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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烽火恩仇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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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旋风应声松手,但仍站在马俊德身后,目光一刻不留地盯着警卫队长。警卫队长顾不上注意他,转脸望着张三贵:“自己人?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马俊德定下神来,因为身后存在着威胁,不敢嚣张,缓和了语气道:“他们说是中统的,亮出‘派司’来呀!”

张三贵估计对方不可能知道他们此行的真正意图,便朝丁四春扔了个神色:“听见了吗,都是自己人,把枪收起来。”

丁四春会意,退到窗前,但炯炯双眼,依然盯着对方。

张三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紫色硬本本,满不在乎地扔给警卫队长:“老兄,要看‘派司’,这边有。”

警卫队长翻开本本看了看,眼皮往上一抬,走到马俊德面前:“典狱长,他们是空军的。”

马俊德大觉意外:“空军的?拿给我看!”一看“派司”,对方确是空军方面的,上面照片、钢印、骑缝章一应俱全,还是个中校,比他这个少校典狱长衔高一级。他一看之下,心有怯意:***,空军可是委员长夫人的宠儿,谁敢为了些区区小事得罪他们!否则通天状告上去。还有我这个小小典狱长的好日子过吗?不过,就这样软下来,也太没有面子。再说,得把他们来意弄清楚。想着,他拍拍“派司”问道:“姓朱的,你刚才说是中统的,这会儿又亮出空军“派司”,究竟是怎么回事,请说个明白!”

张三贵意识到自己的估计是对的,对方没摸到他们闯监的意图。看来,今天这个险是白冒了,少帅不在这里,现在该考虑如何脱身了。他朝马俊德微微一笑轻声道:“空军是军界,贵处属于警方。典狱长想必也知道,浙江地面上军警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远的不说,就说这半年里的事吧:去年九月,宁波海军和市警察局侦缉队为争抢戏园子,大打出手,伤了七八十人;去年十一月,杭州省警察厅特务总队和陆军17团闹误会,双方死的六个弟兄至今还在医院太平间冰着;今年一月三日,金华陆军第71兵团冲砸警察分局,受伤的正副局长这会儿还在病床上躺着。在这种情势下,请足下想想,倘若我们以军界名义和贵处商洽公务,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吗?所以嘛,只好以中统名义出面了。”

张三贵举的几个例子都是事实,马俊德不得不相信这番话语,不过他还要弄清楚“公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那个姓王的被捕者是怎么回事?”

张三贵张口就是一个慌,眼睛都不眨一下,“王中文是本部上尉军官,昨天上午外出,至今没有回来。据知情者打电话告诉我们,他是被警方扣起来了。我们奉命在全杭州各看守所和各监狱查找他的下落。”

话说到这里,再也明白不过了。警卫队长收起枪,以目光向典狱长请示是否可以撤走了。马俊德举起手,抚着被贺旋风扭转了筋的脖颈,满腔怒火,想发泄却又不敢,不发又不甘心,只好喟然长叹:“哎――”

张三贵若无其事地笑笑:“典狱长不必上火,我们向你赔礼道歉就是了。嘿嘿,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们见面时就是老朋友了。那时,我们这位弟兄就不会行这种见面礼了。当然,足下也决不会亮出手枪来欢迎我们了,是不是?唔,典狱长,如果没有其他话要说,我们就告辞了!”说完,他朝敢死队队员打个手势,拨腿便走。

马俊德呼呼地喘着粗气。直到三人下了楼才扯直了嗓门大骂:“***哟臭腿,警察难道是婊子养的!”

……

敢死队首次行动失利,张三贵等人虽然懊丧,却并不气馁。几个骨干连夜商量了一番,决定从次日起全体成员出动,分成六个小组去杭州四下查访有关消息。三天过去了,众人跑遍了全城,使用了多种手段,查访触角伸到警方、中统、复兴社、保安总队、陆军等有可能囚禁张学良的处所,但终无所获。第三天晚上,各小组负责人汇合于敢死队长张三贵住室。

一说结果,众人面面相觑,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皆无言语。好一阵,贺旋风的粗嗓音打破了屋里的静谧:“情报是否可靠?”

张三贵道:“这个人我知道,办事认真,一是一,二是二,板上钉钉,不打虚扣,再说,他是少帅参谋,要对东北军及杨将军负责,哪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情况不会错的,问题是我们这帮人都没干过侦查,对查访纯属外行,,东摸西摸找不着门路。少帅被囚地点是高度保密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

机械师豆金才说:“是不是考虑换条路子走走?”

“什么路子?”

“雇私人侦探查寻。据说杭州城里有几位以前在道台衙门当过捕快的老人,现在闲居在家,专门受雇于私人,查案件,追隐私。我们何不花些钱,让他们摸清少帅囚在何处?”

张三贵还没表态,贺旋风已经叫起来了:“此计太妙!这些老捕快人头熟,经验足,找个把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丁四春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我们还面临着一个保密问题,这些人都是结交三教九流的,万一把秘密泄漏给复兴社,中统或警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三贵点头道:“此言不谬!”

豆金才伸伸舌头:“乖乖,我这个馊主意,收回!”

屋里重新出现了沉寂,每个人心头都像压上了一个铅砣。

门上“笃笃”两声,在外面放风的豆金才走进来,走到张三贵身边悄声道:“大哥,有人找你。”

“哪一位?”

“他说姓朱。”

“哦,是少帅参谋,快请他进来。”

八 计谋 玩火案件

八    喜讯计谋玩火案件差错

朱仁堂夜访张三贵,一是道别,二是遵守四天前在京杭国道上与张三贵分手时许下的诺言,来告之有关少帅消息的。他经过四天努力,已经摸清了张学良被囚地点。进门一说,张三贵等人大喜。扯了几句闲话,张三贵追问消息来源。朱仁堂喝了几口茶,不慌不忙道出了自己获知消息的经过………

那天晚上,朱仁堂抵达杭州后,在一家旅馆住下。当晚,他几乎一宿未眠一直在考虑寻查张学良被囚地点的办法。他已被复兴社特务所注意,不能公开活动,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只有委托他人查找。委托谁?他经过近一个晚上的苦思,把主意打到了私人通讯社头上。

私人通讯社以向报纸、电台提供新闻稿为谋生手段。这种通迅社一般都不大,二三人五六人聚在一起,向当局主管部门登个记,占一间房子,装架电话机,门前挂块:“××通讯社”的牌子,就可以开业了。其成员个个都是新闻记者,每天在外面四处跑,钻天打洞,收集奇闻,撰写成文,分门别类,提供给报纸、电台。如果是独家新闻,往往能获得一笔数额可观的“高稿费”。

另外,他们还担任“私家侦探”的角色。接受用户委托雇佣,根据对方的要求对某人或某事专门进行调查。所得结果不必成文,如实转告用户就可以了。朱参谋让私人通讯社干的属于后一种业务。由于所调查的内容本身属于特大新闻,所以除了支付调查费外,还得付“高稿费”。两项加起来,他开出了一张一千元银洋的支票。这家通讯社没有白拿这笔丰厚的酬金,三个记者悉数出动,分头东奔西跑,南寻北觅,竟找到了张学良被囚地点,屠宏兴将军寓所。

朱仁堂听了还不大放心,便和司机商量一番,决定去实地核查。两人扮作黄包车夫和商人,一个拉,一个坐,直奔柳巷路。一幢花园洋房,大门口墙上钉有一块铜牌,上书:“屠宏兴将军寓所”几个隶体大字,门口站着个穿军服挂盒子枪的岗哨。司机假装借火,上去一搭讪,发现对方说一口外地话,言语间露出初到杭州,人地生疏之意。

朱仁堂又去附近米行,以洽购大米为名和帐房先生聊了一通,探得“屠宏兴寓所”平时仅购四五人粮食,四天前却一下子购进五百斤大米和三百斤白面。这说明通讯社提供的情报是可信的。

朱仁堂说完,众人兴高采烈,七嘴八舌商议营救方案,张三贵细细分析情况,觉得困难不小:第一,力量对比悬殊,对方有一个宪兵中队,还有特别卫队成员,并且随时可以向警察局、复兴社浙江站、保安总队甚至驻杭陆军等军警单位讨救兵,而他们这边的敢死队员,一个要独挡五个。第二,张学良属单独囚押,只有这么一个目标,对方看守目的明确,难以接近,不像在监狱那样,实施袭击时对方还不清楚营救目标,容易顾此失彼。第三,看守力量是宪兵和复兴社,这两家是“硬角儿”,如果想采用“智取”方式,化装成警察、保安总队、中统什么的上门讹之,他们不会买帐。沉默了一阵,贺旋风往桌上拍了一掌:“情况已经弄清楚,机会难得,说什么也得动手,否则还叫什么敢死队?”

张三贵瞥眉沉思了一会,点点头:“不错,是要动手,问题是怎样动法,看来,硬上是不行的,我们力量不够,白白牺牲不说,还暴露了意图,给剩下的力量下次营救造成困难。因此,我们只有立足于智取――声东击西,化妆突袭!”

贺旋风嘀咕道:“化装?你刚才不是说化装一举不妥嘛,人家牌子硬,不买帐。”

张三贵微微一笑:“算他是块铁,也有点化之法。朱参谋不是说寓所一边是小巷,一边是小学堂吗?咱这出戏就在小学堂开场……”他把计策一摆,大家觉得周密妥贴,决定明天分头准备,晚上正式行动。

次日晚上,敢死队成员分乘二辆摘去牌照的卡车驶进杭州城,七拐八弯,在寓所附近一块空场上停下,贺旋风带了三人往济民小学走去,其余人待在原地,从车上搬下唧筒、水笼带,取了救火会制服各自穿上,准备出动。贺旋风四人带到小学堂门前,豆金才略施手脚,就把门锁弄开了。小学已放寒假,全校空无一人。他们从教室里搬出课桌椅,在靠近寓所的围墙边堆起来。贺旋风让浇上带来的汽油,一声口哨,退到上风口。豆金才点了支香烟,拴在一螺帽上,远远地往围墙那里扔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立时窜起一丈多高的火焰来。凑巧这时风紧,只眨眼工夫,风助火威,犹如炎帝纵驹,赤龙斗跃,刮刮杂杂,焰焰卷卷,映得半天价红!

外面那班“救火会”早巳披挂定当。见火燃起,张三贵喝声“上”,众人推着唧筒往小学堂便奔。这边几个早早退出小学,分守两侧路口,专挡前来救火的老百姓,附近百姓都远远望见火起,只道是屠将军寓所着火,大多不敢过来,以免“趁火打劫”之嫌,少数几个愣头青拿着水桶往这边扑来,都被贺放心风等凶神恶煞般地一拦,个个胆战心惊,乖乖退回去了。

朱仁堂随张三贵十几人冲进学堂,把唧堂按得“咣当”响,水龙带里却滴水不泄,原来那唧筒是空的,如此动作不过造造声势而己。几分钟后,张三贵吹了声口哨,众人袖揣手枪,手持明晃晃的太平斧,攀上围墙寓所花园。

门口挂着“屠宏兴将军寓所”铜牌只是一个幌子,这里实际上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一个秘密联络站,共有五个对外自称是“屠将军马夫”的特务。领头的是特别卫队副队长吴集光。隔壁火起,这边早已被惊动,吴集光几个正在玩纸牌,扔下就往花园里扑。吴集光望着越燃越旺的烈火,心里暗自着急,这里正处在下风头,这火若蔓延开来,那还得了?他正考虑对策,忽见墙上冒出一溜黑影,下饺子般地一个个往下跳,大吃一惊,连忙拨出手枪,朝天打了一枪:“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救火会的,来救火啊!”

“去!去!这里又没着火,你们把隔壁那火扑灭倒是真的。”

张三贵把太平斧一举,历声喝道:“我们上这边来打防火带。”

这举斧动作是事先约定的信号,“救火会员”一拥而上,一阵拳打脚踢,把吴集光四人击昏。

朱仁堂率先,顺着青石甬道往里冲。大门进来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内有假山、池塘、花圃。中间一条甬道,甬道尽头是一个月亮形门洞,穿过门洞便是主楼――一幢三层法国式楼房。主楼后面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大理石溜冰场,再往后是靠着后院墙筑就的一排青砖瓦房。

敢死队员冲进楼房,里面只有小客厅亮着灯光,桌上撒着纸牌,满室烟雾,其他房间都漆黑一片,整幢楼房静悄悄的就像一座空庙堂。张三贵顿觉蹊跷:人呢?特别卫队人员呢?其实这个蹊跷刚才就应当有了,吴集光朝天鸣枪时,宪兵应当出来几个看看情况的,但张三贵竟没意识到这点。现在他意识到这一点,心头马上出现不详的预感:  又扑空了,少帅不在这里!

“分头搜查!”

敢死队员两人一组,分头搜查各层楼面。逐间屋子搜下来,赤光玉的预感不幸被证实了,全楼空无一人。

“啊!”张三贵的脸色变了,霜打一样白。

一个军官说:“后面还有屋子!”

“看看去。”张三贵的声音低了八度,和先前相比,好似一个高音歌手突然唱豁了嗓子,低而嘶哑。

众人旋风一般地刮向后院,那里也空无一人,只在一间屋里发现留有宪兵住过的痕迹:一张单人木床前扔着一个盛过烟丝的信封,上面写着“南京市国府路中央宪兵守备团一营二连××收。”底下署的发信地址是江西永春县牛角村,估计是这个宪兵的家人写给他的。

张三贵拿着信封看了又看,拧眉想了一阵,招招手,把两个军官召到面前,“小李,你带几个弟兄把那四个家伙绑了扔进小客厅,何宇,你负责警戒,大门口、围墙边都给我布上岗,牢牢把住,不许任何人进来。另外去个人通知老贺,叫他们赶快把火扑灭,收拾一下现场,过来。”白天他们以“济民小学”名义向附近救火会打过招呼,说今晚要开个篝火晚会,让嘹望哨望见这边有火蹿起时不要以为是火警,现在是冬季,这个“晚会”开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引起救火会怀疑的。

四个家伙被带进客厅,他们都睁大眼睛,把目光停留在十分钟前还在玩纸牌的那张红木桌上。张三贵大模大样往桌后一坐,大手一甩,纸牌像蝴蝶似的四下飞散,一张张掉落在地毯上。他用手指关节叩叩桌子,“你们四个,把真实姓名报一下。”

以吴集光为首,四个特务逐个报上姓名,

“吴集光、王顺新、候一品、潘牛。”

“身份”

“我们是屠将军马夫。”

“屠将军,屠将军是什么角色?”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少将科长屠宏兴。”

“他怎么不来住?”

“屠将军在南京有宅邸,这里是别墅,每年来一二次,每次住上半月或二十来日。”

朱仁堂摆摆手:“吴集光你住口,现在我问这位,你叫王顺新?唔,王顺新,你说一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在你回答之前,我有个说明:如果肯讲实话,留你性命,赏大洋一百,倘若故意蓄言,那对不起,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祭日!”

王顺新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猴脸尖肋,贼头狗脑,一看便知是个奸佞之徒。这种角色通常都喜欢耍小聪明,他看朱仁堂脸挂笑容,以为是吓唬他,便顺着吴集光的话头开了口:“我们确是屠将军的马夫,在这里看守别墅的。”

“是吗?”

“千真万确!”

这时张三贵唉了一口气:“呵――王顺新,我很佩服你视死如归的精神,好吧,既然你不把死当回事,我就成全你,砍了!”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军官跃起一步,手起斧落,“咔嚓”一声,锋利的太平斧砍在脑袋顶上,那颗头颅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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