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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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旅的一个副旅长跳起来喊:“这个将军是谁,是不是长官部的混蛋?咱们过了长江,就宰了这个龟孙!”
“对,宰了这个王八蛋!”
“宰了他!”
“宰了他!”
可怕的仇恨情绪被煽惑起来了,他仰起头,冷眼瞥了瞥朱鉴堂,一下子捕捉了朱鉴堂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尽管这得意一现即逝。
朱鉴堂又举起了手;向下压了压:“诸位,这个将军不在长官部,就在咱33军!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我是一个,闫师长是一个。我们昨晚商量一下,觉着真相必须公布。我说出来,诸位不要吃惊,这个下令投降的将军就是我们的军长闫福禄。”
简直像一锅沸油里浇了瓢水,会场乱了套,交头接耳的言论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喧叫,11师的杨参谋长与几个军官从东墙角的一团中站了起来,怒目责问:“朱师长,你说清楚,军长会下这个混帐命令么?”
“你不说命令是王乾,张立信伪造的么?”
“你***安的什么心?”
“说,不说清楚,老子和你没完!”
杨参谋长已拨出了枪。那些聚在杨参谋长身边的反叛们纷纷拨枪。
情况不妙,闫铁柱的亲信,31师的刘参谋长率着十几效忠闫铁柱的军官们,冲到香案前,把他和朱鉴堂团团围住了。
一下子很难判断,闹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相信朱鉴堂的话,有多少人怀疑朱鉴堂的话;更闹不清究竟是过世的军长叔叔的影响大,还是朱鉴堂的魔力大。但一点是清楚的!33军确有相当一批军官和石烈一样是容不得任何人污辱他们的军长的。
他既惊喜,又害怕。
朱鉴堂大约也怕了,他故作镇静地站在那里,搭在腰间枪套上的手微微抖颤,似乎还没拿定拨不拨枪的主意。他紧抿的嘴角抽颤得厉害,他从朱鉴堂腋下斜望过去,能看到泛白的嘴唇灰蛾似地动。
心中骤然掠过一线希望:或许今天并不属于朱鉴堂,而属于他?或许他过高地估计了朱鉴堂的力量和影响?
会议已经开炸了,那就只好让它炸掉了!反正应该承担罪责的不是他闫铁柱。直到现刻儿,他还没说一句话呢!朱鉴堂无可选择了,他还有从容的选择余地。如若朱鉴堂控制局势,他可以选择朱鉴堂;倘或另外的力量压垮了朱鉴堂,他自然是那股力量的领袖。
真后悔,会场上少了石烈……
没料到,偏在这剑拨弩张的时候,那个女记者的清亮的嗓声响了起来。他看到那贱女人站在椅子上,挥起了白晰而纤弱的手臂:“弟兄们,住手!放下枪!都放下枪!你们都是抗日军人,你们的枪口怎么能对着自家弟兄呢?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我代表南京的父老姐妹们求你们了,你们都放下枪吧!放下枪吧!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没想到,一个女人的话语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只只握枪的手在粗鲁的咒骂声中缩回去了,他真失望,真想把那个臭女人从椅子上揪下来揍一顿,妈的,这婊子,一口一个南京,一口一个父老乡亲,硬把弟兄们的心叫软了。
朱鉴堂抓住了这个有利的时机,率先取出枪摔到香案上:“李小姐说得对,民族危亡,团结一心,和自家弟兄讲话是不能用枪的!今日这个会,不是小白楼的会,用不着枪,弟兄们若是还愿意听我朱鉴堂把话讲完,就把枪都交了吧!不交,这会就甭开了!31师的弟兄们先来交!”
31师的军官们把枪交了,杨参谋长和31师的人们也一个个把枪交了,卫兵们把枪全提到小庙堂对面。
那个女记者站在椅子上哭了,连声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他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别过了脸。
会议继续进行。
朱鉴堂重新恢复了信心,手扶着香案,接着说:“我说中将闫福禄下令投降,不是没有根据的,我刚才说了,闫师长知道内情,你们当中参加过小白楼会议的旅团长们也清楚,没有闫师长和我,33军今日就是汪逆的和平建国军了!诸位不明内情,我不怪罪,可若是知道了闫福禄通敌,还要和他站在一道,那就该与通敌者同罪了!诸位请看,这就是闫福禄通敌的确证!这是他亲手拟就的投降命令!”
朱鉴堂从口袋里掏出了命令,摊开抚平,冷酷无情地展示着。几十双眼睛盯到纸片上。
“诸位可以传着看看,我们可以拥戴一个抗日的军长,却不能为一个叛变的将军火拼流血!”
话音刚落,11师的一个麻脸团长冲了上来:“我看看!”
朱鉴堂把命令给了他,不料,那麻脸团长根本没看,三下两下把命令撕了,边撕边骂:“姓朱的,你***真不是玩意!说军长殉国的是你,说他通敌的还是你,你***想蒙咱爷们,没门,没门!爷们……”
朱鉴堂气疯了,本能地去摸枪,手插到腰间才发现,枪已交了出去。他把摸枪的手抬了起来,对门外的卫兵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混蛋抓起来!”
冲进来几个卫兵,把麻脸团长扭住了!麻脸团长大骂:“婊子养的朱鉴堂!弟兄们不会信你的话的!你***去当汉奸!军长也不会去当汉奸!你……你……你今日不杀了老子,老子就得和你算清这个帐!”
卫兵硬将麻脸团长拖出了庙堂。
朱鉴堂又下了一道命:“特务营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谁敢扰乱会议,通通抓起来!”
朱鉴堂奇迹般地控制了局面。
31师的刘参谋长把撕坏的命令捡了起来,放在了香案上,拼成一块,朱鉴堂又指着它说:“谁不相信我的话,就到前面来看看证据!我再说一遍,闫福禄叛变是确凿的,我们不能为这事火拼流血!”随后,朱鉴堂转过身子,低声对他交待一句:“铁柱,你和刘参谋长先掌握一下会场,我去去就来。”
他很惊诧,闹不清朱鉴堂又要玩什么花招。他站起来,想拉住朱鉴堂问个明白,不料,朱鉴堂却三脚两步走出了大门;这时候,一些军官们涌到香案前看命令,他撇开他们,警觉地盯着朱鉴堂向门口走了两步,眼见着朱鉴堂的背影消失在台阶下。
怕要出事。
244旅副旅长赵长向他发问:“闫师长,朱师长说,你是知晓内情的,我们想听你说说!”
“噢,可以!可以!”
肯定要出事。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焦灼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了朱鉴堂浮动在薄雾中的背影,那背影摇摇晃晃沿着向山下滚。
“军长的命令会不会是王乾伪造的?”
“这个……唔……这个么,我想,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那个背影消失了……
他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看见朱鉴堂在隔帐去倒水,这才放了心。
恰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提驳壳枪的人,从台阶上侧靠近了朱鉴堂。
他突然觉着那身影很熟悉。
是石烈!
他差点儿叫出来。
几乎没容他做出任何反应,石烈手中的枪便响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背影跌倒了。石烈的声音飘了过来:“姓朱的,这是你教我的,一切为了军长!”
声音隐隐约约,十分恍惚。
他不知喊了句什么,率先冲出庙门,庙堂里的军官们也随即冲了出来。
杨参谋长下了一道什么命令,卫兵们冲石烈开了枪,子弹在石头上打出了一缕缕白烟。
却没击中石烈。石烈跳到一颗大树后面。驳壳枪对着他和他身后的军官们:“别过来!”
他挥挥手,让身后的军官们停下,独自一人向台阶下走。他看见朱鉴堂在帐篷前胸口已中了一枪。
“石烈,你……怎么能……”
“站住,你要过来,老子也敲了你!”
“你……你敢……你敢开……开枪!”
他边走边讷讷地说,内心却希望石烈把枪口掉过去。
石烈真善解人意,真是好样的!他把枪口对准了朱鉴堂。
死亡的制造者疯狂大笑着,仰天长啸:“军长!姓朱的王八蛋死了!死了!我替你把这事说清了,军长……军长……我的军长……”
石烈将枪一扔,跪下了……
谁也没料到,会议竟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谁也没想石烈会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溜回山神庙闹出这一幕。连闫铁柱也没想到。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石烈被关押在簸箕峪南山腰上的一个小石屋里,这是特务营二连郑连长告诉他的,郑连长跪在他面前哭,求他看在石烈对军长一片忠心的情份上,救石烈一命。他想了半天,一句话没说,挥挥手,叫郑连长退下。
中午,他叫伙计杀了鸡,炒了几个菜,送给石烈,自己也提着一瓶酒过去了。
他在石屋里一坐下,石烈就哭了,泪水直往酒碗里滴:“闫大哥,让你作难了,可……可我***没办法!军长对我石烈恩重如山,我不能对不起军长哇!”
“知道,我都知道!来,喝一碗,我替叔叔谢你了。”
石烈顺从地喝了一大口。
“闫大哥,你们要杀我是不是?”
他摇了摇头:“没,没那事!”
石烈脸上挂着泪珠笑了笑:“我知道你要保我的!我知道!朱鉴堂活不了,33军你当家,你要保我还保不下么?”
“保得下!自然保得下的!”
他似乎挺有信心。
“啥时放我?”
“得等等,得和丁参谋长和31师的几个人商量定,要不反坏事!”
石烈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咱们不能把他们全收拾了么?这邦人都***只认朱鉴堂,不认军长,咱们迟早总得下手的!”他叹了口气:“老弟,不能这么说呀,咱33军是抗日的武装,要打鬼子,不能这么内讧哇!来,喝酒,说点别的!”
自然而然谈起了军长。
“闫大哥,我与军长的缘分,军长和你说过么?”
“啥缘分?”
“民国八年春里,咱军长在扬州独立团当团长的时候,每天早晨练过功,就在我家开的饭铺喝辣汤。那当儿,我才10岁,我给军长端汤,盛汤……”
“噢,这我知道的,你家那饭铺在皮市街西头,正对着盛记祥,对么?”
“对,我也见过你,有时军长喝汤也带你来,那年你也不过十五、六岁吧?正上学堂,也喜好练武,穿着灯笼裤,扎着绸板带,胸脯儿一挺一挺的,眼珠子尽往天上翻。”
他酸楚地笑了:“是么?我记不起了!”
石烈蹲到了凳子上:“我可都记着哩!军长喝完了汤,就用胶粘的手拍我的脑瓜,夸我,说要带我去当兵!我娘说:“好儿不当兵,军长也不恼,军长说:“好儿得当兵,无兵不能护国。”
“我倒忘了,你是那年跟上我叔叔的?”
“嘿,军长当真没和你说过我的事么?你想想,独立团是民国九年秋里开拔到安徽去的,当时,我就要跟军长走的,军长打量的我半天,说:“来,掏出鸡巴给我看看。”
“你掏了?”
“掏了。军长一看,说:‘哟!还没扎毛么,啥时扎了毛再来找我!’我又哭又闹,军长就给我买了串糖葫芦。军长走后,有一年春上,我瞒着爹娘,揣着两块袁大头跑了,找了10个月,才在山东地界找到了军长。”
“那是哪一年?”
“民国十五年嘛!那当儿咱军长扯着冯玉祥国民军的旗号,已升旅长喽!”
“那年,我还没到叔叔旗下吃粮哩!我是民国十六年来的。”
“噢,那你就不知道了。我找到旅部,把门的不让我进,把我疑成是叫化子了,我硬要进,一个卫兵就用枪托子砸我,我急了,大叫:你们***不让我进,就替我禀报孙旅长,就说扬州包记饭铺有人奔他来了!扎毛了,要当兵。”
“有趣,我叔叔还记得扎毛不扎毛的事么?”
“记得,当然记得。军长正喝酒,当下唤我进来,上下看了看,拍了拍我的脑瓜:‘好小子,有骨气,我要了!’打那以后,我就跟了军长,一直到今天,军长对我仁义,我对军长也得仁义,要不,还算个人么?”
“那……那是,那是!来,喝,把……把这碗干了。”
“干!干!”
他不忍再和石烈谈下去,只一味劝酒,待石烈喝得在凳子上蹲不住了,才说,“打伤了朱鉴堂师长,33军你……你不能呆了,你得走!”
石烈眼睛充血,舌头有点发直:“走!上……上哪去?”
“随便,回扬州老家也行,到重庆,北平也行,反正不能留在军中。”
“行!我……我听你的!闫……闫大哥有难处,我……我知道,我不……不拖累你,啥……啥时走?”
他起身走到门口,对门外的卫兵使个眼色卫兵会意地退避了。他回到桌前,掏出了一叠现钞放在桌上:“现在就走,这些钱带上,一脱身就买套便衣换上,明白么?”
“明……明白!”
“快,别磨蹭了,被刘参谋长他们知道,你就走不脱了!”
“噢,噢。”石烈手忙脚乱地把钱装好,又往怀里揣了两个干馍。
“那……那我走了!”
“废话,不走在这儿等死?!”
石烈冲出门,跑了两步,又在院中站住,转身跪下了:“孙大哥,保……保重!”
他冲到石烈面前,拖起了他:“快走!”
石烈跌跌撞撞出了院门,沿着满是枯叶的坡道往山下跑,闫铁柱拨出了手枪,瞄准了石烈的背影。枪在手中爆响了,一阵淡蓝的烟雾在他面前升起,烟雾前方一个有情义的汉子倒下了。两滴混浊的泪珠从他眼眶里滚了出来……
他没有办法。刘参谋长和31师的众多官兵坚持要处决石烈,就连11师的一些忠于闫福禄的旅团长们也认为石烈身为军部特务营营长向代军长开枪,罪不容赦。他们这些当官的日后还要带兵。他们担心石烈不杀,保不准某一天,他们也会吃哪个部下一枪。他要那些军官部属听命令,就得这么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突然村庄上空传来日军飞机空袭警报。闫铁柱紧急命令各部队疏散,接着一连声的炸弹扔了下来……
三日后,33军被日军歼灭。因为内奸就是……
朱鉴堂受伤后并没有死,小蚕告诉了事实的真相,并让他执行一项特别任务,要他拉出东北览桥敢死队集结,配合朱仁堂完成举世注目的特别行动,到时与她会合,曲线救国方可回归抗日战场……
沦陷的南京皇都,地狱般的发出一种狼嚎鬼叫恶魔吸血啃骨声,不幸的人民啊,又在一次炼狱中煎熬。
统治者蒋介石正坐在重庆官邸里,神的暗示使他浮躁不安,砸碎兰花茶碗,喃喃道:“娘希匹,一国之君无能啊,无能!”
蒋介石案头上自由夹中的调查报告:
自十二月十二日日军侵华三路纵队攻陷南京,集体大屠杀我俘虏官兵六万余人不等,残杀奸淫,活埋,焚烧,截肢剖腹……的人数达二十七万余人……
蒋介石在办公室踱来踱去焦躁不安,不仅焦虑的是蒋家王朝的江山,还有被侵华日军大屠杀冤死的民众,他这个领袖、混蛋、无能!还有什么脸面再领导人民……娘希匹,黄埔生都是一群饭桶,连打败仗,国际上,我蒋介石还有什么威性可扬。
人民被屠杀,奸淫,国土沦陷,我蒋介石就是一个无能的昏君!娘希匹,外有豺狼,内有虎豹。苍天啊,我蒋某人难道不能统治中国?
蒋介石整个人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宋美龄劝他时,蒋介石迎头就是连环雷,宋美龄哭着出去了。
北阀之后,国门大开,为的是蒋某人英明决策!共军骚扰,三次大围剿差不多斩草除根,可是共军如星火燎原。蒋某人与狼共舞,忽然觉得不对,英明决策,原来是引狼入室……发生西安兵谏,南京沦陷!娘希匹……蒋介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三十二 连环套 重庆官邸
三十二 连环套 重庆官邸 条件
在总统府西侧,一间大厅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