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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军统巨枭-毛人凤-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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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道:“从贵阳回来时,你必须早一天电告,时间最好是晚上到重庆,我派人过江
来接你。这件事可以告诉张鹄,①让他挑选五六个可靠的队员护送”。
    ①  张鹄原是白公馆看守所所长,杨虎城解往贵阳时,坚决要求撤换原先虐待
他的龚国彦,周养浩便调张鹄去接替。
    9 月1 日,周养浩偕同西南特区第三科副科长郑文松乘一辆吉普车,附带两辆
卡车,由重庆赴贵阳,见了杨虎城后,假作高兴地哄骗杨说:“蒋介石已到了重庆,
要见你”。杨虎城听后表情平淡,显得十分镇静,从容不迫地整理起行装。
    9 月2 日中午,毛人凤命徐远举带熊祥等六人到中美所开会,抵达中美所大礼
堂时,毛人凤、杨进兴以及白公馆的另两名看守已等在了那里。接下来,会议开始,
主要讨论杀杨的具体部署。毛人凤首先谈了要求:事情要干得干净,越隐秘越好,
因此尽量不用枪,免得弄出声音。熊祥当即表示:自己和杨进兴商量过用刀的办法,
另外还准备了斧头,说着便拿出凶器给大家看。毛人凤一边看一边问:“这行吗?”
熊拍着胸脯说:“有把握。”至于杀人的地点,毛人凤决定放在中美所东边小歌乐
山的半山坡上,四周松林环绕,非常幽静。戴笠死后,特务们把它改名为戴公祠,
用以祭祀戴笠。毛人凤之所以选择这里,是看中了它的偏僻。另外,附近还修有防
空洞,杀完人,尸体朝里一扔,便于毁尸匿迹。当然,这些都是说得出口的理由,
是否还有说不出口的呢?譬如血祭戴笠,告慰亡灵等等,①那就只能意会了。接着,
讨论到动手的方式。毛人凤说:“汽车一到,即行动手,要快,要麻利。”熊祥表
示:可由两个人扶架杨虎城上山,进入房内,一刀插入胸膛,即可毙命。
    毛人凤点头同意,随后问汽车夜间过江的问题,决定由徐远举派人到五区找公
路警稽组长陈粟冬,拿来夜间汽车通行证,确保无阻。
    问题讨论得差不多了,毛人凤让参加行动的人员当着他的面宣誓,誓词的大意
是:“保证完成任务,绝对遵守秘密,如有违反,甘受严重处分。”宣誓完毕,毛
人凤笑嘻嘻地对“行动员”们勉励一番,当然少不了报效党国,立功受奖之类的内
容。“行动员”走后,徐远举突有所想,提出了警戒的问题。毛人风说:“由我告
诉谢旭东(驻中美所交警大队长),叫他这几天对警卫多留些心”。徐咧嘴一笑又
说:“据龚国彦反映,杨虎城的小箱子里存有不少英镑、美钞,这批财产如何处理?”
毛人凤说:“可以没收,拿来分奖金好了。”9 月6 日下午3 时许,周养浩、张鹄、
郑文松以及贵阳看守所的六名特务,“护送”着杨虎城一行8 人,其间有杨的儿子
(18  岁)、女儿(9 岁)、宋绮云夫妇与12  岁的儿子,以及杨的两个副官,来
到距重庆138 公里处的东溪。按照毛人凤夜间过江的指示,时间尚早,周养浩等借
口天气原因,要杨将军先在这儿休息一下,自己则和郑文松先行一步。约于晚上10 
点左右,抵达重庆南岸8 公里处,见着了持毛人凤手令候在那里的杨进兴。         周养浩准备先回中美所,把郑文松留下,叫他密告张鹄,派一年长办事稳妥的
特工,先把两个副官接走,分开软禁于重庆,另候处理,以免妨碍行动。如果杨虎
城对此举有怀疑,反映强烈的话,那就一并带往中美所。说到这里做了一个抹脖子
的动作,双手一摊,意思是,杨要他的副官陪着死,我有什么办法呢?
    夜间,杨虎城等所乘的卡车抵达海棠岸,张鹄遵照郑文松的密嘱,让特务队队
员李谦祥捏了个理由,把杨虎城的两个副官带走。深夜11  时30  分,杨虎城所乘
的车子开到中美所松林坡,下车后,即由两个特务“搀扶”杨登上有300 多级台阶
的上坡路,往戴公祠走去。杨的儿子杨拯中双手捧着母亲的骨灰盒,也被两个特务
扶持着拾级而上。宋绮云夫妇和杨虎城的小女儿,宋绮云的儿子4 人,暂且被安置
在汽车间的平房内。
    ①  戴笠在“西安事变”中受过惊吓,在戴公祠杀杨,也可以理解为血耻。
    杨虎城父子率先到达戴公祠,特务们分别将他俩引向左右两边的正房。
    杨拯中正当年,特务们怕他反抗,决定先干掉小的。因此,当小杨一踏进室内
时,预伏在门后的特务冷不丁地将一柄利刃刺入他的胸膛。杨拯中惨叫了一声“爸”,
正待挣脱,又被扑上来的另几个特务用乱刀刺翻在地。夜深人静,儿子的惨叫,声
响不大,杨虎城却听得清清楚楚,忙回头察看,同样是一柄利刃,“突”地插入,
胸膛间冒出了殷红的鲜血。“啊唷”,杨虎城捂着伤口蹲了下来,接着又有几柄匕
首,朝软肋、腰眼刺来,杨虎城也倒下了。
    杨虎城父子已死,剩下的更容易一些,宋绮云夫妇先受刀刺之殃,当时两个孩
子还在玩耍,目睹大人倒仆在血泊中的惨状,惊得大哭。凶手们用带着腥味的匕首
威逼他们,硬生生地把哭声咽下去,只瞪着两双充满恐怖的大眼,筛糠般地抖索。
然而,丧尽天良的特务们,根本没有怜悯之心,一刀一个,取走了两个花蕾般的小
生命。随后,就地掘坑,将尸体匆匆埋入,前后约一个半小时。郑文松看着最后一
铲土拍平,便打电话向周养浩报告:“事已完成”。周马上对守候在电话机旁的毛
人凤说:“行了。”毛轻吁一口气,打着哈欠对周养浩说:“找个地方睡一觉。”
说完不辞而别,时为1949  年9 月7 日凌晨。
    杨虎城的遗物,由张鹄、郑文松会同清点。打开小箱子一看,才知龚国彦“谎
报军情”,仅有美金10  余元、20  枚小英镑和金戒指一只,不要说发奖金,揣在
兜里都觉着寒碜,索性表示一下公心,全部上交给了周养浩。9 月10  日,毛人凤
向屠杀杨虎城等“有功”人员颁发奖金,周养浩、熊祥、杨进兴等各得银元200 元,
张鹄150 元,其他行动员各50  元,司机、助手等5 人,共得100 元。   





      腥风血雨
    继杀害杨虎城之后,另一场酝酿已久的大屠杀接踵而来。10  月28  日,根据
毛人凤从台湾发出的命令,重庆的白公馆、渣滓洞开始行动。第一批被绑赴大坪刑
场执行的有中共川东地下党组织、《挺进报》和华莹山革命武装成员陈然、成善谋、
涂孝文、蒲华龄等10  人,烈士们沿途高呼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
万岁!”“打倒蒋介石!”围观群众,无不悲愤。
    此次屠杀,由西南特区副区长李修凯、二处副处长杨元森等主持。
    11  月13  日,毛人凤飞抵重庆,当天召集西南特区代区长廖宗泽、副区长周
养浩等人开会,商讨加快屠杀步伐的事宜。会上,毛人凤总结了10  月28  日行动
的教训,认为公开枪决,允许“人犯”沿途呼口号的方式不好,并说:“对共产党
人的一分宽容,就是对自己的一分残酷。”于是改公开枪毙为秘密处决。
    11  月14  日,刘国、江竹筠、陈以文等32  人,在中美所岚垭被秘密枪杀。
具体过程是:先由二处二课课长雷天元、渣滓洞看守所长李磊等将上述32  人以转
移关押地点为名,从监牢内骗出,逐一捆绑送上刑车押至岚垭。据一些幸存的同监
难友回忆,烈士们被传唤时,已意识到牺牲在即,非常镇定,一一与同志们告别,
“刑车转过山头,望不见了,马达刺耳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在那夕阳西下的傍晚,
远远地突然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枪声”。另外,据一些参与者交代,这次屠杀,充当
刽子手的有行动组组长熊祥、看守所长李磊,以及曾当过戴笠勤务兵的徐贵林等,
屠杀的方式是用美式卡宾枪扫射,事后对每具尸体都拍了照片送核,再埋入先前挖
好的长方形土坑内。
    即便如此,毛人凤仍嫌杀人太少,杀的速度太慢。于是又有了更大规模的屠杀。
据当时任西南特区侦防处科长张界的回忆,这一轮屠杀分三批进行。
    第一批是11  月25  日晚上进行的白公馆看守所大屠杀。由看守所长陆景清、
副所长谢旭东、看守长杨进兴等人主持,被杀害者30  余人,大多为长期囚禁的进
步人士,还有3 名迷路误入中美所的重庆国立六中学生。较出名的还有参加“西安
事变”的东北军副军长黄显声将军,同济大学校长周均时,他是因为公开批评老蒋
的倒行逆施被抓进来的。屠杀的经过是:先将黄显声、李英毅二人骗出来,声称周
养浩要找他们谈话。黄走至离白公馆半里路左右的步云桥附近时,“行动员”从脑
后射击,子弹洞穿将军的头颅,倒地而亡。
    接着,又将何仲甫、奇丕璋、张碧天等,一个个骗到白公馆左侧的山拗里杀害。
当时,有位叫黎洁霜的女士,被骗到刑场时,看到满地的尸体,指着怀中一岁的孩
子,要求杨进兴免其一死。杨进兴毫不理会,拦腰就是一刀,先杀了孩子,然后,
朝着黎洁霜也是一刀,黎女士倒在血泊中,凭着母性的本能,挣扎着爬到孩子身边,
抚摸着,直至断气。有几个心肠不算太硬的警戒人员,不忍目睹,倒吸着凉气,别
过脸去。
    据说,毛人凤在召集徐远举等人会商屠杀事宜时,曾有下属提出,渣滓洞、白
公馆各有一个婴儿(渣滓洞的那个,为中共川东工委书记、重庆市委书记石果的妻
子所生,白公馆的为黎洁霜所生),怎么处理?是不是要留下来?毛人凤严厉斥责
道:“留下来谁抚养呀!养大了叫他们来报仇吗?”杨进兴不折不扣地执行了毛人
凤的指示。
    后来,刽子手们嫌刀戮太慢,干脆把剩下来的人集中到一个房间,用机关枪扫
射,前前后后共杀36  人,用时近4 个钟头。
    第二批是10  月27  日的渣滓洞大屠杀。由看守所长李磊伙同看守长徐贵林等
主持。从晚上7 点开始行动,起初采取绳索勒毙的方法,如不顺利再以枪击。后来
也是嫌速度太慢,改用机关枪扫射。刽子手们把原先羁押在楼上的“人犯”,全部
赶到楼下的监房,然后抱起汤姆生机枪,从窗洞内塞入,横扫一通,直打得监房壁
上弹痕累累,溅满了烈士的鲜血。扫射完毕,徐贵林步入各监房进行清点,受伤未
死的,当即补上一枪。清点完毕,刽子手们再在监房和尸体上浇入汽油,划着火柴,
顿时漫成一片火海。徐贵林隔着火墙一段距离,慢慢地往后退,脚步所到之处,一
步一个血印。         渣滓洞的屠杀一直进行到28  日凌晨,共杀害了140 多人,他们大多是中共干
部、党团员,战场上被俘的解放军官兵以及方方面面的进步人士。
    第三批是11  月29  日的新世界看守所大屠杀。由稽查处行动组长廖雄主持执
行,杨进兴临时增派加入。他们事先在中美所的松林坡挖好深坑,行动的当天上午
9 时,廖雄把32  名志士从新世界看守所提出,用大卡车、吉普车押至松林坡。先
押10  人上山枪杀,半小时后,又杀了其余的22  人。烈士们就义时,高呼口号,
声震山谷。
    大屠杀以后,毛人凤表示满意,给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派发了奖金。但残酷凄
烈的场面仍令刽子手们毛骨耸然,纷纷提出去台湾的要求,理由非常简单:“我们
这样杀人,共产党会饶恕我们吗?”   





      欲杀难休
    重庆血流成河,昆明却有令难行。毛人凤离开时,曾迁就卢汉的意见,同意让
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和云南绥署派员会审“九·九整肃”中的被捕人员。
    结果审来审去,非但死刑犯没有审定,一些毛人凤再三关照不能释放的人,倒
分批交保出了狱。这些情况,沈醉如实报来,毛人风又气又急,命令沈醉坚持原则,
不管多少,总要杀几个,总要弄几个人头落地。同时和卢仅交涉,数量上可以不再
争,但要做到决定杀一个,便立即杀一个,不必等处置完毕集中“清理”。
    然而,卢汉的太极拳功夫实在到家,不管沈醉怎样催逼,就是抱定一个宗旨,
不到最后会审,决不同意签字。于是,局本部下达的屠杀命令,在云南暂且成了空
头支票。正当毛人凤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云南站草拟的“应变计划”中有一绝招,
给他带来了些许冲动。这个绝招说出来也很简单,就是在解放军进军昆明之前,布
置一个假撤退,表面上让大批特务跟着国民党军队撤出昆明,其实留些人员潜伏下
来,等国民党军队撤至碧鸡关附近时,由沈醉事先安排好的一些绅商出面,发起欢
迎解放军入城的筹备活动,并临时承担维护秩序的工作。沈醉估计:这时必定会有
一部分真正的“要犯”,包括中共在云南的地下人员会自动出来主持工作。于是,
埋伏下来的特务便可分头跟踪,弄清他们的住址和联络关系,趁他们集会时,再来
一次大逮捕,连夜解赴碧鸡关,或者干脆就地枪决。绝招一经讨论,大家都说不错。
    11  月20  日,沈醉又来电报告:卢汉突然宣布把“九·九整肃”中逮捕的人
全部释放了,说是李代总统批准的。这消息不啻为迎头一记闷棍。此时,重庆的大
屠杀已经拉开帷幕,毛人凤正为杀人太少太慢而心急火燎,云南方面的“姑息养奸”,
顿时激起了他的万丈怒火。马上命令曾参加杀害杨虎城将军的特务队长张鹄为保密
局云南看守所所长,前往昆明,要沈醉准备好房子和人员,协助张鹄把看守所尽快
建起来,然后把卢汉放掉的中共嫌疑分子、民革几位头头,以及一些进步人士,重
新抓回来,等候命令处置(杀害)。
    如果说,前一个时期,毛人凤要杀“九·九整肃”被逮捕的人,是为了嫁祸卢
汉,让卢汉背上血债,逼他跟着老蒋干到底。那么,现在自设囹圄,则完全可能是
大屠杀计划的延伸了。或许沈醉已经揣摩到了毛人凤杀气太重时一意孤行的偏激心
态,或许更顾虑到由此造成的后果会引来种种不利,比如,老蒋不想刺激卢汉,眼
下,卢汉说放人是李宗仁批准的,拍了电报过去,老蒋肯定知道,却无半点明确的
表示,说明未改初衷。在这种情况下,我执行毛局长的指令,卢汉知道后,不会不
予追究,甚至以此要挟老蒋,提出惩办自己的要求,老蒋为了大局,多半会向卢汉
让步,到那时,我岂非成了这场争斗的牺牲品吗?想到这里,沈醉决定取消极态度,
借口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一直没有把张鹄的看守所建起来。看守所没有,人当然无
法抓,自然也就无从杀戮了。毛人凤鞭长力疲,打不到,干着急。无奈之际,心里
只怪遇险赴难的同志太少。这样一来,不要说杀几十个人,就连先前设想的绝招,
最后也成了说故事的材料。   





      成都大屠杀
    11  月30  日,毛人凤亲飞成都,布置新一轮的屠杀。他下了飞机驱车去东门
街周公馆(成都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处长周迅予家),传令保密局成都站司法专员罗
慧开来见。罗的公开职务是四川省党政军干部联席会议秘书。所谓联席会,过去也
叫特种委员会,属于高级会报的范畴。现在时过境迁,习惯上并没有完全改过来,
仍叫“特委会”。
    半个小时后,罗慧开来到周公馆,毛人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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