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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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蹊跷,慌忙差人四处寻找,但哪里找得着?
谁知才隔十分钟,就有人在外面乱叩门板。,王老板大怒,吼道:“那个?滚!滚!”
“文波,是我,外面来了个陌生人,非要见你!”叩门的是三姨太。
“哦,莫非与健夫失踪有关?”王文波心里一动,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说:“叫他到卧室来!”
这陌生人正是绑票案的导演,葫芦峰寨主吴影子。原来,吴影子完成张学良呈报营救方案一事后,只去奉化县城同朱仁堂通了个长途电话,自己并未回杭州,因为他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混入雪窦寺僧房,配合敢死队实施营救计划。吴影子之所以自告奋勇担负起这一重任,除了对少帅民族气节的敬仰,还有一个有利条件:他和四明山‘绿天帮’舵主庄侠龙是结义弟兄,而庄侠龙是这一带的绿林大王,附近几县的土匪强盗都听命于他。吴影子与朱仁堂通过长途电话后便去找庄侠龙,说自己想干桩买卖,请“绿天帮”助一臂之力。契兄有求,庄侠龙自是一口应允。他是奉化这一带的老土地,熟知各处有钱主儿的情况,一听吴影子把语音打在溪口,马上想到王文波,当下如此这般情况介绍了一番。吴影子听了琢磨良久,制订了一个方案,让“绿天帮”派人去执行,这样,王二牛、王健夫就成了网中之鱼。这会儿,吴影子来到绸缎庄,开始下第二步棋了。
吴影子被领进卧室,王文波冲他一打量:三十多岁,小个子,穿一套半新的黑布褂裤,足蹬厚底圆口布鞋,紫色的脸膛上浮着一股隐隐可辨的悍气。王老板估计对方十有八九是绿林人士,连忙起身让座。
“不敢动问,先生来自何处,找王某有何事宜?”
吴影子道:“本人来自四明山庄庄侠龙处。”
“哦!”王文波尽管已有思想准备,但一听是庄侠龙派来的人,还是暗吃一惊,宝贝儿子准是被庄侠龙手下的人绑了票。这可糟了,据说这姓庄的强盗头轻易不绑票,但一旦下手,赎票价格开得相当高,看来他王文波要倾家荡产了。
吴影子又道:“庄侠龙今天早上路过溪口镇,在镇口正巧碰上贵公子,一家小孩子玲珑可爱,十分喜欢,想带他去山寨住一阵,认作过房儿子。”
“哦!”王文波苦着脸,“这……这……”
“哈哈,王老板,恭喜恭喜!贵公子成了庄侠龙的过房儿子,你就和他成为亲戚了,今后大家来来往往,不是很热闹吗?”
王文波哭笑不得,愣了一会颤声问道:“这位先生贵姓?”
“免贵姓吴。”
“吴先生,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请您开个价,赎回犬子要付多少大洋?”
吴影子依照黑道规矩,先把王健夫的鞋帽拿出来,以证明“票”确实在他手里:“王老板先看看这个。”
看到鞋帽,王文波如同见了宝贝儿子,嘴里喃喃而语:“健夫!健夫!”
吴影子又取出一封信:“这是庄侠龙给你的信。”
王文波拆开一看,那上面说:贵公子已被我请下,不过并不是绑票,因此并不需以钱款赎之,只是想麻烦王老板一桩事情,倘若答应并且办成,保证不伤贵公子一根毫毛,礼送回家。如若不成,只好另作计议了。至于具体要办什么事,由来人跟王老板面议。
王文波看罢问道:“吴先生,你们要敝人办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此事小而又小,对于王老板来说,真好比掌心搔痒――太容易了。本人并非庄侠龙手下的,也不是吃绿林饭的,我不愿干这种事。但人活在世上,总要吃口饭吧,因此嘛,想请王老板帮助介绍介绍,去雪窦寺给那帮子当兵的做厨子。”
王文波一听,马上明白对方的用意了:这帮强盗大概想打住在雪窦寺的那些宪兵的主意了,派这个姓吴的去“卧底”的乖乖,庄侠龙可真胆大包天,竟敢把脑筋动到中央宪兵头上,那帮子可是蒋介石的心腹军,惹不起也惹不了,“绿天帮”只怕是灯蛾扑火,自取灭亡了!明白了用意,他也领悟了对方的本意:他们并不是全是冲他王文波来的,一大半倒是冲王二牛来的,只有把二牛绑走,这个姓吴的才有可能去顶厨子之缺。这样想一想,他放心了。
“就这事,好办!好办!我和雪窦寺方丈关系非同一般,荐个厨子根本不在话下,凭张三指宽的条子就行了。”特别卫队的厨子由雪窦寺出面雇佣的,王二牛就是王文波推荐过去的。
吴影子指指桌上的文房四宝:“麻烦王老板即刻就写。”
“遵命!遵命!”王文波上过私塾,粗通文墨,当下笔走龙蛇,写了一封荐札。
吴影子看了一遍,吹干墨迹,折起来放进口袋:“好吧,那我告辞了。贵公子十天之内一准送回,请王老板尽管放心。”
王文波打开抽斗取出一封银元:“这五十元钱,请吴先生笑纳!”
吴影子推辞不受:“王老板,说过不是绑票,怎么还要你破费?”
“嗬嗬,这点小意思,吴先生拿去买碗酒喝。”
吴影子道:“那么这样吧,王老板的情意我领了,你把这钱给王二牛家里送去,让他家人贴补家用。顺便说一声,王二牛陪小少爷在外面玩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让他们不必耽心。”
“遵命!遵命!”王老板连连鞠躬,等他直起身来,前面已经没人了。
吴影子经雪窦寺方丈介绍,当天就当上了特别卫队厨子。这天,训导员甄海林不在,上一天戴笠从杭州来雪窦山看望张学良,回去时甄海林为表示对特务处长的忠诚,亲自护送,特别卫队的事由宪兵特别卫队长毛人凤一人说了算。王二牛失踪后,特别卫队急需补充一个临时厨子。中午毛人凤就将此事落实到兼管财务帐的韦排长身上。韦排长正想找方丈物色一名厨子,方丈倒自动上门来说了,真是求之不得,当下和吴影子讲定,吃住都在山上,报酬以天计算,每天八毛大洋,具体工作除了当另一名厨子的下手,还兼干扫地,倒便桶等杂活。毛人凤回来后韦排长一说,便让把新厨子叫来,他要看一看。问几句。
毛人凤一见吴影子,心里就暗吃一惊,此人长相凶悍,***根本不像良善之辈,他心里疑窦,盘问得很细:“你叫什么名字?”
吴影子恭恭敬敬道:“回长官话,小人姓罗名金光。”
“家住哪里?”
“小人是定海人氏,自幼父母双亡,流落在外,靠打工度日。至今孤身一人,并无定居之处,来溪口前,在奉化商会王会长家里干了半年佣工。”
“你会烧菜?”
“说不上会,只能烧烧大锅菜罢了。”
“当过兵吗?”
“没有。”
宪兵特别卫队队长毛人凤想了想,摆摆手:“你去干活吧!”
吴影子出去后,毛人凤对在场的韦排长说:“此人是怎么招进来的?”
“是雪窦寺方丈荐来的。”
“我看他那副长相,似乎不是个安份之徒,尤其是双眼睛,凶相毕露,活像杀人魔王,你要多注意他,当心出事。”
日常生活中,一个人的相貌如何,有时会影响到他所做的事。如果吴影子貌似菩萨,毛人凤决不会对他产生无端情疑,不幸的是这寨主生就一副强盗相,于是就引起了麻烦――
毛人凤虽然是一介武夫,脑子却并不笨,上午得知王二爷和王家小少爷失踪后,就觉得此事似乎不大正常,但他想到溪口从未发生过绑票,况且王二牛又是特别卫队的厨子,于是排除了两人被绑架的可能性,猜测也许遇上了野兽,被叼走了。这会儿接着就来了个不明不白长相凶悍的新厨子,心里不禁一动:
***,王二牛会不是会被土匪绑去的,可能土匪看上了特别卫队的武器装备,硬上当然不敢,就采取这种办法让人混进来,伺机盗枪,对于宪兵队长来说,此时肩负的使命是看住张学良,只要确保张学良的安全,他就算完成任务了。被盗掉几支枪是算不上什么过失的。但他和土匪无亲无戚,为什么要吃这个亏呢?再说,如果真的被盗去枪支,于中央宪兵的声誉可是大大不利。若传到委员长耳朵里,也许于日后晋级升官有碍也说不定。因此,他现在既然察觉了苗子,就要预作防范,不使事端发生。
毛人凤点了支香烟,在屋里来回踱步,边踱边想,此事被韦排长办糟了,已经同意让罗宝兴当厨子,否则倒可以拒之门外,免得生出莫名烦恼。现在若要把罗宝兴踢出去,于方丈面上说不过去,再说也没理由。但起用这家伙,似乎总有些提心吊胆,只怕早晚生出事端,传出去让人哂笑。看来,最好是这个家伙早些露出马脚,让我有个处理的借口。哎,我何不想个法子引他早些暴露?
宪兵卫队长站下来,眉宇间绽出一道笑意:对!我可以这样试试……
吴影子对于宪兵卫队长的召见并未引起警觉,他以为只是一般性的例行公事,当然也没料到自己的相貌竟会引起对方的猜测怀疑。他回到厨房后便帮着上手师傅洗菜烧火,一声不吭,看上去还算老实勤快。韦排长派一名宪兵来伙房假装跟上手师傅聊天,暗中监视着新厨子,吴影子也没特别在意。晚饭后,韦排长来叫新厨子,让他帮着干点杂活。吴影子二话没说,跟着就走。韦排长把他带进宪兵卫队长的卧室隔壁房子,那是特别卫队的仓库,一摊子分门别类堆着种种物资:武器弹药,罐头食品,服装被褥、药品和日用品,中间放着一张大桌子。
韦排长把吴影子领到桌前:“你帮我擦枪。”
“报告老总,这玩意儿我还没摆弄过,不会啊!”
“没关系,我教你就是了。”
吴影子没法推托,只好从命。韦排长搬过一个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数十支二十响匣枪,他一支支拿出来,放在桌上,吴影子暗暗一数,一共十五支,韦排长抓起一支,三下五除二就拆得四散,把零部件摊在吴影子面前,自己又拆开一支,说:“你看着,我拿哪个零件,你也拿哪个,我怎么擦,你也怎么擦。”
吴影子拿了块油棉布:“是!”
这15支枪,是昨天换下来的,昨天,戴笠来看张学良,顺便带来15支刚从国外购进的新式匣枪,说是蒋委员长特为关照发给特别卫队的。毛人凤见了爱不释手,自己先挑了一支,其余14支发给班长以上干部。领到新式的把旧枪交了出来,存放在仓库里,这会儿正好被毛人凤用来做文章。
韦排长告诉吴影子:“这些枪是换下来的。明天送到杭州去。”
“咦!这么好的枪你们已经不要啦?”确实,这些交出来的匣枪都是八九成新的,中央宪兵的武器装备仅次于蒋介石的警卫团,全国第二。
韦排长说:“我们昨天领新枪了,旧枪就不需要了,上峰让派二名兄弟送往杭州,给复兴社浙江站使用。”
吴影子听了心有所动,对于绿林大盗来说,武器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吴影子在葫芦峰全军覆没后,时时动着“东山再起”的脑筋。这年头,要招人马倒不难。竖起绿林旗,自有吃粮人,难的是缺少武器,没有武器,光凭大刀片子是成不了气候的,不用说对付军警,就连对付大户人家的护院枪手都不行。此时冷不丁碰上这么个机会,滴溜溜转起了念头 “他***,老子干了半辈子绿林活儿,还没见过这么好的匣枪喔!十五支,如果我有这些玩意儿,重拉队伍就不是空想了,妈的,天赐良机岂能白白放过?老子今晚把它盗走!
可是,吴影子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他来这里是配合敢死队搞营救行动的,朱参谋决定后天下手,他今晚如果盗枪,明天宪兵就会发现,不管如何处理,这都会干扰营救行动。和营救行动相比,他的“东山再起”计划是排不上号的,他只有让步。可是面对这些在灯光下闪着蓝色幽光的匣枪,吴影子又不甘心白白放弃了。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此时如果不下手,也许今后永无机会了!
吴影子一边擦枪,一边眨着眼睛打主意,想了好一阵,他头脑里忽然掠过一个主意,庄侠龙派来协助我行事的四个弟兄就押着两张“票”在附近洞里,我何不在半夜里溜出去,给他送去信,让他们抽两人出来,明天暗暗尾随往杭州送枪的宪兵,出其不意下手把枪夺过来。庄侠龙是我契弟,定然体谅我的苦心,不会说什么的,十五支枪就是老子的了!
灯光下,吴影子在产生这个方案的喜悦中,兴奋得眼睛角闪闪发亮。
韦排长把吴影子打发走后,走进宪兵特别卫队长的卧室,脸上喜气洋洋,毛人凤正坐在桌前油灯下看《三国演义》,见部下进来,不待对方开口就发问道:“怎么样?”
“这家伙一见匣枪眼哨子就发光,眼珠子滴溜溜打转,还抬头转颈打量着仓库门窗,看样子对匣枪极感兴趣,今晚多半会下手。”
“哈哈,感兴趣就好!”毛人凤合上《三国演义》,站起来:“今晚按照预定方案行事,韦排长你辛苦一下,带四个弟兄在仓库附近,待他进去后把仓库围起来,先不忙下手,等他拿了枪出来时,一拥而上逮起来。注意,我要活口,送到奉化局去,他们也许能从他嘴里得到些东西。把这股匪徒消灭了。也算我们为蒋委员长家乡做了桩好事。事成之后,本队长给赏金一百元。”
“是!唔,对付这个小子,用不着四个弟兄,我只要一个帮手就可以了。”
“也好,你自己挑选一个吧。唔,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会,估计这家伙起码要过了晚十点钟才下手。”
这天夜里,晴空万里,天空上悬着大半轮皓月,早春天寒冻死牛,半夜三更,空气似乎被冻得凝固了似的,半夜时分,韦排长和一个宪兵裹着大衣,怀揣匣枪,悄悄摸出寝室,踅到仓库房边,在一堆砖头后面蹲下,守株待兔准备拿下“罗宝兴”,领取那一百元赏金。
两个钟头候下来,并无动静,又过了半小时,仍无声响。那个宪兵冻得受不住了,挪动着身子低声骂:“***”,不知是在骂那久久不见动静的新厨子呢还是让他来守候的韦排长。
韦排长也冻得直流清水鼻涕,但他处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又有那一百大洋撑着劲,再冷也得坚持下去,还要为部下鼓劲:“别急,他会出来的。”
宪兵哆哆嗦嗦道:“冷啊!”
“没用的东西!”话刚出口,韦排长自己也颤颤抖抖了。感觉到好似进了冰窟窿,从外到里一直骨头缝都快结冰了。他从怀里掏出军用水壶,喝了几大口,递给部下:“喝几口暖和暖和吧。”
高梁酒给两个潜伏者补充了热量,他们耐着性子静候“罗宝兴”上钩,大约过了五十分钟,吴影子住的那间杂物的小屋里亮光闪了一下,那扇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那宪兵一看,高兴得轻声说道:“排长,蛇出洞了!”
“禁声!”韦排长掏出匣枪。
月光下,只见吴影子慢腾腾地走出门,站在那里撒尿。那宪兵顿时凉了半截,轻声嘀咕:“***,咱白挨冻了!”
“莫急,他会行动的!”
吴影子撒过尿,返身进屋,关上门,过了好一会儿,那门重新开了,他轻手轻脚溜出来,朝花园走去,韦排长得意地说:“怎么样,他不是出来啦!”
“嘿嘿,韦排长料事如神!”
但接下去出现的事情却令人费解,只见吴影子顺着碎石子铺就的甬道走了一段路,在通往仓库的岔道口突然驻步不动,站了足有两分钟,然后朝假山那里走。
宪兵觉得奇怪:“咦,怎么搞的,他为什么不进仓库?”
韦排长也吃不准这是什么路子,但他不主张轻举妄动,“别动,先看看再说!”
其实,吴影子本来就打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