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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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风谷要帮忙,他红着脸跳着脚硬是不肯。
不知几个时辰后,跳脚的人最后终于端出好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得意洋洋的为我们介绍其中那些是小兔子那些是小猴子那些是小狗熊,烟灰抹的脸上到处都是,鼻子上蹭了一点黑灰,笑起来的时候一动一动,俏皮可爱。
我望着一盘子黑糊糊的东西,耐心的听他吹嘘。
他认真的问:“小哥哥,你说,师傅会不会喜欢?”
我认真的点头:“师傅一定会喜欢的。”我说:“师傅最喜欢小郁。”心里是钝钝的痛,痛的支离破碎。
他便更得意的笑,然后小心的拿出两块递给我和风谷:“那,给你们尝尝,只可以吃这一块哦,剩下的都是师傅的。”
他宝贝的抱着那些糕点,眼睛雪亮,洒满星星点点,几步跳到窗前,说:“今晚师傅就要回来了,我猜他再过五分钟就一定会出现。”
他的话音刚落,竟真的有人狂乱的敲门。此时已是夜深,那对老夫妻早就睡下,会是谁?
“不要开!”我喊。
小郁哪里还听得到我的话,他脸色一亮,大叫一声:“师傅回来了!”便一下窜到门前,一把将门拉开。
门口月光下站着一个一身黑色的人,身材矮小畸形,尖耳猴腮,一张不大的脸上布满了斑点,奇丑无比,而且身上满是淋漓的血迹,象是受了重伤,他手里提着把紫色的长剑,门一开便踉跄冲进来,嘴里急喊:“快逃!”
“三只眼师伯?!”小郁吃惊,伸手扶住几乎扑倒在地的人。
“快逃——水仙斩,水仙斩来了!”那三只眼一开口,便喷出大片的血,都说三只眼医术高明,武功也属上乘,不想他竟会被水仙斩伤成这样……
“我在路上遇到他,他似乎是要来找什么人,我拦他不住,你们快,快跑……”
明显已经晚了。
还闭着的一扇门突然被踢开,另一个人站在了门口,一身雪白的长衣,纤长飘逸,长相清秀柔媚,脸上一朵红色水仙触目惊心,他手里提了尚在滴血的剑,在清冷的月光下笑的妩媚,他环视一下屋里的人,冷冷的问:“哪个是辰铭?”
众人愣住,水仙斩举步进来,笑的嫣然:“三个和尚……呵呵,其中谁是辰铭啊?不用装了,快乖乖站出来,省得我麻烦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小郁说:“这里没有叫辰铭的。”
水仙斩望向小郁,笑的更深:“好个俊俏的小和尚。呵呵,你说辰铭不在这里,但我却知道他在这里呢,只是易容而已,劝你把他乖乖指出来,不然你也得死……”他虽然笑着,眼神却是冰冷。
小郁不再说话,突然拔剑冲到风谷身边,张臂护在他前面,朗声说:“我不会让你伤害辰铭哥哥的!”
我愣住,水仙斩一笑:“哦?那是辰铭?”他神色一正,向他们走去,只一步就突然转身,舞剑出手,直接象我逼近过来,速度快如闪电:“可惜我认为他才是辰铭!”
剑气冰冷,剑尖直指向咽喉,我急忙后退,直撞到身后的墙上。
“小哥哥!”小郁冲过来,“咣”一声,两剑相接,小郁被震开一步,水仙斩手中的剑被挑开半分,插入我耳边的墙壁。小郁又扑过来,水仙斩冷笑,手中的剑收起,只轻松伸手,竟一把将小郁的剑抓住,刀锋陷在他的手心,却不见一丝血痕:“你的剑,太慢了——”他冷冷的说,手腕一转,已将小郁手中的剑折断。小郁表情一怔,脸色苍白如纸:“师傅,师傅送给我的剑!”他劈掌过去,被水仙斩轻松拨开,一脚踢在小腹,小郁全身一顿,咳出血来。水仙斩笑:“你师傅剑术不精,误人子弟——”。小郁眼角瞬间通红,他突然扬手,手里是白色的粉末,水仙斩急忙向后跳出,口中怒骂,手中的剑立刻涟漪般荡漾开来——
“不要杀他!”三只眼突然大喊,并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一震,昏迷倒地。
还是慢了。
没看到那剑是如何刺中了小郁,小郁已象一只被甩出去的砍掉翅膀的小鸟,后仰,瘫软般摔在了地上。脖子里一抹细细的伤痕,瞬间喷出一片血雾。他张大着眼睛,眼角殷红,他不要听师傅的坏话,他的师傅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对他最好的人。
他小心翼翼藏在怀里,准备给清竹师傅一个惊喜的糕点滚落出来,散落在地。
他曾认真的问我,小哥哥,你说,师傅会喜欢吗?
他曾兴高采烈的相信,今晚师傅一定会回来找他。
他曾说师傅会给他带来很多很多美丽的茶花,红的象火一样。
我扑过去,全身颤抖,抱住他,泪流满面,他已说不出话,嘴里不断的涌出血来,他努力张口,紧紧望着我,手指抓了我的胳膊,紧的几乎勒出血痕,眼睛黯淡下去,渐渐失去光泽——
“哥……哥哥……”
他喊我哥哥。
他喜欢缠在我身边喊我小哥哥。
他对我说,他觉得他应该有个哥哥,总有一天,他的哥哥会来找他,并一定会找到他,和他一起去抓蝴蝶。
他说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有师傅,还有一个哥哥。
他问我,小哥哥,你说,他会找到我吗?
我将他死死的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水仙斩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可以感觉到他手中冰冷的长剑就贴在我的后背上。
小郁死了。我闭上眼睛,浑身冰冷。
水仙斩在身后冷笑:“辰铭,你竟然哭了?你是该哭,因为从头到尾你都被主上安排成一个棋子,如今胜局已定,这棋子也就让人觉得碍眼了——”
“是九歌要你来杀我?他让你来杀我?!但你为什么要杀小郁?!”我扬头望着他,恼怒不堪,神色必定恐怖骇人。水仙斩一笑:“你问的太多了。”
他举剑,我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却突然停下,神色突兀变的古怪,然后一把将剑丢开,蹲下身来,拿起从小郁怀里掉出的血玉。
猩红的玉璀璨晶莹,是小郁从不离身的护身符,此时沾了血迹,斑驳醒目。
水仙斩手指狂颤,拿着血玉,笑容开始扭曲,他一把推开我,将小郁揽在怀里,伸手在小郁的耳后摸索,然后抹下一层薄薄的肉皮,那层面皮下渐渐显露出一张同水仙斩一模一样的脸——
小郁竟有一张和水仙斩同样的脸?!
水仙斩全身不动,即而开始癫狂的颤抖,他张口大笑,一气喷出大量的鲜血,他哑声嘶喊:“我不相信!——”
我僵硬在一旁,看水仙斩痛苦绝望的脸渐渐扭曲变形,他似乎已经忘掉他来的目的,已经忘掉了一起。
“小郁就是雪玉……”墙角的三只眼虚弱开口:“他是你的弟弟雪玉,水仙斩……他是我从燕国那场战争后废墟中拣到的,那时他已奄奄一息,为了救他,用了禁忌的药物,使得他变成如此,他失去了记忆……空桑族人的命运一向凄惨,自从被灭国后就一直被人奴役,所以我才把他化装成如此模样,让同是空桑族人的清竹带他走,我们本以为易容后可以平安一生,不再牵扯到任何纷争,不再受任何伤害……结果……”他苦笑:“水仙斩,你身为空桑族的王子,却为了雪玉而背叛了空桑族,投奔九曲神教。现在却为了九曲神教而亲手杀死了雪玉……可笑啊!真是可笑啊!哈哈……”他狂笑,大口大口的吐血,不再动弹。摇曳的烛火下,他的脸呈现不详的青紫色,而布满疮疤的右脸隐约可以看到一枝扭曲的水仙。
他似乎也是空桑族的人。
水仙斩一动不动,死死抱着全身冰冷的小郁,低垂着头,似乎已经石化。
他说:“当年我的确是为了雪玉而背叛了空桑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但我真正投靠的,不是九曲神教,而是其他人,而且这次也是奉了他的命令,他就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他有一时的惊愕,然后嘴角突然扬起,一声轻笑,轰然倒地,怀里紧紧抱着早已冰冷的小郁。
窗外有人冷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走进来,提着三个包裹,身材修长,眼神阴冷,竟是七央。
他笔直的朝我走过来,一把捏了我的下巴,笑道:“前天见面我就已经认出你是辰铭,你虽然易容但声音未变,而且你那点易容技巧又怎会瞒得了我?我派水仙斩来杀你,他竟如此多话,真是可恨,对不对?”
我望着他,我只和他见面一次,我不认识他。他对我暧昧的笑:“听说你又失忆了?你还记得我吗?我叫七央,我还救过你呢,不过那也只是演戏而已,因为那时你还不能死,你要离开皇宫,而且越远越好。那皇帝和九歌为了赤莲大典还真是拼命,他们却不知道那东西只是我们主上编造出来的幌子,是来骗人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只要他们的心思在那赤莲大典在你的身上,那么主上的大事就可以完成……现在大功即将告成,做为其中重要的棋子的你,也就可以休息了……”
“你不用特地来杀我。”我说:“我本身就已中了巨毒。”
他笑:“那毒一时半刻还要不了你的命,我们要你现在马上死,只有这样,那人才会一直不停的找下去,才不会有精力管皇宫中的事。”
“你们所谓的主上是皇宫里的人?!”
他冷笑不答,手一扬,将包袱丢在地上:“你不奇怪那沙漠孤城风炎为什么没消息吗?”他的话音刚落,那包袱已经滚落到地上,竟是三颗人头,这座茅屋的夫妇和——风炎?!
“风炎城主?!你杀了他!!”
“他早就该死。”他狰狞,粗暴的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扬手扯掉我脸上的人皮面具:“跟我走!”
他路过一直呆坐在一旁的风谷身边,冷笑道:“有趣,这傻和尚竟在哭。”
风谷的确在哭,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告诉他他是不会动的,而且不该有什么情绪变化,但此时,他却呆楞的望着地上那三颗人头,脸色苍白如纸,泪流满面。
七央出手扼住他的脖子,我慌忙抓住他的手腕:“不要杀他,他什么也不懂!”
风谷一动不动,神色茫然,他望着七央,喘不过气来,却不懂的挣扎。
七央丢开手:“连反抗也不会,真是无趣——”他甩开我的手,反身拧了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吹气:“好消息;那人来了……”
他嘿嘿一笑;站直身子,突然冲门外喊道:“进来吧,我本来就猜到你一定会来找风炎,只是想不到你会能找到这里来;而且来的这么快,呵呵,请进,九歌教主!”
这所禁闭的牢房似乎已被遗弃,很久不见有人进来。
由石壁砌成,似乎是在一座洞窟底部,处于冰山内部。坚硬的墙面覆盖了一层雾水,阴暗湿重,寒冷彻骨,这种凉意足以把人撕的支离破碎。
面积不是很大,狭小的让人觉得气闷,九歌说这里处于皇宫冰窖最深处,所以才异常寒冷。
我问九歌他们是不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九歌说,不会的,他们现在不敢露面,但在觉得我们快死掉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但我们死不了的,安生,你放心……
……
我想我恐怕支撑不到他们出现。
在这个冰窟里,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逐渐冷却起来,我只觉得从五脏六腑蔓延开一层层的寒意,使得四肢麻痹僵硬,皮肤变的青白,意识象从高空坠落的鸽子,急剧的旋转翻滚,四周飞满了破碎凌乱的花,然后忽然炸开,眼前全是猩红的血,这种幻觉,愈来愈频繁的出现。
我越来越懒的动弹,最喜欢蜷缩在墙角发呆,但九歌每每都会凑过来,嬉皮笑脸的折腾,搞到最后一个跑一个追,然后面红耳赤大汗淋漓被他抓住。他竟象是怕我生气,我一皱眉他便说对不起,只是嘴里说着手里摸着动作一点儿不停,不过最多擒了我抱在怀里摸摸捏捏亲几下,象在逗一只白毛老鼠……我想,终有一天他腻烦了,他会把我一口吞下,一根骨头也不会留下……
夜里,我被他圈在怀里,每次深夜张开眼睛都会发现他醒着,表情复杂的望着我,目光深沉,我读不懂里面沉溺的含义。他会对我笑,然后拍拍我的后背轻声说:“继续睡,安生乖……”
他对安生是真的好。
有时看着他这种模样我会感到刺刺的痛,几乎忘记了他如何残忍的事实。
有时清晨我比他醒来的早,就会发现他双唇青白,憔悴不堪,手指冰冷,脸上甚至结了一层冰屑,但我稍动他便醒来,然后立刻变的生龙活虎,桀骜不逊,我怀疑那是我的错觉……
在不知第几天的下午,九歌跃到牢顶仅有的一道可通外界的裂痕抓鸟。几日来都是他凭借轻功找来食物,有时是几只鸟,几颗野果,甚至是几只老鼠,一捧冰水。他似乎可以适应任何环境,一直以来都自信不已。他会把找到的所有食物都让给我,身体看上去却比我要生机勃勃,他会拍着他的胸膛对我说,我?比你厉害多了,来,咬一口看看结实吗?
他一直在对我讲一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话,比如什么高楼什么大厦什么公园,他还兴高采烈的对我谈起一条小吃街,他说那条小吃街在一条斜坡上,骑着自行车,抬高双脚,可以让自行车用力地冲下去,风过处,两边的樱花树花瓣象大雨一样飘落下来……他欣喜的望着我,问,那是你最喜欢的一段小路,安生,你还记得吗?
我反问,自行车是什么东西?他无奈,然后突然将脸贴过来,无耻的说,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此时,我全身颤抖不已,抱紧膝盖紧紧缩成一团,眼前开始晕眩,并开始出现幻觉。
那天九歌问我,还记得自己曾喜欢的人吗?z
我努力的想,然后突然锥心的痛,那种痛象迎面扑来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现在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片明黄的影子,它们在蔚蓝的天空中轻巧的划过,丢出它们的人似乎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扭头冲我微笑,笑容明媚的晃眼,不对,明明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他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冷漠的望着我,伸手一推,我后仰跌下,身后是黑暗的深渊,好冷!
“安生,你怎么了?!”九歌跃回我身边,紧张的扳住我的肩膀。
“冷……”我说:“好冷……”y
他的手扶上我的脸和额头,神色凝重而焦躁。微蹙了眉毛,一把将我裹在身上的红袍扯下,铺在地上,几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将我抱在怀里,他全身赤裸而温暖,我立刻无意识的紧紧靠上去,身体抖个不停,双唇相撞,我已说不出话来。
“安生乖——”他贴在我耳边说话,并开始解我的衣袍。
“……不要……”我挣扎,他只不理,手掌在我冰冷僵硬的后背抚摩揉按。
“不要怕。”他说:“安生,不要怕,我帮你把毒逼出来……不要怕,安生,我会让你好起来……”
他知道我中了毒?什么时候知道的?!b
突然想起这几天来夜里竟能安稳睡下,并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经脉流窜,安心不已。而早上就见他气色憔悴摇摇欲坠,难道他一直在晚上帮我驱毒?
“……没用的……”我说。唯一可以治此毒的三只眼已经死了。
“不会的。”九歌说:“天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说完便得意的笑,笑的有些傻气,只是额头布满汗水,印堂一片青紫。
我全身冰冷,只觉得体内一股冷意四处流窜,然后胸口突然涌入一股热流,两者剧烈相撞,全身一震,翻天覆地的激痛起来,就象要把四肢的关节拉直卸开,生生戳入尖锐的钢针,苦不堪言。我仰身拼命挣扎,要逃,却被他一把拉住,更紧的揽在怀里——
“好痛!好痛——”我喊:“不要!救,救命……呜呜……九歌……”拼命摇头扭动,又撕又抓,手指深深的抓挠上他的后背,不知咬住了哪里,满口浓重的血腥味,意识恍惚中听他声音颤抖的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