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0-危险接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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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伟良把一段儿黑糊糊的东西夹到我碗里,神秘地说:“吃点儿这个,这东西最补身子了。”
“什么呀?”我没认出来,黑糊糊的象段木头。
“这个你都不知道,鹿鞭,绝对壮阳。”伟良声怕别人听不见,高声叫道:“告诉你,男人啊就得补,你看看我的身体,天天补,天天舒服。跟你们说吧,只要是壮阳的东西,我全吃。看看。”说着伟良大猩猩似的捶打起胸脯来。
屋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我最明白不过了,伟良是向婷梅暗示,其内容不过是庸人的身体没他伟良棒。老代耐不住寂寞,拉住婷梅开始讲荤段子。庄浩任揪住伟良,满嘴的电视剧,似乎他是个制片人。
此时万总来了,大家象迎接活菩萨似的在门口排成两行。万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似乎很亲热。大家同时投来艳羡的目光,我也受宠若惊了半天。
羊肉终于上来了,我闷头猛吃。吃了半天,眼前饭碗里的羊肉总是满的,原来婷梅手握两双筷子,一手把持着孩子,另一手则一个劲地把涮好的羊肉,夹到我的碗里。
吃到后来,老代实在看不下去了:“真知道心疼人。”
我的心思全在吃上,索性装没听见。婷梅却撅着嘴说:“我心疼我弟弟,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此我只得抱以嫣然的笑容。
伟良、庄浩任和万总一直在嘀咕着什么,最后万总微笑着点了点头,庄浩任和伟良欣慰地跟着点头,跟编排好似的。
伟良转过身来,手放在我肩膀上感慨地说:“兄弟,你得怎么谢我呀?”
我看了庄浩任一眼,刚才我就打听清楚了,庄浩任是这顿饭的投资方。“那什么,赶明儿我再让庄总经理请你吃一顿。”
“吃饭算什么?谁没吃过饭呢?”伟良突然双手一拍,饭桌上立刻爆发一声清脆的爆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万总已经看过庸人的小说了,他觉得不错,准备把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明年开机。万总说了,咱这个电视剧不拍是不拍,拍就得获奖。用不了两年,庸人就是大作家,大编剧了。你们说,他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咱们?”
“对,吃海鲜,黎昌的,要不顺峰也行。”老代扯着嗓子喊。而庄浩任则带头鼓起掌来,大家都向我微笑,似乎剧本已经获奖了。
此后雅间就成了大家超越时空的场所,所有人都在畅想庸人出名后的德行,所有人都在设想不久后的辉煌,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共同事业的伟大前程,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在下一个世纪的位置,所有人都比我清楚即将发生什么。
大约过了十分钟,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因为万总的双手遥控器似的向下按了按。
万总望着我,一脸殷切地说:“你编故事的能力没问题,关键是改编创作思路,向主旋律上靠一靠,不要把故事写得太灰了。再有就是能不能再深入深入生活,不要想当然。”
我只得点头。其实这个故事几乎有三分之是我的个人经历,就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事。还怎么深入生活呀?再深入下去,我就该死了。
《危险接触》 影视和女人影视和女人(3)
万总欣慰地笑了:“这个剧本就看你的了。”
我还没表态,伟良就指着我大叫道:“怎么样?兄弟,怎么样?还满意吧?电视剧一播出来,你还了得吗?皇城影业的电视剧,拍一个火一个……”
屋里又响起一片祝贺声,我被一股热烈而荒诞的气氛包围着,一时间有点儿蒙了。突然老代凑上来,面目凶恶地说道:“庸人,富易妻,贵易友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帮朋友。”
我立刻感到一种阴森,似乎整个雅间都凉了。从饭馆出来,婷梅拉着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谄媚地问道:“住哪儿?我送送你。”
“那多不好意思。”
“上车。”说着我伸手打了辆夏利。
婷梅的儿子已经吃累了,上车就开睡。
现在大约是九点多钟,环路上全是车,车头接车尾,灯光连灯光,混混沌沌的,如一片火海。婷梅望着窗外道:“这孩子跟他爸爸过,今天我是带他出来玩儿的。”
“你们离婚多久了?”
“三年。”
“他有外遇?”
“他那样的人也佩有外遇?”婷梅哼了一声,她似乎意识到不应该诋毁自己的前夫,马上接口道:“上大学时,他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肯定有出息,当时大家都以为我占便宜了呢。结果毕业快十年了,一事无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连一点儿象样的成就都没有。有时我特奇怪,当年他那么出色,怎么一毕业就成窝囊废了?”
“可能是没有机遇。”我轻声安慰她,其实心挺美的。这几年我也发现了一条规律,同学里那些三好生们混得都不怎么样,可象我这样的,不循规蹈矩,不招人待见的家伙,居然一个比一个过得舒坦。每念及此,我的小人心理就抑制不住地膨胀。俗话说“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可见孩子王的确是没什么真本事,不被他们看好的往往是好样的。
“谁都会碰上机遇,就看你是不是那块料了。”婷梅忽然仰望着我道:“听说你以前就是个业务员,怎么当上作家的?”
我嘿嘿笑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蒙的,真是蒙的,走到今天连我自己都有点儿意外。”
“那你是天才型的人,没想到我也认识了一个天才。”婷梅灿烂的微笑充满车厢,我顿时有股如沐春风的感觉,连脚指头都麻了。“我从小就喜欢文学艺术,还写过不少诗呢。告诉我,作家是不是都是感情炙热,天生浪漫的?”
我仔细想了想,“浪”或许是有点儿,我在所有漂亮女人面前都能想入非非,但想的都是“浪”事,与“漫”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我主要是为了钱。”我老老实实地说。
“玩世不恭,作家都有点玩世不恭的。”婷梅想当然的把我和粪青(愤怒青年)联系在一起。忽然她望着我的胡子道:“你和我以前的老公有点儿像,都是一脸大胡子。”
这次我是真有点儿害怕了,钱钟书在《围城》里说,一旦某个女人认为你和她的老公相像,就暗示着你拥有了某种权力。“是,自从我干上广告就留胡子了,我老婆认为我留胡子显得瘦一点儿。”
“你——你老婆?”婷梅只说了一句,便大度地挥了挥手:“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从来不破坏人家的家庭,那是非常不道德的。”
我实在找不出话头了,便哈哈傻笑。
此时出租车已经到了安贞桥,婷梅示意司机停车。“我得先把孩子给他爸送回去。”说着她提起孩子下车。
“天黑了,我把你送到楼下吧?”实际上我巴不得赶紧溜。
婷梅嫣然一笑:“那可不行,我怕别人打你。”
回到家,老婆还没睡。我立刻把今天的经历汇报了,老婆盯着我的眼睛道:“你真的什么都没干?”
“我是一般人吗?我多高风亮节啊?你可着北京市挑,也找不出来比我更守身如玉的男人。”
“一边去吧你,保证是你没看上。”老婆斩钉截铁地断言。
“挺漂亮的,你是没看见,身材特好,皮肤也不错。”我觉得老婆小看我,赶紧把婷梅的几大优点总结了一遍。
“要不就是比你岁数大,你不喜欢岁数大的女人。”
我张口结舌,老婆说得没错,我们俩经常一起讨论女人的问题,老婆自然知道我对女人的看法。“她是比我大两岁。”我喃喃地说。
“大两岁就大两岁呗,不是挺漂亮的吗?你愿意去就去,我不管你。”
我知道老婆熟读三十六计,这叫欲擒故纵。“那也不行,告诉你,和比我岁暑大的女人在一起,我觉得她是占我的便宜。”
“呸!你的便宜还用占。”老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闪现出欣慰的笑容。
“你天天跟我在一起,自然不稀罕。可别人就不一样了,有新鲜感呀,好歹我也是个作家,泡一个作家,那是多大的荣幸啊……”话未说完我就痛苦地尖叫起来,老婆揪住我的耳朵,撒腿就往床下跑。
那天我被老婆审到后半夜,她才相信自己的老公的确没干什么。此时我忽然想起波波族的问题,便揪着老婆问道:“什么叫波波族?”
“你怎么问这个?”老婆同样不理解,似乎我问了个很过时的问题。
“今天才听说这个词,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是波斯尼亚(吉普赛)和布尔乔亚的加在一起的简称,据说波波族是最前卫的女性。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波波族跟我的确没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前卫,连我老婆都和前卫不沾边儿。可“波波”和前卫女人有什么关系,到处流浪的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要是到处流浪的话,他的买卖肯定倒闭。看来只能是破产的小资产阶级到处流浪,说穿了就是叫花子。
第天上班时,我依然有点兴奋。不管怎么说,艳遇永远是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志。
早上九点庄浩任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这小子最近又在瞎折腾。本来挺不错的经理办公室,他却看着不顺眼,就请装修公司的把两个办公室打通,于是十多平米的经理办公室变成了五十多平米。
庄浩任坐在老板台后,威风凛凛地说:“电视剧的事可是我帮你运做的,亲兄弟明算帐,咱俩谈谈具体操作的事吧。”我觉得很奇怪,昨天伟良说这事是他运做的,庄浩任居然也这么说,如此说来天下到处都是我的恩人啦。我这人没什么城府,心情都写在脸上,庄浩任立刻道:“伟良是我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要知道我在影视圈儿也有不少熟人,万总那儿也是我先接触上的。伟良吗?呵呵……,他是不图名利不早起,想在投资中占一定股份。”
我点点头。
《危险接触》 影视和女人影视和女人(4)
“咱们是利益共同体,书又是公司投资做的,这个,这个……”庄浩任研究了一下我的表情。“公司准备用你的版权和剧本入股,咱们利益分成。”
我这人不太聪明,却并不是傻子。版权是我的,著作权是我的,剧本得是我写的,凭什么要以公司的名义入股?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翻脸不妥,慢说小说的版税一分钱没落到,庄浩任还欠着我两万印刷费呢,马上翻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道:“这个事咱们得再商量商量。伟良和万总靠得住吗?别狗咬尿脬,空欢喜。”
“万总是皇城影业的常务副总,是说了算的。伟良以前是广播电台的副台长,手里的赞助商一群一群的,绝对没问题。”庄浩任道。
我终于明白了,万总出创作队伍和拍摄资格,伟良找投资,庄浩任是钱也没有,人也没有,只能拉着我,否则这杯羹中就没他的份儿了。想到此我心里总算塌实了一些,询问道:“那我和公司怎么个合作法呢?”
“三七分成。”
我觉得这个比例还算合理,便道:“那也行,我七,你们三,税后的吧?”
庄浩任几乎从老板台后跳了起来,他双手按在桌子上道:“公司七,你三,公司投资给你出的书。”
我脑子里“嗡”了一声,当时就把庄浩任的名字改了——刘文采,他简直就是个刘文采。我担心,一旦自己不答应,他会找人把我关到水牢里去。当时我楞了三秒钟,由于不想得罪他,只得说:“再商量吧,再商量吧。”
庄浩任不耐烦地大声道:“公司对你可不错,是公司投资出的书,还商量什么呀?人家伟良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我已经出版了三本书,公司只做了一本。”我不软不硬地说:“最近我媳妇盯得太紧,公司能不能先把欠我那两万还上?”
庄浩任悲愤地看着我,似乎受了老大侮辱。
四
此后我和庄浩任玩儿开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由于不愿意谈剧本的事,我在公司里尽量避免和庄浩任接触,而庄浩任是千方百计要和我把这件事落实喽。实在躲不过去,我便张嘴商量商量,闭嘴商量商量,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改口向庄浩任要钱,最后一招就是把老婆抬出来要挟这小子。有几次庄浩任催得太紧了,我便道:“对了,我老婆过一会儿就要来公司,我不能让她上来,省得闹事。”于是就此脱身。
我们俩这样折腾了一两个月,庄浩任觉出我跟公司已经离心离德了。有一次他在公司会议上,大谈什么员工应该爱厂如家,应该敬业如父,而现在世风日下,员工一点实在劲儿都没有,满脑子钱。我假装没听见,还跟着应和了几句。哼!有本事你开除我?
大约半个月后,婷梅打来了电话,约我去她家吃饭。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我决定闯一闯这个龙潭虎穴。咱是作家,要学着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要不以后我的小说写什么呢?
婷梅家住天坛附近,离我家并不远,下班后我欣然前往。
那是一片极大的平房区,方圆足有几公里,到处是低矮的院落、四通八达的臭水沟。婷梅说她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巨大无比的芙蓉树,很好找。果然在平房区外我就发现了芙蓉树,于是顺着树冠的方向找去。连转了几个圈,终于找到婷梅家所在的胡同。在胡同口,我发现一大群老头老太太黑压压把路口堵上了。由于人太多,我钻不进去便站在胡同口听了几耳朵。
只听一位老大爷欣喜若狂地道:“咱们总算熬出头了,这片破平房十年前就该拆。”
我忽然看见墙上有个斗大的白圈,圈里是一个醒目的“拆”字,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带要拆迁了。
另一个老头道:“咱这片拆迁,多少钱一平米啊?”
“怎么着也得六七千吧?”第三个老头说。
“我们家三儿子呢,怎么分呀?他们不得打起来?”有个老太太说。
“平分呗。”大家道。
“平分,平分我怎么办?谁养我呀……”老太太突然伤心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止不住。
此后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胡同口成了拆迁诉苦会。最后有个老头大叫道:“不对呀,‘拆’字都写上了,怎么没有人到我们家去测量面积啊?是不是我那个兔崽子女婿瞒着我呢?你们家怎么量的,按建筑面积还是使用面积?”
所有的老人都摇了摇头,有个脑瓜精明的老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要黑咱们,拆迁办公室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要把咱们轰走,先斩后奏,门也没有啊。走,咱们现在就找居委会去,他们解决不了,咱们就上办事处。这不明摆着要算计咱们老百姓吗?”
老人们顿时清醒了,没两秒钟,胡同口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再次看到婷梅时,她正裹着围裙拍黄瓜呢,我站在厨房门口,婷梅的胸部随着菜刀的起落舞蹈着,风月无边,日月暗淡,我看得都有点馋了。
婷梅似乎知道我的感觉,她仔细而认真地一下一下地慢慢拍,最后黄瓜被拍成了绿汤。
“孩子呢?”我担心再这样看下去,自己难免会生出些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