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从书 俄罗斯诗神-普希金的诗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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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成眷属。

　　这篇童话在歌颂忠贞与勇敢的同时，也嘲笑嫉妒、抨击卑劣。它写得热情奔放，绚丽多彩，一扫古典主义的陈规戒律和感伤主义的神秘氛围，《鲁斯兰与柳德米拉》是一曲青春的颂歌，是一首勇士的赞歌，也是一篇爱情的赞美诗。普希金写作这部童话是对茹柯夫斯基的《十二个睡美人》的创作观念的反驳，茹氏的风格哀然而神秘，而普希金的童话诗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充满着生活的乐趣。童话开篇第一章就把读者带进欢乐的气氛中，这里美酒飘香，歌声嘹亮，宴席场面的描写那样生动和细致使人几乎忘动了是在读童话。柳德米拉照境子的情景也像是现实生活的写真。普希金把童话里的公主完全当成生活中普通的少女来描写，赋予她天真活泼，机灵而又调皮的性格。“这17岁的姑娘啊，戴上什么帽子不俊俏！”这朴实而精练的诗句极为传神地写出了青春特有的魅力。青春欢乐的情绪一直贯穿于这篇童话的始终。喜庆的场面轻松愉快，战斗的场面充满胜利的喜悦，骑士们的行为诙谐豁达，就连魔鬼出没的场景也不令人恐惧，整个作品具有一种轻喜剧的风格。

　　作为一部浪漫主义的童话诗，　《鲁斯兰和柳德米拉》充溢着浓厚的抒情性，作者以抒情歌手的身份在童话中直接抒发了他对生活、爱情和青春的热爱，同时也采用歌谣的形式来抒情。浪漫主义的特色还表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中。鲁斯兰的身份虽然是古代勇士，但他的精神面貌却是浪漫主义的，感情炽烈，为了忠贞的爱情和个人的幸福敢于牺牲一切，具有冒险精神，喜欢在异域他乡孤军奋战，且斗志高昂。人物是虚构的，但情感却是真挚的。

　　丰富的情调和多样画面也是这篇童话的一大特色。它像一只色彩斑斓而富于变化的万花筒。不断映现出各种场面，表现出不同的情调：战斗的场景与平和的场景交替出现；快乐滑稽的情绪与忧郁可怕的氛围也交织在一起，场景与气氛总是呈现出一种复调的状态。幻想的成分通过生活的感知，即通过视觉的、听觉的感受表现出来，幻想的东西几乎变成了现实的，前面提到的对“法帽”的构思与描写就是如此，它是作家虚构的，却又通过极为生活化的形式得以体现。普希金童话的魅力也来自于这样一种复调之中，诗人非常讲究童话意境的色彩，鲁斯兰与巨头相遇前的那段景物描写色彩鲜明醒目：

　　在进入梦乡的大地上，鲜红的晚霞已渐渐暗淡，蓝色的雾霭袅袅升起，金色的月亮出现在东边。

　　普希金很喜欢蓝色、绿色、红色和金黄色，在诗人看来，这些颜色是仙境的色彩，是童话的色彩，也是生命的色彩，普希金酷爱大海、月亮和太阳，在《鲁斯兰和柳德米拉》重版时加上的序诗以它迷人的意境而脍炙人口：

　　海湾边上有一棵青翠的橡树，树上绕着一条金链灿烂夺目；

　　一只猫儿可说学识渊博，日日夜夜踩着金琏绕着踱步；

　　它向右边走——便把歌儿唱

　　它向左边走——便把神话讲。

　　这节诗引人入胜，使读者急于亲历诗人笔下的童话世界。

　　《鲁斯兰与柳德米拉》以它鲜明的民族性而成为第一部有俄罗斯特色的浪漫主义作品，这篇童话多方面地吸收了俄罗斯民间故事的素材，诗人熟悉而创造性地运用俄罗斯本民族的文化符号，如古里丝琴、歌手鲍扬等，并且将同时代俄罗斯艺术的成就如茹柯夫斯基的诗歌和奥尔洛夫斯基的绘画揉和在他的作品里。普希金通过这部作品出色地完成了当时进步的文学界想要完成的任务，却以生动有趣的故事反映俄罗斯的历史过程，用民间传奇反映重大的历史事件。童话诗的第六章已将抒情的色调转向了史诗的风格，基辅罗斯人对东突阙族贝琴涅戈人的胜利以鲁斯兰的奇功而载入俄罗斯的文学史册。那英勇宏大的战争场景实际暗含着对1812年俄国抗法战争的歌颂。普希金以他青春的灵气和热情开创了俄罗斯积极浪漫主义文学的新局面，改变了俄国文学以前一味效仿西欧文学的落后状况。

　　如果说，《鲁斯兰与柳德米拉》是对俄罗斯勇士的讴歌，那么童话诗《沙皇萨尔坦》则是对俄罗斯式的理想国的赞颂。童话写于1831年，那时，普希金正值新婚燕尔，喜悦之情也洋溢在他的创作之中。所以，这篇童话诗更像一首节日序曲。童话的全称是《关于沙皇萨尔坦·他的儿子光荣而威武的勇格维顿·萨尔坦诺维奇公爵及美丽的天鹅公主的故事》。

　　故事从沙皇萨尔坦挑选皇后开始，沙皇娶了一个贫家姑娘做皇后。这个姑娘美丽贤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给皇上生一个勇士。姑娘的两个姐姐也跟着妹妹进了皇官，一个做织工，另一个当厨娘。她俩心眼儿狭小，对妹妹非常嫉妒。沙皇新婚不久就统兵远征。当皇后生下小王子时，沙皇仍在边关作战。皇后的两个姐姐却暗中捣鬼，她们扣下给沙皇报喜的信使，并诬陷皇后，又假传圣旨，将皇后母子俩装进木桶抛进了大海。

　　星星在蓝蓝的天空闪亮，巨浪在湛蓝的海面汹涌；

　　乌云在空中浮动，木桶在海上飘荡，皇后像悲伤的寡妇，在桶里挣扎哭嚎；

　　婴孩在桶里长大，不按日子，而按钟点。

　　神奇般长大的小王子取名叫格维顿，他请求海浪拯救他们母子，海浪听从了他的话，把他们送上了小岛。格维顿用神力打穿木桶，母子俩钻了出来。王子在海边寻找食物时搭救了被凶鹰追逐的天鹅，格维顿的这一义举很快得到了天鹅的回报，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城堡。于是：

　　母亲和儿子向城堡走去。

　　刚刚踏进城门。

　　震耳欲聋的钟声。

　　从四面八方敲响；

　　民众像潮水般向他们拥来，唱诗班赞美上苍；

　　服饰华丽的宫廷大臣

　　坐着描金大马车赶来欢迎；

　　大家高声赞美，替王子戴上公爵的冠冕。

　　从此，格维顿王子开始统治这座城堡，他仁慈宽厚，待人热情。凡是经过这个岛国的商人都被他请到皇宫里，加以盛情地款待。格维顿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沙皇萨尔坦，却时时刻刻把他挂念。他得知，商人们要去萨尔坦王国，就请他们向父亲带去问候。在天鹅的帮助下，王子变成了蚊子附在商船上来到了萨尔坦王国，他又跟着商人们飞进了皇宫。商人们向萨尔坦沙皇讲述了他们在海上的奇遇；“我们走遍了全世界，海外的生活并不坏，世界上有这样一件怪事：

　　海上有个险峻的岛屿，不能靠岸，也不能居住，它是一片荒地，只长着一棵橡树。

　　可如今在那上面

　　出现了一座新的城池，上面有宫殿，教堂金顶灿灿，还有许多高楼和花园，格维顿公爵在那里坐镇，他向你问候致敬。”

　　沙皇听后很想去那岛国探访，可是织工和厨娘却想方设法阻拦。她们编造了枞树中松鼠啃金榛子幻景来贬低格维顿公爵的城堡，沙皇因此未能成行。格维顿这次又只好求助于天鹅，于是，王子姨妈们编造的奇迹果真出现了。商人们又来到沙皇身边秉告了他们所见到的那个奇迹，沙皇再次提出要去访问那座奇怪的岛屿。不料，织工又编造出“33个穿火光甲胄的俊勇士”的神话来贬低商人们讲述的奇迹。父皇没有来，格维顿又把他的烦恼告诉了白天鹅，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白天鹅安慰王子说：那些勇士都是她的亲兄弟，他们会到这里来的。果然，没过多久，王子在高高的塔上远远到看到了这样的奇迹：

　　周围突然波浪滔天，海水在喧啸奔腾中飞溅，海岸上就留下

　　三十三个勇士，全身甲胄，火焰似的闪耀，勇士们一对对地走来，白发苍苍的大叔

　　带头走在前面，领着他们走进城堡。

　　王子高兴地迎接了他们。大叔告诉他，是天鹅派他们来保卫城堡。奇迹又被远航的商人们看见，他们向沙皇秉报后，沙皇又一次打算前往格维顿的城堡探访。织工和厨娘又拦阻了沙皇。格维顿没能盼来父皇，心情非常忧郁。随着年龄的增长，另一种苦恼又袭上心头。一天，他在蓝色的海边徘徊，又看到了他救过的那只白天鹅，天鹅问格维顿为何悲伤。他回答：人家都已结婚，而他仍旧孤身一人，他说他要走遍天涯海角去寻找世人那最美丽的公主。天鹅被他的真情打动，就从海浪中飞到岸边，摇身一变，于是，一个美丽的公主就站在了格维顿公爵的面前。

　　月亮在发辫下放光，星星在额头上闪亮；

　　她是那么雍容端正，走路像孔雀似的庄重大方；

　　讲起话来，好像溪水淙淙响。

　　这正是格维顿要找的公主。他们幸福地结合了，天鹅变成美丽的公主的奇迹又正好被过往的商人们看见。他们把这一切连同格维顿的问候又转告了沙皇萨尔坦，这一次，沙皇再也按捺不住了，终于亲自率领船队前去访问那奇迹频出的美丽岛国。在那里沙皇亲眼目睹了啃金榛子的小松鼠、三十三个勇士、美丽的天鹅公主，也出乎预料地找回了自己的皇后和王子。随同沙皇而来的厨娘和织工见势不妙也急忙悔过，沙皇因喜从天降而宽大地处理了她们。

　　普希金通过格维顿公爵的奇遇艺术地表现了俄罗斯人民勇敢、智慧、忍耐和宽容这些良好的品格，童话的主人公一生下来就遭到厄运的打击。但他没有向命运低头，对生活抱有信心，对未来充满希望。在荒无人烟的岛上，格维顿为了生存下去，进行了不懈的努力，他用橡树枝和丝绳做弯弓，以芦苇杆作利剑，深入幽谷去寻觅食物，在他的身上正体现着“鲁宾逊的精神”。频频出现的奇迹正是对他这种真诚与勇敢的回报。

　　童话中虽然也表现了王宫内的诡计和倾轧，但作者以轻松的笔触将他们化解成普通的家庭矛盾纠葛。描写的重点在于具有喜庆色彩的四个奇迹上，突出了节日般的欢乐气氛。当金色城堡出现在王子面前时，洪钟齐鸣，歌声如潮；跳跃于松树上的小松鼠也唱着欢快的歌曲；天鹅变成美丽的公主，她的周围星月闪亮，就像节日的夜晚，灯火辉煌，整个童话充溢着一种喜悦欢畅的情调。

　　与《鲁斯兰和柳德米拉》不同，这篇童话反映了普通民众的生活理想，作者借王子的经历表达人民祈求太平盛世、爱情美满、家庭和睦、子孙满堂这些最基本的愿望。格维顿不是古代勇土鲁斯兰，他没有建立什么奇功，他虽为王子，但实际上是普通俄罗斯人的化身。他集中的体现了俄国劳动者勇敢、勤劳、善良、俭朴等优秀品质。公爵并没有多准备，就和公主结婚了；“从此过得幸福欢畅，期待着子孙满堂”。这是普希金赞赏的生活境界。文学人民性的原则在《沙皇萨尔坦》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俄国作家果戈里说过，反映民族的生活，不在于写它的外表，而重在揭示它的精神实质。普希金的这篇童话表现上写宫廷生活，但透过那些华美的场面却分明折射出劳动大众精神的光芒。

　　用神奇的内容表现俄罗斯人民的生活是普希金童话创造的一贯宗旨，《死公主与七勇士的故事》在这一创作方向上更进了一步。这篇童话的基础是格林的《白雪公主》，普希金在继承的同时又加以创新，使这一故事更加充实动人。

　　故事说的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公主的遭遇。在一个古老的王国里，皇后生下了一个公主后因喜悦过度而去世。新皇后进宫后根本不尽作继母的职责，她只关心自己的美貌。她有一面会说话的小镜子，从与镜子的对话中，新皇后得知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心中非常得意。公主渐渐长大，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姑娘。王子叶里赛依爱上了她并决定娶她作新娘。就在公主出嫁之前，小镜子告诉新皇后说公主才是世上最美丽的最可爱的人，新皇后听罢暴跳如雷，下令让仆人将公主扔进森林中让狼吃掉。好心的仆人放走了公主。王子得到公主失踪的消息后，立即起程去找寻他的未婚妻。公主在林中整整走了一夜，天亮时分，她意外地发现了一座高顶木屋。公主大胆走进去，替主人收拾房间，点燃了炉子，然后就在木床上睡着了，木屋的主人是七个善良的勇士，当他们惊奇的发现了这位公主后，就盛情的款待了她，从此，公主就成了这儿的主人，与七勇士们和睦地相处。天长日久，勇士们都深深地爱上了她。一天，最年长的勇士代表兄弟们向公主表白了爱心，姑娘这样回答了他们：“啊呀，纯洁的青年们，你们都是我亲爱的兄长，”

　　公主对他们说，“我要是撒谎，那就听凭上帝

　　叫我当场死亡。

　　我怎么办呢？要知道我是已订婚的姑娘。

　　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一样，都很勇敢，都很聪明，我真心爱你们每个人，可是我已经把终身许给了别人。

　　我对王子叶里赛依，爱得最深。”

　　七勇士非常理解公主的心，此后，他们仍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待这位公主，仍旧和睦地一起生活。

　　新皇后从镜子那里得知，公主并没有死，而且在林林中过得很好，于是，她就扮一个穷苦的老妪，带着有毒的金苹果，来到了林中木屋。善良的公主拿出了面包请老妪吃，这个凶狠的老妪阴险地递给公主一个毒苹果，假惺惺地感谢她，公主误食金苹果后，不幸中毒死去。七勇士因失去可爱的小妹妹而悲痛万分。他们把她的遗体装进水晶棺精心的安放在大山里面，公主除了不再呼吸外，仍像生前那样美丽。

　　王子怀着一颗焦急的心在各地找寻，后来在太阳、月亮和狂风的帮助下，他终于找到公了主的墓地，真挚的恋情复活了公主，在他们胜利返回王宫后。凶狠的新皇后气得一命呜呼。

　　普希金把公主完全当成一个俄罗斯劳动妇女来塑造，她心地善良、勤劳贤慧、诗人将她放在木屋女主人的地位从而充分展现了她作为劳动妇女化身的所有优良品质，一般的童话对人物的描写都比较粗略，重在通过故事情节本身来表现主题，昭示寓意。而普希金注重在童话中刻画人物性格。刻画公主温柔、谦逊、能干、忠贞等特点，通过具体的细节表现出来。童话中其他人物的性格也很鲜明，七勇士的厚道热情，王子叶里赛依勇敢执着、新皇后的暴戾凶狠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篇童话诗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浓厚的浪漫色彩。首先，在情节的设计上与格林的《白雪公主》不同，除了真善美与假恶丑的斗争外，爱情是童话的重要主题。格林的童话中，王子出现在故事的后半部。而在《死公主和七勇士》中王子与公主是一对忠贞不渝的恋人。普希金以七个勇士取代了格林童话里的七个小矮人，并增加了他所向公主求爱的情节。真挚的恋情和真诚的友情使童话更充满了温馨的情调。王子寻找公主的经历更是情真意浓。作者以极为精练的笔墨勾画出一个浪漫的境界，世人不解王子的真情，而唯有大自然才是他的知心。叶里赛依见人就询问公主的下落，可人们不是嘲笑，就是回避。最后，他只有去求助于太阳、月亮和大风，诗里的太阳歌具有颂诗的风格，气势博大：

　　我们亲爱的太阳！

　　你整年在天空循行，你使寒冬换上温暖的阳春，在你的普照下，你能看清我们每一个人。

　　月亮歌则是一首迷人的小夜曲：

　　月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