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偷欢-长生传(虐心+经典+让人郁闷的结局~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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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曾经说过:在三年前自己自印河归朝时就在准备封自己为王了。现在想来,那时他会有这个打算;是为通过稳住自己,从而稳定朝局吧。而后不管他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他终是将自己这个异姓封王,将权力与自己共享。如今自己与他共治天下,政通人和,国富民强,其关键就在于朝局平稳。而朝局之所以能稳如磐石,其关键又在于平衡――由方方面面的均衡所形成的平衡。
如果自己想黄袍加身独霸天下,那就会破坏现有的平衡结构,从而导致巨大的动荡的出现,直到新的平衡完全建立为止。
顾长生不知道建立新平衡的过程会有多久,也不知道在那动荡中华夏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更不知道等待自己这个引发动荡的人的结局会是怎样――就算自己真的能够夺得天下,但古往今来所有的改朝换代无不伴随着血腥与杀戮,到了那时,自己真的能忍受永失所爱,甚至是亲手扼杀至爱的痛苦与罪孽?
顾侍舜静静等待着儿子的抉择。
过了很久,他听到顾长生在说话,声音低低的,还极为罕见的出现了颤抖,“他把天下治理得很不错,仅为了一己之私,就令华夏子民自相残杀……自相残杀啊!顾长生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顾长生很清楚:纵观华夏数千年的历史,内斗给华夏带来了无穷尽的血泪。近百年前会有那无比耻辱的“二胡乱华”、“血色大屠杀”的出现,就是因为“五王之乱”给了倭寇与北海这两个强盗国家觊觎天朝上国的机会,其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华夏连年征战,民不聊生。
昔年读史的时候他总是愤怒、也总在悲哀:为什么华夏人总爱自相残杀?为什么华夏人的屠刀总是向华夏人挥去?他总是在梦想着:有朝一日,全华夏各族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是的,一致对外。
不是总在遭到异族侵略、满目疮痍,事关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才凝聚起来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抵抗,而是全华夏万众一心征伐异族,让世界在华夏的铁蹄下颤抖!
而一旦自己欲更进一步,那势必会引发动荡,甚至可能让华夏陷入四分五裂的危机中。当这种危局出现时,华夏周围那些恶邻们绝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良机,他们会想尽一切方法把华夏这块肥肉吞下――到了那时,不但违背了自己愿为华夏开疆拓土、令四夷来朝的梦想,自己更成了罪人――天朝的罪人!华夏的罪人!!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顾长生睁开了双眼,直视着父亲,他冷静而又凝重的说道,“不。爹,长生的屠刀不愿向我华夏儿女挥去,更不愿因一己之私而令天下生乱。”
听到了他的拒绝,顾侍舜似在一瞬之间老了几十年,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作为情人来说,夏侯日月的确让我非常心寒。但,作为一个君王,他没有做错。长生愚味,向来总是锋芒毕露,从不懂得收敛,难免会让他忌惮。身为帝皇,他必须要拥有能除去一切无法完全掌控事物的坚定――这一点,他做得很好。”他感慨万千的叹息,“这才是一代明君啊!”
“幼年读史,我愤恨于我华夏曾蒙受的屈辱,总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带兵出征,向天下证明‘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可是长生不才,总被私情所惑,先追逐于明媚身后,而后又为了上官抛妻弃家,沦落江湖。再后来跟着日月回京,为了保他平安,长生投身军中。铁血军旅,让我重新燃起对华夏狂热的爱,发誓要为我华夏开疆拓土,洗尽曾有的耻辱,见证他的再度崛起。所以我挟胜利之威不动声色的给了北海一刀,所以我向先帝连上《论开设军事学堂的必要》这三折,所以我重新组建定北军,设立铁甲骑铁血卫,更大力提拨新人。”陷入回忆之中的顾长生眼神幽邈,声音低沉,“经过连番险恶的争斗后,日月终于得承大统,成为了皇帝。这个皇帝和我一样,渴望着征服四夷,令万国来朝。因为爱他,也因为爱着我们共同的梦想,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他出谋划策耽精竭虑。”
说到这里,顾长生的眼眸变得灼人,锐利一如鹰鸷,他继续说道,“明君,绝不会有任何私情牵绊,他的一切所为都是以帝国利益出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不应该是世人对君王的嘲讽,而应该是智者对君王的忠告。”
顾侍舜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古人还兔死后方烹狗呢,如今他虽派大军征倭,但北有罗萨雄据,西有印河窥测。印河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他大业未成,就开始藏弓烹狗了,这也算一代明君?”
顾长生丝毫不以为忤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他淡淡道,“如今天朝军队被我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很多人只知有长生而不知有圣上,这天下哪一个皇帝能够容忍?又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整个军队只服从同一个人?更何况,我的才干让他忌惮,更让他觉得无法掌控。无法掌控,就意味着未知与危险。所以为了夏侯家的江山,他必须要除掉我。”
顾侍舜颤栗,为儿子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一切看清,更能够毫不避讳的直言。
顾长生无声的一笑,接着说道,“对我尚且能够如此处置,那他对其他人的安排就更不在话下了――爹,你说我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为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引领我华夏走向辉煌啊!只要他能令我华夏雄霸天下,牺牲一个小小的顾长生,又何足挂齿??”
“不!!”听出了儿子话中的决绝,顾侍舜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臂,惊恐的说道,“不!你这是在自杀!不!我绝不要看到这样的情景!”紧紧抓着儿子,他一迭声的说道,“长生,你怎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不不!绝不!绝不!”
在这一瞬间,顾长生突然明白,也许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以他自己的方式在爱着他:母亲离开后,父亲虽对他不闻不问,但却仍让他入读宗学,保留了他唯一嫡子的身份;幼时他受欺负,父亲不帮助自己,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却分明是在激励;被逐出家门后,父亲拒绝让其他人进入宗学,更把自己曾住过的院子保留下来,拒绝他人入住,还定时派人打扫;他和十三的事情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父亲劝自己与十三分开,既为顾家,也是为了他顾长生……
静静凝视着父亲,顾长生不动声色的说道,“爹,谢谢你多年以来暗中的照顾了。”
顾侍舜愕然,“你说什么?”
顾长生微笑道,“儿子愚钝,多年来竟不知道您的苦心。如果不是孙鹏给我说,还真不知道会误解您到什么时候?”此时越想越觉得可疑,母亲离家后,孙鹏就来到自己身边,多年来忠心耿耿,对自己爱护有加。如果那饱受欺凌、充满了阴谋与暗杀的幼年没有孙鹏的照顾,他顾长生哪里可能活到今天?母亲离开后,人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只有孙鹏主动愿意跟随自己,为什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受人指使。
“他全给你说了?”顾侍舜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长生,我是个失职的父亲,那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顾长生拍着父亲的手,温柔的说道,“您做的,已经够多了。儿子已经知足了。”
放开手,他屈膝向父亲跪下,慎重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起身,他低声叮嘱道,“爹,下一任家主,应该考虑人选了。长生但在一日,必护顾家一日——您,保重……”
深深的看着他,顾侍舜眼中泪光闪烁,“不,长生,下一任家主就是你。我会迫顺平交出经书,——长生,我要你好好活着!!”一直没向顺平施压,只为他想以此事令儿子与皇帝生隙,从而为顾家谋求最大利益。但他真的没有想到,儿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顾长生微笑,“长生若恢复功力,日月必不能容忍,势必会引发动乱。儿子的刀不愿向他挥去,更不愿华夏子民之间兵戎相见。”
“你身体这么虚弱,更要为国事操劳,不恢复功力,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你一定会死。”顾侍舜哽咽着问他,“他这样待你,值得吗?为这种狼心狗肺冷血薄情的人付出,值得吗?”
“……那年我杀了清明后火烧长生殿,准备和他一同赴死。是日月,冲入烈火中,要与我同生共死……所以,”他柔和的一笑,平静的说道,“在离开长生殿后,我就做了决定:无论他日夏侯日月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义无返顾。”
“长生!”
“更何况,让我失去功力的,并不是他。他只是,……利用了这个机会,为自己谋求了最大利益。”
顾侍舜悲鸣道,“痴儿,痴儿,你为什么就这么傻?”
顾长生默然,很久过后,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异常柔和的微笑,声音也显得异常温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我们这一代人,注定了是要用血和泪为后人铺就道路。所以我们都别无选择。”
听到这句话,顾侍舜的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下……
注:
快活林是在浮生偷欢坊关闭后新崛起的青楼,以美人多、消费高著称。
57
六年三月庚辰,帝以归德大将军李信领忠武将军吴胜、壮武将军霍凡、宣威将军施长江、明威将军张大福伐倭。
――《天朝史。高宗本纪》
光明六年 八月
春华轩
叶明远捧着一叠文书,满头热汗的向春华轩走进来。
现在正对外用兵,顾长生因为身体的关系,与光明商量后,他索性扔了内政,只一心处理军务。他嫌景德殿来往的人太多,所以平时处理公务都是在相对僻静的春华轩。
这些年下来,叶明远虽仍然只是个长史,但其地位早已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在顾长生被封为亮王后,他出任亮王府长史,官居从四品上阶,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在顾长生身边参谋处理一切。
在朝廷东征伐倭后,叶明远就一直奔走在兵部户部及春华轩之间,协助顾长生总理着后方一切杂务。后方补给、军备的运输管理、医疗卫生等一干事务让叶明远成天马不停蹄,忙得像只陀螺。
刚一走进春华轩,叶明远顿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向顾长生行礼后,叶明远随即就把文书呈了上去。
顾长生自孙鹏手中接过文书后并没有理会,反而看着通身透汗的叶明远,笑着说道,“我久处深宫,倒不觉得秋老虎有多厉害。但浅言就不同了,四处奔波,实在是辛苦之极。孙叔,给浅言弄一碗冰镇绿豆汤来。”
片刻之后,绿豆汤就送了上来,又热又累又渴的叶明远并没有推脱,谢恩后即接过一饮而尽。
“浅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顾长生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我原以为你多少会有些情绪,没想到你仍是这么尽心尽职。”
叶明远闻言洒然一笑,“臣早就想通了。以臣这样的文弱书生就算是到了倭国也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不如留在后方协助王爷处理好军务,让前方将士们后顾无忧――这样也能多杀几只倭国鬼子吧。”
当初在东征计划筹备之时,叶明远即奏请顾长生要求能随军讨倭,顾长生却驳回他的请求,令他在后方总理一切,将一干杂务尽数委托。
顾长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叶明远,半晌,他问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让你随军吗?”
多年来陪伴在顾长生身边,让叶明远对自己所效忠的这个男人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更深。知道他是想听自己的实话,所以他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王爷自有安排,微臣怎敢妄度天心?不过微臣以为,臣本是军中文职,沙场建功跟臣确实有一定距离。王爷如此安排,确是人尽其材。所以,臣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怨怼。”
这是叶明远说的大实话,而他没有说出口的就是:作为直属亮王府的长史,他可以说是顾长生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不但包办了顾长生身边的大小事务,更参与到高层的机密策划、核心事务中,不放出去做官也就罢了,一旦被放出去为官,他日后的升迁绝对会远快于其他同职位的人。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他能在顾长生身边学习。叶明远深深知道,能在顾长生身边学习,是多少人苦求不得的,尤其是顾长生这几年精力不济,很少到军事学堂授课,军中不知有多少将士因无法聆听教诲而为之扼腕,他却幸运的随侍在顾长生身边,所以他也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顾长生静静听着叶明远说完,然后他起身,踱步至北墙前端详着墙上高挂着的大幅山川形势图。叶明远忐忑不安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顾长生,在心里揣测着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说错。
很久过后,顾长生才转过身来,看着叶明远慢慢说道,“你说的那些,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却是我准备让你的位置挪一挪了。”
“王爷……”
“我准备让你去教书育人。”
叶明远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测的,所以他迟疑着问道,“您的意思是……”
“这几年来,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没那么多精力把一切抓在手上。所以我准备替军事学堂物色一个新山长。”
“您的意思是……”听到自己的猜测似乎属实,叶明远不由有些激动,“您是要让我去接管学堂?”
“不错。我打算让你负责包括高等学堂在内的两个军事学堂。”顾长生微一颔首,“这几年学堂的实务一直是你帮着我在处理,尤其是高等军事学堂,从成立到运行基本上都是你一手打理。――经过这几年的观察,我完全放下心来了。所以我决定正式任你为山长,接替我管理学堂。”
得到顾长生肯定的答复,叶明远不由兴奋起来:成为山长,总理两个军事学堂,负责培养全军将领――毫无疑问,所有进入学堂的人迟早都会成为天朝军方的骨干,在经过考核与升迁后,他们中有的人更会成为高级将领。和这些人有了师生之谊,在军队这种分外注重等级、讲究资历的地方,那会是多大的一份资本?试想一下,在不久的将来,只要自己走入军中,军队中的绝大部分人看到自己都会恭恭敬敬的称自己一声“山长”,那是什么样的地位?
想到这里,叶明远立刻向顾长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王爷,微臣定不会辜负您的重托!”
顾长生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叶明远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好好干。浅言,我相信你能做到最好。”
“是!”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了。长史这一块你把它安排妥当后,就专心去忙学堂那一边吧。”
叶明远敛容肃立道,“是。”
看着叶明远恭敬的退下后,顾长生毫无血色的唇际展开一个微笑的弧度:
明进,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保明远平安。只是如今我这身体,生死怕也就在这数年之间了。所以,这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
浅言,今后你是生?是死?是龙?是蛇?就看你自己了……
光明六年十二月乙巳,亮王顾长生正式下旨,令长史叶明远出任军事学堂山长,总理学堂事宜。
与此同时,归德大将军李信正率大军驰骋在倭国的土地上,为“龙之征服”书写着壮丽的篇章……
八年春正月癸卯,李信破源秀吉于江户,擒秀吉,送京师,血洗江户。李信慨然语:“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华夏素为礼义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