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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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
“这是哪儿在打枪?”付军美好的遐想被枪声掠走,感到懵然,他急忙从太师椅上弹起。此时,党德昌已走出屋,在院中窥测这枪声来自何方。
付军也走出屋,他从枪声传来的方向判定,这枪声就在镇上的南边。
糟了!是镇公署内的师爷带保安同日本特别部队干起来了。这样,岂不打草惊蛇!刚才军部的电话明确指示,在大部队到来之前,只能咬住特别部队的尾巴,而不能贸然行动。这师爷带保安同日本特别部队干起来,简直误了大事!付军一想到这儿,他决定立即同党德昌朝枪响的地点赶去。如果是这样,必须立即阻止。
“走!我俩去看看!付军说完,摸着腰间的枪柄,朝街上跑去,党德昌紧紧尾随在后。
此时,街上的人奔跑着,呼喊着。
付军和党德昌在混乱的人群中一阵冲闯,跑步赶到了枪响的地点。
这儿是距沙家店小镇四华里的一个峡口,一条土路从小镇延伸过来,穿过狭口向下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穿过这条山谷继续向南,可达渭河平原。
丁麻子带十几个保安,伏在峡口的一山坡上,正向通过山谷往南的一路人射击。
付军站在山坡上,惊奇地发现,保安的机枪虽然达达达地吼叫,可那路行人仍然是那么从容地向南走去,简直不把这土坡上的保安的枪声当—回事儿。
对方没有还击,丁麻子手中的歪把子机枪仍在一个劲地点射,己打出去一百多发子弹了,却没有击中一个所谓的日本特别部队。
汪师爷见“日本特别部队”渐渐远去,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驳壳枪,“叭”地一枪朝行进中的一个黑影射击,然而对方却不予理睬。
“打!”汪师爷愤怒地吼叫道。于是,二十多条三八大盖和一挺机枪,便猛烈地扫射过去。有日本特别队员倒下了,汪师爷便高兴起来,当他站起来朝那儿看去时,突然土路上猛烈地闪射出十余条火舌。
汪师爷还未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时,一颗子弹便“嗖”地一声击穿了他的胸腹。他一个趔趄从山坡上跌了下去,扑倒在峡口的路上,脑袋开了花。
急促的枪声响过之后,丁麻子歪倒在土坡上,胸部流着血。七八名保安毙了命,十余名保安龟缩到土坡后面的沟内。
过了一会儿。土路上一束耀眼的火光一闪,炮弹从土路上飞来,轰地一声巨响,土坡被炸开了花。瞬间,保安血肉横飞……
猛烈的枪炮声响过之后,小镇的南边恢复丁宁静。
三十余名“日本特别部队”沿土路向前行进,一会儿便在峡谷中消失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胡宗南3师师部骤然响起,师长詹湘龙立即放下签发当月粮饷的毛笔,抓过话筒:
“喂,哪里?”詹湘龙问。
“我是军部参谋部,找詹湘龙接电话!”对方的口气很硬。
“我就是詹湘龙!”詹湘龙心里有些不高兴,这军部的电话,对他这个堂堂的师长竟是这样不尊重,他在电话中把他詹湘龙的名字说得很重。
“我是军部张宏坤!”对方的声音十分威严。
詹湘龙心里猛然一怔,这军部的张宏坤是胡宗南的红人,胡宗南的战略部署几乎都是由他作出的,在他的面前可得谨小慎微。詹湘龙立即改变了语气:
“我是3师师长詹湘龙,请张副官训示。”
听筒里的声音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传来略带嘶哑的浓重的陇南口音:
“在一个小时前,军部李副参谋长接到你师二团一个兵士从沙家店打来的电话,说是在沙家店发现了日本特别部队。如此重要的情报,而我们却没有得到你的报告,刚才军座在过问此事,叫我打电话询问,不知你们师作出了什么部署?”
张宏坤的声音严肃、持重。
“什么?”詹湘龙猛然一惊,追踪日本特别部队,是胡宗南交代的防务重点,如此重大的问题,他作为一师之长怎么竟不知道。他发现他在电话中露出了马脚,便在头脑中绕了个弯儿,想着措词,委婉地说:
“报告副官,我们在接到报告之后,已向2团、3团下达了奔赴沙家店一带的命令,怕兵力不够还加上了师部的一个炮营。”他胡乱地禀报—通。
张宏坤说:“詹师长,军座叫我在电话中提醒你,追剿日本特别部队是蒋委员长签发的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发现日本特别部队的物品,立即派部队押送到西安,不得有误!”
詹湘龙听着军部张副官一连说了几个“不得有误”,深感问题之重大,可他对这个情况至今仍不清楚,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便紧皱着眉头,习惯地说了一句:“请军座、副官放心,一定……一定完成任务。”
张副官从他最后这一句话中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也许这个师长对目前的情况尚不清楚。
詹湘龙放下电话,他的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来不及抹—把脸上的汗,便解开胸前的钮扣,大步朝参谋部的那间窑洞走走。
参谋长和他的副官正在一张方桌上对垒,侧边放着车马炮。
“你的马死了!”参谋长举起手中的一个棋子“哒”地一声,重重地落在副官的“汉界”边,随即吃了他—个兵,他把那兵捏在手中,默默地盯着副官那边的棋局。
詹湘龙站在旁边,朝棋桌上一扫,心中冒出了一股火。日本特别部队被2团—个兵士发现,他俩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不向他报告?居然还呆在这里下棋!真***窝囊废!
参谋长手中的棋子又重重落在副官的面前,他干吼道:“将!”
眼前的情景,詹湘龙已无法忍耐了,他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一声大吼:“将个屁!”瞬间,棋子跳了起来,滚落在地上。
参谋长猛然一怔、见师长横眉怒目,大发脾气。他感到手足无措,便呆呆坐在那儿。
副官急忙起身,脸红红地收起桌上的棋子。
室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詹湘龙两手叉腰,凶狠的目光在参谋长和副官的脸上扫了一圈,见这两个随时掌握重要军情和部队行动方案的人,在这紧急关头,竟无动于衷,躲到这儿下棋,他猛地又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你俩在干什么?嗯,在干什么?”他一声狂吼。
“2团的士兵在沙家店发现日本特务,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向我报告!”詹湘龙厉声问。
参谋长在一阵懵然之后,说话了,他的声音由于胆怯,显得颤抖。
“这个情况,我们,我们没有接到报告。”
副官明白了,师长发火就是为此。他灵机一动,站起来:
“2团的魏彪怎么不向我们报告呢?我马上去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圆滑的副官说完,正要离开这儿,被詹湘龙叫住了:“你去好好查一查,不然,我要撤他的职!”
副官走了出去。
詹湘龙气喘吁吁地坐下,架起二郎腿,目光紧盯着花窗,显然他感到,有些不便和那感到难堪的参谋长目光对视。
参谋长为了缓和室内的紧张气氛,向门边的警卫吩咐道:“呆在那儿干啥?还不快点给师座掺茶?”
一侍卫急忙进来,见满地是棋子,急忙弯腰拾起,尔后端来茶点。
詹湘龙的怒气未消,他看着参谋长说:
“刚才军部张副官打来电话,说在沙家店上发现了日本特务,要立即采取措施缉捕。还问目前的进展如何。可我们—丁点儿都不知道,这怎么交差!”
詹湘龙说完,点燃—支香烟。
“师座,这用不着担心,既然2团有兵士发现,这说明我们的防务没有漏洞,不然那日本特务怎么发现得了。”
参谋长在为师座寻找根据以减轻他的压力。看着师长焦急的模样,显然在为此事犯愁。
“话虽这么说,可这个问题相当棘手。上次七师师长赵飞龙就因为发现了日本特务,而没有将其捕获,他师长的官给丢了。我担心,这次我会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詹湘龙说到这儿,呷了一口茶,他想,能否抓住日本特务,也就决定着他能否继续担任这3师师长。
茶碗里的一缕缕热气窜上来,缭绕着他的脸,他生气地将茶碗挪开,站起来:
“她娘个奶奶,我不相信,我詹湘龙有五六千人马,就抓不住几个日本特务?”
说完,他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他的数千兵士将沙家店团团围住的宏大场面,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举起望远镜,见被包围的日本特别部队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在他浮想连翩之际,副官进来了。
“师座,2团的电话通了,魏团长已经去了炮营,估计他正在部署围歼日本特别部队。”
“乱弹琴!我估计,这个情况魏彪也不一定清楚,现在已来不及追查这些失误,只有立即调动部队组织围捕。”詹湘龙说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发现,从他接到军部的电话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去把王参谋长、张副师长叫来,把地图拿来!”
詹湘龙在下达着指令,他的语气沉重、坚定。
副官、参谋长已敏锐地感到了这个问题如此之重大而迫在眉睫,便分头吆喝忙碌着。
师部的气氛紧张起来,王参谋长、张副师长近乎跑步地赶到了参谋部的作战室内。
担负通讯联络的副官,向电话室下达了指令:“把各团的电话叫通,全师官兵就地待命!”
在参谋部的作战室内,几个参谋忙着往墙上挂地图。通讯室一部收发报机也搬了进来,报务员头上戴着耳机,在紧急呼叫各团的代号,以及时下达师长的作战命令。
在一阵紧张的忙碌之后,詹湘龙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棍在地图上绕了一个圈儿,在黄河的西岸,距榆林三百余华里的地方找到了沙家店这个小镇。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儿,尔后,又从那儿向四周扩展。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向坐在他面前的神情紧张的副师长、参谋长的脸上一扫,说道:
“诸位,刚才我接到了军部的电话,我们2团的兵士在沙家店发现了日本特务,这表明我师的防务严谨。可是,诸位应当注意,重庆蒋委员长对追剿日本特务签发了手谕。胡宗南军座,在铜川的高级军事会上,就因为七师仅发现了日本特务,而没有将其抓获,大发脾气,把赵飞龙的师长给撤了。今天,我们这儿又出现了七师的那个情况。这就要求各位想尽千方百计,不能让日本特务从我们的防区内溜走,不然,我们在坐的诸位难以交差。”詹湘龙讲到这儿,略为停顿了一下,见他面前的副师长、参谋长、副参谋长的面部表情严肃,已经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都在静听着他的讲话。于是他抬高了声音,从桌上拿起指挥棍指着地图上的沙家店说:
“这儿,就是沙家店,在两个小时前,2团的士兵在这儿发现了日本特务。为了捕获这股日本特务,我打算在沙家店方圆三百华里内展开包围。我们有三个团、两个炮营、一共五千多人。我想,我们有如此众多的兵力,进行包围,严密封锁,日本特务是插翅难飞的。”
张副师长一听,心中略为一惊,全师出击,包围沙家店方圆三百余华里的地域,l团和2团可以到达,3团则就有些问题。3团驻在北边,要赶拢沙家店以北三百余华里的地方,这五百里地,得至少行进四天,且都是山地,他认为这有些困难。当他正在思考这一问题时,詹湘龙问他:
“张副师长,你的意下如何?”
他站起来说道:“师座,对沙家店方圆三百里实施包围,1团2团可以做到,但3团距那儿太远,他们不可能很快赶到。”
“这没有什么。l团在南侧,2团在东侧、西侧,北侧放两个炮营,形成三面夹击的态势。东面是黄河,日本特务已渡过黄河,不可能回过头去。估计他们要到渭河一带,说不定去甘肃、青海。因而,3团原地待命,但要抽调三百名士兵,展开侦察,以咬住漏网的日本特务的尾巴。”
这个部署是对的,王参谋长鼓了鼓掌,他脸上出现了笑意。
“不要鼓掌,待我们把日本特务捕获之后,再庆功!”詹湘龙说完,也笑了。
室内的气氛有所缓和,方案已经形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就等待着下一步的实施。
詹湘龙自认为他作出的部署是对的,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实现包围的时间,全师必须统一,我看就定在明天晚上8时。”
张副师长站起来了:“据日本特务步行的速度推算,他们在两天之内不可能步行三百里,但为了能把他们圈定在网内,三路兵力实现包围的时间,只能提前,不能推后,否则将严加查办,以军法从重处之。”
……
当日下午,包围沙家店方圆三百余华里的紧急战令从胡宗南3师师部作战室迅即下达到所属团部和炮兵营,紧接着各团营立即召集所属军官作出部署。
当夜幕降临时,位于陕西中部的黄土高坡便开始躁动起来。一队队士兵,一队队骑兵,在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驱赶下,扛着枪炮,快速地行进在土路上,向沙家店方向逼进。他们涉过冰凉刺骨的河水,翻过山坳,穿过密林,深入峡谷,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向目的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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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接完胡宗南的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胡宗南把自己吹嘘得不得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他由三个师扩充到十个师,号称十万,实际上不过是些老套简陋的装备,连几个“日本特务”都对付不了。
沙家店在黄河西岸,只需严密设防,把雪狼和朱仁堂歼灭是没有问题的。而胡宗南在电话中说,他派了一个师的兵力在沙家店方圆三百里设防,这听起来热闹,可实际上不起作用。 雪狼和朱仁堂可能会跳出这个圈子而向西南方向窜去。
“看来,这事有些难啦。”蒋介石自言自语地说。休息厅内没有侍卫,也没有秘书,仅他独自一人。这天,他老是阴沉着脸。宋美龄以为他在考虑迫在眉睫的抗日大计,而叫他的秘书和侍卫不要打扰他。因为当天早晨,中央通讯社播发了侵华日军占领北平的消息。
蒋介石在红色地毯上踱步,他背着手,把头勾下。这种深思熟虑地考虑问题的神态,宋美龄不曾窥见。他这副模样,不像是一个“党国”的“领袖”,而像一个行走在田边的农夫。在盘算着庄稼秋收后的安排和打算。他眉头紧锁,,在大厅里不停地走着,头脑中闪现着朱仁堂拉开公文包,取出小蚕藏匿在长白山珍宝清单时的情景。可内心却在探测他的心态,同时又显得极不情愿。
“这是清单,请你过目。”朱仁堂说这话时,是直爽的。可他当时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心中产生了这人靠不住的感觉。他不相信清单上所列的价值连城的珠宝,会在小蚕及朱仁堂手中。
然而朱仁堂却再三说这些东西确确实实藏在长白山,愿意同他合作,为抗日救国,以张学良将军的自由为条件。
这样,他才签发了小蚕绝密令。
然而事隔数天, 雪狼并未及时向他禀报转移珍宝的进展情况,只在到了峡口遭到胡宗南兵士追击时,才发来电报,可只字未提珍宝的数量及其转移的路线,他便认为这是雪狼和朱仁堂另有所谋。
既然如此,应当尽早动手,必须在陕西境内将其奸灭,不然他就不可能得到那批珍宝。
当西安胡宗南电告他日本特别部队在沙家店被发现时,他心里很不平静,胡宗南那么多部队竟对付不了“日本特别部队”,而让雪狼大踏步地向西南推进。如果这样,他们就会在较短的时间内将这批珍宝运出国境。届时,如果雪狼和朱仁堂翻脸不认,他又能得到什么?
蒋介石一想到这儿,又自言良语地说道:“我蒋中正是不能吃亏的,也是不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