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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中国通史(一至四册)-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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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中国佛学著述传入日本
  唐代僧侣把中国传统的经学、历史学、目录学等治学方法应用于佛典的整理研究,出现至为丰富的佛学著述。隋以前的著述,据《法苑珠林杂事部》说“寻访长安,减向千卷”。唐代著述总在千卷以上,超过了长安所存的旧著。著述门类繁多,举其要者,可别为三类:
  一是佛经目录。佛经翻译由私业变为公业,佛经目录也由私修演为官修。所谓钦定、敕撰的佛经目录,始自梁武帝敕僧绍编撰的《华林殿众经目录》。唐代由朝廷敕修的目录有,唐高宗时静泰撰《大唐大敬爱寺一切经论目》,武周时明佺等撰《大周刊定众经目录》,玄宗时智升撰《开元释教录》,德宗时圆照撰《贞元新定释教目录》等四种。佛经目录由朝廷敕修,目的不仅在于诠次甲乙、提供检寻,而且“别真伪、明是非”、“摭拾遗漏、删夷骈赘”。列入目录的经典,算是经过审定,取得合法的地位。目录删夷,即被视为伪经私本,不得入藏。四种目录中,《开元释教录》编修最为精善,影响也最为深远。目录分大小乘为二部,每部分经律论。经律论又各分为若干细类,使诸经分别部居,是前此所不曾有的新创。《开元录》出,佛经的刻印传写均依此为定准。官修四种目录外,高宗时道宣撰《大唐年典录》十卷,号为精审。所创体制,多为《开元录》所吸收。在佛经目录中,是一部被人重视的著作。
  二是沸教史事的编纂。隋费长房撰《历代三宝记》,叙历朝佛教史事。唐神清作《释氏年志》三十卷,采编年体,叙佛教事,成为系统的佛史。各宗派兴起后,又有宗史之作,专叙本派源流。如禅宗有《楞伽师资记》、《历代法宝记》。密宗有《海云师资相承记》。各宗派大僧,也往往单独立传,记叙平生。慧立撰《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详载玄奘游天竺始末,及长安译经历程,是一部重要的佛教历史书。他如行友撰《智通本传》、彦琮《法琳别传》、如净《道宣传》、吕向《金刚智行纪》、赵迁《不空行状》,均专写一个大僧的行事,这在天竺是无人能做的。又道宣著《续高僧传》三十卷,总叙梁以来至唐初的僧徒三百三十一人事迹,保存有大量的佛教史材料。义净撰《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列叙唐初往西域诸国求法僧徒五十六人事迹,其中并包括自唐朝出发的吐火罗僧和新罗僧多人。义净自述作意是“实可嘉其美诚,冀传芳于来叶”,但同时也起着鼓舞中外僧人往来求法的作用。僧传而外,一行曾奉诏撰《释氏系录》(今佚),记述佛门仪律。怀海撰《百丈清规》,专记禅宗的戒规,都是属于佛教制度的著述。唐代佛史著述中,另一值得重视的名著,是长安西明寺僧道世编纂的《法苑珠林》。书成于唐高宗总章元年(六六八年),与《北堂书钞》、《艺文类聚》等大类书约略同时。道世依据浩繁的佛典,并旁采中国有关著述,撷取佛学故事,分类纂集,成为佛教史的一部百卷本大类书。长安西明寺僧道宣撰《广弘明集》三十卷,采中国历代关涉佛事的文篇,分类纂集,与《法苑珠林》同为影响较大的著作。
  三是佛经注疏。唐代译经事业进入了一个新时期,经典义理之探求也随之走上了一个新阶段。佛经注疏的盛行,正是这个新阶段的产物。新经典传译,义理有待研求,旧经有新本,也必然相应纠补旧义,建立新解。各宗派树立后,尊一经为主体,注解阐发,自立宗旨。同一宗派的注家,解说之简繁、见解之浅深,也每每各自异趣。一经之注疏,往往多至数十卷。如礼宗撰《涅般经注》八十卷,澄观撰《演义抄》九十卷,明隐撰《华严论》,竟多达六百卷。大凡此类注疏,卷帙浩繁,语意琐碎,支离蔓衍,使人愈学愈迷惑不解。注疏家又好自立门户,凭空穿凿,表面上似乎是对佛学大有发挥,实际是走着两汉儒学“章句小儒,破碎大道”的旧路,儒学因烦琐而衰亡,现在,轮到唐朝的佛学了。
  伴随着中日僧侣的往来,唐人的佛学著述,也随同汉译经典一起,大量传入日本。日本奈良朝遣唐僧人回国,多有佛学著述带回。平安朝入唐名僧如空海、圆行等也将论疏带归本国。日本佛教的流传,依据汉译的经典,又参照唐人的撰述,使日本佛教成为带有浓厚的中国特色的佛教。
  此外,唐代中国的寺院建筑,也对日本发生了明显的影响。来长安留学的道慈,目睹西明寺之工巧,在长安描绘寺图归国。道慈在乎城京受命建大安寺,“所有匠手,莫不叹服”。大安寺之建制即全依西明寺的规模。唐中宗神龙元年(七○五年)令天下诸州各置寺观一所,名中兴寺,后改龙兴寺。玄宗开元二十六年(七三八年),又敕天下州郡各建一大寺,曰开元寺。日本天平十三年(七四一年)诏每国置僧尼两寺,僧寺名金光明四天王护国寺,尼寺名法华灭罪寺。日本学者认为,此种全国设寺,即所谓国分寺的建制,即是摹仿唐朝的龙兴寺或开元寺。鉴真去日本建唐招提寺,规模一依唐制,成为日本最为宏伟壮丽的寺院建筑,尤为佛徒所重视。
  唐代佛教也输出到渤海与新罗。开元元年,渤海遣使来唐,请礼拜佛寺。日本《经国集》有安言人《忽闻渤海客礼佛感而赋之》七律一首,有句云:“闻君今日化城游,真趣寥寥禅迹幽”。“方丈竹庭维摩室,圆明松盖宝积珠”。渤海佛教史料,颇少留存,但受到唐的影响,是可以肯定的。新罗屡有留学生与学问僧入唐,影响尤为明显。义湘在唐学华严宗,一时负有盛名,华严宗因之传入新罗。另一新罗名僧慧超,自长安出发,巡游天竺。回长安后,撰《往五天竺国传》,是有关佛学和天竺史地的重要著述。
  佛教而外,唐代长安还自中亚和西亚传来了多种新宗教。情形如下:
  一、伊斯兰教七世纪初,大食人摩诃末创伊斯兰教,适当唐朝初年。大食正式与唐通使,始于唐高宗永徽二年(六五一年),在此以前,已有大批大食商人陆续来到中国。大食商人居唐奉伊斯兰教,但不在中国居民中传布。因此,唐代中国的伊斯兰教也只存在于大食商人聚居的地区。大食商人多居于广州和扬州,也大批留住在长安。唐宣宗时,大食人苏莱曼来中国经商,著《东游记》,记在广州的见闻说:“中国皇帝派一个伊斯兰教人处理在这里经商的伊斯兰教人相互间的诉讼。在每一个节期,由他领导大家礼拜,宣读天启,并为伊斯兰底苏檀(国王)祈福。”唐朝皇帝任命伊斯兰教官员,兼管政事与宗教,当即后来所谓“蕃长”。每逢节日举行札拜,广州大食商人区(所谓蕃坊)或已有清真寺建立。广州有唐时来中国的大食人旺各师墓。《天方正学》载《旺各师墓志》说,旺各师曾“再三留驻长安,因敕建大清真寺”。墓志所说,是否确实不可知,但唐代长安确有大批大食商人居住,唐朝准在长安建寺是可能的。
  二、祆教(祆音仙xiān)相传早在公元前六世纪,伊兰西部人琐罗亚斯德创祆教。波斯萨珊王朝(二二六年——六四一年),奉为国教,始大盛行。其教创善恶二元论,以火为善神的代表,俗称拜火教。传入中国后又称火祆教。《魏书·灵太后传》说,灵太后“废诸淫祀,而胡天神不在其列”。说者以为,胡天神即是祆神。如果此说可据,北魏时祆教当已开始传入中国。唐时中亚一带康国、石国、安国、曹国、米国、史国都是祆教的信奉者。祆教也进而传入今新疆境内的于阗、焉耆、疏勒、高昌。西域各族人相继来到长安,祆教随之在长安日益流行。唐朝政府中有萨宝府,即专司祆教的组织。萨宝(回鹘语,原义为队商首领)即是管理祆教的专官。唐高祖武德时,在长安布政坊西南隅建胡祆祠,太宗贞观时在崇化坊立祆寺。据韦述《两京新记》及宋敏求《长安志》:长安醴泉坊、普宁坊、靖恭坊也都有祆教的祠寺。祆教在长安,确曾一度达到极盛的境地。唐武宗反佛,祆教同时被毁,祆僧勒令归俗,从此一蹶不能再起(宋时只有微弱的残余)。
  三、摩尼教公元三世纪中,波斯人摩尼创摩尼教,立明暗二元论,声称摩尼为明之代表。摩尼教与波斯国教祆教相对立,二七七年,摩尼被波斯王巴拉姆一世处死,教徒多逃往中亚及印度。此后即在中亚一带流行。《佛祖统纪》说,武后延载元年(六九四年)波斯人拂多诞持《二宗(明与暗)经》来朝。《二宗经》是摩尼教的基本经典,拂多诞当是传摩尼教入长安的第一人。开元七年(七一九年),吐火罗国来献一解天文的摩尼教师(慕阇)。大抵此时摩尼教已在长安、洛阳等地传播。开元二十年(七三二年),唐朝廷下诏说,摩尼教“诳惑黎元,直严加禁断”。但“既为西胡师法,其徒自行,不得科罚”。这就是说,禁止汉人奉教,西域诸国人仍得依旧信奉。安史之乱,回鹘兵入洛阳,毗伽可汗在洛阳遇摩尼教师传法,携睿息等四教师回国。《毗伽可汗碑》说,“四僧入国,阐扬二祀,洞彻三际”;“开正教于回鹘”。可汗并自称“摩尼化身”。摩尼教从此自唐朝传入回鹘,又因回鹘助唐平乱有功,得到特殊待遇,摩尼恃势,更加推行于唐地。摩尼僧甚至伴随或充当回鹘的使臣往来于长安。大历三年(七六八年),唐朝准许回鹘在长安建摩尼教寺,“赐额大云光明寺”。李肇《国史补》说:“回纥常与摩尼议政,故京师为之立寺。”《新唐书·回纥传》说:“摩尼至京师,岁往来西市,商贾颇与囊橐(勾结)为奸。”想见摩尼教凭借回鹘的政治力量,在长安已有颇大的影响,并且和西域商人结合到一起。长安、洛阳而外,摩尼教也已在南方各商埠流行,故大历六年,又有回鹘请于荆、扬、洪、越等州置大云光明寺的纪事。唐武宗时回鹘破亡,摩尼教失去凭依,会昌三年,“天下末尼寺并令罢废”,“有司收摩尼书若像烧于道,产赀入之官”。摩尼教依仗回鹘势力,在唐地获得传教权,回鹘既破亡,摩尼教归于衰落,是很自然的。
  四、景教景教是基督教的一个支派。五世纪时创始于叙利亚人聂思脱里,又称聂思脱里派。此派在东罗马遭到排斥后,即传布于波斯。唐太宗贞观九年,波斯景教僧阿罗本来长安。贞观十二年,唐太宗下诏准其传教,在长安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诏书说:“波斯僧阿罗本,远将经教,来献上京。”天宝时唐玄宗诏书也称“波斯经教”。大秦“景教”之名,不见于中国史籍,或者即是“波斯经教”的改称。明天启时,盩屋大秦寺(景教寺)出土僧景净撰《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碑石后移至西安),碑中说,高宗时准于诸州各置景寺。景教寺院原称波斯寺,天宝时改称大秦寺。诏书说:“其两京波斯寺,宜改为大秦寺。天下诸府郡置者亦准此。”想见景教的传布,早已不限于长安。据景教碑说,肃宗、代宗时,景教仍然得到唐朝皇帝的支持。武宗灭佛时,随同遭到毁灭性的一击。唐未至两宋,景教不再见于中国。
  唐穆宗时舒元舆作《重岩寺碑序》说:摩尼、大秦、火祆“合天下三夷寺,不足当释寺一小邑之数”。三教自西域传来,主要是在居留唐地的西域人中流行,并没有多少唐人信仰它们。这是因为当时佛教盛行,对三教起着抵制的作用。
  二 语文与学术
  中外交往的加强,促进了对外国语文的研究和介绍。由于僧人往天竺求法和需要翻译佛书,唐代出现了若干梵汉字书。沙门智广留心中天竺与南天竺的方音差异,以为“音虽少殊,文轨斯在”,撰《悉昙字记》,这是唐人撰著的一部梵文字书。义净撰《梵文千字文》(一名《梵唐千字文》),四字成句,每至第二十一句,必夹五言四句。这是梵汉对照的梵文读本,据义净自序说,“若兼悉昙章,读梵本,一两年间即堪翻译。”又有全真撰《梵唐文字》,与义净书大体相同。《隋书·经籍志》著录《婆罗门书》一卷,说“自后汉佛法行于中国,又得西域胡书,能以十四字贯一切音,文省而义广,谓之《婆罗门书》”。《婆罗门书》今不传,此书是西域人所作,不甚合汉人学梵文之用。义净等人写成学习天竺语文的字书,虽然未必一两年即堪翻译,但译经事业不再是胡僧梵僧所能垄断,多少减去一些译事上的神秘性。
  自东汉以来,佛经翻译事业已开始促使学人借鉴梵音以治汉语音。唐代对梵语有进一步的研求,加以吐蕃语文在梵汉语文之间起了桥梁作用,对汉语音韵学有进一步的应用。唐末僧人守温,在《切韵》的基础上,归纳反切,制定汉语三十字母(声母),后经宋人增益(《广韵》增六母),构成三十六母的完整体系。陆法言(《切韵》)孙愐(《唐韵》)建立起汉语韵母系统,守温建立起声母系统,比起南北朝时代的反切来,大大前进了一步,汉语音韵学的基础由此奠定了。南宋郑樵《通志·七音略》说:“七音之韵,起自西域,流入诸夏……华僧从而定之,以三十六为之母,重轻清浊,不失其伦。”守温并不是专门的语言学家,因为他善于运用梵语字母的拼音原理剖析汉语,所以能作出这样的成绩。
  外国拼音文字的传来,推动了汉语音韵学的发展,但不曾促使早已定型了的汉文字有所变易,相反,汉文字却伴随唐文化一起传播给相邻的民族。《旧唐书·渤海传》说,渤海“颇有文字及书记”。从现存的渤海人著作,可知渤海通用的文字即是来自唐朝的汉文字。日本在奈良元正朝(唐玄宗时以前),一般也只通用汉文。吉备真备随遣唐使来长安,留住十七年,精通汉语文,归国后取汉字偏旁,制成片假名,是为日本有本民族文字之始。平安朝空海自唐回国,又仿汉字草书,制平假名。片假名和平假名一直通用到现在,对日本文化的发展有重大作用。追本溯源,不能不归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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