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的1000个细节-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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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尝,不讲价。我后来跟很多人说过这事,他们都说我骗人,可骗没骗人我最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年代?到处都是没有商标的矿泉水卖,何况是在这么好的一个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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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后来与广州的网友也在这里聚会过一次,很是亲切)有一处亚洲最大的天然鸟场,鸟儿多极了,孔雀跟别的鸟儿没有任何界限,都秃着尾巴,一身泥污,见了人也懒洋洋的,当然见了别的鸟也是。我观察它们的神态,似乎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但又无可奈何。一群小孩朝它们的秃尾巴屙尿,也没什么反应。
我走过的鸟场也不少,但凡是要跟游人合影收钱的孔雀,就一定长得干干净净的,比如北京香山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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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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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在广州找一份工作,就往市图书馆外的人才市场挤去。很快,一个人头窜动的摊子把我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招聘各类电视人才的摊位,排了很久的队,聊了一下,方知他们的赚钱方针是:买断电视台一年的某个时段,分作两百个十二秒卖给企业做广告,每家年收费8888,这样,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项目主管和主持人。
我只跟老板谈了3分钟,他就让我晚上“不要走了”。结果,让我往旁边坐去,我一看,旁边已有3个人,估计也是晚上“不要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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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来个人一起吃饭,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省,好些人对这么丰厚的职位和年薪都拿不准,不停地问这问那,老板随意对答,并细致到问谁是哪个省的,就随口报出那个省的各级官员的名字,加一些掌故。这个把戏玩过了,又要大家猜他的衬衣,有猜80元的,有猜800元的,我猜是8元一件,而且是一件只穿一天。结果,老板回宾馆时就只有我一个人跟着了。
“你知道为什么只叫你过来吗?”
我笑笑,说了个半截话:“我虽然没有干过……”。
“哈哈!我一看你就是老手,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没有把骗子两个字说出口。”
我笑了笑,就问他收费的地方联系好了没有。他说好了,并给我讲明了怎么分成。
就在正式“录取”要交报名费的那一天(实际已收了好几个人的费),我借故出来了,就在半路,拦住了还有好几个要去交费的人。
这就是我在广州准备做骗子而又终于又半途而废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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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很快又找到了,过程是这样的,混门票进了人才市场,看一个小伙子交了30元钱将信将疑地得到了工作人员抄给他的一个小纸片片,于是凑上去给他商量一起去。赶到那家公司,小伙子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老板十分不快,愿理不理地说“我们早就不要人了”,小伙子还辩解是劳务市场的人收了钱要他来的,说着还把那张小纸片片拿给老板,我赶紧过去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就往外拖。走了几步,我又退回来,扭了门,只支个脸进去说:有人来总是好事儿。
结果,老板就让我留下了。
我从进入劳务市场,就对自己说,已饿了一天了,必须要在一个小时之内美美地吃一顿,结果,基本上没有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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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板是做广告的,我跟他解释了自己的工作能力,他也不勉强,就给我分些奇奇怪怪的工作做。这个我很在行,什么分析广州赛马会的特点,老板的个性爱好,设定让他10秒钟内对你感兴趣的步骤,等等。总之是要设计得天衣无缝了,才去敲门拉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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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临时老板告诉我,在广州挣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要对钱怀有刻骨的仇恨;一种是要对钱有与生俱来的发疯般的喜爱。这两样我都没有。老板说,那你就基本跟这个社会脱节了,好歹你都得养成其中的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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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成都一个小区发现很多断腿,而在广州的石牌,我有次在一个饭馆里吃饭,居然发现了有5个人的手都有问题,有的是手臂断了,有的是指头被截得少一只或短一大截,一问,都是曾在鞋厂里做工的,手被整个吞没了是因为受了伤被截肢的,手指受损是因为每天要接触强腐蚀的粘胶,长年浸在里边,看着手指就一点点被烂空了……
我听得差不多要窒息了,吃了饭就转身往他们说的石井镇走,我想去那里看看他们说的一家挨一家的做鞋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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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石井镇要从挨火车站不远的公交汽车总站去赶,车不知拐了多少弯,有一阵子,完全像是在阳台搭成的凉棚下走似的———这情况在许多城中村都差不多,没有规划,随意修房,可以互相朝对方的房间里吐痰,一齐把脏东西往下扔,于是走着走着,可能就踩着了一只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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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找到了石井镇,随便走了走,看准了其中一家鞋厂,就往门卫室去,要保安把人事处的人给我找来。
处长来了,我赶忙拿出一封信,说是他的一个同学给他写来的,要他帮忙照顾照顾我的工作。处长接信十分吃惊,问我这个同学是哪个地方的。我也装着十分吃惊的样子,不是武汉大学吗?你不是武汉大学的吗?那处长尴尬地笑笑:我不是。我就装出十分尴尬的样子:是吗?怎么会弄错了呢?他还给我说了,找你绝对没有问题,说你同学时就是一个很喜欢帮忙的人……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将错就错”地让他把我“收下了”,并按我的意思,到最艰苦的一线去“糊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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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走的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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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就对这个小镇熟悉起来。
小镇有大小工厂无数,两种人最恶,一是厂部保卫科长可随意找女工上床;二是附近地痞看准了某厂某女,必费神弄到手玩上一玩。找的过程也很简单,每日下班路上来找,常常是上万人一起回返宿舍,恶混混们于是骑着自行车,人丛中看见了,就上去抓,抓不着就伸出竹竿一阵猛打,把人群分开,一边还朝几个挨得太近的女工吐口水,大概是嫌长得不好。我见过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是五辆摩托组成了一个飞车组,先一阵横冲直撞,把人群驱散,嘎地在一个女工面前形成一个包围,我还没看清楚,女工就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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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没有别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只有找男朋友,条件也渐渐固定在身强力壮的男人身上。我因为头发类如野人,有几分恶人样,一个早先已被打得满脸血污的四川女工就找上了我。有一天,她递给我一把刀,约我到了野外,说着说着就大哭不已,我只好抱住她,她竟一把就将我的手紧紧地按在了她的乳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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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这位女工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我保护不了她,因为我总是要不停地往下一个地方走。后来听说这位20岁的女老乡作了台湾老老板的小情人,我竟一下子就感到有一种释然。我至今还忘记不了她每次抱着我时全身在怎样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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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企业大都是台资,几乎都要求工人早起做体操,但必须是老板家乡的体操,不做大陆的,而且做完早操还要训几分钟话,完了是喊口号,相当于大学的校训,其基本中心词都是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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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工厂工人辞职必不批准,只能被迫自离,因为规矩是每月底才发上月工资,之前还压一个月工资,许多老板因此可省百十工人月薪若干。
这说的是小工,如是戴了红牌的“干部”,一般就有人事处的人来谈话,谈话内容为收集意见,主要是你有什么“抱怨”,以备老板周知;要是管理等要害部门大干部辞职,就一定是台湾一级的副总出来谈,谈话的重点是你对这个部门还有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以及欢迎你回来。别小看了这后一条,还经常就有到别处晃荡一圈又回来了的,一回来就加薪。不是每个人都要培训吗?你出门一趟也许就相当于他们没出钱,而你出去自我培训了一通,回来又归他用,真是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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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短暂停留的造鞋工厂的宿舍狭陋不堪,部分人只好挤在有“不准随地大小便”禁示的厕所旁接吻。因人太多,太挤,工厂后来专门因为接吻的事又在厕所旁另立一牌,上书:宿舍区内严禁随处恋爱,违者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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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每镇都设一劳动所,目的是为保障工人权益,当然,他们不但对工厂夜夜超时加班熟视无睹,且喜不定时入厂检查劳务证,一镇一般都有几万工人,一查必有近万人无证,每人次罚款百元,不交钱就被工厂逐出。劳动所有时还会杀鸡吓猴,将几个确实没钱的工人送往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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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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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鞋厂出来后,没地儿可去,就又去找到先前那个做广告的老板,他把公司钥匙给我一丢,要我去守办公室,他自己出去找钱。然后,几乎吧,隔两天就会有一两个来自全国各地的漂亮姑娘上门来找工作。
有一个是哈尔滨姑娘,来了就说自己晚上没地方可去,我就只好代老板做主招聘了她,下班就把她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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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个地铺,只好临时去买了一个吊床,往窗棂上一拉,就让哈尔滨姑娘在上边睡着,我躺在她身下,聊到下半夜,我就扯着她的腿或是吊床,把她摇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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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哈尔滨姑娘到底是怎么离开我的,我居然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那是我看见过的皮肤最好的姑娘,我当即就决定下一站到哈尔滨去,去认识更多冰清玉洁的好皮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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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姑娘也让我至今不能忘怀,记不得是怎么就认识的,只记得她是上海来的,为着一个先从上海跑到广州的男孩。这男孩大概不会做什么生意,混得不是很如意,姑娘于是就出来找一些听说收入很高的职业,你不用往别的地方想,我指的是类似于拉广告之类的。可是,不会粤语拉广告是个很大的问题,她的老板先是很生气,说她不会跟顾客笑,不会陪酒。再后来,居然就在电梯间里一把把她抱住了。
她跟我说这个时也是在电梯间,说着说着眼泪就上来了,我心想我可不能也一把把她抱住,便带她到附近的越秀公园去坐,她本是要去给什么人送个什么东西去的,心一横,也不去了,就一下午地看着我,说了一下午的话,说对我很有好感,我还记得我们谈到了些小散文什么的,完了不知怎么就说到了上海,她的眼泪就再也停不下来,一时间我竟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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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黑时,我先站起来,示意她得回去了,我都走了很远,突然听到她又在后边叫住我,停了停,就听她使劲地说:改天你过来,回家我给你煮饺子去,管他那么多,吃完算了!
就这“吃完算了”一句把我的眼泪当场就惹出来了,我至今都还在猜测那“吃完算了”的饺子里边及其背后的许许多多东西。
这么多年,我一直深深地怀念着这位上海姑娘,一路流浪多少年,我遇到多少姑娘,有时抱在一起,有时睡在一起。总之,分手时都弄得惨兮兮的,只有这一位,从没有说过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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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古为百越民族,长时间与中原隔绝,秦汉间又移来了一批中原人,所以,饮食间保留了百越与秦汉中原的部分食俗。但一直为内地所诟病者是他们的“生猛海鲜”,特别是“非典”一出,人们更是对广州人什么野味都敢吃而多有怨言,但这却是一个传统,养成时间之长,改变断不是一日之功。南宋周去非《岭外代答》记载说:“深广及峒溪人,不问鸟兽蛇虫,无不食之,其间异味,有好有丑。山有鳖名蛰;竹有鼠名馏……鲟鱼之唇,活而脔之,谓之鱼魂,此其至珍者也。至于遇蛇必捕,不问短长,遇鼠必执,不别大小,蝙蝠之可恶,蛤蚧之可畏,蝗虫之微生,悉取而燎食之。蜂房之毒,麻虫之秽,悉炒而食之。蝗虫之卵,天虾之翼,悉炸而食之。”这就是广东人吃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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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菜跟别地方的菜品式样的差异很大,我以为主要因为调料太丰富了,如姜、葱、蒜、糖、盐、香料等复合成的味料;花生油、姜、葱、绍兴酒、冰糖、八角、桂皮、甘草、草果、丁香、沙姜粉、陈皮、罗汉果等制成的卤水;精盐、白糖、五香粉、八角粉调成的五香盐;此外,还有蚝油、鱼露、咖喱以及一些现代汉语里不太容易找得到的动物名称做成的油等。还有,粤菜里边掺杂了明显的西餐技法,这一切加在一起,就构成了粤菜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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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好吃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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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人嗜好吃蛇,这是因为广东湿气重,而蛇肉可祛风湿,因此吃蛇流行。
捉蛇一般是往广西十万大山,因为蛇有毒,有毒就有性命之虞,因此,就多了个民间规矩,要到当地的蛇王庙求梦,内中的一人一定会得着蛇王投梦,内容为允许他们总共捕蛇多少条。据民间传闻,不依蛇王所示,多捕一条,就会死去一人,所以,谁也不敢多抓,也不用多抓,捕蛇的都是生死一伙,结果是将所捕之蛇集中平分。
所以,吃蛇本就跟迷信是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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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肉之吃法很细致,取蛇一只(越毒越好,最好是眼镜蛇),剥皮切丝,同时配料有鸡丝、火腿丝、竹笋木耳冬菇丝,再有一点里脊肉丝,一锅烩出,就是著名的烩蛇羹。蛇肉配以果子狸,是有名的“龙虎斗”。加乌鸦则为“龙虎三英会”。最常见的蛇肉是“三蛇大会”,一条眼镜蛇、一条攀树头,再加一条金脚带,如果在其中再加一条“贯中蛇”,即是有名的“全蛇大会”了。蛇之做法很多,炒、汶、炸、煲、酿、炖,做法可达上百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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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蛇宴是非常著名的大餐,更具表演性的还有饮蛇胆酒,从笼子里扯出蛇来,左手捏住蛇头,右脚踩住蛇尾,用手在其腹部慢慢探出蛇胆之所在,次以锋利小刀划开一道口子,挤出蛇胆,碧绿而温热,然后是趁热再将其剖开,滴入米酒瓶中,搅拌均匀,就可以分给在座的食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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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广州人还爱吃老鼠,而且是活老鼠,菜名是“三响”。做法是将畜养的刚出生的小老鼠活生生的上盘,“吱”地一声夹起,蘸以佐料,“吱”的一声一口吞下,据说到了喉咙里还要“吱”的一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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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吃猴脑,把猴子的下盘固定好了,只露出个头,一下子敲了天灵盖,就着冒着热气的脑花儿猛喝……
这就不仅是吃,还是看,是“行为艺术”,也不仅是人看,还有猴子看,猴子都知道谁快遭殃了,就群起将其推出笼外……
也就是从这时起,我甚至一见着笼子都来气,时时都有一种冲动,要把所遇见的装在笼子的鸟全都给放了,更别说什么被关起来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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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菜细分三派,曰广州、曰潮州、曰东江。广州菜的作派告诉我们,此地并非久不开化之南蛮僻地,虽多取蛇、狸、鼠、虫为料,另取一格,但其菜式多取西欧烹饪之法。潮州之菜以鱼介类为特色,多重汤类鱼虾真味,不施味精,但每一菜品都有相配的多味酱料,小碟小盅另盛,任客自取搭配。东江菜也即客家菜,因其保守而最具乡土风味,用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