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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京味九侃by萨苏-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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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飞机是相当皮实的,假如您知道您乘坐的飞机经常明明有故障照样上天,您作何感想呐?

  不幸,这也是事实,连某位中央首长,也享受过DD(带故障飞的简写)飞机的经历……
三、带着毛病也敢飞(1)
要是告诉您上天的飞机有不少都带着毛病,您肯定对民航保险大感兴趣。不过,这在世界各大航空公司,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一架飞机几百万个零件,不是每个都威胁飞行安全,航班任务又紧,有些小毛病就“马马虎虎”了。这种飞机在维修上的术语叫做“DD”,就是带着问题飞的意思。

  您不要太紧张,其实大多数的DD的确没有太大影响,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厕所的手纸盒卡住了来不及换,某个行李箱被客人的箱子硌破了,等等。大多数的情况是缺零件——手纸盒也缺零件么?这就有讲究了。不是我们不能修,而是按照飞行守则,飞机上的部件不能随便更换,必须使用厂商指定的产品。把问题说大一点儿,比如说厕所的手纸盒,要是我们不经过波音的允许换个国产的,被人家知道,这架飞机再出故障摔下来,不管什么原因,波音都可以不负责任。每次看到厂商把一个手纸盒卖50美元给我们,一个螺丝卖100美元给我们,基地的小伙子都对中国的航空工业恨得牙根痒痒。要知道那时候我们的工资,才一个月300块人民币——不够一个手纸盒钱。

  是贵,但飞机上的东西的确是好东西,比如伊尔上的电热杯,修过飞机的小子们个个都想淘换一个来的。您看飞机上那么多客人,怎么能老有热水供应呢?就靠这个,快!一升水倒进去,把电源插头一接,马上从底下就开始冒泡,看着就痛快。那时候没有电热水器,这东西很稀罕。这种铝合金的大杯子定期更换,成了维修人员的爱物——当然,只能在基地用,到了老百姓家里,瓦数太大,那是找着憋保险丝呢。到基地宿舍,看到床头一个银色的大杯,就说明这是个“老”手,菜鸟是轮不上的。

  有一天愣有人给我送了一个来。

  送礼的是电子部的小齐,“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叫“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送这个宝贝来,自然是有所求喽。

  不出所料,寒暄几句,话就转了正题。原来他们修的伊尔上有一台电子调控的备用泵,指针总在红区(不正常),怎么都查不出毛病来,因为这个设备平时不用,一般的质检写个“DD”就放行了。可巧这次管事的是个新来的荒子,狗东西认死理儿,就是不签字放飞。小齐没有办法,就想起我这个搞电子的来了。帮帮忙吧,吃人家嘴短么。我们就奔了机库。

  苏联飞机上的电子设备,其实真的是不怎么样,电子管的都有,修这玩意儿简直是受罪。您想象过给恐龙把脉没有,大概就是这个感觉。看着线路图,我和小齐查了足有一个钟头,一点儿毛病没有,就是指针不归位。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旁边的师傅们,从最初的恭敬,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屑,嘴上也有点儿怠慢起来了。老萨当时可真有点儿见汗。

  正这时候,救星来了。

  谁?我们中队长,他叫我们组集合,找不着我,就追到这儿来了。一看,一帮人正大眼瞪小眼呢。这中队长在机场干了二十年,经验丰富,有名的老油条。看看机器,冲小齐一笑:“得,该着我今儿个运气好,晚上你请客,我保你修好。”“那当然好,什么时候修呐?”“马上,五分钟的事儿。”“五分钟?”“对,你们出去,小萨,你留下帮把手。”“哎,爷们儿,还藏一手啊,得,我们出去就是了……”

  等他们出去,队长把舱门一关,告诉我:

  “抬起来,晃。”

  啊?

  “对,晃,就是摇煤球那个架势。“

  好吧。老萨就和队长摇煤球吧。三摇两摇,队长突然喊:“停!”

  我赶紧停手。一看,哎——指针正好给晃到了“正常”的位置。

  只见队长动作忽然变得异常轻柔——大概他老婆也没享受过这么轻柔——慢慢地,轻轻地,像抱着个婴儿似的,把这铁家伙送回原来的位置去了。一看表,四分五十秒。

  队长呲牙一乐:“老毛子的玩意儿,就欠两榔头,得恶治。这手儿保密啊。”
三、带着毛病也敢飞(2)
小齐他们进来,顿时一阵欢呼,那叫一个“由衷钦佩”。队长可是正颜厉色:“检验来之前,谁也不许碰啊,谁碰坏了,谁就自己修吧。”——这飞机到了下一站,那边儿的维修人员怎么头疼就不是我们的事儿了。

  我们就是这样修飞机的。您怕了么?

  但是,有些毛病要是带着“DD”飞,那是早晚要出毛病的,最开不得玩笑的关键部位就是发动机——有个飞行员对我说,只要翅膀在,发动机好,起落架放得下来,什么飞机都回的来。听这个,您对飞机的要害部位也就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有一架767,右发断路开关故障,检验没当回事,就放了“DD”,一飞一回,跑了七趟都没出事。我们那位中队长到底经验丰富,找检验,说这个不安全,最好修好了再飞吧。检验嘴上答应,飞机一紧,他第八次又给放出去了,结果,就这一回给总队招了个大处分。
四、差点摔了王××(1)
那天正好大高跟机去福州办事,大高是上海交大的高材生,按他的描述,那过程简直像电影儿。

  飞机从北京出发去福建,走到威海上空,大高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呢?干这一行的,耳朵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上飞机先听发动机的响声,成了习惯。大高也不例外,他觉得不对——怎么只有一边响啊!往窗外一看,吓了一大跳——右边发动机不转了!按大高的说法,当时自己的血都凝了。抬头看看空姐儿,空姐一副平静肃然的样子,冲他点点头,意思是:记着规矩啊,知道就行了,别声张。这时候飞机就有点往下坠,提醒大家系安全带的通知来了。老百姓都不怎么紧张,可能根本没意识到问题,还以为是遇到气流呢。只有大高心里直发毛,当然,按波音767的手册,单发瘸腿儿(只有一个发动机),也应该可以安全降落,但是……

  还好,片刻以后,他听见右边的发动机又响起来了,随后,就是机组的广播:刚才我们的飞机遇到一点儿机械故障,现在已经排除。为了广大乘客的旅途安全,我们现在决定返回北京国际机场……

  飞机转了个大弯儿,大高嘘了一口气。现在轮到周围的旅客开始发毛了,谁不知道空难的后果啊。一时舱里叫的,闹的,骂的,不亦乐乎。还有几位一个劲儿跟空姐要说法——这就不讲道理了,飞机还没降落,是要说法的时候么?再说,也不是空姐把飞机“整”成这样的啊。都是自己人,大高就得站出来——这是民航的老传统,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要互相保护。毕竟是工程师,先告诉大家,啊,我,就是修飞机的,大家放心,这个故障已经排除了。旅客们听了就静下来,然后就给大家讲,你们看,刚才的问题,啊,就是右边那个“吊扇”——倒是和发动机挺像的——不转了,现在,不是转起来了吗?啊,放心吧,如果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啊,我们直飞福州也没有问题。这样一说,乘客们果然安静下来。看看空姐感激的大眼睛,大高觉得自己很高大,索性就接着讲下去,就是767怎么安全,怎么先进。

  讲着讲着,就讲不下去了……

  怎么?那发动机又不转了!

  这回,不用耳朵,舱里的旅客们都看着呢,大家都静静的,以胆战心惊,但是又无比期望的目光看着大高。后来,大高说,我明白他们的意思,都盼着我爬出去修哪!

  在万米的高空,一舱的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再没有人跟空姐闹了,因为又让大伙儿系安全带,而这一回,大伙儿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后来,大高自己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发动机终于又启动起来。不过,这回谁也不吱声了。大伙儿看着发动机,就好像它是一个爱闹的孩子,生怕声大引发了它的坏脾气……

  等下飞机,才发现总局的车都来了,机场保卫人员如临大敌。大高下来一看,正好总队长在那边,赶紧过去“请安”,总队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王××在飞机上。”

  首长是有专机的,每一个件都是双重备份,当时王××好像还没有到这个级别,但要是摔了他……

  后来,这件事当然是“彻查”。总队交上去的报告写得十分圆滑,反正是避重就轻,机械故障总是有的,今后痛加注意云云。也转发对方单位一份,那边倒没说什么。总局的副座一看报告就不干了——人家干这个的时候,我们总队长还吃奶呢,什么不懂啊?据说当时就大骂,意思是发动机的故障也敢飞?七次没摔,老天爷都开眼,怎么第八次还敢飞?要是当年,非让这一窝子都上军事法庭不可。一挥手把茶杯子摔了。

  反正结果是一个月以后,总队长、大队长一撸到底,检验、调度都进了学习班。这是1992年底,或者1993年初的事情。

  不要以为这是因为有首长在飞机上才处理得这么狠。民航上层都是当年的飞行家,对安全问题处罚一向严厉,号称是“响鼓重捶”。要不,国航怎能保障三十年不摔飞机?
四、差点摔了王××(2)
不过处理得这样快,倒是第一次,说到底,还是因为差点摔的是首长。

  新换的总队长,大伙没有不服的,这人姓李,有名的业务规章一把好手。但是当年,他可是基地有名的“三坏”(大坏、二坏的事迹不太清楚),吊儿郎当专钓小姑娘的能手,后来钓错了钓到一位著名革命先烈的孙女儿头上,才从此改邪归正……
五、破烂王以色列(1)
过了两个月,全体集合,大家都交头接耳,说新的总队长来了,要给大家讲话。

  果然来了,老远来了个衣裳架子,晃晃悠悠的眯缝个眼,一头类似艺术家的长发,这种形象在当时很另类。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就是新来的李总队长了,人称大个儿李。那天他讲的什么,我都没印象了,因为他身边带来个黑黑的秘书非常惹眼,漂亮,站在那儿一点儿不老实,用北京土话说,“浑身带消息儿,一按就会动”。总队长讲话,天儿冷,她就在旁边儿扭啊扭地摆POSE,拿出红红的手指甲翻来覆去地看。这边儿是二百多没结婚的大小伙子,个个看得两眼发直,还有点儿发红。

  大个儿李到任的第一件事儿就镇了场,搞定德国专家瓦泽克,保了民航和以色列的一笔大买卖。

  我们刚到机场的时候,就看见宿舍对面草坪上停着一排飞机,那是毛主席时代留下的老伊尔14,尾翼是T型的,高高翘着很威风,但是在民航的序列里,它们早就淘汰了。所以,虽然以它们为背景拍了不少照片,也有专人维护,但都估摸着它们快回炉打铝锅铝勺了。要是有心让它飞,怎么也不能在这儿风吹日晒的吧,又不是没有机库。

  万万没想到,咸鱼也有翻身的机会。1992年,咱们和以色列谈判建交,航空领域的合作也开展起来。以色列专家组从机场过,一看,就提出要求,要咱把这批飞机卖给他们。

  以色列是航空强国,咱们交流的目的是他们的先进战斗机,叫什么狮,压根没想到它会向咱买东西,更没想到他们看上的是咱的“老套筒”。这笔买卖搞得总局莫名其妙,还有点儿受宠若惊的味道,飞机没报废就要维护,每年是一大笔钱,白占着地方,人家的开价比废铝高十几倍,还全是硬通货。更重要的,那年头咱们要是能往国外卖飞机,是多光荣的一条政绩啊。

  其实,以色列人更会算计,他们不讲时髦,讲实用,收拾旧货是有传统的。第一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的轰炸机是什么型号?民用的DC…3,就是国民党两航起义时代的“空中行宫”运输机!那个时代,以色列的飞机全是从世界各地拼凑来的旧货,愣是干掉了现代化到牙齿的阿拉伯联军。苦日子的时候这样,好日子的时候同样节省,到了80年代第五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的坦克竟有一半是第三次中东战争时候缴获的苏联货,阿拉伯人开着苏联T55坦克,不用打,开仗一会儿就热昏了——那是为西伯利亚设计的,到了沙漠里简直就是烤箱,耐热的贝都因人也不行,那是烤骆驼。以色列人呢,加上松下的空调,加上梅卡瓦的反应装甲,在贝鲁特打得阿拉法特T72满地找牙。毛主席那句话怎么说?“战争最终是靠人打的。”在以色列身上,体验够深。这伊尔14其实是好东西,第一,操作简单,适航性好,第二,皮实抗“造”,寿命长,当年苏联送给周总理的专机,就是伊尔14。按照使用寿命,回去好好修修,再飞十年也没问题,要是跑支线,还能飞得长。(1997年大高到以色列出差,在特拉维夫机场看见了咱们老伊尔,倍感亲切——是不是也给咱们上了一课?)要是买波音呢?十架伊尔的价钱也换不回来一架767。以色列人从苏联东欧正大量移民过来,能驾驶和维修苏联飞机的人才大有人在,正好解决了这部分高技术人才的就业问题。不知道他们是一举几得了。真是犹太人——都说山西人会算计,碰上犹太人恐怕就小巫见大巫。

  我也是从这笔买卖,才对生意场上的“双赢(Win…Win)”有了一点儿概念。

  民航光高兴了,就忽略了一件事儿——飞机得自己飞到以色列去。

  按说这本来不算事儿。飞机是老,但是国航的飞行员,不但技术好,而且胆量大得出奇。远的说,一句“为了祖国和人民”,没有航线图也敢闯阿雄拉山口补运西藏,完了回来照样带老婆逛公园,那叫心理素质好,一点儿不紧张;近的说,现在的机组,为多挣一份儿补贴,副驾驶去考个领航证,就敢把领航员裁了,三人机组变双人了——还真没出过事儿。这就是民航所谓“敢打敢拼,特别能作战”的光荣传统。以色列那边,更是盛产独眼达扬这样的亡命之徒,骑着扫帚也敢飞的主儿。
五、破烂王以色列(2)
问题是民航给自己找了个婆婆。那时候维修基地的合资已经完成,刚出了“王××事件”,总队又来了个“政委”,就是德国专家瓦泽克。按照协议,飞机能不能上天,要老瓦说了算。

  老瓦上飞机看了半天,冒出一句德语。翻译是个半路出家,没听明白,回来翻了半天字典,原来是这个意思:“一堆垃圾”。

  事儿,就僵在这儿了。
六、比法西斯还法西斯(1)
伊尔14飞以色列的事儿就这么耽误下来,飞机检修备航,准备好了一个月,还是不能启程。

  其间的会议开了无数,我们这些小土豆忽然也成了香饽饽。没办法,各处、科、股的头儿都到会,翻译太少,是个大学生就得顶上去。德方的总经理胡玻表面上不偏不向,权力下放,让瓦泽克自己决定。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按德国的标准办事。总局的态度呢,卖飞机是一定不能搞砸的。但基地的合资也是重大的政治问题,对德国人“要文斗不要武斗”,尤其要尊重协议里给他们的权利。瓦泽克不签字,会只好继续开。

  底下好多人想不通,尤其是干了多少年的老民航,民族自尊心非常强。前几天下大雨,有一批工装刚卸车,眼看要浇,处长老丁带头,披个麻袋就冲出去了,指挥着工人把工装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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