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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烽火恩仇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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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笑笑,“你看看我这个人,是别人所能指使的吗?!我再说一遍,我不承认我们是叛乱。”

李烈钧干咳几声,又问:“你把中央许多大员都拘禁起来,这还不是叛乱吗?”

张学良仰头大笑,直等笑过来才回答:“他们身为大员,平日穷奢极欲,不知爱国爱民,蒋委员长误就误在他们身上。比如陈调元,身为军事参议院院长,在西安招待所拘留不过几天,就动手调戏陈继承的娘姨,可谓老而风流,又如平日口出大言的陈诚,领袖遇难,又不营救,又不殉节,一头钻进啤酒箱子里,满头满身都是灰尘,这也配得上谈抗日救国吗?还有……”

李烈钧听他骂到二陈,俞来愈不象样,只好拍打桌子,停止其发言。

张学良说:“好好好,我不谈别人了,但我有一句话想请教审判长,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

“民国二年,审判长在江西起义讨伐袁世凯,有这回事吗?”

“有的。”

张学良双手双脚都放下来了,略略直直上身,又问:“为的反对袁世凯的专制与称帝,对吗?”

“对的”。

“我在西安的举动,正是为了对中央的专制独裁有所谏正!”

李烈钧此听一言,吓得满头大汗,连忙打断他的话:“你胡说!委员长人格高尚,行事伟大,袁世凯怎么能望其项背?!你太荒唐了,自寻末路,还要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审判官见审判长发火,连忙起身劝他息怒,李烈钧沉静片刻,扶扶眼镜,才继续发问:“你在西安做的事,应据实供出,不然对你是不利的。”

鹿钟麟也说道:“审判长待人诚恳宽厚,你不要失掉这个难得的良好机会。人常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张学良仰仰头,目光显得分外有神:

“我与杨将军这次兵谏,只为八个字:团结御侮,抗日救国!诸位先生、女士,想我东北三千万同胞水深火热……”

李烈钧知道他激情如火;说起来很富于鼓动性;便大声制止他的论战架势:“东北是怎么丧失的?‘九.一八’丢失东北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罪吗?”

张学良手往桌上“叭”地一拍,霍地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四方小皮包,由里面取出“九•;一八”时蒋介石发给他的那封电报,准备宣读。李烈钧和各审判官情知不善,忙一齐站起来制止,张学良抑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地宣读起来,全法庭的人都绷紧了心弦:

沈阳日军行动,可做地方事件,望力避冲突,以免事态扩大,一切对日交涉,听侯中央处理可也。

蒋中正

据说九•;一八事变时,蒋介石给张学良将军拍发了这封“铣电”之后,后悔无及,因为这是出卖祖国山河的罪证。为此,他曾下了很大工夫,指使特务企图将这封电报偷走,但一直不能得手。

今天,被张学良以悲愤的声音公诸于众,法庭顿时哗然,波动着惊讶和气愤。李烈钧收不住场,人们只见张学良稳如泰山,双目炯然,胸脯一起一伏,声音在大厅里久久回荡:“诸位先生、女士,我张学良生世以来,已经三十六岁,今年是我的本年,谈不到对国家民族有什么建树。九•;一八事变,日朱打进来,我连还手的样子都没有摆一摆,一封电报,就拨营起寨,退进山海关,进了山,又被指东调西,刀光剑影,炮火连天,一直打的是谁?是骨肉同胞!这是我张学良一直感到负疚,感到痛心的!”

说到这里,全场鸦静到了极点,人们只看到张学良两眼微微闪动着泪光:“不抵抗主义,不是创自我张学良,而是创自蒋委员长!我个人千错万错,有一点我问心无愧。这就是西安事变!我上疏,我哭谏,我迫不得己而举行兵谏,完全是为抗日救国而发。眼看我中华民族党己不党,国将不国,兵连祸结,政以贿成,满心期望通过兵谏,委员长受到震动,反躬自问,没想到我一片赤诚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耿耿此心,天日可以为证!”

该说的,长江大江似的一泄而下,张学良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他望着一个劲拭汗的李烈钧,脸上挂着冷笑,两只手却将电报文稿往小皮包里收拾。这些电报作为绝密文件,一直是赵四小姐收藏的。到南京换取衣衫,打开手提箱,张学良才发现摺好的衬衣里夹着这个小皮包,他当时一下子握紧了它,甜酸苦辣,心里泛起了无法体味的种种滋味儿……今天在法庭上,他才深深觉得这是抛向蒋介石的一颗重型炸弹!在张学良眼前,一闪而过,悠然间闪过了小蚕和赵四小姐俏丽的面影……

患有高血压病的李烈钧懵头懵脑,却问下这样一句:“张学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亲送委员长返京?”

浑身轻松的张学良一下子也随和了许多:“我在事变中看到委员长的日记,国策虽然不对,其本人还不是没有御侮抗日的想法,况且在西安又亲口答应了我所提的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要求,御侮救国的目的既达,个人得失,我不计较,所以才送委员长回京的。”

李烈钧于是宣判:张学良首谋伙党,对于上官为暴行胁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公民权五年。李烈钧很清楚,他所宣布的这个判决是按蒋介石交下的判决书“照本宣科”进行的,他这个审判长只是在演一场戏。

这样判决,是准备着让蒋介石做好人。果然,蒋介石很快交来呈书,罗列一大篇理由,为张学良请求“特赦”。不过几天,国民政府就发布命令:“张学良处十年有期徒刑,本刑特予赦免。仍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此令。”混淆黑白,立法毁法,全在蒋介石一人。谁都了然,这一切依照老蒋的安排,全是在演戏。

会审完毕,张学良不能回北极阁别墅了,他被押进了太平门外孔祥熙公馆。这时候,西安方面将五十一架飞机和五百名飞行员也放回来了,蒋介石完全打消了放张学良回西安的念头。

张学良被送到孔祥熙公馆,七八个持手枪的特务如临大敌,将张学良拥至室内,宋子文被挡在门外,不许入内,宋子文气得浑身发抖,大声朝司机一挥手:“走,去蒋公馆!”宋子文性格温和,很少生这么大的气。

汽车冲到蒋公馆,军警森严,刀枪林立,其中一位小军官阻挡宋子文:“非常对不起宋部长,委座今天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请您改日再来。”宋子文一甩膀子,怒冲冲直往里闯,“国舅”今天这样厉害,众军警一个个呆若木鸡,无可奈何地瞪着他的背影。

内室警卫很快听到了宋子文和蒋介石争吵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宋子文的声音很是骇人。当宋子文从蒋宅里出来时,怒容满面,回到北极阁别墅,晚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过了个把小时,他就乘京沪快车回上海去了。

此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深居简出,南京几次打电话要他出席重要会议,宋子文理也不理。

宋子文前脚走,端纳顾问很快又寻到蒋公馆里。这个外国人,对蒋介石从未说过这样难听的话:“我怎么也没有料想蒋先生会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无聊的人,不顾诺言,不顾信义,刚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这算怎样个领袖呢?!我来向您辞行,向夫人辞行,马上离开南京,离开中国,我没有脸再待一天了!”蒋介石瞪直双目,连连出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对于他的心计心术中不可告人的东西,他早就抱定一条,死也不能向人有任何吐露。

端纳走后,宋美龄从里屋走出来,悄坐在蒋介石身旁,一脸晦气。她说道:“我哥哥和你一吵再吵,吵翻了,端纳又走了,这都是在西安为你而出生入死的人啊!”

蒋介石脸带凶色:“要说出生入死,我是第一人嘛!你们同情张学良,东北军那子弹可不认我,五间厅台阶上若有一颗子弹打中我的脑壳,还用得着你那兄长和端纳去西安吗?……你妇人家,感情用事,不管这感情多么高尚,从古自今怎样受人称颂,在政治场合始终是不可取的。”

宋美龄涨红了脸:“汉卿若照你这样不重感情,你我能回南京么?”宋美龄赴西安,也是感情所使,所以接下这么一句。

蒋介石冷眼对着夫人:“你要认谁?张汉卿,他是张汉卿,我是蒋中正!”蒋介石这么不讲理,宋美龄一下子噎在原地,静了片刻,忽地转身,气呼呼地进入内室去了,蒋介石在房内踱来踱去,踌躇良久,接着便给侍从室下令:“给我准备飞宁波的飞机,我要回溪口老家养伤。”

张学思并不知道大哥受审的事情,他赶到宋子文别墅,门口一位副官告诉他:“副司令去军委开会了,中午大概能赶回来。”中午,两辆黑色轿车驶进别墅,张学思认出这是大哥从西安带来的警卫和副官的,赶忙迎住,门一开,卫兵和副官衣衫不整,形容沮丧,全被解除了武装,张学思大吃一惊,忙问:

“这是怎么啦?我大哥呢?”

“四爷,完啦!副司令……被……抓起来啦,押到太平门孔公馆去了。”

张学思“蹭”地蹿上轿车,哐一声关死门,汽车直往山下孔公馆方向驶去。

雅静富丽的孔公馆,房子预先就腾空了,军统局特务十五人,宪兵七人,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在院子里警戒着。轿车刚刚刹住,几把明晃晃的刺刀就逼了上来,张学思操着东北口音说:“我是张学良的弟弟,请求你们允许我去看看我的哥哥。”

望着这个身穿军装的年轻人,宪兵生硬地回绝:“你闹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张学思再三恳求。得到的总是这么几句:“无此人!”“告诉你,没有这个人!”

张学思失望极了,痛苦极了,他不再恳求,满眶泪水,呆呆地望着被黑纱遮严的每一眼窗户。忽然,二楼的黑纱被撩开一角,大哥只穿了一件毛背心,以凄楚、悔恨而有无所畏惧的表情,向弟弟摆手示意,要他快快离开这事非之地!转瞬间黑纱垂落,张学良的身影消失了。张学思鼻子一酸,泪珠滚滚而下,他若有所失地盯住哪个静静的窗口,直直站立了一个多小时,才怅然离去。

张学良整天不发一言,只是闷闷不乐地蒙头大睡,送来的饭菜戳一两筷子,就放下了。守在门口监视的特务,发现张学良睡觉时总是把贴身背心脱下来垫在床上,身子就压在背心上,便认定着背心里藏有秘密。这是赵四小姐编织的最为精致的一件背心。

特务趁张学良上厕所,偷偷摸摸去捏揣这件背心,不想被张学良看见了,大声发吼:“缺德!龟孙子,你们真缺德!”吼声很大,搜衣的特务悻悻地退出门外。这是张学良被囚禁后第一次发出的声音,满院的特务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主管看守工作的黄仁霖看望张学良来了。他摘下礼帽,深深地鞠了一躬,问了几声:“张将军有什么要求,生活上有什么不舒适的?”张学良却看也不看他,沉默着不愿接口。

在西安,黄仁霖是他的囚犯,一到南京,他却转成了黄仁霖的囚犯——这难堪的情景也勾起了他和蒋介石之间难堪的关系转化。黄仁霖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叹了一声:“老朋友,我最知你,你是个最信守诺言的人。”张学良这才瞟了他一眼,仍不吱声。“可惜,你出身有权势的富豪门第,年轻潇洒,任性执拗。光阴似水流年,你却把大好年华都虚掷了,浪费掉了。”

黄仁霖拿出一本《圣经》,翻开扉页:“我把它送你,你可以消释寂寞。我这里写了两行字:‘我希望这本书能帮助你,就象它所帮助我一样。’”张学良扫了一眼黄仁霖手中的《圣经》,知道黄仁霖在西安关押的十多天里,成天捧的是这个玩意。他终于笑笑,把书接在手里,一抬手丢在床头上。

黄仁霖看了一眼他那被扔过去的书本,又说:“我从你气色中有所发现。”

“发现什么了?”张学良不再敌对了。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一个人,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人,才是你的神灵的感召,是你幸福的源泉。”

“这人是谁?是上帝吗?还是委员长?!”

“是四小姐!”

张学良闪了闪眼睛,试探着问:“她能来一次最好!这个,你老黄有办法吗?”

黄仁霖站起身准备告辞:“凭我的能力,凭你我的友情,我试一试。”

黄仁霖走出大楼,正要上汽车,一个特务送来一封特急电报,电报发自上海:“姐姐病逝,望速回沪!”黄仁霖转身走近那株硕大的云杉,掏手帕揩着泪珠。他那姐姐正怀着身孕,二十六日却赶着参加庆祝大会,庆贺委员长脱险,也祝贺自西安脱险而归的弟弟,想不到被人流拥挤,受伤流产。

在上海医院的病榻上,昨天还来电报祈求能在上天国前会上弟弟一面。黄仁霖因为有这个“微妙”的任务脱不开身,想不到今天姐姐就长辞而去,以无限遗憾的神情进了天国。黄仁霖一声长吁,撕碎的电报纸雪片一样散落地面。

五 白雪何时融化

五    柔心似焚消息白雪何时融化

张学良本着“人情送到家”的宗旨送蒋介石去了南京,西安的领导人也本着这种精神,慷慨地放走了军政大员,毫无保留地放走了飞行员和飞机。蒋介石在报纸上发表了《对张、杨的训词》,西安明明听着不对味,也只好隐忍着,缄默着。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却得到张学良受到审判的消息,西安一下子“奔走骇告,莫知所措”了。元旦这天,西安举行了一次东北军、西北军联合大检阅,“打倒蒋介石!”“打倒南京政府!”“放回张学良将军!”的愤怒声浪摇撼着全城。

南京方面却兵分五路,以四十个师的兵力向西安集结推进,至潼关,华阴、华县一带筑垒布阵,炫耀武力。西安方面忍无可忍,遂形成一种强烈的应战呼声,红军与东北军、十七路军一起行动,积极地进行了必要的军事部署。

一月五日,三位一体经过协商,由杨虎成领衔发出“歌电”向南京表示抗议。“歌电”措词委婉,立意严正,骨子里是十分强硬。

西安呼声强烈,当时形势又不允许蒋介石掀起内战。于是南京又变化策略,一方面委派东北名流吴翰涛、王化一等持着蒋介石、张学良的信来西安劝和,一方面又令驻潼关的顾祝同委派洛阳警备司令祝绍周,到西安试探着进行和谈。

谢葆贞是“西北各界妇女救国联合委员会”的会长,小蚕是副会长。她们走在妇妇女队伍的最前边,长长的队伍高呼着“释放张学良”!“打倒蒋介石”!的口号从北大街走向钟楼,又从钟楼走完了东大街。千万个母亲、妻子、女青年,向南京政府表示了最强烈的抗议。游行队伍散去以后,谢葆贞没有回家,往南一扬,急匆匆赶往金家巷去看望赵四小姐。

因为重兵压境,西安城内特务活跃,形势一时显得很复杂,很险恶。张学良公馆仍然是东北军的中枢神经所在地。

自从张学良去了南京,冬云灰暗,张公馆无形中少了些生气,有些冷落,有些清淡,北风把院内的枝叶连连扫向墙角,满地上簌簌有声,枯草在墙头忽左忽右。谢葆贞上西楼的时候,在二楼木梯上与一个披大衣的中年汉子打了个照面,那汉子一个劲盯住谢葆贞:

“杨夫人,不认得我了?”

“噢!你是苗剑秋,不是在天津吗?啥时候回到西安的?”这就是在五四讲演时大骂蒋介石的那个“苗疯子”,三剑客之一的苗剑秋。谢葆贞见过他,心里也暗暗地佩服他。

“二十七日到的,是《每日论坛报》记者勃特兰掩护我从凤陵渡偷偷回来的,方才拜会了四小姐,问问少帅走时的情况。”

望着这个精明,爽直的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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