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把我当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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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没有情绪除了太监。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多讲些妇女也是人的道理,这点上,你是女 同志,有优势,要利用。办法是人想的皇帝我们都改造过,他唐元豹总不会比皇帝还刺头儿 吧?”
牢房的铁门“哗”地一声拉开了,一个警察站在天窗透下来的阳光中冲昏暗的牢房里 喊:
“唐元豹出来,带上你的铺盖卷。”
监狱会客室里,警官正严肃地和白度谈话:
“我接受你的解释。但我要警告你们,你们既是个民间组织,一切活动,言论就不要超 出民间的范围,不要和政府的工作搅到一起,更不许在群众中造成你们俨然是个临时政府的 错觉。”“一定。”“气焰不要那么嚣张,言谈不要那么放肆,要办什么事就老老实实地 办。组织比赛就谈组织比赛,培养选手就谈培养选手,多挖掘人本身的内涵和困境,不要东 一榔头西一棒子,离题太远,对社会弊病,光停留在调侃,嘲笑上有什么用?”
“对对,我们一定注意,自己就管自己的事。”
“我也不是叫你们只管自己的事不管别人的事。别人的事可以管,但态度一定要端正, 一定要善意的,有社会责任感是好的,但发展到刻薄、尖酸乃至恶毒地诽谤和影射就不好 了。”“我一定叫他们注意。”
“什么叫他们注意?我叫你注意,我现在就盯着你。”
“我注意。”“光保证不够,我要看你的行动,我了解你们这些人,你们总是阳奉阴 违。”“这回不了,一定同决同德,到时候我们组织外国人比赛给您送两张票,请你一定去 临场指导。”
“我就不一定去了。我对这些和外国人斗气儿的事不感兴趣。国内的事情就够我忙 的。”
警官站起来,和白度握手告别,送她出门:“这次就宽恕你你们,下次,唐元豹再出这 种事,我就连你一起追究,谁让你是他的作者。”“我一定注意不给他胡说八道的机会。”
“要严加教育,控制使用。”
元豹孤零零站在监狱大门内发着愣。
白度夹着包起出监狱大楼,向这边走来。元豹见到白度露出笑容。“还笑呢。”白度说 他,“我为你挨不多少训?下回可得注意了,别光顾一时痛快,自己倒霉不算,我也跟着背 黑锅……走吧。”白度领着元豹刚出了监狱大门,一群记者和闲人便围了上来。马路上阳光 灿烂,人来车往,十分热闹。元豹眼睛都被阳光照花了,在睁着无神的眼睛,沉着脸,在白 度的护卫下分开人群挤着走。“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感到悔恨?”
“如果再有机会,你是否仍会象从前一样行事?”
“你是否认为你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当局曲解了你的本意?”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 问,元豹一言不发,白度连声回答。
“无可奉告。”阳光和照,陈设舒适的室内,元豹静静地坐在铺着白桌布的餐桌旁吃 饭。室内十分安静,只有餐具和盘碗相碰发出的轻微回响。菜肴十分丰盛,颜色绚丽。
元豹面无表情地吃着,吃着吃着,他哭了,两行眼泪流下了他的面颊。
白度坐在他对面,手托腮看着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元豹很快擦去泪水,又继续吃,也不抬头看白度一眼。
元豹又吃了一会儿,放下餐具,抬眼对白度冷冷地说:
“我吃完了。”白度动了一下,点点头:“吃完了。”
“下面该干什么了?”元豹扯下围在胸前的餐巾,扔在地上,站起来,到一边桌上拿起 一支烟,用力划了几根火柴才把烟点着,仰起下颏问。“不干什么,没事。”白度垂下眼用 手玩着餐桌上的一副叉子,把叉子旋得团团转,说:“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不会吧,怎么会没事?”元豹吐出一口烟,看着窗外说,“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 么?我什么也不想干——你们要于什么吧?”“我们也什么都不想干。”白度说,“你自由 了,誓约取消了,从今后你爱上哪儿就上哪,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全凭你的意愿。” 元豹长时间地望着白度,手里的烟在一点点燃烧,烟灰一截一截地掉下去。“他走回餐桌, 在位子上坐下,把烟在烟缸里掐灭,平静地说:“我无处可去。”“你怎么敢对唐元豹这么 说,谁给你的权利?”赵航宇拍着桌子对站在他面前的白度咆哮,“你这是赤裸裸的前 版!”
“我认为她已经丧失了一个‘全总’工作人员的立场。”刘顺明坐在分边说。“开除, 立即开除你的会籍!”赵航宇声嘶力竭地对会议桌旁的全体主任团成员喊,“有反对的吗? 没有一致通过!”
“也好。”白度平静地说,“这也免了我退会的累琐手续。”
“你立刻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一百年之内不要来见我!”“一百年之后我也不 想再见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想跟你洒在一块圮地里。”白度转身离开会议室。
赵航宇破口大骂:“臭婊子,你就是化了脓化了水我也记着你!”他颓然坐下,手捂着 眼睛悲愤地说:“我怎么就瞎了眼,一直没发现这个睡在我们身边的美女蛇。她辜负了我的 信任,真令我寒心,从今后我还敢对谁好……”
“赵主任,您别太难过。”刘顺明小心翼翼地说,“她走了,还有我们呢。”“让赵老 休息会儿,他受的刺激太大了。”孙国仁把赵航宇扶离会议桌,在旁边的一个长沙发上躺 下,招呼过来一个小姐,让赵老枕在她的腿上,拿把扇子轻轻给赵老扇着。
“我们接着开会。”孙国仁坐到赵航宇的位置上,“继续议论唐元豹的问题——会议临 时由我主持。”
“我提出一项动议。”刘顺明说,”白度走了,唐元豹的长作仍然得继续干而且还得换 个更能干更可靠的人,挽回白度造成的损失不良影响,这是副很重的担子,人选十分关键— —
我认为非孙国仁不能胜任。”“不不不,”孙国仁忙说,“我不行,干不了。”
“你就别谦虚了。”“我不是谦虚,我在坛子胡同还有职务,无暇他顾。我建议选比我 略逊一筹的刘顺明接替白度工作。他同样相当能干,又管过唐元豹,与其派个生手一切都要 从头做起,不如派具熟悉唐元豹的同志。”“不不,我不行,上次工作我就没干好。”
“……有反对的吗?没有一致通过。”
第十八章
“元豹,收拾一下,你要搬家了。”刘顺明对元豹说。
“搬哪儿去?这儿不是挺好。”元豹慢腾腾从床上起来,收拾行李。“换个环境。”刘 顺明说,“你需要一个新的、更有利你改造的环境。”“……”“你将要尝试一种美妙无比 的生活——你会喜欢的。”
刘顺明帮元豹拿着行李一同下楼。楼门口停着一辆汽车。刘顺明和元豹分头坐上汽车, 汽车便开走了。
一所大学的校园,仨仨俩俩的男女学生在路上聊天,谈笑,看到汽车驶过,都停下来往 车里看。
汽车停在一座学生宿舍楼前,走道式阳台上挂满形形色色的女式内衣和妇女用品,阳台 上或趴或站着一堆堆女学生俯瞰走下汽车的元豹吱吱喳喳地议论,好奇地打量他,间或爆发 出一阵阵悦耳的笑声。
“走吧上去吧。”刘顺明夹着元豹的铺盖卷对元豹说,率先走上楼梯。楼梯上,每个端 着盆或拿着书的女生和他们擦肩而过时都了一下,疑惑地站住回头看他们。
他们上到最高一层,拐了栾。
阳台式通道上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站着一群女生,含笑望着他们。中间一间宿舍的门口整 整齐齐地站着四个穿戴大方美丽动人的女学生友好地望着元豹。
“这就是你的新住处。”刘顺明在四个女生面前停下来,对元豹说,“她们是你的新老 师,将和你共同生活,认识一下吧。”
刘顺明为元豹和四位姑娘介绍:“这是周老师,吴老师、郑老师、王老师。”元豹和四 个姑娘一一握手:“唐元豹,元帅的元,豹子的豹。”“欢迎你。”排在队尾的姑娘说, “希望你能喜欢。”
“王老师是她们的头儿。”刘顺明特别强调地说,“以后有什么不明白和不懂的地方都 可以请教王老师。”
“我解释不清的。”王老师说,“可以请教其他老师。”
“只要你不客气。”另三位姑娘齐声说。
“下面宣布一下纪律呵。”进了屋,刘顺明严肃地对元豹说,“对老师们要尊敬,可以 打成一片,不能打进一个。要珍惜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每个老师身上都有很多美德,要细心 观察,多多留意,过些时候我就会来检查你到底学到了什么。”“让我们互帮互学。”王老 师认真地说。
“我们学校是培养老师的最高学府,同学们一定很高兴有个实践的机会。”学校的礼堂 里,教务处主任正在给全校的党团骨干和学生会干部开会。“‘全总’的同志信任我们,把 唐元豹送到我们这里培养,是我们学校的光荣。同学们一定要积极配合‘全总’的工作,从 各方面无微不至地关心唐元豹,表现出我们的教养和志趣,从点滴着手,影响唐元豹。同学 们呐,改造人的工作是艰苦的工作,要比新生一个人难的多。唐元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 们的工作量就尤其的大。我要特别强调地说,在这项工作中任何人不许掺杂个人感情,男同 学不要吃醋,为什么他能住女生宿舍我们不行?他住是有任务的。女同学也不要想入非非, 这回可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你那么一想,可就把‘全总’的同志坑了,咱们努力也就前 功尽弃了。但凡发现类似苗头,一律勒令退学。或在档案上注明:该生不服从分配。”
“党内骨干要带头。”坐在一边的校领导插话。“要把这事当大事抓,记红黑点,最后 分数记入期终考试总成绩,评‘三好’生发助学金都要参考这门功课的分数,没有红点的不 能毕业。一个唐元豹教不好,你怎么能走向社会当老师?”
“谢谢同学们的支持了。”孙国仁站起来代表‘全总’表示感谢,“我们也是考虑再 三,才决定请贵校请同志们帮忙。在前也有人推荐了一些单位,纱厂啦医院啦,都被我们否 决了。不是太俗就是环境嘈杂不是做学问的地方。另外大家也有一个共同的感觉:现在各行 各业也就是大学生爱国了。”
“你就睡这个靠窗的上铺吧。”王老师指点元豹,帮他铺床展被,”这样我们在屋里干 点什么你也都看得见。”
“行呵,睡哪儿都成。”
“不不,还是各人睡各人的,别乱睡。”
“我们倒无所谓,只怕落个毁你的罪名担待不起,”沈老师说。“我想不出你们还能怎 么毁我。”元豹坐在上铺呆着脸说。
几个姑娘一时语塞,互相望着一声不吭。
“大家这是怎么啦?”还是王老师老练,打破沉默笑着说,“都别拘谨,别把元豹当外 人,从今后他就是咱们的亲姐妹了,大家该洗该涮,该吃零食该说别人的闲话都照旧。”
姑娘们活跃起来,照镜子磕瓜子,无聊地互相打闹。
学校大食堂,人头汹汹,每个打饭窗口都排着长队。
元豹夹在周吴郑王四位姑娘中拿着饭盒敲打着,朝气蓬勃地走来。“别吃肉,你会发胖 的。”王老师对元豹说,“咱们都吃豆腐,一人一份。”元豹学着姑娘们的样儿,舔着手指 头一五一十地数出几张油腻的饭票递给厨房师傅:双手端着饭食挤出来,东张西望地找位 子;在一桌姑娘中挤出个地儿坐下,撇着嘴斜着眼儿挑挑拣拣地吃;鬼鬼崇崇地交头接耳, 满嘴含饭地四仰哈哈大笑,笑完坐直矜持地四下瞟瞟目中无人地一口口含着匙子吃。繁华的 大街上,四个姑娘和元豹手拉着手娉娉婷婷地走着,见到一个橱窗便停下来,指指戳戳地品 论着橱窗内的商品,恋恋不舍地离开,又见到一个橱窗,又停下来……
一个穿戴入时的女子从街上走过,五个人便一起回过头羡慕地盯着看,待那女子远去便 一齐换成特客观特无动于衷的嘴脸,并肩快步走着议论:“那衣服穿她身上一点都不好 看。”时而见到一个模样平和近于羞怯的穿着件好衣裳的女子,五个人便一齐围上去:
“同志,您这衣裳是在哪儿买的?”
遇到街边闲着聊天的小伙子们,五十人便一齐严肃起来,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 前走过。其中某个会嘴皮不动地小声对同伴说:“瞧左边那个。”
五个人走出一段距离才办流回过头飞快地瞥上一眼,兴奋地大步向前走:“什么呀?一 点都不帅。”
“牛仔裤穿他身上跟套鸡腿上似的。”
百货商店里,姑娘们在光芒四射、晶莹剔透的珠宝柜台前默默地咬着嘴唇含恨一件件仔 细观看,通红着脸蓬乱着鬓发眼睛水汪汪地艰难地直起腰,蹒跚着离去,既坚强又可怜,脸 上无不带着沉思的神情。
在抛卖廉价衣服、鞋子的柜台前,她们又恢复了自信。疯狂地挤进去、嘶鸣着、拉拽 着,根本不问价就一手交钱一手接货。同样疯狂地往外挤,一出了人群便立刻展开衣服用下 巴夹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也不顾身后涌来涌去的人群的碰撞,或窃喜或沮丧或自我安慰或 没了主意。
“姑娘们,别光顾咱们买便宜货呀。”王姑娘窃喜地忽而想起元豹,“学生都丢了。”
姑娘们抬头找元豹,发现元豹一个人站在远处,在拥挤的人流中显得茫然失措,束手无 策。
责任感回到了姑娘们身上,她们游刃有余地逆着人流围到元豹身边。埋怨他:“你为什 么不跟住我们?”
“我确实是尽了最大努力。”元豹说,“我已没法更象你们了,逛商场实在是一种无法 一学就会的复杂技术。”
“你感受到做一个女人很容易了吧?”
“太不容易了,当马戏团的小丑也没这么难。”
“别别,你千万别灰心。你觉得难了是因为你光体会了一个女人的辛苦还没品尝到一个 女人的幸福。……当你买到几件可心的漂亮衣服,披挂停当,往大街上那么一走,那么一 站,你会油然而起一种骄傲,其乐无穷。”
王姑娘回脸同别的姑娘一样伸着脖仰着脸盯着一排挂着的五颜六色的裙子看,伸手指着 其中一件对忙来忙去的售货员嚷:“师傅,给我们拿那件桃红的。”
“不不,我觉得翠绿的好看。”周姑娘说,“穿上衬得皮肤白。”“我喜欢鹅黄的。” 吴姑娘说,“鹅黄的穿上干净。”
“湖蓝的呢?”郑姑娘问,“湖蓝的穿上不是显和宁静么?”
“你们到底要哪个色儿的?”售货没不耐烦地说,“想好了。”“红的。”“绿的。” “黄的。”“蓝的。”“到底你们谁穿呀?”“他。”王姑娘一指身旁元豹,“您觉得他穿 哪个颜色好?”
售货员凝视元豹,又看了眼那几个姑娘,吸了口气,转身走开。“他穿不了——没那么 大号的。”
“到这儿来到这儿来。”
姑娘们领着元豹挤进化妆品柜台,欣喜地嗅着该柜台芬芳的气味儿,指着各种牌子各种 用途的化妆品歪着头问元豹:“你喜欢哪种哪个香型?”然后热情地向元豹推荐自已心爱的 牌子;“西施兰怎么样?滴滴香浓。”
“奥琪好,一擦就白,一按就亮。”
“谁让你不擦红鸟?”“随便吧。”元豹问王姑娘,“我非得用这些带味道的东西 吗?”“你见哪个女人没有味道?”
全体发廊,老板点头哈腰迎上来:“小姐们做头?”
小姐们闪开身子,露出跟在后面的元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