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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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岳枫又潜伺了片刻,他与那辆马车相距不过三丈左右,但听击奔雷喃喃道:“他们目下还不能脱身,咱们还是先走的好。”
赵岳枫本来很怀疑单水仙到底在不在车内,这时一听那周奔雷说咱们二字,顿时大为放心,蓦地跃了出去,一声不响,举旗疾疾刺,他纵是出声,那周奔雷也未必就躲闪得过,这时云旗过处,周奔雷惨叫一声,从车上摔落尘埃,赵岳视沉声道:“水仙,请现身相见。”
车厢之内无声无息,赵岳枫又沉声道:“这一次你阁下滔天大祸,我前日碰见文开华姑娘才晓得的,于是兼程赶来,她赶不上我,远远落在后面,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你先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他说了这一大堆话,车厢之内仍然没有应声,赵岳枫陡然感到不妙,大踏步奔上去,伸手揭帘,一面说道:“二妹千万别寻短见,一切都可以商量话声中已揭开车带,眼光到处,车厢之内空空如也,哪里有单水仙的影子?
他大大地一怔,心想周奔雷明明说的是咱们两字,但车厢之内竟没有人,岂不奇怪?他怎知周奔雷是跟牲口说话,所以用咱们二字。
赵岳枫想了好久,这才想到唯一补救之法,便是速速入山,不论是抓到铁柱宫手下抑或碰上群雄,都可以得知分晓。
不久,他已处身在群山之中,沿着马蹄车轮经过的道路奔去,突然间一阵嘶嘶的怪叫声随风传来,这阵怪异的声音刺得耳鼓十分难受,他暗吃一惊,忖道:“以我一身功力,尚且感到如此的难过,常人决计无法忍受,只不知是什么声音?”
征想之际,转头四望,发现在左方山腰的一处危崖之上,隐约有个人影。
他更感奇怪,跃上一株高树望去,这时可就瞧得清楚,敢情是个身被长衫之人,口中衔着一极短箫,这时由于相距甚远,那人又是倒立,所以瞧不清面目。
赵岳枫暗忖在这等深山之内,竟有这等穿着斯文之人出现,大是可怪,值得花点时间过去瞧瞧。
于是举步奔去,奔到十丈之内,那人微微侧头望见他,连连摇手,口中那件物事一直发出那古怪刺耳的嘶嘶声,似乎比在远处还要难受。
赵岳枫停住脚步,定睛瞧着,他已知对方发出这怪声的用意是对付危崖下面的什么东西,等了好一会儿,怪声倏然中止,那人招手道:“兄台请过来吧!”
他走到崖上,但见那人长得一表斯文,年约四旬左右,满面笑容,似乎甚是和气。
那中年人望住他手中的云旗,讶然道:“这是什么?”赵岳枫笑一笑,道:“这是在下的随身兵器。”他啊了一声,道:“原来这是兵器,兄台高姓大名?”赵岳枫说了,但见他翻着眼睛地想,便笑道:“先生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晓得在下。”
那中年人道:“鄙人虽是读过几年书,但寒家世代却传有捕蛇秘方……”他把刚才衔在口中的短竹管晃一晃,说道:“这是寒家相传宝物之一,吹动之时,能够引来数种毒蛇。”
赵岳枫猛然发觉背后地上传来极低微的声息,若不是这中年人提到毒蛇,他决不会惊觉,这时头也不回,手中云旗蓦地向身后地上刺去,哧的一声,旗尖插入坚硬的石地上,回头一瞧,只见旗尖正好钉住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
那中年人露出骇然之色,叫道:“兄台这一手比寒家捕蛇手法高明得多啦,只可惜不能捕住活的。”
赵岳枫心想我若不是反应够快,定然被这等毒蛇咬死,还说什么比他的捕蛇手法高明,当下苦笑一下,道:“先生招来毒蛇作什么用?”
那中年人道:“鄙人性喜游山,今日无意经过此处,发觉崖下藏得有一种名叫合欢锦的毒蛇,这是世间罕见的异种,不论是人畜,若是被此蛇毒雾喷着,登时触发欲念,若是在一盏茶时间之内找到异性交配,尚可救治,否则便非死不可,中毒三日之内,欲火焚身,有如疯狂,过了三日才死。”
赵岳枫咋舌道:“竟有这么厉害的毒物?先生务必把它除去,免得遗害世间。”
那中年人道:“赵兄放心,鄙人宁可丢了性命,也不舍得放过这条合欢锦毒蛇,赵兄目下要向哪一边走?”
赵岳枫指一指西北方,道:“在下到那边去有点事。”
中年人指住东南方,道:“鄙人有两个家丁在那边采集药物,既然赵兄不是顺路,我自己去把他们叫来帮忙。”说罢举手揖别,赵岳枫还了一礼提旗奔向危崖,向西北方奔去。
奔出数里,便即隐隐听到厮杀之声,不禁精神一振,加快驰去,转过一座山岗,只见岗下平旷的沙地上,十几二十人正在排斗,刀光剑气,耀眼欲花。
赵岳枫定睛望去,恰好见到有两名劲装大汉同时被两个人劈倒,这两人一僧一道,正是他时时亲念的一梦头阳和青岚道人,心中大喜,朗声喝道:“赵岳枫来也!”提旗飞身跃下岗去。
这一声大喝,人人都听得清楚,武宫主等人固然都为之一怔,转眼瞧着,连一梦、青岚二人也忘了追击敌人,铁柱宫的四兵四卫此时只剩下六人,枪矛二兵刚刚死在一梦、青岚手底,他们一听赵岳枫三字,恨不得插翅飞逃,眼见众人都分散了精神,不约而同地冲出战圈,各自分散奔窜。
赵岳枫冲落岗下,追上了左卫马催,云旗一抖,发出一股无形劲力,马催骇得折向右方疾奔,赵岳枫正是要他如此,以便赶上另外的一个敌人。
他们风驰电掣地奔去,赵岳枫陡然间加快了几倍,像一阵狂风般掠过马催,一直赶上前丈处的右卫张猛,云旗横扫出去,迫得张猛停步招架,赵岳枫一翻身,云旗向马催刺去,马催正要改变方向,被他旗势罩住,也就迫得钢盾长剑招架。
眨眼间赵岳枫的一支云旗已卷住了左卫马健和右卫张猛二人,但见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威猛绝伦,这马张二人刚才施展过身手,群雄皆知他们功力深厚,这刻见赵岳枫如此气势,无不暗暗惊服。
但听赵岳枫突然大喝一声,云旗起处,左卫马催的身躯跟着飞起两丈多高,人在空中,兵器撤手,显然已被这一旗挑死,紧接着右卫张猛惨叫一声,被那支云旗拦腰击中,登时倒毙。
赵岳枫力毙两敌,豪情奋发,游目环视,只见七八丈外站着两人,一个是金刀刘蛟,一个是后卫李严,这两人都是因为窥看赵岳枫的武功而忘了继续逃走,这时蓦地惊醒,拔步急奔。
相反方向的哪一边是前卫林钧和银剑焦通二人,他们也因停步观战,所以没有逃出很远,一梦头陀和青岚道人分头扑去,就在赵岳枫取胜之时,一同落在他们身边。
这两位高手各取一人,威势勇不可当,林焦二人自然不是他们对手,霎时间险象环生。
武宫主他们真不知瞧那一边的好,原来这时赵岳枫已赶上了后卫李严,那金刀刘蛟早一步钻入乱石树丛之中,不知去向。
赵岳枫云旗连攻数招,陡然发觉这后卫李严功力比左右二卫都高明得多,心中一惊,引吭大喝道:“一梦大师,青岚道兄,千万要生擒他们。”他是怕自己万一无法生擒李严而把他击毙的话,便问不出单水仙的情形了。
与青岚道人交手的前卫林钧,此人在四卫之中功力最强,人也最是机智多谋,他一听赵岳枫这么一叫,顿时泛起万一之想,他深知青岚道人功力精深,剑法森严,这刻放对力排,虽然自己能比别的伙伴多斗一些时候,可是始终也逃不了活命,唯有借此机会死中求活,当下施展出拚命的打法,亡命进攻。
青岚道人既不能取他性命,便感到不易应付,只好放大剑圈,暂作游斗,林钧陡然间冲破了剑网,钻入藏密的杂树山草之内,刹时间失去踪迹。
青岚道人恨得一跺脚,猛然回头瞧见一梦头陀拿住那银剑焦通的脉门,登时感到师门的声誉大受贬损,不暇多想,压到向密树茂草中扑去,转瞬间也消失不见,他刚刚一走,一梦头陀这边也发生变故,原来焦通门虽是被拿,但他练有特别功夫,全身气力犹在,蓦然间一剑刺向对方小腹要害。
这时一梦头陀避无可避,迫得大吼一声,一股强猛无涛的内力从五指中传出去,登时把焦通心脉震断而死,他虽是免去杀身之祸,可是却不能达到生擒活捉的目的。
那边厢后卫李严正以独门手法因防坚守,他身为后卫,在防御敌人追击方面特具功力,这刻又是困兽之斗,比平日更是厉害,赵岳枫不但屡攻不下,再且有几次遇险,被他逃出云旗圈子,不禁激起了他的争强斗胜之心,把云旗威力由五成发挥到八成。
双方力拚之下,形势倍增凶险,武宫主边不住叫道:“你先杀死他,有什么话慢慢再说!”原来她瞧出赵岳枫为了要活捉对方之故,形势才会那么凶险,赵岳枫闻言心中一动,暗想铁柱宫人数不少,谅必还有别的未死之人,总可以设法擒获,这么一想,便放弃活擒之念,但见他大旗连展,劲道排空旋卷,李严实在抵挡不住,突然厉啸一声,反手一剑劈在自己天灵盖上,登时脑浆进溅,尸横就地。
众人见了无不愕然,武宫主移步上前,把赵岳枫拉到人堆中,劈头便问道:“你可曾见到向慎行?”赵岳枫摇头道:“没有,怎么啦?”武宫主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把林落红劫了自己,向慎行独自负伤追寻之事说出,她怕的是向慎行万一碰见色鬼林落红,便万难活命。
赵岳枫身躯一震,这才醒悟那个捕蛇的中年人正是色鬼林落红无疑,若不是他,谁也不会识得合欢锦这种淫邪的毒蛇,他连忙说出此事,武芳佩虽然心中略宽,但到底难以放心,便主张立刻找寻向慎行下落,关于单水仙不在马车中一事,问也不问。
还是旁的人告诉赵岳枫说,单水仙藏身的岩洞已经细加搜查过,她并不曾留在洞内,人人心中都认为单水仙冲出重围之后,在某一处先下车隐藏起来,让手下把追兵引走,不过赵岳枫却另有想法,当他得知群雄这边伤亡如此的惨重,又因她传授武功之故,少林武当都有高手伤亡,这等血仇谁也无法排解,单水仙的失踪,恐怕与此有关。
众人计议片刻,使即决定一同搜索向慎行的下落,房仲本是老练江湖,立即借剑削平一棵大树树身,刻上字迹,把众人的决定留告青岚道长。
事有凑巧,就在群雄决定动身之际,色鬼林落红在数十里外的空谷外面,突然听到一声救命随风飘到。他立即放步疾奔入谷,举目瞧去,但见谷中一片草地之上,矗立着二三十株古柏,散布错落,在这些疏落柏树下面,有两个人正在绕树奔走追逐,不过这两人的速度都不快,倒像是闹着玩似的。
前面被追的是个妙龄女郎,体态袅娜动人,那一声救命是她发出的,否则以色鬼林落红这等老魔头,怎会急急飞奔入谷。
后面追逐女郎的是个持剑英俊少年,他步履蹒跚,不时用剑支地稳住身形。
这两人林落红都见过认得,前面的是铁柱宫宫主单水仙,后面的是昆仑派向镇行,他微微一笑,已晓得是怎么一回事,迅即冲入树林之内,飘落单水仙面前,探手一抓,把单水仙拦腰抱起。
单水仙大吃一惊,再瞧清楚来人竟是色鬼林落红,更是惊上加惊,险些昏死过去。
向慎行虽然有杀死单水仙为武林同道报仇的决心,可是眼前得见单水仙落在色鬼手中,豪侠之心顿起,振起精神,大喝一声,挺剑刺去。
向慎行负伤在身,又经过不停地奔驰,早就筋疲力尽,但这刻心中一股豪侠之气支持着,发挥出他的潜能,这一剑去势狠辣无比,极是迅快。
色鬼林落红微微一惊,不敢出手夺剑,展开迅快身法,横闪开去,向慎行大喝道:“哪儿去!”运剑疾追猛攻,一连六七招,把林落红杀得闪避不迭。
林落红觑准时机,蓦地闪入他剑影之内,举掌劈去,这一掌他已运足功力,自信百分之百可以击毙对方,掌势才发,那向慎行身躯突然侧跌地上,倒把林落红骇一跳,不知他使的是什么古怪招数,刷一声闪开七八尺远。
定睛瞧时,那向慎行仰卧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有如金纸一般,口角吐出白沫,他不禁仰天笑道:“原来他伤势发作,昏倒地上,竟把我骇退了。”
单水仙一侧头,张口咬住臂膀,谁知他臂坚如钢,根本咬不动,只好放弃此念,恨恨道:“都是我自己该死,刚才拚命引他追我,使他伤势提前发作,否则还有得你好受的呢!”
林落红哂道:“区区在下虽是比不上令尊,但像这昆仑派的小子还不放在心上。”说时,从腰间掏出一条红色锦带,把单水仙按在一株树身上,又道:“你挣扎也是徒然,最好乖乖地让我捆住,免得白白受苦,说不定伤了你的细嫩皮肉。”
单水仙极力扭动,使色鬼林落红大费手脚才把她双手反剪到树身后面,其实林落红一身上乘武功,岂有制不住一个女孩子之理?而他就是故意地不使用点穴手法,好让对方得以挣扎,他便机以为乐。
他正要绕到她背后捆缚双手,忽见她胸腹间透视出血迹,不觉大吃一惊,问道:“你几时受伤的?”
单水仙微微一笑,面颊上的血色似乎淡退了不少,微觉苍白,她道:“我死不了,你这个坏蛋难道怕我死掉不成?”
林落红眯缝着双眼,流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说道:“你是我平生所见千万美女之中最美丽的一个,我自然怕你死掉,无法享受……”他双眼一落在单水仙面上,就移不开去,因此不曾注意到她胸腹间那块血迹正迅速地扩大。
单水仙感觉到血液不断的从街口流出来,四肢酸软无力,头脑间也微感晕眩,但她晓得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被他发觉,马上就可以救活自己,再也无法求死。
她极力地振作起来,嫣然一笑,道:“我一点也不明白你怎样享受法,你见过很多的美丽女孩子,都是这样对付她们的么?”
林落红见她说得和气可亲,心中大乐,道:“我向例先把她们剥先身子,慢慢地鉴赏每一肉体,等到我的情焰被挑逗,才展开行动……”他停顿一下,又道:“但你和她们都不同,单单这一副面庞就挑起了我的热情了。”
单水仙觉得有一线希望,心想只要他不在眼下剥掉衣服,就暂时遮掩得住伤口,原来她自知脱身无望,所以一心一意想争时间使自己失血过多而死。
粘热的血液从她左颈下的大动脉伤口流出,一直不停,她不但不感到痛苦,反而有一种飘飘然的舒适,耳听林落红用惊讶的声音说道:“你有一种奇异的美丽,好比那一现的昙花。”她还记得必须吸引住对方目光,不让他望向身上,惘然道:“是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林落红长叹一声,缓缓道:“我虽是色海中的魔鬼,但其实我眼力高超,世上无人可及,我还是要瞧瞧你的肉体,但愿能与你的面庞一样的美丽无匹。”
她陡然一震,可是随即意志衰颓,再也振作不起来,就像是极度疲倦的人只愿倒头大睡一场,哪怕是在泥泞污垢的地方。
色鬼林落红日光一转动,顿时发现了她身上的血迹,他何等老练,一望而知流血极多,已有性命之虞,不由得惊叫一声,腾出一只手,瞬息之间连点她身上七处要穴,先止住流血和提住她那口气,免得突然衰弱而死。
紧接着把她抱起,轻轻放在草地之上,这对他已仿佛感到有人实奔入谷的声音,但他已无暇回顾,迅即断裂她上身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