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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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淡的语气又激起桐原的怒火。
“我没有歇斯底里!”
桐原一把扯下被蒸气弄雾的眼镜往地上一丢。这不叫歇斯底里叫什么……司马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
“你是白痴吗?在工作上那么精明的你,为什么只要一讲到家里或是身边的事,脑筋就转不过来?”
被比自己高十公分的司马压制住的桐原,像耍赖的孩子似地跺着脚。
“你很不甘心吧?被一向信赖的妻子背叛,还得被迫承认她与情夫的孩子……即使如此还是说不出离婚,一定让你很不甘心吧?”
桐原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叫声,咬牙切齿地抓住司马。
他已经溢满全身的冲动,除了眼前这个男人之外又能向谁发泄?
“不甘心就说出来。在外面明明一副冷眼睥睨世间的样子,实际上回到家里却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你有时间把自己关在这里的话,就大声把你的不满说出来啊,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如果你要我闭嘴听你说的话没问题,拜托你别阴阳怪气地郁卒终日好不好?”
为了压制已全身抵抗的桐原,司马强而有力地抱住桐原的身体箝住他的胸口。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脸被强制压到司马胸口的桐原抓住他胸前的衬衫激愤地说。
“你知道……什么……”
桐原披头散发地捶打着司马的肩口。
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激情让他流出了不甘的泪水。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你告诉我啊!”
那听不习惯的关西腔让桐原惊讶地停止动作。
他把头靠在司马的肩上含泪低语:
“……你是……哪里人?”
平常总是用标准语说话的司马,突然冒出的家乡话让桐原稍微清醒一点。
“关西,正确来说是奈良,公家机关都不喜欢关西腔啊!”
司马抱着桐原的身体低声回答。
“好怪的语言……”
“你实在太逞强了。”
司马轻抚桐原的后脑勺,用不是调侃也是不是嘲讽的语气静静地说:
“这就叫傻瓜。”
隔周,司马假日加班后没有坐上平常会搭的日比谷线,而走向已经快六点了,却还相当明亮的波谷街头。
都已经是八月下旬了,然而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柏油路还是热得灼人。
从冷得几乎令人发抖的山手线出来,饱含湿气的空气、烧灼的柏油路、人潮汹涌的地下街、路口、街角,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热的。
司马卷起衬衫的袖子,松了松领带后,拿出写在万用手册上的地址开始寻找。
他找到了贴着绝对守密贴纸的窗子和公司门牌后,走进大厦狭窄的入口。
被胶带贴住了一部份楼层牌的脏电梯,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司马拿出手帕擦着汗湿的后颈等待电梯缓缓上升。
这虽然是他不知道打了几通电话,唯二家应对还算合宜的事务所,但是究竟派不派得上用场……老实说司马也有点不安。
司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件事产生兴趣。
那天晚上看着睡在隔壁桐原瘦削的肩,司马突然对桐原妻子偷情的对象产生好奇。
看到桐原不肯承认妻子的外遇自己也有错,而且到最后还那么歇斯底里,司马心想他在精神上所受的冲击一定很大。
这半年来的桐原虽然看起来镇静了许多,但是由于妻子的生产,又让他对自己在家中的定位存疑。
或许他本人没有自觉吧?但是,跟他交往了半年的司马却知道,桐原是个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神经非常纤细的人。
过度的压力会对他的精神造成影响。
他精神上的不稳要是影响到工作,而干脆整体崩溃也就算了,但是司马看到他反而在工作上力求表现,来维持住自己
仅有的世界,突然心生怜悯地想拉他一把。
司马也知道这个以往只是个阴沉而讨厌的敌手,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有了改变。
那天晚上,由于桐原背对着司马睡觉,所以他那在雪国成长的白皙背脊上尖细而突出的肩胛骨及背骨格外令人怜惜。
只要一抱就会整个收在自己怀中的肩膀,一点也不像同年男人的体格,缺乏令人依靠的事实。
他的失眠似乎还在持续中。
除了烦恼之外,桐原的手脚发冷也是导致他失眠的原因之一。
他的手脚即使在夏天仍然相当冰冷。
司马知道桐原除了欲望之外,会渴望自己肉体的另—个理由就是做爱后深沉的睡眠。
桐原打心底想要那种可以像沉溺在海底的深眠,即使是刹那也好。
司马想知道是什么环境把这个男人逼到这种地步……看到桐原的睡姿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欲望。
他想知道环境……不、用普通一点的形容词来说,应该是这个男人回到家是用什么表情对待他的妻子,以及他如何经营自己的家庭及夫妻生活。
因为在桐原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丝家庭或日常的气息。
司马从来没有看过如此不适合家庭的男人,即使他有一张神经质的容貌。
而且,越是了解桐原,就越不能想像他面对家人的表情。
不管实际状况如何,在被背叛之前,桐原仍强调自己是爱着妻子的。
司马心想: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是如此不适合说爱字。
桐原越是说得严肃就越不真实。
光是听他那洁净的音质说出爱这个字,就觉得一点现实感也没有。
那种感觉就好像神职人员在诉说对神的敬爱,或是演员在戏剧中大唱恋爱论一样。
听起来非常悦耳。但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有贺在向女人搭讪时所说的甜言蜜语,还比那实在多了。
事实上,这个男人真的懂爱吗?
他是不是抓住一个女人的残像,幻想自己是爱着对方的呢?
所以,司马对那个女人发生了兴趣。
那个一向乖顺的女人为何会偷情的动机、情夫、生下孩子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女人的容貌。
司马想看看那个能让桐原用美声赞颂爱意的女人,到底有一副什么样的尊容。
电梯门一打开,事务所的门就在眼前。
夏阳从晶亮的玻璃窗外照耀着没有冷气,热得令人发汗的走廊。
事务所的门比乍看到大厦的感觉还要牢靠一点。
司马擦掉额头的汗水,推开写着征信社字样的大门。
第3章
“好久没跟你见面了。预算编制期的四个月间,财政部几乎无休地被称为霞关的不夜城啊!我想你在那段时间一定睡不好吧?”
筱田像哄猫似地轻抚趴在寝具上的桐原的发。
不愧是财政部的旧官员,对何时忙碌何时轻松拿捏得一清二楚。
“是啊……”
桐原好不容易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把胡乱披散在身上的衣服拉好,坐起疲累的身躯。
桐原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
他的体重比一年前瘦了将近五公斤。
在料亭旅馆的一室中,桐原坐在寝具上垂下眼睛等着筱田穿好浴衣。
他巴不得立刻到浴室去漱口,但是在男人面前又不能这么做。
从九月到十二月为止的预算编制期,对桐原所在酌主计处来说是最忙的时节。
虽然那是只要一掉以轻心,就会被贴上无能的标签、几乎每天都是神经紧绷的时期,但是能不被筱田传唤对桐原来说,起码心还能获得休息。
在岳父英辅的长孙女结花诞生后,所迎接的客人特别多,对桐原格外痛苦的正月过去了,才休息没多久就接到筱田的传唤。
老年人的爱技冗长得几乎令桐原不耐。
筱田绝不会像司马一样跟桐原做爱。
桐原跟筱田接触过后才知道,真正的男色家是不会希望对方跟自己,衍生出像男女之间的关系。
但是,镶田却执拗地想引出桐原的声音。
他抚遍、舔舐桐原的全身,听到他发出屈辱般的喘息就愉快地眯起眼睛。
而桐原就只能单方面地像被折磨的动物一样,发出不成调的呻吟,在寝具上羞耻地扭曲身体。
对桐原来说没有比这种更漫长、更觉得痛苦的时间了。
完事之后,桐原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桐原撩起紊乱的前发,伸手拿起衣带从后面帮老人系上。
眼镜被拿掉的视线有点朦胧。
幸好轮廓变得暧昧是起码的救赎。
“……对了,听说下一任内阁官房副长官的秘书官,会从你和同期的司马之中二选一。”
筱田用如枝节般的手握住桐原的手说。
听到秘书官这三个字,桐原第一次抬起头来正视着男人。
“你终于转过头来了。”
筱田盘腿坐在桐原面前凝视着他。
惧怕老人狡狯的眼神会看出自己的感情,桐原微微垂下视线。
筱田把桐原的肩膀拥入自己怀中,含笑看着男人的表情。
“你不喜欢与人视线相对。”
“不会啊……”
被抬起下巴的桐原,在不惹筱田不悦的程度上做些许抵抗。
他怕筱田会看穿自己眼中,那被男人拥抱后满是憎恨、厌恶、计算等等的复杂情绪。
“这么迷人的声音和动作……不知道你是怎么抱女人的。”
桐原垂下眼睛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筱田充满黏腻的声音。
为什么司马和筱田都对自己如何抱女人有兴趣?
每当他们问到用什么体位,或是多久做一次的话题总是让桐原沉默。
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姿色的桐原,不了解到底是哪里吸引筱田,但是男人却不住口地称赞桐原的魅惑。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魅惑,但是如果那种感觉会吸引同性的话,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要。
他当然也想出头,但要是没被筱田这个男人看中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被关在小房间里忍受着肉体及精神上的折磨。
不过,如果不是筱田对自己执着的话,可能早就被岳父命令离婚,自己的未来也将一片茫然。
所以跟筱田维持关系对桐原来说是非常微妙的感觉。
“你抱过多少女人?”
像对年轻女人似地,筱田轻抚桐原的喉间追问。
“大老、我们别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几个人?”
不理桐原对这一类问题的厌恶,男人继续逼问答案。
“……连妻子在内只有两个……”
“除了妻子之外你还抱过别人?”
桐原都已经屈辱地咬着下唇,筱田还是继续问下去。
“是念书时候的事……”
呼呼……筱田笑了两声,握住桐原的手轻抚他的指间。
“大老,您刚才提到关于秘书官的事……”
技巧地避开老人独特的味道,桐原斜倚进他的胸前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有兴趣?”
被桐原的动作挑逗的筱田,又淫狠地轻笑两声后把手探进他的浴衣之中。
“大老……别吊我胃口……”
桐原满脑子都是不能违背老人、不能违背老人地咬紧下唇,强忍着他抚摸自己胸前的感觉。
就算筱田多么执着于自己,但是一旦惹怒他或许就没有明天了。
像桐原这种等级的容貌满街都是。
要是惹怒筱田的话,自己一定又会被岳父贴上无能的标签吧!
如此一来,桐原像在泥里往上爬般拼命努力争取到的一切,也将化为泡影。
好不容易才从泥里爬出来,他才不想变成泡沫。
“你知道跟在官房副长官身边的秘书官吧?”
桐原抬起快要溢出泪水的眼微微点头。
内阁官房副长官身边的秘书官,是财政部官僚中专门派往总理大臣官邸,可以说官房厅的中枢职位。
秘书官只不过是一个职位名称,其实所要负责的,就是直接把财政部的方针向内阁官房长官或是副长官报告。
只要任职期间表现得宜就是未来的次官候补最佳人选,官运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桐原被泪水濡湿的眼睛似乎让筱田会错意。
他的手滑进桐原的浴衣下摆,开始在大腿上徘徊。
桐原半放弃地闭上眼睛。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虽然沉稳但并非没有野心,每一步都是踏在出头的道路上。”
筱日愉快地轻笑一声,就像逗猫般地抚弄着桐原的发和高高仰起的下颚。
被筱田湿黏的嘴唇吻住的桐原,虽然想吐还是忍耐地张开薄唇。
湿腻的舌伸了进来。
桐原在被吻的时候,为了不吸进那令人作恶的味道和感觉,总是尽量告诉自己要屏住呼吸。
好不容易等筱田的唇离开后,桐原贪婪着空气的喉头,才发出像女人的呻吟般猥亵的喘息声。
桐原终于有点了解,有些女人为什么要在性交时假装高潮。
同时他也想到自己在跟妻子做爱的时候,有打从心底想让她欢愉吗?
虽然被司马嘲笑,但是自己的性行为跟司马或筱田比起来,的确是要淡薄许多,而且就像照本宜科一样。
或许是岳父也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顾虑吧?桐原从来没有像跟司马做爱时一样,因为快感而几乎忘我。
弥生对这样的自己有什么想法?她跟情夫做爱时又在想些什么呢?……被男人爱抚着腿间的桐原模糊地想着。
被司马抚摸时的桐原总是像燃烧似地忘我。
所有的理性都从自己的双手中流失,就像被巨浪冲击、热流吞噬般的感觉。
那是跟拥抱弥生时所完全不能相比的、忘我的快感。
桐原总是对能轻易引出自己快感的司马感到羡慕,同时也为自己对男人的顺从而感到恐惧。
那种感觉夺走了桐原所有的思考能力。
虽然被司马嘲笑过是个喜欢被动的男人,但是在承受着给予及获得近乎恐怖快感的同时,在最近也成了桐原唯一能放松精神的一刻。
即使是同性,反正都已经开始也顾不了那么多的桐原,与司马的接触不像被筷田拥抱那般的厌恶。
起码司马会积极地让肌肤相亲的对象喜悦。
只是桐原也感觉到,司马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身体。
他在自己身上所寻求的,是只有同性才能理解的性需求。
基本上,司马是个对男人身体没有兴趣的人。
但是,起码把在自己身体上游移的手,当成是司马所做的,对桐原来说是唯一的救赎。
“你……想不想当这个秘书官?”
然而,在听到筱田耳际低语时,桐原的意识立刻回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他瞪大眼睛,抬头直视着筱田。
“当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