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背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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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心里来气:小宣怎么说变就变?弄光了头发就不认识我了?那如果有朝一日升官了呢?还了得?多少民众要吃苦?
我大声问:“你是谁啊?”用意在提醒他。而且他们“实话实说”自己也是有机房的,何必楼上楼下地跑来问我“什么时候用完机房”?我正做着叠画呢!
“我是东方之子的。”无发小宣回答。
这时我才真正停下看着屏幕的眼睛,按下停止键,看门口。我说:“你不是小宣?”
“东方之子的”说:“谁是小宣?”
(对不起,小宣,新闻评论部还有人不认识你,而且这个不认识你的人还长着你没有头发的样子!好像还长得比你威武一些!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是不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嘛!你要平常对待!)
刹那间,我的语气变得客气。黄世仁回来了!我心想,好日子可能到此为止了:东方的之子要来编片了!
“无发”说,他姓沈。哦,小沈。然后他问我:“你们的机房呢?”
我如实回答:“我没们。只有我。”
一个没有小组组织的人是没有机房的。不但没有机房,还没有聚会,没有交游,没有“去……开个会”。我基本属于退休反聘。这也是实事求是的情况。我对此没有意见。有时暗自窃喜!
其实在这时,就在我内心开始越来越沮丧的时候,东方之子们的夜生活序幕正在徐徐被拉开。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
彼时陈虻主任给我们规定的期限是:10月10日看初编版,10月12日——10月15日配音…… 写到这里我突然对这个日期产生了怀疑:是这么规定的?十天编出四集的初编版?我给刘鸿雁打电话,她说记不清了好像是这样。我们的脑细胞都似乎受到了损害。
我心里一直认定着10月10日这个将凝聚悲与喜的日期。我与小沈切磋:你要用多久?大概几个小时?
小沈面露微笑如实相告:他或许要用两天,因为还有在拍的素材还没有送来;东方之子是日播节目,他用完了还会有其他的人来用。
我顿时傻眼了!每个机房都有人,连预备机房都被刘鸿雁天天泡着《绿满天涯》,而按照10月10日的规定我还要交两集,我又不会熬夜,午夜以后我的智商基本退回到学龄儿童……在我傻眼的时候,无发小沈微笑着抱来了他的素材带。
给陈虻主任打电话,不通;给梁主任电话,通了。对不起“东方之子”的事情终于开始了:我请主任能否再帮我协调一个机房。主任了解的事实是,已经没有机房了,鉴于我带子的特殊性,还得继续使用东方之子的机房。梁主任询问我的工作时间,我的工作时间非常刻薄:每天早晨7:00到夜里10:30。
肯定梁主任很快与“东方之子”的当家人张朝夕联系了。当小沈重新抱起他的带子,宽慰我说:“你编吧,我夜里十点以后来。”我根本分不清他是爱护我还是恨我。不过这种时候爱护或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一个可以做特技、可以改变画面速度、可以放入所有素材带的机房!我也宽慰他:“你串片子的时候我让你!”(这句话让我付出了整整一天的代价!但是有可能改变小沈对我最初的看法,我安慰自己,总有所得!)我记得还安慰了小沈一句:你就比如是在美国吧!
但是毕竟窗外是一个新闻评论部的天空!是北京时间的早晨和夜晚。
一个让我良心不安的现实出现了:一些社会主义国家的优秀青年,在这种严酷的现状面前,用他们自己的日播机房,却不得不按照资本主义国家的作息时间工作:西半球的上午10:30左右,到傍晚7:00 ;北京时间将近午夜,至次日凌晨。
从小沈开始,一系列的“东方之子”们开始了为期大半个月的夜生活,与他们陪伴过夜的有技术小张、小阎。
那段时间我做贼心虚,脑子里面经常会盘旋出鲁迅《狂人日记》里面的句子。国庆节以后大部分时间我是关上了门编片子,与开始的时候大不一样了。最怕眼神,怕有人看我,怕“东方之子”的人像当初小沈般地看我。他们的善良肯定察觉到了我的心情,以至于他们白天偶尔进了他们的机房,也都默契地不正面看我,而是看着柜子或墙,说:“就拿个带子,没事,你干你的。”以免我神经过敏,惊慌失措。这一点不夸张,完全是事实,可以询问东方之子的技术人员以及所有的编导们。
这是惟一一次我心生愧疚,却是决计不改的事件。恰巧《空谈》约我写稿,我觉得工作中的得得失失,拍摄过程的琐碎经历,努力工作的奋斗决心,人人都有,而像我这样大面积伤害人的事情,我希望不会很多。所以借《空谈》的篇幅,向全体“东方之子”的人员鞠躬致意,致歉意,致敬意,并且:欢迎你们回到北京时间!
朱镕基“钦定”《千秋伟业》(4)
与此同时我检点一下自己:两个二十五分钟的片子,二十天的时间拍摄,几乎一个月的时间编辑,同事们都说“真快!”“不错!”鼓励我。但是我不这么认为。能力很强的人不会像我这样工作。比若我心中的偶像007,人家一边拯救着世界,一边用了同样多的时间花费在咖啡桌边以及柔软的床上。而我,私生活的损失无可计量,同时害得东方之子的兄弟妹妹们黑白颠倒。
让我有所安慰的是,我辛勤地劳动了,我希望能够印合《品格的力量》中的一句话:劳动是一种能力的训练,是一种严格的纪律的训练,劳动是人类的老师。人们在劳动中养成相互合作的习惯。
这本书一直伴随着我整个的后期编辑过程。
令人撮火的罗布泊(1)
再次经过这一地区,我们已决心漠视这里许多更值得报道的事情,然而我们的心又再次痛楚:零乱的墓坑依然零乱,许多绘有色彩的棺木依然被弃掷在墓口,只是上面没有了色彩和图案——这意味着没有人肯稍微劳动一下,哪怕把它们就放进墓坑里。
这里已没有了文物部门的人员,但我们又一次发现了对文物感兴趣的人——盗墓贼。一伙儿盗墓贼又被我们惊动,远远看到他们车子卷起烟柱,向楼兰方向逃去。我们又一次打电话给新疆文物局,他们没有细问;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再次打去电话,他们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是一次不平凡的采访,在号称“生命禁区”的罗布泊进行徒步追踪报道采访,绝不是一件常人所为的事情,但是新闻评论部人做到了,不仅穿越成功,而且报道出色,这很难得吧?《纪事》的郑永志、李建明和《直播》组的谢子猛、马挥、荣欣、王立春六个男人在长达三十多天的日子里,始终团结在《时空连线》的张泉灵周围如一人,跟天斗跟地斗跟盗墓贼斗,其艰苦其艰辛其艰难,有下面文章为证。
面对罗布泊这个坑
谢子猛
人 物
面对罗布泊这个坑,我们能装出大无畏的样子完全是因为请到了赵子允和吴仕广两位最权威的沙漠专家。单从名字上看,这两个人更像一文一武,赵子允让人想起赵子龙,吴仕广则像一个对仕途充满理想后来被锦衣卫收拾了的骚客。其实赵子允是个干瘦的老者,还没赵子龙一条腿沉;吴仕广如果生在明朝就是东厂的头子。
赵子允是地矿部门的高工,号称沙漠王。我认为他愧对这个丰田车的称号。一方面他的观念是“老地矿”的观念(当地人语),缺乏时间观念和效率观念,另一方面在原单位退下来后,他拉了七八个人十几条枪开始往罗布泊发旅游团、探险队挣钱。由于缺乏正确的经营理念,他把增加利润与降低成本完全等同起来。从我们的遭遇看,他的越野车能在车队行驶过程中甩出前轮,给养车因为没有加力,离合器片子烧透且钢板断裂最终彻底歇在沙漠里。如果靠他一人,节目播出大约在冬季。说这些不是为了诋毁他,只是给大家提个醒,再有那边的节目,别像我和马挥一样信了他的虚名,咱们吃亏上当就这一回。
幸亏还有个吴仕广。此人系库尔勒人氏,同样搞旅游,同样黑,但活儿漂亮,曾进出罗布泊四十多回。大家一致认为他可以为“人精”一词作注脚,在任何地方,他都是活得最明白的那种人。有朝一日他成为什么大人物或被我国家机器处理掉,我都不会吃惊,那都是他应得的。和他相处很愉快,即使他的狡猾在明面上。虽然赵子允从始至终同我们在一起,这次进出罗布泊更大程度依靠的是吴仕广的能力。
也许有个人最能说明这两位沙漠专家的区别,那就是在罗布泊遇难的余纯顺。余纯顺徒步行走罗布泊时,请赵子允作为他的向导,因为一个关键岔路口的标志没做,余走上了不归路。余纯顺失踪后,当地政府组织寻找,结果是吴仕广找到了他的遗体,吴亲手掩埋了余纯顺并为他立了碑。之后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在余纯顺碑后立个碑,悼念余纯顺并留下自己的名字。有的碑上刻着赵子允的名字,但没有一块碑上有吴仕广的名字。余纯顺面前的吴仕广不是一个商人。
动 物
夏日罗布泊号称生命禁区,但依然有动物艰难地生存在这里。红柳、胡杨和麻黄是这里最常见的植物,虽然沙尘掩盖了它们的绿色,但在它们身边依然聚集了许多令人生厌的昆虫。
有一种黑色的甲虫,只要有人在麻黄边稍一驻足,就会搭帮结伙地顺着脚往腿上冲。没人知道让它们冲上来的后果,最没有防范的马挥曾被一只疑为女性的甲虫嘬了大腿一口,但也没有其他症状,估计仅仅是为了表示好感。需要隆重推出的是一种叫草蹩子的战士。这厮浑身土黄,有六条花腿,黄豆大小,平时靠吸食植物的根茎为生,但它知道这不是它等待的生活。如果有男性在荒野中小便,它会以最快速度走最短距离杀向人的两腿之间。“专叮泡子!”(当地人语)。它叮人的方式是钻入人的体内,并且每天身体涨一倍,不到一周时间,就能发育得拇指大小。这时你千万不要揪它还露在外面的后腿,因为那会使它的上半身彻底断在你的要害部位里并开始腐烂,你只能回城市开刀。据说这时应该拿烟头烫它,让它自己缩出来,但很难保证你的手哆哆嗦嗦不烫着别的。我们防范它的方法是把裤腿扎得严严的,因而捕获了满满一瓶馋得不行的健壮草蹩子,带回北京并于例会期间撒在了会议室内。
说一说让人愉快的动物。当我们的车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在盐壳地上磨蹭时,四周能看见的只有地平线,这时一只黄羊从我们左侧的地平线轻盈地跃出,只三跳两跳就消失在右侧地平线,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速度把它优雅的身材印在了我们脑海中。
生 活
我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戒掉豆豉鲮鱼罐头、双汇火腿肠和娃哈哈矿泉水,在我打上这些字时又一次感到胃部不适。
伙食上的亮点是我们先后把四只活羊拉进了罗布泊。第一只羊经一路颠簸在大车斗里遍体鳞伤,张泉灵看着它时眼泪都快下来了。她甚至和它对了几句话。当晚上大家狼一样冲向羊肉时,张泉灵坚持只吃黄瓜,拒绝吃她的朋友。当然后来她反省了自己的妇人之仁,在吃后几只羊时变本加厉,比较疯狂。
令人撮火的罗布泊(2)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次在荒漠的劲风中露天拉屎,对此反感的读者可以掠过此段,吃饭时再看。找好风向,把自己埋伏在茫茫暮色中,远远看着营地的灯光和人影。平时难以看到的星星纷纷涌现并淹没了很多我熟知的星座,劲风贴着地面从两腿间滑过,平添卸货的快感。手纸离开手指的瞬间已在十几米外,就像飞刀出手。这时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站起来的一瞬间豪情万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记住这个地方,明天不要踩到。
工 作
前两天的直播单纯是现场信息,因为我有一个错误观念——国际上通用的现场报道加VTR的形式是因为没有太多现场信息不得已而为之,如CNN记者在阿富汗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背景下串场加上白天的短片,而我们有现场信息而且只有两分钟的窗口所以应该把现场信息用足否则何必直播。事实证明现场信息不如白天的镜头好看,所以后两天的调整增加了可看性。
关键是积累了艰苦环境下用小型化设备直播的经验。以后有这样的机会还应该多练。希望以后在世界上的热点地区厮杀的各国记者中有咱们评论部的兄弟,中国人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别人的热闹,拍好了有人可夸,拍虚了有人可骂。
撮火罗布泊
马挥
本来真的没什么好撮火的
一个成都的叫李勇的小兔崽子上市一支概念股:夏季单人徒步穿越罗布泊。点子不错,又是罗布泊无人区的神秘,又是遍地西域三十六国的古老文明遗迹,加上彭加木、余纯顺这样成名英雄就是在那里、在夏季遇难,让这孩子又借上一把劲儿,叫他嚷嚷得成了一件事了。咱《直播》组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借他的事用超小型的直播设备玩一把极端恶劣自然条件下的连续直播式跟踪报道,不也以前没人干过吗?不也挺牛的为新闻中心做个贡献吗?架不住咱央求,建增花节目经费买下了这支股票。
有了中心和部里的支持事情就好办了,咱请来了中国最牛的环境医学专家刘洪涛,既保障了全队的身体安全又取得了科研数据,既实惠又说得出口;咱又鼓捣来中国网通集团无偿投入最新的几种小型化直播设备,包括传送费用都是网通自己付的。他们也愿意借此事实验在如此艰苦条件下保障通信的能力,应急通信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如此这般一闹,咱让这事儿升值了。
实话实说,一趟下来,咱干得不丢人:连续五天直播信号送回台里,五天按计划在晚9:00的《现在播报》中开直播窗口,最后一天因李勇是在上午完成穿越的,咱把直播窗口开在了《新闻30分》。几个小时里就把直播窗口临时协调落实,于今也是不易呀。如果不是赶上黑龙江煤矿瓦斯爆炸,21日穿越成功,22日相关的《时空连线》和《东方之子》就播出了,前后方密切配合,这活儿干得不软。至于说大伙儿吃了点苦,那叫高兴,不是花钱就能吃上这份儿苦的,这不撮火。
◇ 撮火的事,最初是因为有盗墓贼
6月2日,是我们预订罗布泊实地路线考察的最后一天。上午我们从土垠遗址出发,沿古代丝绸之路上非常重要的楼兰道向方城遗址行进。在一片高大的雅丹地貌中,我们惊见盗墓贼的踪迹:一堆锹镐、一团铺盖和一口铁锅,铁锅里的面条还是热的。这个季节里只有像我们这种做探险考察的偶然进来,再就是盗墓贼了。
大伙儿很快发现一个雅丹顶上的盗洞和另一个雅丹上成片被盗掘的坟墓:几具木乃伊已被盗墓贼撕裂开,为了取得他们身上的丝质衣服;其中一具女性木乃伊双脚指甲上涂的红色指甲油仍清晰可见,另一具男性木乃伊的头颅被扔在一旁,竟是惊人的完整,连眼睑都没有丝毫破损。专家惊叹这在以前从未有过,连举世闻名的楼兰美女鼻子都是破损了的。我们把他称为楼兰美男子:他是欧罗巴人种,岁在中年,黄色的胡须剪得很精神,黄色的头发自然卷曲,中间扎起一缕。在另一处墓地里,彩色的棺木木板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