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帮会史-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不应该都合在一起,因为目下即使比我们再多十百倍的人也是不能举事的,所以对于老弟所说,兄弟不以为然,珠宝寺地势很好,你们五位老弟应该留在此地,好好广招贤才,联络同志。作个根据地。”吴天成等也以为然。只是依依惜别,岁不我与。不觉天已大亮了。
吴天成等忙招呼小和尚打水给众人洗脸,吃点心。蔡德英又叮咛了许多话,这才一声珍重,与吴天成等五人辞别而去。吴天成听了蔡德英的话,招罗贤才,为洪门征求弟兄,承继革命大志,这且不提。
却说蔡德英等十人,一日行抵乌龙山,只因大家走得疲乏,便在山上席地坐下,忽见一个樵子,手提斧头,挑着一捆树柴,一路唱着山歌而来,胡得帝连连点头,赞道:“倒是砍樵生活的悠闲。”蔡德英听说,正色言道:“大哥讲什么砍樵生活的悠闲,等我们把鞑子赶跑了,干什么都比这悠闲呢。”
说着,那樵子渐渐走近了来,见有这一伙过路人在此歇脚,凑凑热闹,便也在蔡德英对面一块大石上坐下了,擦擦汗,便攀谈起来,知道这樵子是明臣吴烈之子,名叫吴廷贵,也是不愿降清,在这乌龙山做了一个樵子。蔡德英见不是外人,也便将各人的姓名和过去的事约略讲给这吴廷贵听了,正说得投机时,远远看见旌旗招展,隐隐的听到马铃叮当,各人心里,不免一惊,一起从石缝里往下看。好!原来正是陈文耀那厮,带着兵勇追赶过来了。
蔡德英等见势不妙,揖别吴廷贵,说声:“全仗老兄救命。”十个人向西南小径逃走了。这里,吴廷贵仍旧装作砍樵,唱着山歌。唱着唱着,清兵们早已赶上山来,耀武扬威地对吴廷贵道:“砍樵的,有没有看见一群和尚从这里经过?”吴廷贵说“有”,陈文耀马上走上来问:“他们向哪道而去,有没有兵器?”吴廷贵计上心来,撒个谎道:“往东北小路去了,并没有什么兵器,样子也很狼狈。”陈文耀听说没有兵器,而且样子也很狼狈,心里颇为高兴,马上叫兵勇们前走,往东北小路追杀,他自己骑了马在后面走,也是陈文耀的阳寿该完了,此时吴廷贵正好站在一个较高的地位,陈文耀虽然骑着马,可还比他低两尺多。吴廷贵一想起这些走狗们平时作威作福来,心上一光火,拉起板斧,便往陈文耀的天灵盖上劈了下来,“嚓”一声,陈文耀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便呜呼哀哉了。
歃血为盟
蔡德英等十人又过一险之后,一路往高溪庙而来。
真是有话便长,无话便短,一日来至高溪庙,大伙儿便在这庙里歇脚。
这庙中的方丈,名叫觉成,已是八十余岁的老人了。庙中和尚不多,然而地方不少,而且十分清静,这些地方,便显得觉成和尚办事的精明能干了。
这蔡德英等十人住在庙中休息,大家谈起马福仪这厮来,个个痛恶,人人诅咒,当时大家议决,以后加入洪门的人,必须经过一种手续,来表明他加入洪门的决心和对洪门的忠实。为了这个手续问题,大家又讨论了许多时候,不是嫌轻,便是嫌重,最后还是蔡德英提议歃血为盟,大家赞成,蔡德英又说:“我们不妨也补一补这个仪式,也好叫后来加入洪门的人心服。”大家赞成。
说着,便跑到这高溪庙后面一个草地上去。这是一个夜里,星月满天,照耀得如同白昼,没有一丝儿风,草地边的松柏参天,大约都是一二百年前物。如此良夜,蔡德英等便设座于中,焚香点烛,先拜天地,次祭崇祯,再次祭洪英先生。由蔡德英等祷告已毕,便一个个轮流跪下盟誓———这誓约是否是目下流传的誓约,做书的不敢胡说,只得从略。———誓言大约是:同心协心,灭满兴汉,反清复明,挽国运于既倒,救生灵于涂炭。誓毕,各人腰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向左臂上一刺,把血滴在预盛的酒里,大家饮干。
由此,加入洪门才有歃血为盟的仪式。
蔡德英等本来一路上受风霜,有几个不免生了感冒,所以竟在高溪庙养息了好几天。在这几天中,蔡德英决定同众人向江西赣州去活动。
等生感冒的弟兄病好了,大家这才赶路,向赣州进发。一天,在路上邂逅唐王部将黄昌成,问起来,知道黄昌成是特地同了钟文君到湖北襄阳丁山去吊郑君达的墓。相逢之下,悲喜交集,热泪泉涌。因为弟兄恩义,不容犹豫,于是大家一同到襄阳丁山祭吊郑君达的墓,一路谈谈说说,不觉到了襄阳。
一日,大家稍微买了一点酒菜,去吊郑君达,———自然是偷偷摸摸而去的。———走近墓边,只听得有两个女人的声音,在那里嘤嘤地哭泣,带哭诉苦,凄惨得不忍卒闻。蔡德英听得出是郭秀英和郑玉兰的声音,走上前去,叫一声: “嫂嫂! ”郭秀英连忙抬头看,见是蔡德英和几个不相识的,心里益发难过起来,哭得也便更悲惨了。
这时候,君达的儿子道德、道芳在旁边,这两个孩子还认识蔡德英他们,迭口叫着:“伯伯! ”蔡德英等看见这孤儿寡妇,个个心酸。祭奠一番,正待离开,忽然一队清兵风驰电掣地跑了来。
原来张近秋因为火烧了少林寺,马福仪和陈文耀又死了,便把一切功劳,都拉在自己身上,清廷见他办事能干,便命他做了湖北的督抚,今天蔡德英等祭奠郑君达墓的事,又给暗探探着了告诉了张近秋,张近秋一听蔡德英等又来了,乃调动三军,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杀奔前来。
蔡德英等看见,知道厮杀是免不了的,便准备动手,郭秀英和郑玉兰看见官兵多,自己又是弱不禁风,才把道德、道芳托给蔡德英,逃走去了。谁知逃不多远,给清兵看见,拼命追来,郭秀英,郑玉兰恐怕受污,便投河自杀了。所以,郑玉兰和郭秀英便成了洪门中的“三英”之二。尸体飘飘浮浮,一日给谢邦恒见到,便把这两具尸首葬在三叉河边。
蔡德英等十数人到底不是清兵的敌手,厮杀一场之后,终究只得逃走。这回张近秋可一步也不肯把他们放松,便拼命地追。
蔡德英等逃至欧家庙,正好珠宝寺吴天成等五人和谢邦恒、吴廷贵也来了。蔡德英这才放了心,商议分三路反攻清兵。蔡德英、马超兴、胡得帝、李式开、方大开、黄昌成六人为一路。吴士佑、方惠成、张敬之、杨杖佑、林大江、谢邦恒为一路。吴天成、洪太岁、姚必达、李式地、林永超和吴廷贵为一路,调度完毕,分路进发,或藏山下,或在河边,或在林中,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张近秋率领人马前来,藏在山下的先发箭,一声呐喊,大家冲了出来,可怜张近秋没有做得几日官,便给洪门英雄击死了。于是清兵溃散,洪门势力渐强,加入的不乏其人,渐渐地使清兵头痛脑涨了。
第二部分
大家正想打一个磕睡,忽然见尸首蠕地动了起来,自己把盖在脸上的冥钱拉掉,睁开两只眼睛,坐了起来。这一来,吓得众人丧魂失魄,叫了起来。而苏洪光忽然讲起话来,说道:“我到底活了!”说罢,大笑不已。
红花亭
做书的现在要在此地分开一条岔路来写了。也许读者看了会觉得零乱,不过作者有作者苦衷,虽然作者的写作技巧太劣,但是伟大的洪门事迹,也委实太复杂了。
当郑成功派蔡德英、马超兴、胡得帝、李式开、方大成向闽、粤、桂,一带活动的时候,另外又派了一位智勇双全,博学多才的陈近南向云、贵、川一带进发,这陈近南天生一副铜筋铁骨,学识又高,办事谨慎精明,所以他在云、贵、川十分活跃。而且,能得到士大夫 阶级的信任。
各位要知道,在明末清初洪门萌芽时代,对于专讲空话,纸上谈兵的士大夫阶级是比干实际工作的人看得轻,洪门所需要的是热烈的忠心,宝贵的义气,讲的是仁、义、礼、智、信。那时的士大夫阶级,着实有些意志不坚,所以洪门中并不仅征求这种人材。而士大夫阶级居然受陈近南熏陶,这就可以证明陈近南的本领了。
话休絮烦。康熙九年八月十五日,陈近南在四川雅州开精忠山,一时热血份子都翕然来归,陈近南便率众弟兄在四川各山地隐藏,训练,准备待机出动。
当时,精忠山有烧四牌名方宾良的,因为他老是歪着头给人讲话,人家便送了他一个绰号,叫做“弯帽根”。后来,人们平常都只呼他的绰号,而不叫他的名姓了。这“弯帽根”的加入精忠山,内中是有人指使的,指使他的是四川建昌镇台马赓武,方宾良便是他的心腹,因为他听见洪门这个组织厉害,特意派“弯帽根”加入以作内线,刺探究竟的,这也是“弯帽根”有本领,他装腔作势做出许多服从洪门的举动来,连陈近南也给他瞒过。
陈近南日日对众演说亡国的悲惨,激励大家反清复明,数月以来,个个都言听计从,独有这“弯帽根”不受感化,反把洪门的内幕统统去向马赓武告密了,马赓武一听洪门要造反,这还了得?便派大兵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把陈近南包围,总算吉人天相,陈近南终于逃了出来。一直到湖广的白鹤洞中出家了。
陈近南的出家无非是掩人耳目,他知道四川洪门弟兄尚多,便密令各弟兄分散活动,务必前仆后起,百折不回,不屈不挠。这些弟兄是清兵越杀他们,他们的决心便愈坚,丝毫不怕。马赓武把洪门围攻了一场,而洪门的弟兄却更多起来了。
陈近南在白鹤洞出家,自号“白鹤道人”,纵使清廷如何严缉,陈近南已改名“白鹤道人”,神不知,鬼不觉,谁还知道?所以陈近南在白鹤洞中,假痴假呆,活动得依旧相当厉害,而白鹤洞在那时,便成为洪门一切机密大事的聚会地,陈近南便成为洪门的主持人了。
这白鹤洞后面,有一个洞,既深且宽大,可容一百多人。洞里有一个亭,匾上写着“红花亭”三字,洪门中人议谈事情,都在这“红花亭”上讨论的,而“红花亭”三字,便成为会议的代名词,道中人听说“红花亭”三字,便知道今日有事开会。外人是无论如何摸不着头脑的。
“红花亭”三字,洪门中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海外洪门开香堂时,必定以“红花亭”居中,在香案上,放在最高位置。由此,便可见“红花亭”在洪门中的崇高了。
神圣之战
蔡德英等分途向襄阳进发,在路上晓行夜宿,非止一日,一天来到襄阳。
他们此来目的,是来投奔万云寺主持万云龙的,即洪门中的达宗,这万云龙俗家名字叫作胡得起,浙江太昌府人氏,本来做潞王的部将,武艺高强,真个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为潞王在山东独立,清兵进伐,杀得潞王的军队瓦解冰消,这万云龙任他本领再高强,也是不能挽狂澜于既倒的了。气愤之余,才入万云寺为僧,暗地里仍旧做他的反清复明工作。这万云 龙和陈近南交情很好,无异手足,平时极有连络,也是当时洪门的领导者。
闭话少叙,却说这万云龙看见蔡德英等前来,自然十分欢喜,连忙吩咐小和
尚煮茶备饭,派弟兄四出放哨,以防给满奴知道,不在话下。
这万云龙虽在万云寺出家,可是外界的事也屡有所闻,比如少林寺被焚,众弟兄惨死等等,万云龙都知道一点,不过总未能够证实,现在蔡德英等来了,连忙问起,才知道完全是实,这一怒,发可冲冠,后来知道张近秋、陈文耀两个也已死掉,才算出了一点气,叹一口气道:“国仇私仇,不知报复,非为人也。”
这天夜里,万云龙率领蔡德英等去拜陈近南,这陈近南和蔡德英,也是很要好的朋友,相见之下,欢慰的情形,当然是意想中的事,陈近南见群贤毕集,便入红花亭,分派坐下,由蔡德英报告少林寺被烧一番经过,大家更把个满清恨如切骨,当时大家公推陈近南做洪门的主持人,万云龙掌握兵权,为全军统帅,蔡德英等前五祖为先锋,吴士佑等中五祖为左翼,吴天成等后五祖为右翼,至于黄昌成和妻钟文君、周洪英、谢邦恒、吴廷贵等都作为后备,公决以后从速训练,广招兵将,要买人心,准备向满清挑战。
于是,大家退出红花亭,各人去做各人的事,按下不提。
一日,有一少年专程往访陈近南,自称为明室之后,崇祯之孙,名朱洪竹,陈近南听说之后,一声启请,少年入内,陈近南让坐,问朱洪竹根底,宫中事情,流落经过,朱洪竹一一对答,半点不错,待讲到流落经过的事,不免声泪俱下。陈近南见他举止谈吐,绝非俗人,才又集洪门弟兄于红花亭,立朱洪竹为王。
由此,洪门实力更大,经一番训练之后,士气极旺,万云龙与众弟兄商榷,认为可以发动了。在康熙十二年五月十三日,由陈近南发号施令,洪门大军,向武昌进发,清兵见这支兵马,勇不可当,未战先已气馁,所以一路上大府小县,克服了不少。
清帅闻报,急得两脚发跳,眼看着洪门大军指日就要逼近武昌,武昌若失,湖北便完了,才调动了全省精良军队,由于成龙———武昌守将———率领抵敌,起先洪门军士因为士气振旺,战事上还站在主动地位,后来便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下,于成龙调度有方,武艺又高,到后来,终究寡不敌众,洪门的军队给于成龙击败。而朱洪竹、万云龙两位,也在这一战中殉难了。
这时,清兵如狼似虎,追袭不遗余力,洪门弟兄就此溃散,陈近南机警,依旧逃到襄阳,在白鹤洞中做他的工作。
人心不死,虽杀戮之惨,亦所不惧,三月后,洪门弟兄又活动起来,渐渐地又恢复了旧观,风起云涌,陈近南因为初次举义失利,所以不敢再意气用事,除掉广招弟兄之外,又叫众弟兄操练武艺,不得间断,屯兵积粮,二十年如一日,直至康熙三十七年,再攻武昌,此时清廷正在兴旺时代,洪家弟兄又告惨败,弟兄相继逝世,只有陈近南再三督勉新起弟兄,以百折不挠之精神,四处活动,候机再图大举。
没有多久,陈近南先生也仙逝白鹤洞中,临终把洪门事务重托给后五祖吴天成等,阖眼时还以一生努力,未能兴复一寸土地为憾事。
天佑洪
康熙五十二年,后五祖吴天成、洪太岁、姚必达、李式地、林永超五人也相继死去,此刻领导洪门弟兄的,叫做苏洪光,这苏洪光原在洪门中当一个头目,一身本领,志向很高,极得洪门弟兄的爱戴,和清兵大战小战,不下数十起,清廷认为是个心腹之患,屡次出赏缉拿,怎奈此时洪门势力逐渐强盛起来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说不定那个贴赏格缉拿苏洪光的人也是洪门弟兄,所以虽然清廷缉拿得凶,苏洪光还是苏洪光,连一根汗毛都动他不得。
有道是怕的生老病死苦,在雍正元年,这苏洪光得病去世了。
这里,相传有这么一桩奇事,真实与否,姑且勿论,不过忠魂不散,或许会演出这件借尸还魂的事来的。不是作者忒嫌怪诞,实在是灵魂这件事,慢说是作者不敢决定有无,即使中外有名的科学家,也不敢断定怎么说,这件借尸还魂的事既经先人传了下来,不妨录下来对诸位一谈,苏东坡有“姑妄言之”一语,我却请读者不如“姑妄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