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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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业派延昭回去向潘美搬兵求救,与延玉率军兵固守待援。
杨延昭孑然一身而归。去的时候,人喊马嘶,箭如飞蝗;回来的时候,但见谷
内遍地尸骨。
吕端
元侃被立为太子,王继恩很不受用。元侃聪明过人,洞察秋毫,日后继了帝位,
他王继恩想玩点猫儿腻都玩不成;再说,王继恩的职位是宣政使,跟太子没什么工
作关系,跟太子党搭不上线,一旦太子得了势,自会用自己身边的一帮人,怎么也
不会想到他王继恩。于是,王继恩看元侃就不顺眼,元侃做太子就成了王继恩的心
病。
王继恩拉了一帮狐党,伺机设陷阱,好叫太子翻车。
时机终于来了:太宗病危。
王继恩和他的狐党们时刻关注着太宗的病情,随时准备举动。
太宗弥留之际,王继恩叩见皇后说:皇后,您该考虑后事了。
皇后问:什么后事?
王继恩反问:何人继帝位呀?
皇后说:不是有太子吗?
王继恩说:立嗣以长,方谓之顺。
皇后说:元佐(长子)是个痴儿……
王继恩说:这就对了。
太后问:怎么讲?
王继恩说:痴人继帝位,日后朝中有事,离不开您哪。元侃精明,您又不是他
的生母,他当了皇上将会把您摆在什么位置?
皇后顿时有所悟,沉吟不语。
王继恩催促道:太后,事不宜迟啊!
皇后说:事关重大,怕是光你我还办不成。
王继恩说:有您做后盾,再有一宰辅出面主持,这事算成了。
皇后问:你看谁合适?
王继恩问:太子太保吕端怎么样?
皇后说:你看他行吗?
王继恩说:我看行。他整天迷迷糊糊的,好糊弄。
皇后说:先帝在世时曾说过,吕端平时糊涂,大事不糊涂。
王继恩说:我看未必。
皇后说:你再想想,还有谁行?
王继恩低头想了想,说:我看没比他更合适的了。
皇后说:那就快去吧,召吕端进宫。
吕端正在书阁中读书,忽然门被推开,扭头一看,是王继恩。
王继恩说:吕大人,皇后召你,要你马上进宫。
皇后召大臣有什么事?吕端见王继恩神色紧张,不由得心头一紧,心想,一定
是皇上驾崩了。他仍然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说:
进来呀,有话慢慢说。
王继恩一脚跨入门槛,匆匆说:皇后叫你快去……
王继恩一句话没说到头儿,吕端已闪身门外,扑地将门合闭,咔地落了锁。王
继恩拉不开,便捶门大叫:吕大人,吕大人……吕端……你可要为你的行为后果负
责!
吕端急如星火,跨入宫门,谒见皇后。
皇后涕泣说:皇上已经晏驾了!
吕端象征性地挥洒几滴泪水,忙又收住,问道:太子何在?
皇后说:立嗣以长,方谓之顺,你看现在的事该咋办?
吕端说:先帝生前立下太子,正是为了今日,事到如今,再生旁议,无异节外
生枝。皇后您马上就要做太后了,一旦国家出现动乱,您可是责无旁贷呀!
皇后不由得心中慌乱,一时无言以对。
吕端吩咐内侍:快去迎太子!
太子顷刻就到了。
皇后左右望望,不见王继恩,但见吕端与太子侍立一旁,自知已无回天之力,
便无可奈何地吩咐道:准备一下,太子继位吧,国不可一日无君。
宋朝故事
樊若水樊秀才是池州大名鼎鼎的才子,熬过十年寒窗之苦,饱读圣贤之书,深
明人间大义,自觉得学问不浅了,德性也不错,便满怀信心地踏上赶考的路。
樊秀才虽然尚未踏入仕途,却已经为国分忧了。他曾百次千次地思谋过,一旦
掌了权柄,如何凭借长江天险,拒宋军于水的那边,先扼制住赵匡胤那小子的野心,
尔后振兴南唐,伺机灭宋,帮助李家一统天下,重振李家祖宗大唐朝的雄风……
非常遗憾——榜上无名。
怎么可能呢?樊秀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榜文,仍然未发现自己的大名。樊
秀才又逐字地筛了一遍榜上的文字,姓樊的倒有,也有叫若水的,却偏偏没有将樊
若水三个字连在一起写的。樊秀才额上有了汗,心跳得咚咚响。
走在回家的路上,樊秀才情绪有些低落。乡邻们见他打了蔫儿,猜出了缘由,
怕伤他面子,平时爱跟他开玩笑的人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了,只是象征性地跟他客套
两句就匆匆而去,樊秀才感觉受了冷落。他妈的,世态炎凉若此,这不是狗眼看人
低吗?
他发誓:我樊若水做不了人上人就不做人!
樊秀才又接连应考,结果是接连落榜。
樊秀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樊秀才不能低眉敛气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叩南唐小朝
廷的门。一个偏安一隅的小朝廷有什么了不起。我樊若水这么大的才学都看不中,
只能说明你不识货,有眼无珠,要么就是腐败,嫌我没走门子。这个国家可真是要
不得!能值得我一爱么?这球国家若是不亡,天理不容!
从此,樊秀才把促使南唐早日灭亡视为己任。一则,一个昏庸无能的朝廷不该
不亡,二则,他樊秀才不能空负了满腹经纶。学问派不上用场,对不住自己,对不
住父母,也对不住造物主给的这副好皮囊。
樊秀才肚子里已经盛满了学问,再读书也没地方盛了,他就改行钓鱼。
池州临采石江边,樊秀才每天都驾着轻舟沿江垂钓,哪里水深,哪里水浅,哪
里水势汹急,哪里水势平缓,哪里有礁石,哪里有漩涡,樊秀才都摸得透彻。
樊秀才常常驾舟去江的北岸。每次去江北岸他都要在船上系一条长长的绳子,
把江的南岸和北岸连起来。有人不解,就问:这是干什么?樊秀才笑笑说:你不懂,
我这是钓大鱼哩。
赵匡凤兴兵伐南唐,宋军已兵临江岸了。
机会终于来了,樊秀才欢欣不已,他驾轻舟直指宋营,说有机密事要见太祖。
营将略加盘问,不敢耽搁,便逐级上送,一直把樊秀才送到汴都。
宋太祖赵匡胤召见了樊秀才。
樊秀才献上《长江水势图》。
《长江水势图》上,记载着江水的流势、深度、水下的礁石、江边的地形地貌,
采石矾一带水面的宽窄注说得更为详细。
赵匡胤拍案叫绝。
宋太祖授樊秀才为右参赞大夫,令其赴军前效力。
樊秀才,不,应该叫樊大夫了,樊大夫感觉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便格外卖力,
督造战船,架设浮桥,他帮助出了不少主意,想了许多好点子。按照樊大夫所献图
兴造的浮桥,往江上一架,不差尺寸,马队步兵踏上去,如履平地。北军将士无不
喜悦,大家说:樊大夫,真有你的!樊大夫谦逊地说: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南唐小朝廷尚在梦中,宋军已经破了池州城。
樊大夫又踏上了故乡的土地,有种锦衣荣归的感觉。樊大夫昂然地走在故土新
朝的长街上,才发现故乡的风竟然变得轻柔了。
朋友
康海和刘瑾是同乡。康海有文才,刘瑾觉得有康海这么个老乡挺光彩。刘瑾人
不地道,康海觉得有刘瑾这么个同乡是耻辱。刘瑾请过康海,康海拒不赴邀。刘瑾
觉得康海这人眼眶太高,不好攀,也就不攀。
刘瑾恨李梦阳,便寻了个茬口儿把他押进大牢。李梦阳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屋子
里,门窗有铁栅栏护着,手上脚上带着镣铐,动一动就稀里哗啦响,脚踝手腕磨脱
了皮,冒了血。李梦阳实在熬不住了,巴不得早一天出去。刘瑾在皇上那里说一不
二,想出狱求谁也没用,只有刘瑾松口儿才行。可是……他知道刘瑾恨他。唉,这
辈子难有出头之日了……
透过铁窗,望天边一轮明月,李梦阳想到了康海。
康海和李梦阳是文友,二人经常以诗文唱和。
康海收到一封李梦阳的求援信,内中言语犹如深秋孤雁在旷野哀鸣,令康海为
之动情。
康海掂着李梦阳的信,好一阵为难,不停地在屋里屋外兜圈子。
康海终于发出长长一叹。
刘瑾正在吃饭的时候,有个小太监禀报说,康海来访。刘瑾连忙放下筷子,边
往外走边拂掸袍袖。
出于礼貌,康海向刘瑾施礼。刘瑾满面笑容,双手扶住康海,连说乡里乡亲的,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把康海让进厅,二人就了座。刘瑾吩咐把饭菜撤下去,重新摆酒上菜。
康海说,我已经吃过了。
刘谨说,再少喝点儿。
杯酒下肚,康海已经红了脸。
刘瑾说,满上。
康海说,听说李梦阳获罪入狱,不知所为何事?
刘瑾问,先生跟李梦阳相熟?
康海说,我们是朋友,听说他获罪,我心不安,想去探监,不知方便不方便?
刘瑾说,你们是朋友,咋不早说呢。实在对不起先生,多有得罪了。
康海说,哪里哪里。
刘瑾说,不用去看他了,叫他明日看你去,就是了。
翌日,李梦阳出了狱,登门拜谢康海。
康海已经在家中摆了酒,见李梦阳来,便拉他入座。李梦阳说了些感激的话。
康海说,咱们是朋友不说客套话。
酒过三杯,康海说,今日这酒是为你接风,也算我向你辞行。
李梦阳大惑不解。
康海说,刘瑾给我面子不小,日后他再与我联系,实在不好拒绝,可我又不愿
与他来往,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躲。我远远地走,四海为家,叫他无处
寻我。
李梦阳黯然,戚戚地说,知道你洁身自好,又偏偏让你替我找刘瑾求情,难为
你了。
康海说,你我是朋友,不说这个。
李梦阳说,我与你一同走。
康海略一沉思说,也行。
俩人相约了出行的时刻。
李梦阳如约而至,但见康海人去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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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杠
作者:聂鑫森
在与湘、鄂、川相毗连的一个荒凉小城,万之里做了十余年的知县。打从二十
八岁登尤榜,转瞬间,已过不惑之年,原先那欲在仕途有所进取的热血衷肠,渐次
冷却下去,心中的郁愤之气也就愈积愈多。私下里盘算一番,恐怕以后是难有展翅
青云的机会了,于是就向上呈表,以病自辞,不意竟被允诺,这又使他添了几分惆
怅。他想激流勇退确实不假,但也希望对他有所挽留,让他体体面面地衣锦还乡,
然而一切都不如预想的那么美好。一个人在山间林下徘徊散心时,趁着身边无人,
他会极难听地骂出一些话来,或者背诵《离骚》中的句子,以屈子自况,才觉得心
绪好一点。
他决定回老家湘潭去,那是一座美丽的古城。有澄碧如带的湘江绕城而过,沿
岸是一个接一个的码头,桅樯林立,写出一派繁华来;城东傍江而立的石嘴垴上,
一亭翼然,名日:望衡亭,晴空丽日,登亭可以望见紫青色的南岳衡山;雨湖自然
是个好处所,水潋滟,画舫载许多轻歌柔弦,拂柳丝,穿虹桥,永远没个寂寞的时
刻;还有城里城外的几十座宝刹大寺,梵音袅袅,涉足其中可得清静无为之趣……
他生于斯,长于斯,许多美好的印象镌刻在脑海,从未淡忘过。可惜二十四岁上,
父母相继亡故,既无亲戚,终鲜兄弟,赴任后,留下几个老家人厮守雨湖边的一座
大宅院,此后除接到一些汇告家中每年经济进出的账表外,竟一直未曾回过湘潭。
他打发一个差役速回湘潭去,叫家人们将宅院修整打扫,不日他就携眷归来。
十余年光阴,他自谓收获还是有的,积蓄了一笔可观的财产,足以优哉游哉地
度过余生。刻印了一本《湘西咏赏集》,共录七律、七绝及古风两百余篇(他不作
五绝、五律,也不填词),都是工佘玩赏山水之作,倒很有些野趣。还得了一个儿
子,已经九岁了,取名为万风林,奇怪的是夫人此后不再有孕,看样子万家又是单
传了。儿子并不娇弱,长得倒是壮实,且聪颖,闲时所教的《幼学琼林》、《大学》、
《中庸》、《战国策》之类,都能成诵,看样子将来会有个大出息。既然如此,万
之里还有什么遗憾呢?心境日渐平伏,就只盼着早日到家了。
他叫城中的“轿杠会”替他物色一些轿夫、脚夫来,好一路护送回去。
三顶轿子的轿夫,及挑行李的脚夫,一共二十余人。为头的四十二、三岁,生
得腰宽膀圆,眉宇间透出一派憨诚,叫傅儒明。听到这名字时,万之里嘿嘿一笑,
一个下力的,起这么雅的名字,太不贴身份。
傅儒明微低着头,嗫嚅说:“名字是祖父起的。小时记得他当塾师,倒有一、
二十个学生。”
万之里又是一笑:“这次你要好生照料。”
“知道了。”
“到湘潭后我另外有赏。”
“知道了。”
“去准备准备吧,明日清早动身。”
“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 曙光刚刚染亮高枝, 县衙前已是一片喧哗。傅儒明燃放了一挂
“千子鞭”,噼噼叭叭四山回响,预祝一路平安。
万之里与来送行的乡绅一一揖别, 正准备走向轿子时, 忽然听见儿子在喊:
“我要坐这一顶轿,我要。”
这顶轿本是万之里坐的,由傅儒明为首的四个人抬。两根长长的竹轿杠明若胭
脂,如红铜铸成,看样子已有不少年岁了。万风林抱着轿杠,乐得一颠一颠,眸子
亮亮的。当他用手去拍击轿杠时,声如钟鸣,因拍击有重有轻,及拍击的位置不同,
轿杠发出的声音,竟有许多变化,如同乐曲。而且,他的手一触轿杠,全身就生发
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坦与快意。他太喜欢这轿杠了。
“好。好。你就乘这顶轿。老傅,小心侍候少爷。”
“知道了。”
万风林往轿子里一钻,安安稳稳坐上去。
傅儒明见伙计们准备停当,自个儿也站到轿杠边,每顶轿都是四个人抬(万之
里与夫人各乘一顶轿;风林人小,身子轻,便在轿上加放几个皮箱),一轿有一个
指挥,指挥照例是抬前面的左杠。
“哟嗬——肩起哟——”
“一肩起哩。”
傅儒明一声长长的吆喝,既沉宏,又悠长,如唱歌一般;众人的伴和亦刚劲有
力。
万风林毕竟是小孩子,觉得非常有趣,这轿杠好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号
子好听,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细一想,实在无可追索,一时竟痴了。
“左边拐哟——”
“不摇摆。”
“慢下坡哟——”
“脚缓挪。”
队伍在山间驿路上逶迤向远方,如一行雁,衬着蓝天、白云及苍山,极为壮观。
一路晓行夜宿,总算是平平安安到达湘潭,早有人打飞脚去报讯。雨湖边的万
家宅院,忙打开大门,几个老家人侍立门两旁,迎候队伍的到来。
万家宅院已焕然一新,该油漆的油漆了,该修葺的修葺了,该打扫的打扫了。
整个建筑的布局是一大院附加一小院,两院之间有一道小门相通。大院的前半部为
园林,樟、松数株,翠竹几丛,小池中耸立一座假山,池面满是荷莲,并有画廊、
茅亭等物;后半部有屋舍数处,为书楼、客厅、卧室。那小院则是一排矮小的平房,
砖墙瓦顶,为杂役之人所居;唯独一问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