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 第三卷 巴黎·妖都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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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凉子,我们势必当场遭到逮捕,然后被迫来个通宵审问。凉子劈头就凭借足以匹敌玛丽女王的美貌震慑住一干刑事,再利用媲美伊莉莎白女王的谈判技巧耍弄他们。不仅刑事,就连制服警官也受到凉子艳丽皮相的蛊惑,进而失神地沉醉在她那形同清灵天籁的流利法语之中,双方胜败走势显而易见。其中克雷蒙警部仍旧在前线坚守岗位,强烈主张把这群涉嫌重大的日本人交由巴黎司法警察局监控,以协日后的搜查行动。
“天哪、还真是烦死人不偿命!”
凉子厌烦地甩着头。
“既然演变到这个地步只有出此下策,巡回演员由纪、岸本,你们就住到我的公寓来好了。”
“为何?”
“问这什么废话,嫌疑犯齐聚一堂不也正好给巴黎司法警察局图个方便。”
“有多余的房间吗?”
“客房要多少有多少。”
“这点我可以保证。”
我态度郑重地出面担保,只见由纪子陷入深思,凉子则紧跟着把话接下去。
“如果你们想睡地下室或屋顶阁楼也行,反正已经取得巴黎司法警察局的同意了,再怎么样都比巴黎司法警察局的拘留所强得多。”
“我又不是你,绝对不会做出足以遭人扣押在拘留所的勾当来!”
“啊、是啊,因为你是风纪股长嘛。不过你这番叫嚣对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建议你把矛头转向巴黎司法警察局吧。”
由纪子很明显地词穷,她根本不可能直接与巴黎司法警察局的刑事对话,然而自尊心又不允许她拜托凉子帮忙翻译,最后逼不得已只有接受凉子的提案。
这时凉子向我窃窃私语:
“将关系人士全部集中在一处,等于成了敌人眼中最大的目标,我就是故意制造这个假象,然后以逸代劳,等着迎头痛击对方。”
“这下我们全部成了诱饵!?”
“话先别说得太满。或许有可能演变成这样的结果,亦或许计划到中途会有所变更,总而言之,派不上大用场不打紧,我的原则就是要把愈多人拖下水愈好。”
“只怕稍有差池,你这座豪门华宅就要焚毁殆尽。”
“无妨,我已经投保了,不必花钱请人破坏,就可以重盖一栋新房子。”
唔嗯,这女人确实是保险公司的天敌。
当我咋舌之际,凉子已经快步走向克雷蒙警部进行交涉。
但愿上帝保佑无辜善良的克雷蒙警部,然而才过了五分钟就见到他举起白旗投降。
Ⅱ
来到巴黎迎接第三天的破晓。
这个说法并不正确,时钟指针已经接近八点,然而这个季节的巴黎此时的天色依然昏暗不明。
我起身并看向自己的左手,昨晚接受过趋赶至香树大道的医护人员重新包扎,现在缠上了徐有药膏的绷带,试着动了几下,完全不觉得疼痛,想来再过数日就可以拆掉绷带了。
走出浴室的同时,敲门声也刚好响起,时机凑巧到让我心底升起也许自己正被人监视着的疑惑。
今天出现的是栗发女仆,她客套地向我寒喧。
这两名女仆似乎已经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与语言不通的我鸡同鸭讲,只见她一脸理所当然地执起我的手,而我也乖乖地住她牵着走。
本来还以为沿途会遇见室呼由纪子或岸本明,结果没有,我走进铁栏造型的旧式电梯,昨天被领到屋顶的玻璃温室,今天电梯是往下降,把我带往地下。
从灯火通明的大厅住左角一转,尽头处有扇雕花玻璃门,栗发女仆手指着门扉朝我露出一个微笑。
“MERCI(谢谢)。”我道了声谢并推开门。
这个空间的天花板约有六公尺高,脚下的地板是由大理石铺成陈列在我眼前的是只能以豪华一词来形容的室内温水游泳池,长十五公尺,宽约为长的一半左右。室内自然保持了一定的高温,穿着衬衫的我竟微现出汗来。
此时传来透人心脾的水声,我一眼就认出泳池里的人影,是谁呢?当然就是凉子。
凉子展现了精湛的仰泳技巧,她没有戴上泳帽,而是让短发完全披散在水中,望着她修长的肢体悠然自得又充满节奏感的动作,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其实这只是我的一种错觉,但我不争气地认为以她的实力,要她现在马上进军奥运也不成问题。
凉子的视线从水面投向我,她中断了仰泳的动作接着变更姿势换成自由式,转眼间便抵达池畔。
“发什么呆,还不拉我上来。”
女王陛下伸出一双雪臂颁下圣旨,我慌慌张张奉命行事。
凉子身上穿着款式简单到略嫌扫兴的竞泳专用泳衣,听说愈是对自己身材具有自信的女性反而穿着愈是轻便。事实上设计精简的泳衣的确清楚勾勒出凉子傲人的曲线。
凉子的四肢优美修长却不细瘦,不仅该凸的地方面得玲珑有致,而且也和她的眼神一样充满了朝气与活力。人类的美追根究底就美在那发光的生命,望着凉子,我不自觉认同起这个说法。当然我井没有说出口,我可没兴趣把她捧上天去。
“毛巾!”
“来了来了。”
我抓过一条大毛巾,披在凉子线条完美的香肩上。这条大毛巾原本挂在帆布躺椅上,一旁有一张桌子,摆满了内容跟昨天大同小异的早餐。
“这是饭前运动吗”
“我已经用过早餐了。饭后运动才有效果。”
“那这张桌子上的东西是……?”
“替你准备的。”
“室叮警视她们呢?”
“那两个跟女仆们一起在饭厅用饭,这些是给你一人吃的。”
我并非好莱坞动作电影的英雄主角,只是区区一介期待在退休之前当上警视的noncareer警部补,现在居然得以在游泳池畔一边观赏绝世美女的泳装艳姿,一边享用早餐。要是传进日本的career耳里,我铁定被转调到南鸟岛。
“我只陪你喝杯咖啡。”我拉开帆布躺椅让女王陛下就座,自己也跟着坐下来并执起银壶。
凉子随意跷起美腿,开始操作起放置在桌面一隅的笔记型电脑,而且另附有印表机,只见数张列印好的文章堆叠在一起,其中掺杂了法文、英文、日文。
我开始用餐,但就是无法好好静下心来品尝,这种情况下要想表现得若尤其事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努力吃完早餐,终于拿起咖啡杯嗓饮,这时才想起一件事。
“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昨晚在香榭大道上,是谁有什么事情打你的手机找你?”
“这是秘密。”
“很抱歉。”
“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不会保留,对了,你不吃了吗?”
“我已经饱了。”
“很好,趁着葡萄糖在脑细胞循环之际,你看一下花园堇的相关资料。”
我瞄着笔记型电脑的萤幕边提出问题。
“是指那个花园堇博士?那个老大婆真的是那么了不起的科学家吗?”
“了不起这句话必须视情况而定。”
“就我看来连个科学家的架势都没有。”
“因为她穿和服的缘故?”
人的印象往往带有偏见,所以容易造成麻烦。科学家并没有专用制服,她要穿着和服或晚礼服都无妨,或许可以这么说,和服可能是她掩饰真正身份的伪装。
“请恕我提出一个笨问题,我记得花园望取得的是工学博士学位吧。”
“没错。”
“慨然她不是医学博士、也非药学博士,有进行生物实验的必要吗?”
我的眼前溅起一道飞沫,如同水晶般灿亮夺目,凉于甩动长腿,脚趾拨动着游泳池水,她的脚趾与身体其余部位同样是完美无缺。
“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金星人说溜嘴的句子?
“你指的是亚尔古欧洲总公司的人江经理吗?”
“喊他金星人就够了。”
“是是、我记得他提到炼金术之类的……”
在现代日本社会里,炼金术只是一种比喻上的名词专门用来形容向来与道德、羞耻心无缘的政客与宗教家以不当管道进行敛财的手段。
凉子手肘靠在桌面,把下颚搁在手背。
“炼金术虽为无稽之谈,无庸置疑的却也是近代化学与药学的起源不能等闲视之。”
“真有这么厉害?”
“这么解释好了,把炼金术代换成元素转换技术,如此一来就成了哥德小说(译注:GOTHIC,以中世纪古城堡等哥德式建筑为舞台背景,发展以惊保恐怖为主轴的故事,盛行于十八世纪中叶到十九世纪初叶的英国。)或S科幻小说对吧。”
“哦,这样我就明白了。”
“那你再看看这个。”
电脑萤幕上映出一张老旧的图版,看起来似乎是铜版画。
在目光一接触到那张铜版画的瞬间,我的呼吸顿时暂停数秒,凉子瞥眼注视我的反应,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如何,长得一模一样对吧。”
“是那个怪物。“
一个既不像松鼠又不像猿猴的生物从纸面凝跳着我,纸面一隅写着一段文字,应该是拉丁文,我一时之间读不出其中含意。
“这是炼金术发展过程当中所产生的异形怪物,一个名为凯贝尔的男子根据‘索西摩斯秘术’,利用黑死病死者的尸油、毒蛇蛋、胎儿血、蝙蝠脑制作而成。”
“他是什么来历?”
“身份不详,十三世纪末、也就是在十字军东征的时代曾经出版‘伟大秘术之集大成’一书,或许是十字军的骑士。其实包括炼金术在内,中世纪欧洲的知识与技术几乎全是传自回教世界的舶来品。”
回教世界最负盛名的炼金术师是在八世纪一个名为加毕尔伊文·海扬的人物,凉子开始加以说明。炼金术于十三世纪传人欧洲之后,相继出现汤玛斯·亚克纳斯、罗杰·贝肯、帕拉凯瑟斯等流传千古的历史名人。甚至连牛顿也沉迷炼金术之中。循规蹈矩的研究学者固然存在,心术不正的骗徒却有一百倍之多。据说有一名自称是卡尔坦伯爵的男子曾经备受普鲁士国工菲利浦一世礼遇,最后因为无法将铜变成黄金而被送上绞刑台。
“凯贝尔制作出来的怪物现身于现代,这表示花园望解开了‘索西摩斯秘术’的内容。”
“唔嗯……”
我暗自思忖,一时找不出能够让我积极表示反对的依据。
“像花园堇这种人居然有办法入境法国。”
“因为崇尚新纳粹主义,并不足以被列人拒绝往来的纳粹余孽黑名单。”
我明白了,不过以她那样的经历究竟是如何跟亚尔古、以及藤城家牵扯上关系的?记得平河议员说过是历经三代的交情。
“正是如此,你看一下那边的资料。”
凉子的指示下得略嫌笼统,不过我很快便发现一份由文书处理机制作、标题为“亚尔古与藤城家”的列印文件。
以亚尔古这句英文作为公司名称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甫结束之际,时值一九四五年十月。在此之前,藤城工业这个公司名称一向与日本帝国陆军紧密连结,专门进行雷达、声纳与无线通信机的研究开发,而其中有个人物自创社以来便担任董事兼技术开发部门最高干部,名为社山彻彦。这是我头一次见到这个人的名字,杉山彻彦在一九三O年代末叶,也就是纳粹主义盛嚣尘上的期间,曾经携家带眷前往德国柏林工科大学留学,当时他年幼的女儿名为“堇”。
“我懂了,原来有这层关系啊。”
“杉山彻彦是个狂热的纳粹拥护者,战后消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一九五O年再度进人亚尔古,从此以后一直掌控亚尔古的技术部门。
Ⅲ
花园堇与亚尔古的关系至此完全明朗,而花园望与藤城奈澄个人的关系又作何解释呢?我接着又注意到这一点。
“藤城奈澄有二个哥哥跟一个弟弟,财经界男尊女卑的观念远比政界与官界来得深重,奈澄成为藤城家一家之主以及亚尔古总经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她没有与花园堇联手独占炼金术的秘密的话。”
“答对了。”
奈澄表面上是派驻到巴黎成为欧洲总公司总经理,其实是被迫离开日本。公司业务实际上全部由入注经理一手包办。奈澄只需优游于欧洲社交界,专心在她的恋爱游戏与流行品味上即可。这就是奈澄兄弟的意思。但满腹野心与自信的奈澄无论生活过得如何奢华,也不打算一辈子当一只坐吃等死的狗。虽然不知道是谁先伸出手,总之藤城奈澄与同样怀才不遇的花园堇共同联手,以炼金术的秘密作为武器,揭开了夺权斗争的序幕。
“唉!”我叹了口气,当我还在应付那个叫做什么时差问题的鬼毛病期间,凉子已经活用手边的情报网,一鼓作气直捣事件核心。话又说回来,我本来还以为新纳粹主义只存在于好莱坞电影当中,想不到我大错特错。
“前天晚上在机场被杀的路易·潘德罗该不会是犹太人吧。”
如果潘德罗是犹太人,身为纳粹主义牺牲者对于新纳粹主义的动向必然相当敏感。
“据查他的母亲是犹太人。”
“这么一来,潘德罗实际上是否看到了什么根本不是重点。”
“没错,既然如此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凉子双手绕到脑后叉起十指。
“接下来应该逼迫凶手承认杀害潘德罗的事实。”
“凶手会承认吗?”
“我有办法叫对方点头。”
“不知道平河议员对这件事涉人多少?“”
“不晓得,就目前为止尚处于极为普通的关系。”
极为普通的关系指的是亚尔古利用平河议员的政治影响力,而平河议员则接受亚尔古活动资金与选举运动方面的协助。
“双方的关系是不是从泡井议员自杀那件事开始,”
“有可能。”
“或许是平河议员借此取代了泡井议员一直以来的地位,平河掌握住亚尔古弱点的可能性也满高的。”
凉子默不作答,纤指轻触红唇陷人沉思、蓦地我的视线瞟向自己的左手,想起昨晚凉子的朱唇曾经碰触过,当时那股温热的感受不可思议地再度涌现。
此时雕花玻璃门被推开,黑发女仆走了进来,端着一个长方形的银色小盘,盘子上躺着一张名片。
与女仆简短聊过数句之后,凉于将名片拿起,双眸闪着不屑的目光。
“有客人吗?”
“大清早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确是不变的真理。”
“是日本人吧。”
“是平河议员。”
“你要见他吗”
“当然,有机会就尽量去会一会。”
凉子厌恶地随手把名片抛进泳地,气势十足地站起身。
“通知巡回演员一声,我先去冲个澡换衣服,要她在这段时间应付一下平河。”
“这差事有点吃力不讨好。”
“这算什么,我免费供他们吃住,忍耐个二、三十分钟有什么关系。”
凉子快步踏出,一回过神便顺手把肩上的毛巾丢出,毛巾如同羽衣般飞舞在半空。在掉落泳池水面的前一刻被我的手接住。
Ⅳ
这个地方看不出是会客室还是会议室,长宽均为七公尺的房间里装潢清一色采用英国风格。由纪子与岸本端坐在铺着深绿色天鹅绒的沙发上,在他们正对面摆放着一张相同色调的安乐椅,坐在其上的平河议员跷起不太长的腿。
一见到凉子,平河议员的表情略显松动。凉子穿着意大利男用衬衫与女用西装裤。十足休闲的打扮,然而在中年男子紧迫盯人的目光之下,她仿佛不着一缕,在人前坦露最傲人的胸脯一般。凉子客套地寒暄几句,便就着一张位于可以同时望向由纪子与平河的安乐椅坐下,我则站在她的背后。
平河议员连开场白也省了,直接切人正题。
“恕本人冒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见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