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 作者:丹尼尔·耶金-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地下出来的,可从地球里汲油能像从井里汲水吗?胡来!你发疯了。”但是投资人决心不移,他们深信市场需要石油,机不可失。但是能把这个狂妄的计划托付给谁呢? “上校”
他们的候选人是一个名叫埃德温。德雷克的人,是由于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才选中他的,这个人肯定不明显具备胜任这一任务的特殊的资格。他是一个“三脚猫”,担任过铁路客车的列车员,由于生病而离职,和他的女儿一起住在纽黑文市一家古老的“唐厅”旅店。事有凑巧,詹姆斯。汤森这位纽黑文的银行家也住在这家旅店内。这家旅店属于这样一种类型,男性房客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交换新闻,对于三十八岁的德雷克来说,这个地方是最适合他的场所。他待人友好,生性快活,过分健谈。他终日无所事事,以他多姿多彩的生活经历编成故事取乐他人来排遣夜晚的时光。他有生动丰富的想象力,他讲的故事往往是富有戏剧性的、经过夸张渲染的趣闻逸事,故事中主要的英雄角色就是他自已。他和汤森常常谈到石油的生意。汤森甚至说服德雷克购买一些公司的股票。接着又吸收德雷克加入他们的投资计划。德雷克失业在家当然一拍即合。在他生病离开列车员职务以后,他持有一张铁路上的通行证可以免费乘车旅行,这对财源桔据的投机公司来说大有种益。他还有一个宝贵的特性:干起事来顽强不屈。
派遣德雷克去宾夕法尼亚的时候,汤森以一种事后证明是极有价值的方式为他送行。因为考虑到要去的地方偏僻荒凉,同时又需要给当地的“荒野村夫”以深刻的印象,银行家汤森就先给当地去了几封信,信封上写着:德雷克“上校”。这就是“上校”德雷克的由来,虽然他根本不是什么“上校”。这个策略果然奏效。当德雷克坐在两周一趟的驿车后面,经过浩瀚的泥泞沼泽,筋疲力尽地在1857年12月到达贫瘠的小山村泰特斯维尔的时候,德雷克“上校”受到热情友好的欢迎。这个村镇隐逸在宾夕法尼亚西北群山之中,出产木材,仅有的一百二十五个居民都是当地木材公司杂货店的债户。人们普遍认为,一旦周围的山林砍伐殆尽,这座村镇将会消失,这一带地方又将变成一片荒野。
德雷克的第一件事是要把建立在一块农田上面的油田的所有权办妥,这件事他很快就完成了。他回到纽黑文就致力于准备下一步最艰巨的钻井找油的事。“我已经下了决心,”他后来说,“要让油像凿井取咸水一样大量地开采上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但是我发现所有我与之讨论过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人赞同我的想法,他们都坚持说石油是涓涓滴滴地渗透在广阔的煤层和煤田里的。”
但是德雷克不为别人的意见动摇他的初衷。他在1858年初春返回泰特斯维尔开始工作。投资人这时候已经设立了一家新的公司塞尼卡石油公司,由德雷克担任这家公司的总代理人。他把钻井架设在泰特斯维尔的油溪附近一块有石油流出来的农田上,过去人们用传统方法每天可以在这里采集到三到六加仑的石油。就在他返回泰特斯维尔的几个月之后他写信给汤森说,“由于钻孔打井的方法既好又省钱,我不再采用手工挖井的方法。”他要汤森立刻把经费寄去。“办任何事我OJ都必须有钱……请立即告诉我。这里急需用钱。”经过一阵耽搁,汤森设法给德雷克捎去了一千美元,德雷克准备用这笔钱招聘必不可少的“掘盐井工人”,或者称为钻井工。但是钻盐井工人都有酷爱威士忌酒的名声,经常喝得酪配大醉,招雇的时候必须倍加小心。德雷克想出了一个用每下钻一英尺付给一美元的办法把完成任务和报酬结合起来。先雇来的几名工人听到这个办法都不辞而别,或是打声招呼便告辞了。真实的原因是工人们当面不敢说,背后都认为德雷克是在发神经。严寒的冬天已经来临,德雷克知道他来到泰特斯维尔的第一年不可能有所作为。于是他专心致力于安装可以加快钻头的蒸汽机,呆在纽黑文的投资者们只得焦急地等待。
1859年春天德雷克终于找到了钻井工,一个名叫威廉。史密斯的铁匠——外号叫“比利大叔”史密斯——带着他的两个儿于应募上工了。史密斯对打井技术颇为在行,因为他为打井采盐的工人打过工具。父子三人立即搭叠井架装配设备,作好深钻几百英尺的准备。工程的进度缓慢,纽黑文的投资人越来越感到不耐烦。然而德雷克却坚持他的计划毫不动摇。到了后来汤森成了投资人当中唯—一个相信他们的投资项目会取得成功的赞助者,而且当计划投资的资金告馨时,他开始自己掏腰包付帐。到后来他也绝望了,他给德雷克寄去了最后一笔汇款,叮嘱德雷克付清帐单就结束钻探回纽黑文去。这是1859年将近8 月底的事。
1859年8 月27日星期六,那天下午,德雷克还没有接到汤森的信。油井钻到六十九英尺深的时候钻头钻到一个裂缝,接着又下滑了六英尺。因为已是周末下午,钻探工就停工休息了。第二天星期天,比利大叔到钻台看望。他发现有一股黑色液体经管道流到水面上来。他拿起一只接雨水的铁皮槽舀起浓厚的黑色液体看了看,立即使他兴奋得不知所以。星期一德雷克来到井台,看到比利大叔和他的儿子都守在盛满石油的澡缸、脸盆和圆桶旁。他走到普通的手泵旁,推动手泵干起嘲笑他的人奚落他的话柄——抽油。就在那一天他收到汤森寄给他的汇票和嘱咐停工的命令。如果汇款单和停工的命令早一个星期收到的话,他是会遵照汤森的命令行事的。可是现在不了。德雷克的换而不舍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得到了报偿。他钻出了石油。油溪一带的农民涌到泰特斯维尔高呼“扬基佬打到油了”。消息像野火般传播四方,想得到一块地盘开井采油的人疯狂似地蜂拥而来。泰特斯维尔这个山村小镇的人口一夜之间成倍增加,地价也扶摇直上。
然而,钻探成功并不保证就能发财。它又带来了新的问题。面对涌出来的石油德雷克和比利大叔束手无策。他们把附近一带能够找到的威士忌酒桶都搜罗到手用以盛油,还不够用,又做了一些大木桶盛油。不幸的是,有一天夜晚一只灯笼里的火星引燃了石油汽,在堆满石油的地方引起了一场大火并发生爆炸。与此同时,附近的地方也都架起了钻井,石油源源不断采出来。供应远远超过需求以致油价直线下跌。大量开采的结果使石油不再短缺,现在唯一短缺的倒是空威士忌酒桶了,酒桶的价格应运上涨,几乎是一桶石油价格的两倍。 “时代之光”
宾夕法尼亚石头油炼成的煤油很快就找到了市场。它的优点很快就显出来了。“作为照明用油的优点已毋庸怀疑,它是时代之光,”就在德雷克发现石油之后不到一年,美国最早的一本石油手册的作者写道。“没有见过用它点灯的人完全可以相信它发的光不是月光般的亮光;而是接近于白昼般的明亮、强烈、辉煌的光线,对它来说不再有黑暗了。……石油发射出一种清丽的光;是世界上最亮最价廉的灯光;是国王和保皇党员、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都需要的灯光。”
乔治。比斯尔这位最早的赞助者,是迫不及待地赶到泰特斯维尔山村的一群人中的一员。他在那里花了几十万美元发狂似地租下和收买油溪附近的农田。“我们的发现使人无比激动,”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所有的居民都几乎发狂……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激动人心的事。整个西部的人都涌到这里,以惊人的价钱购买可能打出石油的上地。”比斯尔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付出了六年的时间,这六年的甘苦沧桑使他有理由作一番回顾。“我还算幸运,但已是筋疲力尽了。我们曾经有过一段艰苦的时期,非常艰苦。我们的前景肯定是非常光明的……我们应该创造出无穷的财富。”
比斯尔确实成了一位富豪。他资助许多慈善事业,捐钱给达特茅思学院建造了一座健身房,就是在这所学院里他第一次看到一瓶激起他幻想的石油。他坚持在这座健身房内要配备六条打保龄球的球道,“以纪念他学生时代由于沉湎于这项倒霉的运动受到纪律处分而未能获得学位的往事。”据说在比斯尔晚年有人说“他的名字和声望在整个大陆的石油业界已经‘家喻户晓’”。在经济上冒过很大风险的银行家詹姆斯。汤森的功劳却被否定了。“整个开采石油的计划是我提议的,这个建议付诸实行了,”后来他痛苦地写道。“筹集资金并把钱寄出去的事都是我做的。这不是自我吹嘘而是事实,如果不是我支持开发石油,当时石油就不会开采出来。”他还说,“我不想为了财运而再重复我所经受的殚精竭虑和痛苦。”
至于德雷克,遭遇并不美满。他成了一位收购石油的买主,后来又在华尔街的一家专营石油股票的公司里做合伙人。他只顾眼前,没有远虑,不是一个擅于经营的商人,做买卖活像一名赌徒。1866年他蚀得精光,后来穷极潦倒成了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半残疾人。他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如果你对我或我的家庭还有一点善心,那么就给我一点钱吧,我现在是贫病交迫。”1873年,宾夕法尼亚州当局鉴于他的贡献给予他一份微薄的终生养老金,即使没有在生理上,至少在经济上对他晚年的困境有所缓解。
在他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德雷克想名彪史册,在历史上留下一席之地。“是我发明了转动的钻井管,如果没有它,就不能在积水汪汪的低洼地打井。是我打出了美国的第一口石油井,我能指出它在哪里。”他断然宣称。“如果不是我,至今也不会成功。” 最初的繁荣
确实,当德雷克通过钻井证明新兴工业必需的燃料供应有了保证以后,所有其他的因素——提炼煤油的有关经验以及适宜的油灯都有了发展。人类从此有了驱走黑夜的力量。但这仅仅是开始。因为德雷克的发现将会使世界人民得到动力和交通工具,在民族、帝国的兴亡中扮演中心角色,在人类社会的变革中成为一个主要因素。当然,所有这一切尚未到来。
接踵而来的是类似淘金狂的时代。油溪一带狭长谷地的房屋很快就租赁殆尽,到了1860年11月,也就是德雷克发现油田的十五个月之后,大约有七十五口井在采油,狼藉一地的废弃桔井就更多了。泰特斯维尔“现在成了热中相机的陌生人的聚合地”,一位作家在1860年时作过这样的描述。“他们就买卖油井所有权讨价还价;买进卖出打井的地点,报告掘进的深度、矿脉的迹象和油井的产量,等等。那些今天离开的人告诉别人他们所看见的油井日产纯油五十桶……到了明天这个故事中的产量又会下降很多……这里纷乱喧闹得像蜜蜂归窝。”
在油溪河的尽头流人阿利根尼河的地方,有一个叫科恩普特尔的小镇,这个地名是以塞尼卡印第安人部落酋长的名字命名的,现在改名为“油城”,成了泰特斯维尔一带的重要中心,现在以“油区”的名称遐尔闻名。把原油炼成煤油的简陋粗糙的炼油厂应运而起,1860年的时候至少有十五家在“油区”开工营业,匹兹堡还有五家。一位提炼煤馏油的商人在1860年到油田造访他的竞争对手。“如果这里的工业取得成功,”他说,“我的工厂就毁了。”他说对了;到了这一年的年底,煤馏油工厂只得关门停业或迅速转产提炼煤油。
但是迄今为止所有油井的产量都不高,而且都要使用油泵把油抽上来。1861年4 月情况有了变化,当钻机第一次钻到饱藏石油的油层时,石油以每天三千桶的惊人数量喷出来。当石油从油井笔直朝上空喷射时,不知什么东西引燃了溢出的煤气,引起一场剧烈的爆炸并形成一道火墙,烧死了十九个人,大火连续烧了三天。这个消息被一个星期前突然发生的一桩特大新闻所湮没——南方军队向萨姆特堡开火,内战爆发——但是这场油井爆炸向世界宣告,新工业所需的原料将大量地源源而来。
西宾夕法尼亚的产量急剧上升——从1860年的四十五万桶增加到1862年的三百万桶。市场的发展不能迅速适应大量增长的石油。油价从1861年1 月的十美元一桶跌到七月份的五十美分一桶,到了1861年年底继续下跌到十美分一桶。许多石油生产商都破产了。但是低廉的价格使宾夕法尼亚石油在市场上迅速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把消费者很快地争取过来并且把煤馏油和其他照明油逐出市场。需求和供应很快就取得了平衡,到了1862年年底油价就上升到每桶四美元,1863年9 月升到7。25美元一桶。尽管价格剧烈浮动,迅速致富的故事继续不断地把人流吸引到“油区”来。不到两年,一个值得纪念的油井为每一个投入的美元创造了一万五千美元的利润。
美国内战无损于“油区”发狂似的繁荣,相反倒给石油业的发展带来很大的动力。因为战争切断了南方松节油的供应,造成了以松节油为原料的价廉的照明油烯严重短缺。宾夕法尼亚石油炼出的煤油迅速地填补了这个空缺,以空前的速度发展了北方的市场。战争还起了更大的作用,南方的棉花本来是美国的主要出口商品,南方各州退出联邦以后,北方不再能从棉花出口中赚取外汇,于是迅速增加向欧洲出口石油来弥补损失,同时也为外汇收入提供了新的来源。
内战结束后混乱不安的局面使得千千万万另谋生计的退伍军人涌入“油区”,企求在由价格刺激而鼓动起来的一场新的投机热潮中碰碰运气,当时油价已经高达每桶13。75 美元。由于几百家新公司一哄而起,美国东海岸到处都感觉得到石油狂热的气氛。纽约金融区的地皮由于这些新公司需要办公用房而身价百倍。新公司的股票非常抢手,以至于有一家新公司在四个小时之内就把它的全部股票发行完毕。一位英国银行家看到“干千万万节俭的工人热衷于石油利润而舍弃银行储蓄的低利率”而大为吃惊。首都华盛顿行政特区也不比纽约少受到石油热的冲击。国会议员詹姆斯。加菲尔德成了油田的著名投资人——后来成了美国总统——他对一位买卖油田租让权的商人说,他曾经与许多国会议员讨论过石油问题,“他们也在从事这门生意,你要知道石油狂热也猛烈地冲击着国会。”
没有比皮特霍尔小镇发生的怪事更能显示出投机热的疯狂程度了,这个小镇在皮特霍尔溪流的岸边,距离泰特斯维尔山村大约十五英里。1865年1 月,在树木茂盛的森林中打出了第一口油井;六月间又打出了四口饱含石油的油井,每天的产量达到两千桶,是油区全部产量的1 /3。人流争先恐后地往这个小镇蜂拥而来,原来已经挤满载油四轮马车的道路上现在是更加拥挤了。一个参观者说,“这里到处迷漫着像是一支部队的士兵都患腹泻的臭味。”土地投机漫无边际,几个月前一块不值钱的土地在1865年7 月卖到一百三十万美元,到了九月又以二百万美元的价格转卖。同月,皮特霍尔溪周围的石油日产量达到六千桶——是油区全部产量的2 /3。也是同月,这个曾经是地图上找不到的荒野中的弹丸之地,现在变成了一个拥有一万五千居民的小镇。《纽约先驱报》报道说皮特霍尔的主要生意是“酒和租约”;《民族》杂志补充说,“可以毫不犹豫地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