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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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我估计雪狼已带人从另一条路赶到了黄河边,不然,怎么在这儿等了半天不见人过来。”
“我估计有这种可能。”猩猩说。
“走,我们渡过黄河再说。”
于是,二人摸索着从陡峭的羊肠小路下到黄河边。
猩猩在江边一窝棚内找来三条羊皮口袋,他从小在黄河边长大,自然知道黄河的水性。他用嘴把羊皮袋吹胀,尔后拴牢,连在一起,放入河中,二人便扑在羊皮口袋上向河的对岸游去……
夜幕笼罩下的黄河两岸,一片荒凉,河水无休止地咆哮,发出“哗哗哗”的声响,空气中夹带浓烈的泥土味,四周一片漆黑,天幕上看不到一颗星。
贾剥皮、雪狼、黑鹰以及三步倒带着西进的小蚕计划的特别部队会聚在黄河西岸人迹罕至的红柳林内。
林恒见全部人马已到,便打着手电检查着转移到这儿的全部“绝密资料”。这位曾在故宫内呕心沥血研究过文物珍宝珍藏方法的专家,见皮口袋内虽然灌满了水,可那二十一只木箱没有任何破损,证明他对这些稀世珍宝的包装经历住了几千里征程的考验。望着漆黑的夜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弥漫着潮湿泥土味的空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仁堂见林恒在那儿久久地站着,疑是这批珍宝进了水,便朝他走过去。
“有没有问题?”朱仁堂问。
“没有问题,只要包装不坏,即便在水中浸泡一个月也安然无恙。”林恒说。
“那好,林博士,党国将重重地奖赏你。”朱仁堂说完,高兴地拍了拍林恒瘦削的肩膀。
这个曾经被清政府派往英国研修过文物珍宝收藏与管理的林恒,并不希望分给他些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只要小蚕能承诺把这批珍宝转移到目的地之后,保举他进入国外英国博物院,当上一名院士,成为名噪世界的专家,尔后发表一些震惊世界的学术论文,就满足了。他随同这些高级间谍,从长白山转战到这儿,吃尽了苦头。他为之付出的重大牺牲,期求的不是奖赏。
当朱仁堂的手从他肩上挪开之后,林恒回眸看了看朱仁堂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因在黑夜中,而未被朱仁堂瞧见。
“这没有什么,为党国效忠,是我应尽之责。”林恒说得非常圆滑。
红柳树下,三支点燃的香烟的火光若明若暗,隐隐约约不时晃动着。
雪狼坐在一块大石上,仔细地听完贾剥皮讲述在山垭上劫获战马的情况之后,觉得奇怪,他在花水滩渡河时,也遇到了一个排的骑兵的追击,幸好他发现得早,猩猩手中的机枪一阵猛扫,这队骑兵才被击溃。当时,他从这队兵士的服装判定,是一支侦察的骑兵。
“这支骑兵是否有十来个人?”三步倒问。
“你怎么知道?”雪狼反问。
“我和猩猩在山垭上看到一路骑兵,沿黄河边由南向北追去,估计你们干掉的就是我们看到的那路骑兵。”
雪狼不语,他猛吸了一口烟,烟蒂的红红火光一闪,照亮了他消瘦的脸。
“黑鹰呢?他遇到了什么?”雪狼想了解黑鹰他们那边的情况,然而黑鹰却不在身边。
猩猩知道黑鹰在红柳林中狼吞虎咽地啃着从偏关带来的烧鸡,于是便跑过去。
“黑鹰,雪狼正叫你哩。”
“来,给你。”黑鹰把未啃完的半边烧鸡递给猩猩,他朝雪狼那边走去。
他站在雪狼的面前,抖了抖油腻的手上的肉沫,掏出一支烟点燃,一只手叉着腰,浓浓地喷了一口烟雾。
“黑鹰,你在渡口发现了什么?”
“我们在渡河时,没有发现什么。我们是坐船过河的。”黑鹰说。
雪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黑鹰说:“我们刚到河边,渡船就从河的西边撑过来了。我们在河边等了一会儿就上了船。据驾船的老翁说,他刚才才把十几个抬花轿的汉子送到对岸,你们又心急火燎地催着上船。我从这船工的口中了解到,在我们渡船之前,有十几个抬花轿的汉子从东岸渡黄河去了西岸。”
“哦,原来是这样。”
雪狼沉思了一会儿,他吩咐道:“今晚就暂时驻扎在这儿,待天亮之后,再行动。为了不暴露目标,不得在这柳林中生火,也不准抽烟。”
他吩咐之后,向贾剥皮交待了几句。贾剥皮便安排了五名特别队员,分三个点在周围布置了警戒。
夜幕下,红柳林内一遍沉寂。
当灰蒙蒙的月亮向树梢移过来时,已是半夜时分了。然而,雪狼却睁大着眸子,凝视着仰躺在地上的这些出生入死征战的十四K基地选派来的特别部队。他脑中的一个思绪,如幽灵般缠绕着他:蒋介石签署的小蚕计划,是绝密的。国民党政府和军队中的诸多要员,就是包括蒋介石的夫人宋美龄在内,也无从知晓。既然是核心的机密,当然干系重大,这引起日军的注意,而派军队追击、派飞机侦察,都是不可避免的。而问题在于,在山西偏关发现了一个痞子模样的人手中有美国造的驳壳枪,而这枪是委员长从美国进口来装备他的嫡系部队的。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怎么会派人来侦察顶头上司的行动部署呢?
今天的情况,更令人费解。当他带着小蚕计划的特别部队将“绝密资料”从山西转移到与陕西交界的黄河边时,却遇了骑兵的追击,而这骑兵十有八九是胡宗南的。不仅他遇到了,贾剥皮也同样遇到了。至于黑鹰从那撑船的渡工口中获知有一路抬花轿的汉子过了黄河,那些人是否是追击他们的,很难说。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他们都是特工基地的高手,可以战胜—切敌人,但他们还将穿过秦岭进入蜀中,甚至还要走过漫漫戈壁,如此之长的行动路线,如果征战频繁,势必使他们的元气受损,转移资料的难度无疑增大。
他们执行的是委座的绝密令,然而委座的下属竟派人来跟踪追击,这是一种反叛党国的行为,这至少说明山西的阎锡山和陕西的胡宗南于党国有野心,这应当告诉蒋介石以引起他的警觉。
雪狼一想到这儿,他认为应当把山西与陕西交界的黄河边上发生的情况向蒋介石禀报。
可这禀报应当如何措词,他走到贾剥皮的身边,想同他商量。
然而贾剥皮也同他一样,在分析和思索当天发生的情况。
当雪狼走到贾剥皮身边时,贾剥皮从地上坐起来。
“你还没有睡?”贾剥皮问。
“这哪能睡着。”雪狼说。
“那咱俩到外面走走?”贾剥皮说。
“好吧,咱们到外面去聊一聊。”雪狼说。
于是,贾剥皮和雪狼走到红柳林的外边。此时月亮明净了许多,柔和的光线从树梢上斜射下来,冷清的柳林的轮廓便显现出来。
“事情很麻烦,山西、陕西的军队中有人在追击我们。”雪狼说。
“我也正在考虑。”贾剥皮说。
“你看这如何办?”雪狼问。
“我看这样,给委员长禀报?”贾剥皮说。。
“如何禀报?发密电容易被人窃密,小蚕计划是绝密的,根本不能用密码电告。”雪狼说。
“不谈小蚕计划的问题,只说山西和陕西有军队追击。”贾剥皮说。
“我找你就是商量这事。”雪狼说。
贾剥皮思索了一下问:“什么时间发报?”
“今天晚上就发。”
贾剥皮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此时是4点零10分,如果这时向重庆发去电报,要经过周转才能送到蒋介石手中,这样不保密。那就等到早上六点吧。”
雪狼说:“那好,等到明天早上你向委座发完电报之后,我们再出发。”
“行动的路线怎样定?”贾剥皮问。
“届时,你自然会知道。”雪狼说。
四十四 沙家店围捕 狐脱壳
四十四沙家店围捕 狐脱壳
五匹高头大马从榆林驻军七师师部马不停蹄地向铜川飞奔。这是胡宗南的七师师长赵飞龙和副官、警卫前往铜川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赵飞龙骑着一匹棕红马,紧勒着马的缰绳,跟在副官的马后。他是昨晚半夜时分接到胡宗南军部打来的电话的。电话中仅说了军座将于明日在铜川紧急召见各师师长,并限定了必须在第二天早上8点以前准时到达。
看来,胡宗南要重新部署防务,这也许不会是因为他三团的侦察连在吴堡一带的黄河边被日军军事间谍歼灭了大部分而引起的吧。
赵飞龙一想到这儿,他感到非常气恼。这侦察连长徐毅简直是乱弹琴,据他的兵士郭兴银反映,说他将连部设在离峡口十五华里的青纱帐内。他简直是一条蠢猪,青纱帐里既不利于骑兵的出没,同时那儿是一片低洼地。为何不设在峡口附近的山上,那儿可居高临下!他发现日军间谍之后为什么不集中兵力组织围追,而要分成三股人马追击!
“蠢猪!简直是他妈个蠢猪。他被打死在黄河北岸的山垭,同时被剥光了衣服,曝尸于路旁,简直是活该!”赵飞龙一想到这儿,心里狠狠地骂道。
“姚副官,3团的侦察连还剩多少人?”赵飞龙问骑马走在他身边的师部姚副官。
“据3团的郭团长说,仅剩一个排的兵力。”姚副官说。
马蹄“嘀嘀嗒嗒”永无休止地响着,赵飞龙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他问:
“日军间谍的去向,你弄清了吗?”
姚副官感到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他在头脑中绕了一个弯儿说:
“师座,日军间谍已经过了黄河,窜到了西岸,据掌握的情报,可能向西安方向窜去,估计日军间谍是想搞我们军部的情报。”
师长赵飞龙感到这个问题重大,如果被军座胡宗南追查,他吃罪不起,于是他急忙问:
“还没有向军部禀报吧?”
“没有。”姚副官说。他为了讨好赵飞龙,立即改变了语气:“这哪能呢?师座,即使上报,能不通过你吗?况且还没有把情况弄清哩!”
赵飞龙心里踏实了,看来这姚副官办事乖巧,人也挺机灵,这个纰漏没有上报是好事。如果上报,说不定他这个师长当不长了。
“防务部署如何?”赵飞龙问。
“没问题,昨天你不在,我已向1团、2团、3团发布了你的指令,要他们严加戒备,防止日军间谍窜入。尤其是3团,我把那团长克了一顿……”姚副官报告说。
“昨天,我在谈一桩鸦片生意,没来得及过问。今后的军务,你多过问,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得了。他胡宗南还不是为了搞钱!”赵飞龙向姚副官说。
五匹战马快速地向前飞奔,穿过一条峡谷之后,爬上了一座山,尔后绕山而下,便进入了平地。这儿周围的山似乎小了些,然而,这儿距铜川还有近一天的路程。为了准时赶到目的地,赵飞龙决定急行军,争取在天黑时分赶到铜川。
于是,五匹战马在黄白色的土路上一阵狂奔。土路上卷起了一股股风尘……
掌灯时分,赵飞龙一路人马抵达铜川。当晚,他在一家旅栈下榻。
次日早上,赵飞龙穿上一套崭新的军装,刮去了络腮胡,挎着武装带,别着手枪,威严地同他的副官去了西边一个院里。那个土墙院内,摆满了花盆,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菊花以及牡丹、白芍争奇斗艳,使这黄土高原呈现出南国的融融春意。
赵飞龙朝院内一扫,大步走上台阶。朱红的窑洞门边,立着六名持枪的卫士。
“证件?”一持枪的卫士拦住了他。
“七师师长赵飞龙!”赵飞龙不耐烦地,神情傲慢地自我介绍道。
持枪的卫士立即立正向他行注目礼。赵飞龙便大大咧咧地朝里走去。
被召集到铜川参加紧急军事会议的二师师长、六师师长、一师师长已经先期赶到了这儿,坐在一间大厅的椭圆形桌边喝茶,室内烟雾缭绕。赵飞龙向他的既是竞争对手,又是盟友的几位师长寒喧问候几句之后,紧挨在六师师长白光南身边坐下。
军部的参谋长和张副官已经来了,他们面前放着蓝皮文件夹。张副官见七师师长赵飞龙已经来了,他坐在6师师长白光南的身边,合上文件夹,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赵飞龙。
张副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有千束光在闪射着,也许是由于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镜片上折射的结果。张副官似乎已认不得赵飞龙了,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赵飞龙的脸上。赵飞龙发现张副官的目光咄咄逼人,便把脸扭到侧边同白光南拉话,以掩饰这难堪的窘境。
“你们宝鸡的局势如何?”
“乱得很,军心也不太稳定。”白光南说。
“我们那里也是,看来只有同日本人干起来,这局势才会稳定。”赵飞龙说。
“你老弟差矣,中国不单是同日本人干仗的问题,而且党国内部也不和。”白光南压低了声音。
参加紧急军事会议的人陆续到齐。
大约9时许,张副官站起来了,声音不高不低地宣布道:“军座到!”
随即,参加会议的将士便哗地一下站起来,笔挺着身子,目光直视着前方,神情庄重肃穆。
身穿马褂、着灰色长衫的胡宗南走进了大厅,他在大厅正中一张椅子上坐下后,向仍站着的军官挥了挥手,嘶哑着嗓子微笑地说道:“你们都坐下,坐下。”
胡宗南欠了欠身子,交叉着手臂,绷紧着面孔,向室内扫视一圈。大声问道:
“都来齐了吗?”
“都来齐了。”军部的张副官答道。
胡宗南的目光继续在参加会议的人的脸上扫视着。当他的目光落在七师师长赵飞龙的脸上时,他停顿了大约一秒钟,尔后又移开。
“七师师长赵飞龙来了吗?”胡宗南抬高了嗓门。
“在,我已来了。”赵飞龙觉得奇怪,胡宗南明明已看到了他,为什么还要故意清点着他来了没有,而不点其他师长的名字?他感到忐忑不安,随即紧张得脸红了起来。
胡宗南用手背把茶杯推到了侧边,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他的那些师长,习惯地点了点头,似乎他已经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策。他说:
“大家都来齐了,这很好!前天晚上,蒋介石……”胡宗南说到“蒋介石”时,觉得说漏了嘴。参加高级军事会议的人心里格登,怎么胡宗南对蒋总裁竟是那样不尊重?于是胡宗南故意干咳了一声,接着说:
“前天晚上,蒋委员长从重庆给我打来电话,说日军的特别部队已从山西渡过了黄河,正在向西移动。这可是一件大事。日本间谍从山西窜到了陕西,目的是搞我们的军事情报,尔后向陕西发动进攻。因而蒋委员长,在电话中,叫我想尽千方百计捕获日军间谍。在这之前,中央情报局已经派人专程到西安来过,这是蒋委员长亲自签发的绝密信,我很重视这件事,专门给七师打了招呼,要想尽一切办法,捕获或者歼灭日本特务。而现在,日本特务却从我们的眼皮下溜走,而且还打死了我们侦察连的许多弟兄,我们的师长、团长是干什么吃的?嗯?……”胡宗南声调很高,显得非常气愤。
赵飞龙的脸霎时苍白,军座是怎么知道这一情况的?姚副官不是说没有向军部报告吗?军座说的日本特务从他眼皮下溜走,这正是说的他呀!赵飞龙一想到这儿,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的仕途如何,就全靠胡宗南的一句话了。
胡宗南继续说道:“日本的特务已窜到我们的防区来了,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可我们的人麻痹大意,七师这次就出了问题,而且出了大问题。四千多人驻守在榆林,为什么不组织防务,而只有一个团,而这一个团也只派了一个连,一个连被日本特务吃掉两个排,连长被打死,连衣服也被人扒光!**他妈个大!这样的人够当连长?饭桶!”胡宗南吼叫起来,他一巴掌打在桌上,茶杯即刻跳到地上,“哗”的一声,打得粉碎。
厅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