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传--破城2-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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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使人在这样的冷寒中拥有温暖。他还是时常的陪着我,让我有的时候想问他,他的江山就稳固若此,还是,其实他也在等,等一个可以真正收复一切的时机。这是对我们来说,当真是偷得浮生几日闲。
今日我们又共同坐在这里,呆呆的看着雪景。这个时候,他的侍从过来一人,看见我们两个都是托着脑袋看着远处,一语不发,不禁有些呆楞。
还是龙泱看见了他,问,“出了什么事?”
那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龙泱自然明白,于是下了大石,那人和他说了些什么,就看见他的脸上洋溢着胜券在握的笑容。然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今天我们回京。”
我当然理解他说的‘回京’指的是哪里,那将是离子蹊更加遥远的地方。于是笑着跳下了大石,走到他的面前。
“不多留几天?”
他笑而不答。我回头再看了一眼这里的山,层层叠嶂,奇俊雄伟。尤其是大雪过后,悬崖断石挂了浓艳厚雪,在浑厚中显出清丽。那山像被刀削出来一样,这时候就是神灵的鬼斧神工?
“怎么?喜欢这里?”
他来到了我的身后。
“对,我喜欢这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到这里了,……;其实我喜欢的是这几天的时光,就是我知道,也许在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拥有的时候,现在的这些才倍感珍惜。”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经常陪你过来。”
我听了这话,笑着拥了他一下,……
然后一个急转身从过来那人的腰间抽出了他的配剑对准了自己一剑刺下,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剑穿过身体的冰凉,原来,濒临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寒冷,……
我身上没有利器,而龙泱的武功虽好,但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带任何的兵器,所以我只有等到他的侍从过来的时候才可以抢过他们的配剑。其实以他们的身手,原本的我是不可能得手的,只是,龙泱,他太自信可以带走我,未加防范,所以才让我钻了空子。
看着他们不可思意的眼神,震惊的神情,而此时的我笑了,忍着剧痛把已经破碎的话说完。
“这个,……是我唯一知道的,……剑,……插在这个位置,……不伤心肺,……所以不会死,……但,……你不救我,我也活不了,……最近的是新州,……送我回去,……”
说完眼前一黑,我被他抱住,而他是这里唯一的温暖了,……
伤比我想象中的要重一些,不过,看来我毕竟做的很成功,性命是保住了,只是还是要重新躺回了床上。从那以后,龙泱再也不和我说一句话,我利用了他对我的温情而伤了他。我说过我是睚眦毕报的小人,但事已至此,看他这样,我心里也不好过。
他给我解毒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随行带了神医,所以才敢用命再赌一次,不过等我终于被笃定可以活下来的时候,龙泱命人用藤床抬了我,要返回封京,我苦笑着,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为什么,我们都这样的固执呢?从那天起,我闭紧了牙关,不再喝药,也不再吃任何的东西。就这样,我们僵持了两天。
那天黄昏,龙泱突然下令在此处安营扎寨。他走到我的面前,看了我一眼,然后抱起了我,走了出去,身后是堆起的火光。
周围原本很冷,可他给我围了一件很厚的皮裘,再加上他的体温,让我感觉到一丝难言的温暖。他把一块大石上的雪扫了开去,然后解下自己的披风放在上面,最后在上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了上面,挨着我坐在了旁边。
“我以为你永远不答理我了。”
看着他,我笑了起来,可是一笑就会有剧烈的咳嗽,于是赶紧忍住了。
我们看着远处的人在忙碌。
“你真的很残忍,总是把别人对你的心都算计进去,加以利用。你是笃定我肯定舍不得你受伤的,所以在这样,……”
“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我没办法。……就因为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才这样的,……”
“不过这样可以恣意妄为的感觉真的很好。我必须回去,出京的时候我答应了他,我一定会回去的。而我现在有的也仅是你对我的心意了。我从来没想过要逃,因为我知道这样我会死在路上的,可即使回了新州也是无济于事,只有你可以送我回京城,……”
“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以为我真的可以送你回去吗?不说旁的,就是你,我就不放心。等我送你到了京城,恐怕你不会让我安然离开的。”
“……我的确曾经想过,有这个可能,……其实我一直在赌,看是你到底有多在乎我。”
“我真想掐死你。”
“这话,好像有人曾经对我说过。”
我谨慎的笑了起来,尽量不让我再次的咳嗽。
“你不是第一个。”
“看来你今天很高兴。”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赢了。”
他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认了,然后我们接着看着火光。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是因为轩辕吗?”
“是,也不是。人终究要坚持一些自己的信仰的。我从开始读书的时候就想着要为黎民,为天下和社稷做些什么。”
“可是,如今的天下,……”
“不能因为这些而怨天尤人,说什么奸臣当道,小人得志,那样永远都会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要成就自己的理想就要付出代价。天下不会一人而改变,我们应该适应,……这是我的坚持。”
“你赞成入世,可你的心却不在红尘。”
“只是不在乎而已。富贵荣华,是非成败,王侯将相,百年之后不过粪土,如果可以看出来,都可以不在乎,有些人自以为可以闲云野鹤,游离于红尘之外。但是,天下还有万兆黎民,他们想的不过是甘薯冬瓜可以平淡一生。一旦风烟四起,山河为之色变,万里江山便没有一处净土。无处不是红尘,我们谁也走不出去。所谓的高人,不是自欺欺人的傻子,就是终究堪不透的呆子。”
“说这话,是想我放弃吗?”
“你不会,因为你是龙泱,你有你的坚持。我们不过是道路不同而已。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不再夹杂着这些,该有多好,……”
那一夜,我放任自己继续霸在他的怀中,第二天,等大家收拾停当后,是向回走了。
等我们接近新州的时候,才知道战乱早已平息,而最让我高兴的是,风毅没有死,当他被那些人击落山崖的时候被慕容天裴的人给救了,而此次的战乱也是在天决门的协助下初步稳定了,看来,慕容在新州如此势力,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和风毅也许就是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味道。风毅还活着,这个消息让我感觉到的竟然是重生一样的欢乐。
可当我们到了新州的时候,我看见的森立的守备,那些人不像一般的民间士兵,即使天决门也不会拥有这样训练有素的军人。谁在新州?
龙泱一直抱着我,因为现在的我伤太重了,要是坐车无法忍受颠簸,所以一直是用藤床抬着。但是要进新州了,龙泱只带了八名侍卫,并且也不能用藤床了,所以他就一直抱着我,他却说,还不错,我轻了。
到了新州城门外,原本面无表情的士兵突然搭起了弓箭对着我们。
“请止步,你们是什么人?”
我刚想说话,可龙泱抢了过去,然后对那人说,“我们是来新州探亲的,这是我兄弟,因为路上遇见了狼,所以他受伤了,要赶紧进城找大夫。”
那人听了,看看我,然后突然叫了出来。
“天呀,是周相。苏公公,快去找苏公公,去运河码头找,快呀,周相没有死,……”
他喊完了,赶紧跑了进去,我和他身后的军士都莫名其妙。
这时候我想说什么,可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而龙泱凑在我的耳边说。
“点了你的哑穴,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敢赌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我感觉,他来了。有苏袖的地方,他一定在。我怕你当即就叫这些人杀了我,……”
“永离,希望此生我们还有缘再见,也希望,那个时候,你不再是永离,……”
随后涌出的军士把我们送到了新州的运河码头,子蹊刚好要走。子蹊带着大军最终平息了新州的战乱,而他在见到风毅之后就赶紧让所有的人找我,直到找到了我留在树林中那带血的披风。在所有人确定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弃,知道昨天。出京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不得不放弃,因为他不只是子蹊,还是郑王。
我的记忆停在那一天,很久,很久。
萧瑟的运河上,子蹊的船恢弘张扬,我看见他不顾众人惊讶的眼光而从船上跑了下来,但是在看见我躺在龙泱怀中的时候噶然而止的脚步。龙泱紧紧搂了我最后一下,然后在我额上轻轻一吻,就走到了子蹊面前。子蹊一言不发的接过了我,他们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是他们两人今生唯一的一次以郑王和封王的身份见面。
他点了我的穴道也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此时就杀了龙泱,虽然我万分不舍。
看着龙泱的远去,我知道,他真的已经走出了周离的生命,就像凤玉一样,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彻底结束了,……
“还在看,真的不舍吗?”
子蹊不高兴的声音,而此时的我没有能力去安抚他了。
我看见了风毅,也看见了慕容天裴。风毅担心的目光在看见子蹊如此后,低下了头,而慕容,他的眼光有些迷离的闪烁,……
“要开船了,我们进去吧。”
其实这只是子蹊说给我听的,他抱起我进去了船舱,那雪又飘了起来,弥漫了整个荒野,……
第十五章
郑王子蹊元年,十二月,是冬,大雪,民饥,盗贼益炽。同月,封上国书请和,新州兵变,原兵部尚书,新任新州巡抚杨文默,新州总兵于垲死之。内阁大学士周离,原新州巡抚陆风毅重伤,几可致死。后得郑王亲征,平定叛乱。
子蹊抱着我坐在床上,眼前是随行的太医,他一点一点打开我厚重的皮衣,然后看见里面的衣服也渗出了红色,想是刚才赶路的时候不小心挣开了伤口。子蹊按住了我的胸膛,然后太医把紧缠的丝带揭了下来。带着血痂的丝带重新撤开了原本就没有好的伤口,血几乎是涌了出来。我想叫出来,可张了张嘴,发出的仅是粗重的喘气。那太医连忙看了看伤口,然后迅速从他的木箱中拿出一个玉瓶,撕开了上面的封,对着我的伤口就撒了很多的药末。我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那种药和我在龙泱那里用的是一样的,檀木一样浓烈的味道,而我身上则是烈火般的焦灼感觉。这种药药力很大,可以保住性命,也同时让我在治伤期间更加的难过。我感觉身子就像被坚韧的刀一点一点撕割一样,不住的颤动,而子蹊则用力搂住了我,不让我有稍许的移动。
好难受,我想说放开我,可我说出的话都没有声音。
几天前,龙泱也是这样,一夜一夜的搂住我,不让我伤了自己,这才使我笃定他的心。
这个时候子蹊才发现我有问题。他问那个太医,“周相这是怎么了?好象说不出话了。”
太医是个老者,花白的头发却有着红润的面容,他的眼睛很清湛,一点没有鹤发老者的浑浊。仔细看了看,然后说,应该被点了穴,所以不能说话了。紧接着他脱下了我的外衣,我左臂的裹伤的丝带也露了出来。他慢慢的拆开了,只看见当时解毒时剜去的腐肉遗留的丑陋纠结的伤疤,已无血丝。
“郑王,周相伤虽重,但已是性命无忧,请您放心。只是这左手嘛,如果调养的好,不至于废了,不过,恢复后,想动笔写字已是不可能了。”
末了,那太医仔细看了看我的伤,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周相命大,此次如若不是遇见臣的师兄,断然不会活到现在。”
“你的师兄,……”
子蹊像是自言自语,但是他的声音有些阴沉。
“对,他现在,……”
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他现在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老臣也已多年未见他了。还有,周相的穴道只要等四个时辰就会自动冲开,不碍的。”
他仔细的为我再缠上丝带,裹住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口。
在这样的感觉中快昏厥的我就感觉身后的子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胳膊钢铁一样箍在我的身上,而我感觉我的右手也被他握住了我,十指纠缠之下,我甚至感觉到他在颤抖。
然后就听见他对苏袖说,“带上御林军上岸,把刚才送周相那人请回来,朕要好好感谢他一番,……如果无法请回来,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的苏袖暗淡的说了声是,就离开了。
我闭着眼睛,这样的事我不想去想,也不能想。我既不想龙泱出事,可也真的不想他就这样回去继续兴风作浪,这样的心情和这药撒在伤口上的感觉是一样的,如在炽热的火中煎熬,如被钢刀撕割,辗转之下,真的想就此关闭心神,忘记一切。
“永离,不要怪我,……林太医的师兄一直在封王手下,这我知道,……”
子蹊喃喃的声音传入耳中。
“在新州能有你让你如此的亲近,也只有他了,……”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慢慢的形成,子蹊,他好像有一丝丝的改变?
苏秀铅丝一般细腻的声音穿过了我们周围。
“王,已经派人去了,林太医说可以请慕容天裴过来,他是江湖人,懂这些东西,而且他的功夫好,解穴的时候不会伤到周大人。”
子蹊半晌没有说话,而后,就看见了慕容天裴真的过来了。他先向子蹊行了君臣大礼,接着到了我的面前,只看了一眼,就伸手探向了我的脖颈处。一阵麻苏之后,轻轻呻吟了一下,有了声音,不过我什么也不想说,看了眼前的慕容一眼后,就闭上了眼睛。一直到昏昏入睡后,还感觉的到子蹊的怀抱,一样的温暖,一样的有力,可我的心中却有了疏离,因为,我已经离开了新州,也离开了可以忘记这些的日子,京城就在眼前了。
潺潺的水声回荡在耳边,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窗子外面射进来的月光,有些清冷,可朦胧中带了三分的柔软,也许是月光过于寂静了,胸口原本火辣的伤口也平息了很多。也许睡的有些久了,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想起身,可肩被人轻轻按住了,我转头一看,就看见子蹊还在身边。
“怎么?”他轻轻问了我一句。“想要些什么?”
我躺了回去。
“……子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他没有回答,转身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碗水,然后一撑起我,把水送到了我的嘴边。我喝了一口,温热适宜,顿时清香的绿茶带走了喉间干涸的刺痛。喂完了我这碗水,他又把我轻轻放在了床上,而后把茶碗放回了桌子上。
“子蹊,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我又问了一遍。
“现在是多事之秋,作为郑王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身体,你,……”
“林太医说,你胸前的伤是你自己刺出来的,是吗?……我记得你出京的时候答应要毫发无伤的回来的。”
他的语气很轻,但佐以用力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就显出他的情绪。
“永离,当时,你真的想过死吗?”
真的想过吗?当时那样的情景,我并不知道是否可以在重伤之后活下来,但我知道,如果不是用性命去逼他,龙泱是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