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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国悲剧苏联解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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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是人们对望眼欲穿的人间福利的一种相当自然的反应。多少年来,在改革还没有开始之前,党就一直在宣扬这些福利。而且,总书记和总统戈尔巴乔夫又一再许愿,结果把人民对政权的信任搞得荡然无存。这也是老百姓欢迎和支持向他们推荐的那个既颇有拿破仑派头,又带着土烘烘的、但很起作用的民粹主义色彩的领袖叶利钦的原因之一。老百姓在他身上看到了新的救世主,而在1985年,他们也曾一度对戈尔巴乔夫抱有希望。
  说到叶利钦,我只想提几件所谓他那个时代的事情:大多数人还对他位居国家总统期间出尽丑态、所谓国家元首“家族”贪赃枉法,特别是最重要的一点——国民经济遭到破坏记忆犹新。偷盗抢劫横行,百姓一贫如洗,精神生活所有领域不断蜕化,犯罪现象泛滥,乃至百姓生活于恐怖之中,等等。要想让人民“分清良莠”,恐怕还真得有个几年。为了这件事,人民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1989年叶利钦完成了美国之行。
  既然千百万人经过痛苦的切身体验已经确信,他所有的“民主”活动,都不外乎是出于乡下草台班子一个无师自通、敝帚自珍的戏子所表演的往往由醉醺醺的扭捏作态构成的愚蠢透顶的粗野的杂耍洋相,或者是彻头彻尾的蛊惑宣传,或者是不知羞耻的谎话连篇、信口雌黄。我只想引用意大利记者祖科尼文章中的几小段不大为我国所知的文字。
  改革的美国之夜散发着威士忌和美元的气味,被聚光灯所照亮。莫斯科的人民英雄叶利钦,这个专给戈尔巴乔夫念倒霉咒,专给公开性揭老底的人物,正犹如旋风般在美国上空掠过。他说过的话语在旋转回荡。他在身后留下的痕迹是关于灾难的预言、疯狂的花销、答记者问和著名的黑标签杰克·达尼埃尔斯牌肯德基威士忌那股特别的气味。他应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政治学系之邀来到巴尔的摩,住进酒店之后一晚上独自就喝光了半公升装的一瓶。一位教授大清早坐车来接他到大学的会场,不禁吓傻了。叶利钦送了他一个醉醺醺的沾满唾液的吻,又把喝了半瓶的威士忌递到他手上。“为自由干杯!”叶利钦在清晨六点半向他提出了建议,手里挥动着倒满了酒的玻璃杯——那是一只通常在浴室里放牙刷牙膏的杯子。只不过他是自己把酒干了……
  还有一件事就远不是大家都了解的了,那是为叶利钦的美国之行做协调工作的哈利逊在回忆录中写道的:
  飞机着陆了。叶利钦走下舷梯。不过他没有向迎候他的代表团致意,却沿着起降区走向飞机尾部,背转身去,开始冲着飞机后轮撒尿。我们大为震惊,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叶利钦走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同官员们一一握手,从一名年轻妇女手上接过一束鲜花,坐进了等候他的高级轿车。
  说实在话,在引用报刊上这些段落的时候,我真是觉得不太舒服。这位在大洋彼岸解开裤带的我国同胞,他的事迹读起来实在叫人恶心:这是个受到生物本能驱动的人,可是两年之后,竟“经全民选举”,当选为俄罗斯联邦总统!
  在翻阅那些日子的国外出版物时,人们会注意到我们未来的总统讲到自己国家时的那种放肆和不可原谅。我想提醒一句,政治家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的,那就是自己国内的问题应该回家去谈。
  还记得德国总理施密特在访问莫斯科的时候,有人问了他一个有关他政治对手科尔的问题。他回答得非常简短,而且斩钉截铁:“我到莫斯科不是来谈论科尔先生的。这件事我会到波恩去做。” 
                  
几次决定命运的人民代表大会(7)
  古巴廖夫,当年的《真理报》副主编,在自己的《总统,或者俄国版水门事件》一书中相当鲜明地描述了读者和公众的反应:“这种事不可能,这是对一个好人的污蔑。”等等。电视台回放了叶利钦在美国期间的纪录片,掀起了一片叫喊声,都说那是卑劣的歪曲,是恶意造假,是通过合成的办法把单词拉长了等等。而且说,要把他在巴尔的摩大学发表演说的讲台拍摄得很正常,而把讲台旁边站着的那个人,说得好听点,拍得脚跟有点不大稳,那都是用上了合成技术。而且苏联最高苏维埃还组织了专门委员会,举行多次群众大会,愤怒声讨国家领导人,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支持亲爱的人民卫士鲍里斯·叶利钦。
  是的,当时很难说服人们。他们期待着叶利钦这样的正义斗士,而且转瞬之间不假思索就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偶像。任何有关叶利钦的负面消息都会立刻被他们否定。套在麻袋里洗澡的事儿人们不相信——那是污蔑;在飞机上睡过了头没能跟爱尔兰总统在香农见面——那是撒谎;到别墅“批阅文件”——那是因为时时想着文件,想着国家。不过,当他在德国喝得醉醺醺地指挥乐队,而一切又通过电视播放出来时,许多人的幻想终于破灭了。
  然而这些事都是后来发生的,而1990年秋天正是群众大会浪潮席卷全国的时候。那些大会都是由“民主俄罗斯”的领导人组织的。顷刻之间,这个组织就把本身作为人民代表的性质抛到了九霄云外,得出结论说,通过议会斗争夺取政权的道路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其结果难以预测。他们选取了一条夺取国内政权的比较激进的道路——把群众大会、罢工、破坏百姓生活保障系统等作为有效手段来运用。
  我怀着一颗颤抖的心回想起那年的秋天。商店的货架子全空了。海港和火车站停着装运食品和日用品的货柜,可是却有人把钱塞给那些想参加卸货的人,把他们打发回家去。铁路线上出现堵塞,国内的铁路大动脉实际上全被切断。粮食和蔬菜烂在地里,水果烂在果园里。各种商品短缺、刑事犯罪、民族关系恶化、罢工等各种情况一下子在全国各地都冒了出来。事实上国内已经出现了经济和政治生活的全面瓦解。最后,政权瘫痪了。
  这一切对谁有利呢?当然是对那些为了破坏国家政权威信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对那些一心想夺取政权的人。自打那时起,在整整15年多的时间里,为了反过来证明“民主派”夺取政权有理,电视台一个劲地播放同样的画面:空荡荡的食品柜台。不过现在的那些“独立”媒体的大老板们却羞答答地不愿说出,为什么商店会变得空空荡荡。
  我的心里常常会出现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叶利钦当权的时候,甚至发生在当今政权之下,那会怎么样?为了让这些人的头脑清醒清醒,会把他们弄进去待上多少年?我说,年头不会少了!这么处理是对的——可不能拿国家人民的命运开玩笑!
  到处都在开群众大会,可实际上又做不出任何决定。庶民政治把国内的权力抓到了自己手中。是谁在早就极端复杂、极端严重的局势上再火上浇油?是谁组织大规模游行示威,以它作为破坏管理结构乃至整个国家的手段?请看名单吧——他们都是把人民命运拨弄于股掌之上的“玩家”。就比方有一份传单,上头宣布1990年9月16日在练马场开群众大会:“参加者有阿法纳西耶夫、扎斯拉夫斯基、格德良、穆拉舍夫、波波夫、索布恰克、斯坦凯维奇、雅库宁。叶利钦将应邀出席。”不过,当这些先生掌权之后,他们很快便把练马场翻修了,搞得丑陋不堪,说得好听点,是搞了个没有品味的商贸中心,目的则是让人没法在“民主时代”再在这里开群众大会。
  有些名字(以及他们本人)已经被人遗忘了,不过这不应该:正是他们构成了第一梯队,完成了连希特勒也无法完成的“伟业”——让这个国家遭受到历史上最严重的失败。我只想就其中的某些人物说几句。 
                  
几次决定命运的人民代表大会(8)
  加夫里尔·哈里托诺维奇·波波夫有一次声称,消灭苏联共产党的人正是他。他总是喜欢高估自己的作用,但我们却不能否定他在这一毁灭国家的历史过程中所起的积极作用。后来他对自己竭力推举的叶利钦颇为失望,但在此之前他当过一段时间的莫斯科市长,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一职位为自己捞好处:他征用了党和国家财产中的一块“大肥肉”,以此为基础建立了一座以他为首的私立学校——国际大学。我经常在中央一级的报纸上读到他的文章,发现他变得简直认不出来了:现在他成了个具有国家观念的活动家、捍卫俄国人民利益的斗士。不过,人的本性是迟早都会暴露的:前不久他出了一本小破书,里头利用各种资料,收集了红军在卫国战争期间的一切“恶行”,讲述了某些士兵和军官在德国的不良行为,但却对希特勒暴徒在我国犯下的滔天罪行缄口不言。
  在苏联最高苏维埃各次会议上,常有一个外表整洁相貌端正的年轻人参加辩论,他就是人民代表斯坦凯维奇。他跟他的同事索布恰克一样,自动宣布自己是新民主的“浪漫派”。斯坦凯维奇利用这一“高尚的形象”和莫斯科副市长的职位大肆中饱私囊。这位“民主浪漫派”有许多“本事”,比如同刑事犯罪组织有着动人的关系,贪贿成性,把前苏联部长帕托利切夫的住宅据为己有等等。所以并不奇怪,早在担任第一届国家杜马议员期间,执法机关就对他提出过收受贿赂的指控。只是代表们没有同意剥夺他的豁免权。不过,正如所知,这只馋猫也知道是偷吃了谁家的肉,于是这位“浪漫派”便在代表特权到期之前拿着外交护照偷偷地溜出了国。他先后在美国、德国混了一阵,最后又跑到波兰,国际刑警组织终于探听到他的踪迹。这时“自由派”媒体又是一阵叫嚣,说什么“黑暗势力”开始了对第一批民主浪漫派人士的迫害。
  凡是掌过权的“民主派”和“自由派”人士,几乎都有这么一些内容可供谈说。能够经得起权力诱惑的人,说来惭愧,真是少而又少。而且他们那所谓“民主”信仰本身,也只不过是一层政治外壳而已。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在所谓“专制”条件下,群众大会是可以随时随地找一个理由就举行的,甚至哪怕跑到卢日尼基去举行也可以。可是到了“民主政权”时期,却出现了形形色色的硬性限制和行政禁令,使用暴力,挑起护法机关工作人员同示威者之间的冲突。前不久法庭对39名年轻人开庭审判,他们一个个铐着双手被带上法庭。他们受到指控,在俄联邦总统办公厅公众接待室组织骚乱,其中8人被判处监禁1年半至3年半不等。大家可以比较一下当年“民主派”的行动规模和接待室骚乱之间的差别!
  1990年5月16日,俄罗斯联邦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在克里姆林宫大会堂开幕了。根据宪法规定,宣布大会开幕的是俄罗斯联邦人民代表中央选举委员会主席卡扎科夫。迄至代表大会开幕日止,当选代表数为1059人,有9个席位空缺。卡扎科夫宣布,出席大会的有戈尔巴乔夫、雷日科夫、卢基扬诺夫、总统委员会成员、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书记。
  围绕着代表大会日程、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主席的选举,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代表们公开分裂成极端敌对的两个阵营:一部分以苏共为导向,另一部分则以有文化有知识的“民主俄罗斯”运动力量集团为归属。这一届代表大会还有一个难以忘却的情况,就是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主席的选举成了一场马拉松。直到5月29日,在最少必须获得531票的情况下,叶利钦获得535票当选。4票,这仅仅是大会代表人数的大约0。5%,最终却决定了代表大会以后的政治命运,也决定了俄罗斯后来的命运!
  有关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领导的问题,早在代表大会筹备期间在政治局就讨论过多次。依我的看法,政治局,特别是戈尔巴乔夫领导的中央书记处,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干部问题上犯下了严重错误。他们推荐的都是一些在极为错综复杂的环境下显然通不过的候选人——弗拉索夫、博罗兹科夫。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上我一针见血地说:这些同志都不错,可是代表大会不会支持他们。我们将不得不把这个位置让给叶利钦,他一点也不想掩盖要成为共和国当时最高政权机关首脑的意图,而这个共和国则实际上决定着整个国家的生命。在发言中我说,我们可以推荐任何一个全苏领导人到俄罗斯最高岗位上——雷日科夫也行,利加乔夫也行,或者别的哪位政治局委员和中央书记都行。可是,就这个问题并没有能够形成什么决议。 
                  
几次决定命运的人民代表大会(9)
  代表大会开幕后,立即出现了一个俄罗斯联邦主权的问题。讨论进行得很热烈,连续讨论了三天——1990年5月22日、23日、24日。现在,当我检视当时的讨论速记稿时,想要指出一点:代表们关注的问题,主要都是一些个别性质的问题或条文表述方式。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位代表在原则问题上对这一步骤提出过一次反对意见。正是这样一个步骤,成了苏联历史上致命的一步,因为正是它为苏联的解体提供了土壤。参加讨论的有40个代表,后来又有一个编辑委员会工作了两周半。
  俄罗斯联邦国家主权宣言的各色各样方案和无数修正案,其中还包括该共和国法律高于其他加盟共和国法律的方案,于6月11日和12日两天提交讨论和表决。总表决是在6月12日举行的。同意宣言的票数为907,反对票为13,弃权为9票。共产党员们也都表现得政治上盲目短见,无能预见这个问题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当时做总结的已经是当选为主席的叶利钦:
  “决议通过。”(暴风雨般经久不歇的掌声。响起了欢呼声:乌拉!乌拉!)
  “祝贺全体人民代表和俄联邦各族人民。”(掌声)
  就这样,俄国的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成了破坏伟大国家的主要力量,而1990年6月12日这个被“民主派”宣布为伟大节日的日子,则成了我们在全世界面前蒙羞的日子。
  俄国代表们又是出于什么想法才通过这项决议的呢?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主权就意味着一个国家完全独立于其他国家。也就是说,俄罗斯宣布自己独立于其他各加盟共和国,也就是说,它拒绝承担结构国家的作用。仅仅是这一条,就注定了苏联要垮台。不错,根据苏联宪法,俄罗斯联邦也好,其他任何一个加盟共和国也好,本来就都是主权国家。而在实际上,它们都把自己的部分功能交给了将它们团结起来的中央政权。宣言炮制者用表面看来完全“高尚”的理由掩盖了真实用意,说是要保障俄罗斯公民“能够体面地生活,享受自由发展,并使用本民族语言”,仿佛这些原则在全苏宪法中不存在,国家根本就不关心他们,不关心所有这些条件的实现似的。
  政治就是这样,话说得很一般,但话的背后却隐藏着现实的利益。利益是各种各样的,不过依我来看,其中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要不惜任何代价摆脱中央权力——其中既包括党,也包括国家——的“关照”。所有那些在精神上鼓舞了和行动上导演了这一事件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俄罗斯同全苏中央对立起来,把苏联“帝国”搞垮。刚刚成立了一个“新”党——俄罗斯共产党——的党员们,都害怕触犯主权思想,害怕失去情绪狂热但方向不明的选民的支持,他们可能不理解俄罗斯的独立,也没有采取反对独立的立场。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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