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5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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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就像肖琳想的一样,匆匆来临。暑假也到了,肖琳可以没有顾虑地轻松休息。夏天有暴风骤雨,但来得快去得也快,痛快淋漓的。肖琳觉得呼吸越来越舒畅,气色也就好了许多。傍晚时分,她常常穿着那件蓝底碎花的睡裙在河堤上散步。宋志鹏当然是有时间陪妻子的。他会用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在纳凉的人群中缓缓穿行。而肖琳的一只手会贴在小腹上,她想孩子。她能听见在身体最温暖的地方有水流的声音。
堰河静静地流淌,在斜阳中闪烁着温柔的鳞波。一张曾经鲜艳的红唇,依然在水底呼叫。当然,这应该是警察的事情了。
跟陌生女人回家
■ 梁 弓
1
周末的夜晚,常常会让人想到一些很温馨很浪漫很有情调的东西。毫无疑问,所有这一切,都让我爱不释手。
周末是美丽的,夜晚是透明的,美丽加上透明给人的感觉就像玻璃杯里的咖啡。在这样的夜晚,人们似乎也总有忙不完的事。有事的当然要去办事,没事的也要想方设法弄出点事来,总之没人愿意让自己闲着,似乎闲着就意味着无能。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男男女女们刚刚结束屋里的浪漫,便又开始勾肩搭背地出去寻找外面的浪漫。而我呢?我这个一向被别人视为制造浪漫的高手,此时却只能独自留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说起来,这多多少少让人感到有些悲哀。
2
不谦虚地说,本来我是完全可以请陈晨出去跳舞的。
陈晨是我们办公室里惟一的女性,因为是惟一的,所以有时就难免会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似乎别人都可以随便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当然会令某些人感到头疼,但于我向她发出邀请并无任何影响。
陈晨,晚上没事吧?我请你跳舞去。我说。我感觉自己的语气非常真诚,稍微有点爱心的人都不忍拒绝。陈晨缓缓抬起略略有些憔悴的面容,疲惫而傲慢地向天空吹口气,悠悠地说,你倒真会挑时间,昨天为什么不请我?今晚没空!陈晨说这话时看也没看我一眼,好像看一看我就要被玷污了似的。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恶作剧式的快感。
对于陈晨这样的女人,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用…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贱。我这么说绝没有侮辱陈晨的意思,只是她的真实写照,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陈晨经常会在你风平浪静心如止水时拼命做出娇柔妩媚状,百般勾引,尽情挑逗,你不动心绝不罢休。然而只要你稍稍有点反应,她又马上装模作样,正经得不得了,那样子像是要为死了二十年的丈夫再守二十年的寡妇,神圣不可侵犯。一般来说,这种人是很难对付的,但有时反而更能激起人的兴趣,至少有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因为这个,我经常跟她用无聊的口气说一些同样无聊的东西。
我知道,你今晚的事就是陪我跳舞,对不对?我说。陈晨撇撇嘴说,别自作多情了,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我不会跟任何男人随便出去的。我摇摇头说,陈晨,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陈晨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男朋友从海南回来了,晚上我得陪他。不过陈晨在拒绝我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断绝我的希望,她说过会儿有个朋友要过来,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可以请她去。我说,你那朋友怎么样?不会太寒伧吧?陈晨说,怎么样?乌玛舒曼认识吗?她就是中国的乌玛舒曼。
陈晨所说的那个相貌酷似乌玛舒曼的女人名叫温云妮,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来了。陈晨说的没错,温云妮还真有点乌玛舒曼的味道,只是眼睛没她的大,鼻子没她的隆,嘴唇没她的厚,胸脯也没她的挺。不过我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说得过去就行。陈晨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陈晨向温云妮笑笑,指指我说,这是我的同事商洛,作家,挺有才气的,晚上想请你出去玩玩。温云妮忧郁中掺着冷漠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淡淡地说,是你吗?这简直是废话,因为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且陈晨如葱的手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是我还有谁?我感觉好笑,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对待这种女人不能太热情,太热情其结果只能是自找难堪。我曾经有过这方面的教训,应该说还是有点经验的。
我静静等待温云妮的答复,不想她竟又和陈晨聊起天来,似乎忘了我的存在。我也不急,假装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我相信温小姐不会这么健忘的,果然,她在临走时问了我的地址和电话,而且问得很详细。
你给个准话,今晚到底去不去?陈晨说。温云妮轻轻地摇摇头说,现在是下午,晚上的事我怎么知道?她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对此我也只能表示理解。过了一会儿温云妮又说,晚上我可能去你家。我说,我那儿很偏僻的,不好找,还是你说个地方我接你好。温云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用,我从来不喜欢别人接我。
晚上七点钟之前我去找你,要不就在九点半之后,十点钟还不到就不用等了。出门前温云妮说了这样一句。要我在家里什么事不做空等到十点?当我是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3
毋庸置疑,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过令自己后悔的事,我当然也有。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晚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待一个可能并不会出现的陌生女人。那晚我也真不争气,六点五十还能做出从容的样子,一到七点钟就原形毕露了,急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毫无节制地等下去,外面的世界也许会给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这样想着,我就决定出去转一转。然而就在熄掉灯的一刹那间,电话突然奇妙地响了起来。后来我想肯定有人在旁边偷窥,否则不可能这么巧的,但当时没想那么多,心中只有说不尽的激动。我跑过去一把抓起电话,急切地说,是温小姐吗?后来我真后悔自己干嘛那么急,但后悔已经晚了。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格格格〃的笑声,然后是甜甜的声音,温小姐?怎么你最近又勾搭上…个什么温小姐吗?之后还是笑声。这笑声是我所熟悉的,也是久违了的。
我知道自己错把小露当成了温云妮。
现在流行交笔友,交网友,在这里套用一句,我和小露可以说是话友。我们的通话开始于半年之前。那天我刚从外面回到宿舍,突然接到一个名叫小露的女人打来的电话。小露说要找某人,而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小露就意识到自己打错了电话。也许是我和她朋友的电话号码非常相似的缘故,后来小露又错打过两回,于是我们便也成了朋友。之后我们偶尔会通通电话聊聊天,倾吐心中的不快,但也只限于这些,并未谋过面。
为什么以前没想过约小露出来见个面呢?我忽然想,这绝对是件有趣的事,而且现在看来应该也还有机会。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激动了好大一会儿。
我说,是小露呀,真对不起。小露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些娇气,算你还有点人情味,认识了什么温小姐暖小姐的还没把我忘光。我说,老朋友嘛,我怎么能把你忘了?小露笑着说,就你嘴甜,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温小姐是谁?我说,她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正等她的电话,所以才会把你俩搞错的。小露说,听你这么急,找她肯定有重要的事。我随口说,也不重要,不过跟她谈点生意。后来我感觉说跟温小姐谈生意不太好,不过小露不追问,我也就不用挖空心思想怎么骗她了。
我和小露相互问候几句,很快将话题引到见面的事上。
好呀,我也正想约你出来见个面呢。小露爽快地说。我说,那最好了,你看在哪儿比较合适?小露稍加思索说,十路车终点站吧,那儿清静。我说,十路站是很清静,不过听说那儿晚上不怎么安全,你怕不怕?小露反问了一句,你怕不怕?我笑笑说,本来我是挺怕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就不怕了。小露又笑了,说,没想到我还有壮胆的作用,那好,一刻钟后十路车站,不见不散。
4
坦白地说,晚上一个人去十路车站还真有点赴鸿门宴的味道,但十五分钟之后我还是准时赶到了约定地点。我这个人平时又懒又笨,缺点成堆,惟一值得炫耀的就是守时。我很愿意别人也都是守时的,但他们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而小露在此次活动中也扮演了同样的角色。耐心地等待秒针再走过十圈,我终于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我要回去,并且立刻打电话向小露问个清楚。
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奇迹总会在你将要彻底绝望的时候出现。本来我对小露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心想今晚也许只能平平淡淡无滋无味地过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串撕破天空的尖叫声:救命,救命呀!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犹如一支兴奋剂,顿时使我精神倍增。我飞快地向声源奔去,然后看见一个年轻而漂亮的女人。女人双手紧紧抓住衣领抱着肩靠在墙上,不停地抖动着。
我上前扶住她,尽量做出亲切的样子,小姐,怎么回事?女人惊慌地说,流氓,有流氓想污辱我。我说,流氓在哪儿?女人指指前方说,往那儿跑了。我连忙追过去,那儿空荡荡的,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有的只是风声,还有风吹过树枝的声音。
我莫名其妙地回到原处,女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女人急切地说,抓住那个流氓没有?我摇了摇头。女人似乎很失望,嘀咕了一句,但我没听消楚。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我说。那时我心里有一点渺茫的希望她就是小露。但女人的回答与我的想法毫不相干。女人说,我是护士,下班回家刚好经过这儿,突然钻出来一个流氓,想占我的便宜。我说,那你被他占到便宜没有?女人瞪了我一眼,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跟她计较,只劝她早点回家。女人眼珠转转说,你现在有事吗?我说,没有,我一向都很闲的。女人说,那你送我回去吧,我怕再遇上坏人。女人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更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我,而不是陈晨之流。
女人名叫瓶儿,这一点几句话之后我就知道了。我想瓶儿这名字不错,能让人想入非非,说话的兴致也高了许多。
你不是说我不是好人么,还敢让我送你?我逗她说。瓶儿撅起嘴说,你就不是好人,不过你有心无胆,谅你也不敢乱来。瓶儿说着就笑了,笑起来两只虎牙特别动人。我笑笑说,你家在哪儿?得走多长时间?瓶儿说,那要看你怎么走了,走得快十分钟就能到,慢的话半个钟头也不够。我说,那我还是希望慢一点的好。
为什么?瓶儿歪着头问。这种问题其实是不用回答的,瓶儿这么聪明的人,还能不明白?也不知瓶儿真的假的,又添了…句,你不想早点去我家喝杯咖啡?我笑了,心想这女人还有点意思。
5
可以想象,我跟瓶儿是以…种散步的方式去她家的。步行持续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座高大的楼房前结束了。瓶儿把我领上三楼,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回头问我,你是叫商洛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的?瓶儿神秘地说,这个不用你问,你只说是或不是?
她把门打开,但我没有立刻进去。
怎么不敢进?怕我把你吃了?瓶儿倚在门边挑衅地望着我说。我还在考虑如何回答比较得体,瓶儿忽然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跟小露是朋友。我终于明白了,她们在合伙耍我。瓶儿说,你现在想清楚了,到底进不进来?你不进来我把门锁上了。我当然得进去,这种时候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套房子很大,有一百多个平方,布置得也相当豪华,玫瑰色的波斯地毯,意大利式的吊灯,法国古色古香的沙发。这些无不让我感到新鲜和好奇。我想这房子的主人不是养情人的老板就是老板养的情人,但绝不是瓶儿。后来我向她求证这件事,瓶儿却说.这当然是我家,你还有什么疑问?我说,不是,我只是奇怪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住你一个人?瓶儿撩撩头发说,我喜欢一个人住。瓶儿打开音响,又给我拿瓶可乐,乖乖地坐在我身边。
非常抱歉,这儿没什么好玩的,咱俩玩个游戏怎么样?瓶儿说。我说,随你的便,你想怎么玩?瓶儿变魔术似的摸出一副牌和一瓶酒,得意地说,猜牌,如果你能猜中我手里的牌我就脱件衣服,猜错了你就喝杯酒。
老实说瓶儿的这种游戏并不高明,在一些酒店里经常使用。猜牌,小姐脱衣服,客人喝酒,结果往往是客人喝得八成醉了,小姐也脱了四五条内裤,但还是没脱到客人想看的风景。当然瓶儿绝不会穿四五条内裤,虽然我也并不想要她怎么样。我后来之所以会答应她是因为实在无事可做。
那晚我的运气糟糕得要命,居然喝了四大杯酒,而瓶儿只脱了件上衣。瓶儿大度地说,别玩了,再玩你就没法回去了。我说,不回去最好,今晚我跟你住。瓶儿笑了笑,让我也学她那样脱衣服,结果脱到最后不能再脱时还欠她的账。我说,要不要继续脱?瓶儿摆摆手说,算了吧,你别吓唬我了。然后瓶儿把衣服扔给我,专心地看电视。我说,光看电视有什么劲,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瓶儿说,别的事?什么别的事?你不会是想跟那个流氓一样吧?瓶儿说话时无意中撩了撩头发。
也许是因为刚才太专注于喝酒了,我这才感到瓶儿的头发香气逼人,而她偏偏又将其撩拨在我脸上,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我忍不住捧起秀发吻了吻。瓶儿突然转过身,严厉地说,你干什么,真想动歪脑筋?我连忙说,没有,没有。
瓶儿狡黠地…笑,说,你没有我有。瓶儿勾住我的脖子亲了…口,再亲…口,然后和我对视…番,又亲了一口。
6
瓶儿樱桃一般的小嘴刚刚第三次离开我的脸,门〃吱呀〃 一声开了。出其不意的响声让我头脑一懵,然后就见一个女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尽管我当时喝了点酒,但依稀还记得那女人名叫温云妮。这无疑比瓶儿知道我的名字更让我感到惊奇。
我迎上前说,温小姐,你怎么来了?温云妮冷冷地望着我,好久才说,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我家?然后她瞟了瓶儿一眼,瓶儿便如一只受惊的猫迅速从我身上跳了下去。
温云妮哼了…声,随便地把手提袋往沙发上…抛,懒懒地说,瓶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把男人带到我家里来快活。瓶儿吐吐舌头,陪着笑说,我不知道你今晚会回来,要不打死我也不敢这样做的。好姐姐,你看这男人将就些还行吧?我把他送给你先享受享受。瓶儿边说边向门口退去,拉开门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连忙起身说,瓶儿,你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但瓶儿已经听不见了,她的影子早已逃出了我的视线。我有点丧气,温云妮则是由衷的幸灾乐祸,揶揄我说,舍不得就去追呀,她还没跑远呢。
这么黑的夜,让我上哪儿追去?我惟…能做到的就是留在这个我怎么也搞不明白的房间里,听候温云妮的发落。
也许是我的表现还算老实,温云妮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
你不是说在家里等我么,怎么会跟瓶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