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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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孩子在,明天再说。”
男人柔顺地点点头。
又是一个寒冷的早晨。看着昨天降下的雪在日晒下吸进泥土后变成灰色的固体,穿着大衣的桐原,像平常一样混杂在人群之中,走在波谷的街头。
在上班上课的尖峰时段里,都只会听到在车站内特有的脚步声,人声通常都不会流进耳中,但是桐原发现今天早上的气氛特别不一样。
随着人潮慢慢前进后,桐原才找到所以觉得特别热闹的理由。
原来是穿着黄色上衣、挂着写有观光宜传周横披带的年轻少女们,正满脸笑容地从花篮里分送着花。
有人不收面纸但是收花,桐原在经过的时候,也拿了一支被透明玻璃纸包起来的花朵。
随着附有淡路岛字样的宜传纸一起卷起来的是纯白的水仙。清新的鲜绿色枝叶配上白色的花瓣及黄色的花蕊。光是拿在手上就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想到待会儿还要搭上拥挤电车的桐原打开公事包,小心地以不折到枝叶为考量,将花放在最上面的空隙。
“你回来了。”
在接近末班电车的时间回到公寓,一打开门就听到司马的声音。
这个经常利用备钥,也不问别人方不方便就自己闯进来的男人,总是出声迎接桐原回来。
就算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不一定会交谈,但是只有这个从小讲习惯的招呼,是司马一定会对桐原说的。
“……你来了?”
“是啊!”
脱掉西装、开着电视翻阅晚报的司马,头也不抬起地回答。
桐原也不在意地脱掉西装,把衣服套在衣架上挂好后,走进浴室洗手。
像是突然想到似地,桐原擦完手后从公事包里拿出今早在车站发的水仙。
“给你。”
桐原把花放在埋头看着报纸的司马面前。
司马抬起头讶异地拿起花朵。
“这不是你买的吧?”
司马打开花束里的广告纸问。
“是啊,早上在波谷拿到的。”司马耸耸肩。
“原来是免费的……反正你就是这种人。”
在茶壶里装满水开上火,桐原转头望向司马。
“你不要吗?”
“没什么要不要啊?反正你给了我,我也是放在这里当装饰……”
司马啼笑皆非地拿起花朵走到小厨房。
“你不会拿到部里去插起来吧?不加水可是会枯死的。”
司马把花递给桐原,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玻璃杯装水。
“你别呆站在那里啊,帮我把下面的花茎剪掉。”
“剪掉?”
司马叹息地从桐原手中把花拿回来。
“有花不插的话太可惜了。”
这个男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司马边嘟嚷着边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把花茎剪成适当的长度后插进玻璃杯里。
“你看。”
接过水杯的桐原就把它放在摺叠桌上。
“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送我花的人。”
边喝着即溶咖啡,司马伸出手指戳戳花瓣。
“一般人不会送花给男人啊!”
是吗?听到桐原反问,司马点点头。
“你知道水仙的花语吗?”
司马看着把咖啡送到嘴边的桐原问。
“……不知道。”
司马抓住桐原的手,恶作剧似地亲吻上去;
“是自恋,跟你很像吧?”
桐原不悦地收回手。
“才怪。是像你吧?”
司马撑着下颗发出愉快的笑声。
——完——
后 记
我是かゎぃゅみこ,谢谢大家继续爱护这个系列的第二本。
在构想故事的初期,就已经决定用“疵”(伤痕)这个字,但是念作“SCANDAL”,因为内容是描写带着伤痕活下去的男人们的故事。但是“疵”这个字看久了就忍不住要念成“KIZU”、
“KIZU”,到现在是两种都可以。
由于大幅修正的关系,单行本的内容跟在杂志连载时有满大的不同。桐原这个男人好像被我写成非常麻烦,不管说几次都听不懂的愚蠢生物一样,不过也有他可爱的地方。
在我的感觉里桐原就像一只土拨鼠……为什么?难道他有着从洞里伸出头窥探的感觉吗?然后一接近又立刻躲回洞里?
可怜的司马居然被这么没有魅力的生物所捕捉,成为一个不幸的饲主。在这里为他默哀……。
说到大藏省(财政部)听说在这本书出版后的下个月,就要改名为财务省了;不过,在这个系列里,我还是会沿用同样的名字把故事继续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写到桐原能够了解爱是什么为止,请大家不厌其烦地守护桐原让他成长为一个比较有风骨的人。
相对于本篇的(荆棘之冠),后面的短篇(水族馆的午后)里的桐原就显得柔顺多了。不过,怎么柔顺也只有一个星期而已……。
说到(水仙),在杂志以花为主题的时候,曾经接受邀稿,但是当时因为内容缺乏幸福的感觉所以没有被刊出。不过,我自己倒是很喜欢那种明显可以看出两人个性的地方。
接下来说到(水族馆的午后)。我虽然非常喜欢水族馆,但是有时也会觉得不太舒服。比如说离水的鱼,不管大小我都敢去看去触摸,不过在水中的鱼就让我非常棘手了。
特别是在大型水槽前我的情绪会非常不稳定。在雪梨水族馆里有一个恐怖的鲨鱼水槽,足足有外国体育馆那么大的水槽里,全都装满了鲨鱼。
当我进入那昏暗的隧道时差一点晕过去。
那种感觉实在太恐怖了。大家想想看,几十只巨大又面无表情的鲨鱼,在黑暗的隧道里穿梭回游,听到的只有泡沫和吐气的声音……根本就像在地狱一般。
当我躲到角落之后,知道又得用同样的距离再回到隧道的时候,心里只有完全不想动、真想赶快回日本的念头……。
对了,我在上野动物园里看到的熊猫都会动呢,感觉就好像是由人扮演的一样。哪像比较早期看到的熊猫,真是一动也不动。
最后,要谢谢帮这本书插画的杜山小姐。我非常喜欢这次封面的气氛。当然上次的封面我也很喜欢,不过这次经由传真机看到封面的时候,我还跟编辑在电话里“这次真的太漂亮了、嘿嘿嘿”地发出没品的笑声。我很期待能早点看到彩色成品的出现哦!
另外要感谢的,就是总是给你添麻烦的青柳小姐,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迎接新世纪的来临,我也会让自己整个人焕然一新。今年又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还有,就是所有拥有这本书的读者……衷心的感谢你们。
…完…
3)冰点下的恋情
1
在日光灯照射下,显得异常苍白的小房间,总是弥漫着一股缺乏生活感的味道。
混杂着播报新闻的声音,可以听到房间的主人正在使用浴室的水声。
最近新闻的重点都集中在半个月前,东京地铁所发生的恐怖份子事件,警方已经锁定一可疑宗教团体开始进行调查。
刚洗完澡出来的司马彰典拉起百叶窗,推开玻璃窗后望向外面的街道。
一九九五年初,阪神地方发生了死伤六千多人的大地震,接着三月,东京地铁又有诡异的宗教团体到处散播毒气,可以说是多事之秋。
除了诡异团体难以预测的恐怖活动之外,有一半都变成断垣残壁的神户,复原工作也进行得不太顺利,加上景气尚未恢复,世纪末特有的压迫感充斥整个社会。
然而,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的天气仍旧柔和得像春临之际,夜晚显得格外的温暖。
透过玻璃目送着牵狗散步的中年妇女离去,司马突然发现一旁的树上竟然开始绽放着朵朵的白花。
「……咦?」
分辨出那是樱花的司马,不由自主地从窗缘上探出身体。
以前司马受托当桐原的保证人时,就注意到这房间的周围有自己特别喜欢的樱树,当时枝头上也正开着楚楚可怜的白色花朵。
看到花蕾已经呈现含苞待放的状态,司马心想要不了一个星期就会盛开了吧!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知道桐原从浴室出来的司马从窗缘缩回身体。
离去之际,眼角余光还瞟到一只猫正迅速地横过街道。
司马把窗户关起来,转身看着正在擦拭头发的男人。
少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阴险的银框眼镜,男人眯起眼睛凝视着司马。
或许是刚洗完澡还是穿著睡衣的关系,男人的表情显得比平常放松且带着些许不安。
桐原晃司,今年三十三岁,除了跟司马同年之外,两人还曾经是同事。
他们都是隶属财政部的高级官僚,在同期中也是互相竞争的对象。
由于桐原已入赘到名门财阀桐原家当女婿,在立场上算是领先司马一步,所以两人在部里尽管碰面依然不打招呼。
他们在彼此眼中都是碍事的存在。
没想到从司马知道了桐原的秘密那夜开始,两人慢慢演变到发生肉体关系,到现在司马偶尔还会产生想保护桐原的心态,世事真是难料。
「你不冷吗?」
歪着头微皱眉心的男人,用着他即使是同性听来也会为之陶醉的美声问到。
桐原有一副从他纤细且神经质的外表下看不出来,深沉而稀有的好嗓音。
那低沉的音质就像神职者般理性,且充满危险的禁欲感。
但是,那听起来带有几分冰冷的声音背后,却潜伏着太过完美而近乎毁灭的特质,就算听在同性耳里也会陶然。
以声音来说,桐原可以挤进司马听过的美声前五名之列。
「天气已经暖和多了。」
放下百叶窗的司马招招手,桐原立刻走到离他极近的距离内。
那是一种在同性来说近得太不可思议的距离,连表情都是毫无防备。
他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但司马光是从感觉和动作,就能判断出这个男人现在的欲望。
平常几乎不和人视线相交的桐原会以极近的距离接近司马,然后用在外绝不显现出来的不安眼神,持续追踪着他的动态。
司马微笑地拉起坐在自己身边的桐原的手。
「有没有胖回来一点?」
「我也不知道……」
桐原顺从地往司马身上倒去。
今年春天的人事调动,桐原利用跟自己有关系,虽然是财政部旧官员但仍大权在握的政界大老筱田而高升。
这种卑鄙的行为一度使得他和司马的关系降到冰点。
生气的人只有司马,当事者桐原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
后来,在经过一个月的疏远之后,表面上是司马先屈服而原谅了桐原,然而实际上,桐原因为工作的压力以及长时间精神上的孤独,而导致体重大幅下降。
司马虽然没有自恋到认为桐原的消瘦是因为跟自己疏远的关系,却明白了桐原是个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孤独且笨拙的男人。
「只有你会这么问我……」
得不到周围的关心或许是桐原刻意与人保持距离而自作自受。但是,司马的一句关怀却让他率直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桐原依恋地把头埋在司马的胸膛上。司马明知要是完全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话,或许又会被他利用,不过好听的话总是受用。
他伸手往桐原睡衣下摆探去,用指尖享受着他侧腹细致肌肤的触感,边逗弄似地轻吻他的耳际。桐原难耐地握住司马睡衣前襟缓缓扭动身体。
司马知道他急着索吻。
以前在情交的时候两人很少接吻,但自从关系冻结以后,桐原不知道是渴望人的体温,还是怀念那陶醉而又浓厚的吻,最近相当沉醉在与司马的热吻当中。
那对司马来说,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大不了、勾勾舌头的亲吻而已。
或许是桐原的女性经验太少,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太喜欢接吻,所以吻技相当拙劣。
不过,天生有被动嗜好的桐原最近在火热的接吻之后,总是会眉目含情地对司马投怀送抱,他当然是乐在心里。
敷衍似地轻吻了他的太阳穴和鼻梁之后,桐原终于难耐地攀上了司马的膝盖,努力献上自己的唇。
那如同拼命舔着母亲或饲主的小狗般的稚拙模样,别有一种异样的可爱风情。
司马失笑地拥过桐原,正要重叠上唇瓣的时候,忽然'有关于财政部官员收贿事件'这几个字。
他搂着桐原的细腰朝电视方向看去。
跟诡异教团恐怖活动同样被新闻媒体大肆报导的,就是银行高级干部贿赂财政部官员的事件。
而且,收贿事件的中心人物就是主计处次长,也是司马的上司。
「又看到近江先生的名字了。」
看着已经受到部内处分,而整天被媒体追踪的上司名字,司马不禁叹息。
原本在部里已经司空见惯的名字,在萤光幕上看到竟会有如此不同的感觉,就好象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干脆连寺门处长也一起抓去算了……」
桐原只瞄了电视一眼,立刻又把注意力移回司马的唇上。
他的声音充满令人战栗的冷漠。
司马忽然想起以前听主查前辈说过,桐原是由寺门处长直接下令要他去接待原财政部旧官员,同时也是政界大老的筱田。
他似乎看到了最近被太多悲惨境遇磨得已经没有自尊,连自己也快遗忘的桐原高傲的一面。
这个男人也是用他自己的方式,抱着他被蹂躏和伤害的自尊心挣扎地活下去。
在同期之中,桐原的自尊心算是相当高的。
对这个男人而言,高傲的自尊可以说是他拿来跟司马等强敌抗衡的原动力。
他现在只是伤得暂时不能动弹而已,并没有忘记那曾经伤害过自己尊严的痛苦。
桐原并不是像家畜似地对那些把自己逼到绝境的人唯命是从。
他那打从心底泛起的冰冷恨意绝对不会消失。
不过,桐原嘀咕完之后却垂下眼睛,像完全忘了刚才透露出的恨意般,朝停止动作的司马索吻。
「管他们干什么……」
在他焦急手指的催促之下,从喉底发出愉快笑声的司马吸吮着桐原发热的舌尖。
在像这样身体接触的时候,司马有时会忘了这个男人薄情的一面。
「现在大家都在批评官僚腐败呢!」
司马伸出舌尖探索桐原的齿列。桐原陶然地回答:
「那跟我无关……」
是跟他没关。
司马扬唇一笑后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不管被媒体如何批评,跟司马这些新一代的菁英都没什么关系。
对司马本人来说,撇开事关自己的评价或褒贬之外,他们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去同情那些人。
他们虽然也经过了重重努力才获得现有的地位,但是到了现在只会忘了以前的辛苦而贪图小利,真是连同情的余地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