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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满纸荒唐言-荒诞派戏剧-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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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仍然在等待戈多,如同昨天一样,十分无聊。弗拉季米尔突然看见幸运儿丢下的帽子,然后不停地玩弄帽子,并把帽子递给爱斯特拉冈。爱斯特拉冈脱下自己的帽子递给弗拉季米尔,然后,戴上幸运儿的帽子。弗拉季米尔则接过爱斯特拉冈的帽子……两个人长时间地机械地玩弄这一游戏,长达一、二十个回合。

  玩弄帽子,还是不能打发枯燥的时间,于是两人决定分别扮演波卓与幸运儿。弗拉季米尔扮演幸运儿,他让爱斯特拉冈骂他,并要求他骂得厉害点。于是,爱斯特拉冈骂他是猪,并让他思想,可后来却把弗拉季米尔骂恼了,两个人开始互相漫骂。他们分别骂对方是“假客气的猴儿”、“假正经的猪”、“窝囊废”、“寄生虫”、“丑八怪”、“鸦片鬼”、“阴沟里的耗子”、“白痴”等等。骂过之后,两个人又互相拥抱。两个人等得不耐烦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弗拉季米尔发怒了,说:“我他妈这一辈子到处在泥地里爬……瞧瞧这个垃圾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它”。

  这时,波卓与幸运儿又上场了。可奇怪的是,一夜之间,波卓已双目失明,变成了瞎子,那个惯于发表长篇宏论的幸运儿变成了哑巴。他们一上台就摔倒在地上。波卓大喊救命,可弗拉季米尔与爱斯特拉冈却为了应不应该救他们的问题进行争论。最后弗拉季米尔说:“咱们别说空话浪费时间啦!咱们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吧!并不是天天都有人需要我们的。…… 这些尚在我们耳边震响的求救的呼声,它们原是向全人类发出的!可是在这个地方,在现在这一刻里,全人类就是咱们 ,不管咱们喜欢不喜欢。趁现在时间还不太晚,让咱们尽量利用这个机会吧!”于是两个人将波卓与幸运儿扶起来。波卓与幸运儿又上路了。

  这时,昨天出现的那个男孩又来了,可他已经不认识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了,并且说自己是第一次来。他带来口信说,戈多今天不来了,明天准来,决不失约。

  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只好决定明天再来。绝望之下,两人决定上吊,但不巧又没带绳子,于是只好用裤腰带。爱斯特拉冈解下他的裤带,连裤子掉到下面都不知道。他俩使劲地拉着裤带,结果由于身体太重,带子断了,两上人摔了一跤,只好决定明天上吊,“除非戈多来了,他来了,咱们就得救了。”

  既使我们在这儿详细地复述了《等待戈多》的剧情,还是难以弄清这出戏的含义,因为它实在是艰深晦涩,难以看懂。据说 《等待戈多》在纽约演出时,观众由于对此剧难以看懂,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于是,不断地咳嗽、说话、秩序非常混乱。戏还没演完,观众就如同军队一般大批地离开剧场,以致剧院负责人不得不在报刊上刊登广告:“征求,七万个有智识的观众”。

  然而,这出剧并不是没有知音,它在美国的另一个地方却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这里讲一个有趣的小插曲。

  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十九日,旧金山演员实验剧团在圣昆廷监狱为一干四百名囚徒演出了《等待戈多》。这个监狱自从一九一三年后再没有演出过舞台剧,今天在这里上演此剧,监狱当局的考虑是因为这出戏里没有女人,不至于引起骚乱。

  由于这出戏非常晦涩,导演与演员非常担心。既然巴黎、伦敦、纽约的高雅的观众都理解不了,那么此刻面对世界上最粗鲁的一批观众,情况又会怎样呢?然而情况大大出乎导演与演员的意料,囚犯们一开始看见剧中没有女人和逗乐的场面,似乎有些不满,但两分钟后,他们安静下来,静静地观看,一直到散场才离开。

  囚犯观众并非因为无聊才自始至终观看《等待戈多》,他们的确看懂了。事后,一个犯人告诉记者“戈多就是社会”,另一个则说;“他就是局外人”。监狱中的一位教师说,囚犯们抓住了此剧的核心,就是“等待”。他说:“他们能理解等待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知道既使戈多最终来了,他也只会使人失望”。囚犯们对剧本的把握是比较准确的。监狱报纸评论此剧时说:“我们还在等待戈多,而且将继续等待下去。当布局搞得太沉闷、动作显得太迟缓时,我们便互相谩骂,发誓永远分手——可是,话说回来,没有地方可去呀”。据说,从此之后,戈多这个人物以及剧中的许多台词,都成了圣昆廷特有的语言和传说的一个组成部分。

  想要了解《等待戈多》一剧的思想意义,我们需要对剧本的核心剧情进行分析。剧本的核心就是等待戈多,那么,戈多是谁,两个流浪汉为什么要等待戈多呢?

  剧本名字虽然叫 《等待戈多》,但全剧自始至终,戈多并不曾出现。这一点有点类似于英国作家达夫妮·杜穆里哀的小说《蝴蝶梦》中的丽贝卡。但作为荒诞剧,它与传统小说有很大差异。丽贝卡虽没有出场,但读者从书中人物的介绍中,可以清晰地了解到,丽贝卡是一个专横、放纵、自私的恶魔般的人物。虽然她早已死去,在小说中并未出现,但其性格的丰富性与可观性,超出了任何一个出场人物。而戈多则不同,他没有出现,剧中人虽然在等待他,但却不认识他,他们不知道他是谁,究竟干什么。这样,戈多这个人物,就不再是具有个性的人,而是一种具有抽象意义的代表物。

  戈多究竟是谁呢?西方评论家纷纷作出自己的阐释,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总括起来,大致有以下说法。一是认为戈多由英语god一词演衍而来。god一词的含义是上帝,或者天神、天帝、造物者等,所以戈多是上帝或者同类的支配人类命运的天神。这是一种从语汇出发的解释。二是认为戈多象征死亡,因为死亡主题是贝克特剧本的惯用母题,比如《啊,美好的日子》、《哑剧》等表现的都是人物的死亡。这是从贝克特剧作一贯性的思想主题出发的解释。以上两种解释,都抓住了戈多的抽象意义,即认为他不是一个具有人形与人物性格的人,而是一种象征力量。三是认为波卓就是戈多。因为在剧本中,当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误认波卓为戈多时,波卓并没有坚决地加以否认。这是从剧本的阅读方面出发的一个解释。四是认为戈多就是现实中的某某人,比如一个摩托车冠军等等。以上两种解释都认为戈多是一个具有人形与性格的人物。

  一般来说,对作品人物的认识,只有作者最为了解。可是当一九五八年

  《等待戈多》在美国上演时,某个导演向贝克特询问谁是戈多时,贝克特竟然表示:“我要是知道,早在剧中说出来了”。看来,戈多是谁,作者也是模糊不清的。但这句话颇耐人寻味,它至少告诉我们,戈多不是波卓,也不是现实中的某个人,它是一种抽象的存在。

  其实,想要了解戈多是谁,我们得从他与两个流浪汉之间的关系入手。两个流浪汉与戈多的唯一关系就是既不认识,而又要等待。一方面,两个流浪汉把戈多念成戈卓或布卓,甚至把波卓当成戈多,他们说,戈多,“我们简直不认得他”,“我们跟他并不熟”,“就是见了他的面也不认得他”。然而,对于流浪汉来说,戈多却又似曾相识。他们说,戈多“可以说是个老相识”。这就表明,他们与戈多虽然未曾谋面,相见不识,但朦胧之中又感到有些熟悉,是他们过去的生活中曾经出现过、或盼望过的人物。

  问题的关键还不在于相识不相识,关键在于他们希望戈多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什么。两个流浪汉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已经“拴在了戈多身上”,要对戈多提出一种“泛泛的企求”。波卓还说戈多是“那个掌握你们命运的人……至少是当前的命运”。虽然两个流浪汉一再抱怨自己的处境不良,但他们坚信,一切“到明天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明天戈多准来”。而如果等不来戈多,他们的生命就将完结,他们说“除非戈多来了”,“他来了咱们便得救了”。

  由此,我们可以获得了戈多这个人物的某些定性。戈多是一个给两个人生活带来希望的东西,是一种拯救力量,而戈多总是不来,却恰好说明了这种力量是虚幻而渺茫、可望而不可及的,这恰好符合“希望”这一抽象力量的特性。其实,西方文学家惯于用某种人物来代表“希望”,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甚至用了妓女这一意象来表现希望对人的诱惑。因此,我们说戈多是抽象含义的象征,它象征着人们每天所盼望到来,而又难以企及的“希望”。

  弄清了戈多的象征意义,我们便可以知道两个流浪汉处于一种什么命运了。两个流浪汉在等待希望,这说明他们生活于一种毫无希望的世界之中。他们两个衣衫破旧,以流浪为生。爱斯特拉冈就说:“我他妈的这一辈子到处在泥地里爬”,弗拉季米尔则后悔年青时没有从艾菲尔铁塔上跳下来”。他们就如同舞台上那棵没有树叶的松木,“生活于空虚之中”,想吃东西,却连骨头也啃不到,想死吧,裤带又不够结实。他们的生命就处于一种想活不能,欲死不得的悲惨境地。

  命运的悲惨使他们总是在等待“希望”的到来。戈多如果来了,他们便要向他“祈祷”,向他“乞求”。剧中一个细节颇有含义。第一幕中,爱斯特拉冈苦于等待之中的无聊,于是建议上吊试试,这就表明,他已经对生活完全绝望了,可弗拉季米尔却对他说,还是等待戈多到来吧,他一来,我们才能“完全弄清楚咱们的处境”。才能获得拯救。所以他们日复一日地在没有希望的荒凉乡间等待戈多,不断地等待,然后却不断地失望。他们的生活就处于等待、希望、希望破灭的轮回之中。

  剧本的主题就是等待,难怪它的原名叫 《等待》。对此,戏剧评论家罗伯·吉尔曼说得好:“这部戏剧就是表现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怎样等待戈多;戈多不来,他的本性,就是他不来。他是被追求的超验现世以外的东西,人们追求他为了给现实生活以意义”。人们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等待希望,这不正是世界与人生的荒诞性所在吗?!而且,这出戏没有说明戈多到来是什么样子,但按照圣昆廷囚犯们对此剧的深刻理解,“既使戈多最终来了,他也会使人失望”。因此,痛苦——等待——失望,是这个戏的三部曲。作者告诉人们,这个模式是循环往复的,人类社会自始至终处于痛苦、等待与失望的轮回之中,人类的痛苦最终无法解脱。

  说到这儿,我们看到,《等待戈多》中的两个流浪汉与加缪的西绪福斯神话中那位西绪福斯神,具有相似但并不相同的意义。如果说西绪福斯不甘于命运,还在主动地采取行动——推动石头,以达到改变命运的目的的话,那么《等待戈多》中的两个人物,他们连任何行动也不想作,只是消极的“等待”。因此,两篇作品都表现了人生的痛苦与无望,但前者毕竟是无望之中的希望,而后者则干脆表明人类社会的彻底无望。在表现人类社会的荒诞性这一点上, 《等待戈多》比存在主义文学走得更远。因此,西方评论家有人认为《等待戈多》是“等待中的西绪福斯神话。”

  《等待戈多》一剧,在表现现代西方社会方面,无疑具有较大的概括力。战后西方,人们传统的价值观念由于战争的巨大阴影而最终破灭。“上帝死了”,旧有的秩序已经不存在了,而现实社会又是一片荒凉与黑暗,人们只好将生活寄希望于未来的希望之中。然而,新的理想社会,信仰准则不会在短期内到来,因此人们唯有等待而已。而人类所等待的那种拯救力量是否真的为人们想象的那样呢?这就如《等待戈多》中所反映的,希望是不存在的,是等待不来的。贝克特曾说:“倘若受难者希望上帝援助他,他就错了,只有虚无在等待他”。这出戏剧之所以受到西方观众的欢迎,恐怕就在于它准确地描述了现代西方人的生活状态,道出了现代西方人的心声。

  下面谈一下《等待戈多》一剧中的人物。

  《等待戈多》中的人物安排,典型地体现了荒诞派戏剧的特色。他们不是生活中某一特定类型的人物,只是整个人类的抽象象征。传统文学塑造人物的方法 (比如现实主义文学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因此,《等待戈多》中的人物根本没有性格。

  照传统戏剧的理解,既然是等待戈多,那么戈多肯定是一个重要人物,而此剧中,戈多根本没有出场,甚至于有没有这个人,都还是一个问题,可是他又无处不在,他支配了其他人物的活动,贯穿了整个情节。因此,戈多是一种抽象性的存在。他不出场,给全剧笼上一层虚幻的色彩,较有力地体现了剧作的荒诞色彩。

  其他人物也都体现了“反人物”的倾向。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是两个被生活抛弃的弱者,但剧本对他们的个性并不感兴趣,作者只是以他们的尴尬处境表现人类的痛苦与无助。他们不是现实生活中特定的人,而是整个人类的抽象代表。观众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职业、家庭的背景、人生的经历,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而且,他俩的人性显然具有残缺性:衣着破烂、精疲力竭,说话语无伦次,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信心。弗拉季米尔甚至连自己的靴子都脱不下来,只好哀叹“毫无办法”。不仅行为有残缺,意识也不全。他们根本不知道戈多是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甚至于两个人昨天还在一块等戈多,到第二天就互相不认识了,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确认才能相认。第二幕中,爱斯特拉冈准备上吊,解下了自己的裤带而他们只注意到裤带的长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裤子已经坠落到地上。剧中的另一个次要人物——男孩,也具有残缺性。他天天都去给流浪汉报信,可居然不认识这两个人,而且每次都声称自己是第一次来。

  波卓与幸运儿也是一样。第一幕时,波卓手牵着套在幸运儿脖子上的绳子,俨然有统治者的气派,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可一夜之间,他变成了无法感知周围世界的瞎子,一进场就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不得不大呼救命。幸运儿则是被人统治的奴隶,如同木偶一样,听从主子的命令,进行跳舞或者思想,时儿沉默不语,时儿胡言乱语,不能控制。可到了第二幕,这个善长演说的人,居然变成了哑巴。他脖子上套着绳子,身上挨着鞭子,失去了人所具有的一切欲望与意志,甚至于语言的能力,也就成了一具推动灵魂的空壳。他是人、更是非人。他们也是整个人类的代表。恰如波卓所说的:“有一天,任何一天,有一天他(指幸运儿)成了哑巴,有一天我成了瞎子,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聋子,有一大我们诞生,有一天我们死去”。这就意味着,变瞎与变哑表明了人类正在丧失对世界的认识,逐渐接近死亡,而这个命运不单是波卓与幸运儿两个的,而是整个人类的缩影。

  不过,作者既然在剧中设置了五个人物,那么这一个人物各自都有着自己存在的必然性。爱斯特拉冈与弗拉季米尔表明了人类生存的机械、枯燥与毫无希望,而波卓与幸运儿则表明人类的另外一种病态:即虐待与被虐待。从身份上来说,几个人也各有不同。比如波卓盛气凌人,象牵牲口一样地牵着幸运儿,无疑是统治者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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