇头。
“要不去我那儿?”
丁克又摇摇头,坚定地朝门口走去,“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走吧,去哪儿我陪你去。”
立果看着丁克,叹了口气,急走几步上前搀起丁克,走出手术室。
4
人在失意之后最常见的表现方法有三种,最高的一种方法是死。死后既万事无忧。
其次是逃跑,远离那种失意的氛围,跑到无人知晓的地方,面对自己,重新来过。
再者就是喝酒,借酒浇愁,为情感宣泄找个很好的依托。这是懦夫的行为。
丁克不是懦夫,但却偏偏选择了这最后一种,因为第一种方法他没有死成,只是砍破了自己的头。
逃跑是更不可能的,立果一直就在他身边,他跑到哪儿,立果就会跟他到哪儿。所以,他只有选择喝酒。
酒的确是好东西。
它可以使人忘掉烦恼,忘掉忧愁。
真的能使人忘掉忧愁吗?
5
丁克坐在三里屯的“飞翔”酒吧里,用最快的方式将三杯燕京倒进了胃里,试图浇灭他心中的哀愁。
借酒浇愁愁更愁。
三杯下肚,他就醉了,他本不是一个能喝酒的人。
坐在他对面的立果同样不是能喝酒的人,他没有象其他朋友常做的那样,陪着他喝,他只是看着他,清醒地看着他,偶尔会流露出一种担忧感。
能拥有一个无论何时何地不问任何原因能为你两肋插刀的朋友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能拥有一名在你难过时清醒地看着你,陪着你度过最难过的时期的朋友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喝完之后,立果关心地看着他:“还要吗?”
丁克无言,只是点头。从进酒吧到现在,丁克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立果从酒保手中接过啤酒,亲自推到丁克面前。
丁克喝到一半,被呛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继续将剩下的酒倒进胃里。之后,将目光狠狠砸到一名正在打台球的女孩身上。
神情阴鹫,暗含杀机。
6
“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否则你还会蒙在鼓里。女人就是这么回事儿,认清她们的本质你就快乐了,再也不为所累,现在你可能会觉得痛苦,但痛苦过后你就高兴了,这就象人挨打一样,被打时疼痛难忍,但过后你会觉得皮肉松弛,身心舒畅。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被人从后面进入了吧,那是因为初进时有点疼,有点涨,但进久了就会感觉淋漓酣畅,回味无穷。有什么感受别压在心里,倾诉出来,否则你会生病的,这点疼你现在会在意,但很快就会过去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闯不过去的坎,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爬起来。你想报复了是吗?你想报复我给你找女人,这世界别的没有,女人有的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单纯的还是性感的,少女还是少妇,你要什么样的,只管说话——”
喋喋不休的立果说着话,已经开始从商务通里搜寻着女孩的电话:“要什么样的?说话——这儿个行吗,白领,1米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