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 作者:丹尼尔·耶金-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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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另外一个因素。艾森豪威尔准备参加1956年11月的连任大选。他的政府刚上台时就结束了朝鲜的战斗,他是作为一个和平者参加竞选活动的,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是出现可能会吓倒选民和威胁他的竞选运动的军事危机。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误,英国人和法国人从来没有真正地把美国总统竞选的日程表作为因素考虑在内。
一方面公开的外交表演在继续进行,另一方面他们也在第二条轨道上秘密地工作着。
他们正在策划在运河区进行军事干预,虽然他nl都还没有充分作好采取这个行动的准备。英国人发觉他们在旅游高峰期间必须征用远洋班轮,甚至必须要求一家私人搬运公司皮克福德公司用车来运输坦克部队。
“我们不想被人扼死”
伦敦和巴黎都强烈地倾向于进行军事干预。法国人认为纳赛尔对他们在北非的地位是一个威胁。这位埃及领袖不仅怂恿在阿尔及利亚的反叛者,他们在两年以前已经开始争取独立的战争;还向他们提供训练和供应。法国人决意要挫败纳赛尔和重新争回德。雷赛布曾靠法国资助而建筑起来的运河。他们已经同以色列人开始了一个军事对话,因为以色列人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来打击纳赛尔。那位埃及总统也在建立军备,表面上是为了进行反对以色列的战争。他还在策划游击队侵入以色列,并已经着手对以色列的南部港口埃拉特进行封锁,这毕竟是一个好战的行动。
但是为什么运河对英国人如此重要呢?答复是,石油是一个关键。运河是咽喉。
1956年的4 月,运河国有化的几个月之前,“B 先生”和“K 先生”——斯大林死后的苏联领袖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一两人一起来到伦敦。在同他们会晤之前,文登已经同艾森豪威尔仔细透彻地考虑过他打算对苏联人说些什么,艾森豪威尔也完全同意。总统劝告说,“我们不应当对任何措施都予同意,这样做会使那头大熊的爪子紧紧抓住石油的生产和运输,而石油对我们西方世界的防务和经济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艾登在与苏联领袖讨论的过程中,警告他们不要干预中东。他说,“对石油一事我必须绝对地坦率,因为我们会为石油而战斗。”为了讲得透彻明白,他加上了一句,“我们没有石油不能活下去……我们不想被人扼死。”
纳赛尔占领运河使真相毕露。英国的国际金融状况发发可危;它的国际收支很脆弱。英国已经从世界上最大的债权人变成世界上最大的债务人。它的黄金和美元的储备只够支付三个月的进口值。英国从中东的石油财产上所得的收入占它的创汇总额的很大部分,失去了这笔收入将使经济一蹶不振。而且纳赛尔在埃及的胜利也许会引起与摩萨台在伊朗的胜利一样的反响。英国的声誉将一败涂地而声誉对英国人非常重要,尤其是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到处在失去地盘。一个凯旋的纳赛尔会继续暗中破坏和推翻对英国友好的政权并损害英国——以及美国——在整个中东的石油地位。艾登警告艾森豪威尔说,有一天“纳赛尔可以拒绝供应石油给西欧而我们将要处在他的支配之下”。
艾登的焦虑不仅在于石油和经济,也在于苏联的力量一下子涌进中东这个真空的可能性。“文登非常担心苏联在中东的扩张,”一位直接向文登汇报石油事务的外交部官员回忆说,“美国人不愿把中东从英国人那里接手过去,所以只留下英国人去担任抵制俄国人进入中东的差使。”
对于石油供应受到威胁和其中涉及的危险性一点,财政大臣麦克米伦同艾登抱有完全相同的想法。他也相信英国处在一个十分危险和易受攻击的地位。无疑,他是不会像文登那样在表面上显出焦虑的样子的。实际上,在苏伊士危机的开头两个星期里,他在日理万机中找时间阅读了几千页的十九世纪小说和另外几干页的其他作品——简。奥斯汀的《诺桑觉寺》和《劝导》,狄更斯的《我们共同的朋友》,乔治。艾略特的《教区生活场景》、《米德尔马奇》和《亚当。比德》,然后再接着几个星期阅读了萨克雷的《名利场》,丘吉尔的《英语民族史》、关于马基雅弗利和萨沃那洛拉的生平的书以及C。P。斯诺的一本新的小说。麦克米伦后来说,如果他当时没有阅读这些书,“我会发疯的!”但是他同任何别人一样有力地支持艾登的预测和需要采取行动的主张。他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如果我们对埃及采取强硬行动,而结果是运河封锁、通向黎凡特地区的输油管切断、波斯湾叛乱以及石油停产——那么联合王国和西欧‘就认了’。”然而,“如果我们在外交上遭到失败;如果纳赛尔‘得逞而逃脱处罚’——加上中东各国在骚乱中把‘石油国有化’…
…我们也同样地认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在我看来很清楚,我们应当抓住我们的唯一机会——采取强硬行动,并从而希望我们在中东的朋友能够站稳、我们的敌人倒下以及石油得到拯救,可是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莱茵兰”的再现——二十年以后当他们面临苏伊士危机之际,文登、麦克米伦以及他们周围的人士,还有法国总理居伊。摩勒和他的同事们的脑海里都浮现着强烈的历史记忆。对他们大家来说,纳赛尔是一个复活了的墨索里尼,甚至是一个刚出现的希特勒。他们认为在轴心国被打败刚刚十年后,另一个从阴谋家转变成蛊惑人心的独裁者已经出现,在世界舞台上高视阔步,煽动群众,并为追求实现巨大野心而推动暴力和战争。西方领袖们的主要经历曾是两次世界战争。对艾登来说,通过外交来防止悲剧发生的失败经验始于1914年。他后来写道,“我们大家都在某种程度上带着我们这一代的烙印,我的烙印是在萨拉热窝发生的暗杀事件以及由此而导致的一切。”他回顾1914年那些危急的几个星期里协约国所实行的外交和政策时又说,“重读这些记录而不感到我们对总是落后一段负有责任,这是不可能的。
……总是落后一段行程,致命的一段。“
各国政府未能及时作出反应这一点,通过三十年代所发生的事件,甚至更深刻地铭刻在我们的记忆里。1956年是希特勒违反条约的义务而把莱茵兰重新军事化的二十周年。英国人和法国人原可在1936年阻止希特勒的行动。希特勒那时会失去他的势头和威信,甚至可以被推翻;这样,几千万人不致丧命。但是,西方强国没有采取行动。再者在1938年,西方国家没有支持捷克斯洛伐克,相反姑息在慕尼黑的希特勒。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希特勒原本也可以被制止,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骇人大屠杀也可以避免。
艾登在1938年勇敢地辞去外交大臣的职务以抗议对墨索里尼和希特勒采取的绥靖政策。现在,在1956年的夏季和早秋,在他看来,纳赛尔正在开始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扩张计划。对艾登来说,纳赛尔的《革命的哲学》读起来像希特勒的《我的奋斗》。纳赛尔也想建立一个大帝国,在他的书里他强调阿拉伯世界在同“帝国主义”
斗争中应当使用由控制石油带来的权力——石油是“文明的重要的神经”。纳赛尔宣称,如果没有石油,工业领域里的所有机器和工具都仅仅是“一块块的废铁——生锈的、静止不动的和没有生命的东西”。艾登曾经试图妥协。关于英国部队从运河地区撤出的问题,他在1954年与埃及的解决协议中曾经投入过他个人威信的很大影响,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受到他自己的保守党中一部分人的相当厉害的攻击。现在,他认为他已被纳赛尔出卖了。同希特勒的诺言一样,纳赛尔的许诺分文不值。违反国际协议而占领运河,这是不是又一个莱茵兰?进一步迁就和抚慰纳赛尔会不会是另一个慕尼黑?艾登不想从头再经历这一切。他的两个弟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丧了命;他的大儿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杀。他对他们和其他死去的几百万人怀有歉疚,因为西方国家于1914年太迟缓懒散,没有站出来制止那时的危机,而在三十年代则又太无决断,没有制止希特勒。如果必须对纳赛尔使用武力的话,宁早勿迟。
摩勒总理曾经被关在布痕瓦尔德的德国集中营里,他的想法与文登相同;比利时外长保罗。亨利。斯巴克也这样认为,在危机期间他写信给英国外交大臣说,“我不愿向您隐瞒我常受到记忆的困扰,想起了在希特勒时期刚开始时犯下的错误,为这些错误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上述的类比在华盛顿就不如在西欧那样发人深思。但是如果在如何对待纳赛尔问题上得不到一致的意见,西方国家为了应付苏伊士问题上的决斗可能引起的石油危机至少在起草应急的计划。艾森豪威尔授权建立一个中东紧急状态委员会,它被授予的职责是研究如果运河被阻塞,如何向西欧供应石油。司法部对参加这个计划的公司赐与有限度的反托拉斯指控的豁免权,但是不足以让它们共同合作来分配供应量和交换信息——关于石油需求、油船以及为了增加供应的联合经营所必需的其他一切后勤资料信息。然而这个委员会同英国石油供应顾问委员会和欧洲经济合作组织就应付危机的计划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总之,石油公司认为西欧需要的大部分石油可以通过在西半球增加的生产来满足,这样做就要求美国和委内瑞拉大量增加生产。7 月的最后一天,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执行委员会收到它在4 月间委托进行的调查研究的报告,内容是如果没有苏伊士运河,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这项研究所建议的不是建造更大容量的油船而是从波斯湾的源头,通过伊拉克和土耳其直达地中海的一条大口径的输油管。这条输油管的成本估计为五亿美元。可是有一个小障碍,那就是时间问题;要花四年的时间才能建成。而且过分依赖输油管也有危险,不多几天之后叙利亚作为对西方的警告,停止石油通过横贯阿拉伯的塔普莱恩输油管二十四小时,这就证明过分依赖输油管的危险。
9 月间,艾森豪威尔在发给艾登的电报中坚称,“使纳赛尔成为一个比他本人远为重要的人物”是有危险的。对这一点,外交部的常务次官伊冯。柯克帕特里克爵士尖锐地回答道:“但愿总统是正确的。但我深信他是错误的。……如果纳赛尔在巩固他的地位并逐渐获得对拥有石油的国家的控制权,而我们却袖手旁观,那么根据我们所得到的信息,他能够使我们遭难而且他是决心要这样干的。如果中东的石油一年或二年不给我们,我们的黄金储备就要消失。如果我们的黄金储备消失,英镑集团就要解体。如果英镑集团解体,加上我们没有石油贮藏,那么我们就不能在德国或者,说实在,在其他任何地方维持一支力量。我怀疑我们能否支付我们的防卫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费用。而一个不能为自己的防卫提供经费的国家也就完蛋了。”
在同一个月里,由于苏伊士危机还在酝酿,一个艾森豪威尔十分赞赏的富有的得克萨斯石油企业家罗伯特。安德森,作为总统个人的使节秘密前往沙特阿拉伯。
其目的是要使沙特人对纳赛尔施加压力,令其妥协。在利雅得时,安德森警告沙特国王和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说,美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技术进展,将产生比石油远为低廉和效率更高的能源,有潜在的可能使沙特和所有中东的石油贮藏分文不值。
如果运河一旦成为敲诈的工具,美国也许会被迫把这种技术提供给欧洲。
沙特国王问道,这个代替品可能是什么呢?
“核能,”安德森回答。
沙特国王和费萨尔亲王曾经读过核动力的材料,两人中看来谁都没有对这个警告产生什么印象,也没有表示什么忧虑,担心沙特石油无法在世界能源市场上进行竞争。他们对安德森的警告不理不睬。
同时,英国和法国的作出决策的关键人士对用外交手段解决危机的前景抱怀疑的态度,现在前景都集中在联合国身上。他们的结论是,只有军事力量才能对付纳赛尔并制止他的“莱茵兰”的打算。采用武力1956年10月24日,英国和法国的高级外交和军事官员,包括各自的外长,在巴黎郊外塞夫勒的一所别墅里与以色列的最高级代表团秘密会晤,以色列的代表中包括戴维。本一古里安、摩西。达扬和希蒙。
佩雷斯。这三个国家达成共同谅解:针对埃及的威胁和军事压力,以色列将发动一次军事打击,穿过实际上无人居住的西奈半岛直指苏伊士运何。英国和法国则发表一份保护运河的最后通碟,如果战争继续的话(看来肯定是要继续下去的),他们将侵入运河区来保卫那条国际水道。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最终目的是要求运河问题的解决得以实现,以及如果可能的话,在解决过程中推翻纳赛尔。
以色列与法国之间比以色列与英国之间存在着远为密切的理解,因为在英国的官场里,对以色列和犹太人怀有相当大的反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艾登本人对阿拉伯人和阿拉伯文化怀有一种好感,并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对他的私人秘书说过,“让我在你的耳边轻语,我喜欢阿拉伯人,不喜欢犹太人。”现在却准备同那位自封的阿拉伯世界的领袖作对。对比之下,财政大臣哈罗德。麦克米伦认为犹太人“有个性”。但是在塞夫勒,英国外交大臣塞尔温。劳埃德和他的助理却带着鄙弃的态度来对待以色列人。实际上,此前的几个星期内,英国也曾考虑支援约旦,如果战争在以色列与约旦之间爆发的话,并且为此警告过以色列人。法国人之所以在塞夫勒带头把以色列入拉入英法计划方面,其中一个原因是想保证英国和以色列在同埃及对抗的中途,不至于因约旦问题而互斗。
在塞夫勒达成的秘密协议的前一天,埃及和叙利亚成立在埃及控制下的联合军事指挥部。第二天,约旦同意联合军事指挥。木已成舟,一切都定了。然而又出现一出政治和个人混合的戏。它是一串类似的能够使苏伊士危机进一步复杂化的戏剧中的一出。10月24日,塞夫勒会议的同一天,红军部队开进布达佩斯去镇压在匈牙利爆发的一场反对苏联控制的革命。
接着安东尼。文登的医疗发生了情况。1953年,在胆囊手术过程中,一个粗心大意的外科医生把他的胆管弄坏了;虽然在随后的几次手术里进行了修补,正如他有一次说的“在里面安置了大部分人造的东西”,也留下在压力下再犯病和受痛苦的可能性。后来有人说,这种情况,说真的,会慢慢地毒害头脑。更糟的是,文登从此以后为了胃痛必须经常服药,还经常服用兴奋剂(显然是苯丙胺)来抵消止痛药的效果。这些药物治疗在那个时候还不太清楚有什么相互作用和副作用。艾登给别人的印象是他非常激动不安。在纳赛尔占领运河之后,两套药物的服用量必须大大增加。10月初,艾登垮了,体温升至华氏106 “,被急送医院。虽然后来10月的大部分时间他回到了指挥职位上,但他仍有病态并且药物治疗不断加重。有人就看出了他在性格上有所变化。一位英国情报官员私下对一个美国同行说,”唐宁街的老友告诉我,咱们那位老头儿感到很不自在,而且紧张得很。“有时候,文登设法从紧张和他自己的病痛中找出一些安慰,方法是安坐在唐宁街10号他妻子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