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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铁柱云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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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于武当派之人无理动手,心中已有成见,甚是不满,是以开口一句恶道,闭口一句臭道士,骂得十分自然,生像是多少年如此骂惯了一般。
  她接着缓缓念道:“小姑娘可是一向对僧道方外之人存了成见?”话声未歇,她自家接着答道:“不对,不对,我也是佛门弟子,只差未曾落发出家而已!”
  这时石室中一直都是她的声音,自说自答。若是不知底细之人,在外面听见,一定以为这个女子正在大发神经。
  赵岳枫心中一动,忖道:“这位老前辈如此问法,莫非他真是少林高僧云和老禅师?但云和老禅师早在二十年前失踪,这话是紫心老道长说的,若然不假,难道这位高僧在此已度过二十载悠长光阴?”
  只听单水仙又逐个字念道:“你大哥如此英雄了得,为何又会受伤?是谁把他伤了?”
  她念完之后,立即答道:“哎,你老也是武功卓绝的人,当然晓得武功之道,天资禀赋再高,也强不过岁月光阴,人家以五六十年功力造诣跟我大哥拼斗内力,我大哥因此受伤也算不得希奇之事,你说是也不是?”
  她接着便念道:“不错,那人是谁?”她又答道:“就是那可恨可杀的……”说到这儿,话声忽断。原来她斗地记起自己刚刚说过全武当派高手在赵岳枫手下都走不了三招,但这刻又说出伤他之人就是武当派高手紫心道长,这话焉能讲得通?故此武当派三个字刚要出口,硬是吞回肚中。赵岳枫知她心意,微微一笑,接口道:“实不相瞒,就是武当源的紫心老道长伤了在下!”单水仙瞪他一眼,心中道:“难道我忘记了不成,我故意不说,你却赶紧抖出来,岂不是成心叫这怪人笑我?”
  那怪人却似乎没有心思取笑她,眼光闪烁不定,似是思索一件重大之事,赵岳枫看不出他的喜怒,心想这位老前辈说不定以为我故意扯上武当派,以便激起他同仇敌汽之心,这一点定要弄个明白才行!当下凛然道:“但在下与武当派却不是仇敌,反而是同路之人,只不过其间有点误会而已!”
  那怪人又寻思了一阵,手指开始移动,单水仙念道:“哈……哈……”她面上毫无笑意,声音更是平板,因此这两声哈哈,显得十分突兀奇怪。赵岳枫不禁微微一笑,道:“二妹无须个个字念!”
  她没有答话,继续念道:“你大哥精乖得很,牢牢记住刚才禅杖上刻着少林云和四字,一心估料我是云和,与武当紫心道长乃是好友,所以急忙声明与武当不是对头。哼,哼,现下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先弄出去喂饱那只鬼火毒蛛再说……”
  赵岳枫心头一震,口中却淡淡道:“老前辈爱信不信,在下总得要把话说个明白。至于喂饲那什么毒蛛这一层,在下丝毫不放在心上,但你老人家别骇坏了我那二妹,她是一个女孩子家,最怕这种毒物……”
  那怪人又在单水仙手心中写字,但这一个单水仙却没有念出来。那怪人眼中幼出忿怒光芒,赵岳枫骇得一跳,抢步迫近,提起沉沙古剑,牵制使那怪人不致忽下毒手,口中道:
  “二妹,你刚才历经无数艰险,尚且支持得住,眼下只不过口中说说,哪里用得着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单水仙喘口气,怯怯道:“他……他说……解开我穴道之后再赶我出去,活活让那巨蛛吃了我……”
  赵岳枫道:“我在这里,他能把你怎样?”口气甚是沉稳坚定,不食一丝火气,却能予人极大信心。单水仙舒一口气,道:“大哥说得是……”她定一定神,缓缓念道:“你们走吧,往后别走入屏风之内,知道没有?”这一回她没有自行答腔。赵岳枫应道;“在下对老前辈只有感谢之心,实无丝毫悲意,老前辈既然不喜被人打扰,敝兄妹不再进来便是!”
  那怪人一掌虚印在单水仙腰间云门穴上,单水仙啊了一声,缓缓坐了起身。赵岳枫大为放心,他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爱多言,首先退出石屏风之外。单水仙这时也不害怕了,向那怪人嫣然一笑,正要落地走开,那怪人看了她笑容,微微一怔,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掌。动作神速之极,单水仙初时一惊,随即感到对方只是用两只手指轻轻勾往她手腕,似乎没有恶意,心中一定,登时会意,道:“你老说吧!”那怪人果是要在她掌心写字,这时动手书写,单水仙不再念出来,凝神低头瞧看,等他写完,答道:“我姓单,名水仙,不是四川人!你老尊姓大名啊?”
  那怪人在她手心写道:“去吧,若是武当有人查到,最好别让他们晓得此室还有别人!”
  单水仙悄然退出屏风之外,斗然感到身上甚是寒冷,不禁颤抖起来。赵岳枫心中尽是怜惜之感,伸出左手把她抱住,道:“你又觉得寒冷了?唉,你实在不该把灵丹给我……”他口气中流露出慈爱的责备。单水仙道:“小妹还忍受得住,只可惜那碧沉丹只有半粒,如果是整整一粒的话,大哥你的伤早就痊愈啦!”她忽然往口,轻轻叹口气,道:“但那也没有什么,我们已入秘府,那时逃走,仍然要被恶道们发觉,大哥又不肯抛下我独自逃生,势难冲出秘府。”
  赵岳枫道:“别多想啦,要是我抛下你,自己也找不到出路,你还是静心运功试一试看,也许天缺奇书中的内功不同凡俗,可以抵御寒冷,疗治伤势也说不定。”
  单水仙摇摇头,道:“没有用处,目录上写得明明白自,疗伤篇是在下卷,小妹所得的上卷有几种运功行气之法,却不是对付这种内伤之用……”她美丽的面上忽然露出吃惊的神色,凝想了一会儿,低声念道:“毒行百脉,散布五脏,切忌运功行气,不然四肢瘫痪,口舌僵木,不能发声……”赵岳枫皱眉道:“但你没有中毒啊?”单水仙小嘴向石屏风呶了一下,悄声道:“是他,但他四肢之中还有一肢未曾瘫痪,又有点不像。”
  赵岳枫微有所悟,想了一下,低声道:“如何解法?”单水仙道:“你想告诉他?不行,若是这练气行功的法门生效,他恢复一身武功,行动自如,我们不被他丢出去喂蜘蛛才怪呢!再说他到底是不是毒行百脉,散布五脏还不晓得,若然不是,告诉了他也没用处!”
  赵岳枫道:“有理,有理,但这也是疗伤之法啊,为何你会懂得?”
  单水仙道:“那上卷之上有三种练气行功法门,一是拔毒救危,二是通经破穴,三是提精聚力,各有妙用……”
  赵岳枫道:“第一种自然是指毒行百脉,散布五脏之后,用这练气行功法门拔毒救危。
  第二种似乎是专治走火入魔的法门。至于第三种愚兄却猜测不透!”
  单水仙道:“第三种极是凶险毒辣,乃是将一个人身体上的精神气力完全提聚在片刻间发出,这时施展这法门之人自是功力倍增,神勇无匹。可是事后如果没有绝世灵药立刻服用,吊住那一口元气,定是有死无生。纵有灵药,也得休养个三年五载,才能恢复,你说凶险不凶险?”
  赵岳枫道:“这总不是正派功夫,不学也罢!”
  赵岳枫接着又道:“愚兄到洞口瞧一瞧。”他独自奔了出去,片刻便自回转,忽见单水仙面色越见苍白,颤抖不已,知道她内伤更为严重,心中十分忧虑,却不敢说出来,上前把她抱住,道:“外面没有什么变动,你还是用一回功吧!”
  单水仙哆哆嗦嗦地道:“也……也好……”当下盘膝坐在地上,瞑目内视。过了一会儿,仍然抖个不停,上下牙关相碰得得直响。
  石屏风之内突然砰的一声,赵岳枫皱一皱眉,没有理会,但接着又发出砰砰砰三响,似是那怪人用手掌击在石床之上。他仍然不理不睬,暗忖由得他发疯去,我只装听不见。里面静了一阵,突然飞出一条黑影,捧在石地之上,发出一阵震耳的金石相击之声,火花进射。
  赵岳枫转眼一看,原来那怪人把禅杖摔出来。不禁大为诧异,不能不理,便去拾起禅杖。走到屏风入口,心中一动,停步朗声道:“在下替老前辈送回禅杖,却伯老前辈心中不高兴不敢造次。如果不见怪的话,请拍一下石床,如果没有声响,在下就不进去啦!”
  屏风内立即传出一阵拍床之声,赵岳枫左手提掸杖右手执剑,走了进去。只见到怪人作个手势,又指指石床,心中会意,道:“老前辈可是命在下将妹子送到石床上憩坐?”那怪人又作几个手势,赵岳枫想了一想,道:“你老有话说,这也使得,只是在下二妹伤势发作,恐怕说不得话!”那怪人又连作手势。赵岳枫拗不过,心中一顿,忖道:“二妹反正也是那样,如果说不出话,也没有法子,我何必教这老人失望?”
  当下已有计划,先将禅杖靠屏风放好,不还给他,然后出去把单水仙挟起,走到床的左边放好。
  单水仙一坐在石床上,立刻长长透一口气,片刻工夫,已不哆咦。
  这时怪人才伸手勾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她的手掌自动摊开。赵岳枫忙道:“二妹,你能说话么?”她睁眼一笑,轻轻颔首。
  那怪人一面写,她一面念道:“单姑娘之伤乃是体内多处穴道曾经被闭,不但经脉均伤,连奇经八脉及体内三大隐穴皆受伤甚重,兼之外面潭水具有阴寒之气,乘势侵入,是以奇寒难当,伤势加重。我有疗治之方,可以奉告,但单姑娘识得的第一种拔毒救危练气法门却须赐知,彼此两不亏欠,无恩无怨,两位意下如何?”
  她一口气念到此处,赵岳枫又惊又喜,朗声道:“好极了!”
  单水仙摇头道:“使不得,我纵是伤重身死,大哥还可以没事,若是答应这条件,只怕我们两人都没有性命!”
  那怪人写道:“姑娘如若不肯相信,大家只好都在此等死!”赵岳枫道:“这话甚是,二妹不可固执己见!”
  单水仙寻思一下,道:“除非这样,你老教我大哥一个治伤法子,他内伤若能全好,我们便不怕别人侵害了!”
  那怪人写道:“叫他给我诊一诊脉息。”原来他数度在她手心写字,有意无意之间,又诊察出她内伤详情。
  单水仙沉吟一下,没有回答,也没有把他的话说出来,心中想道:“这怪人数度出手,都没有制住大哥,若果他这一次乘机扣住大哥脉门,我们两人便都落在敌人手中了……”赵岳枫见她沉吟不语,也不知是何原故,因此没有做声。
  那怪人缩回手指,径自闭目打坐,想是知道单水仙心中疑虑。这等情形催也没用,是以由得她慢慢考虑。单水仙又想道:“大哥的内伤能不能治疗,还在未定之数,若是不能治好,纵然我们两人都死在这怪人手上,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此念一生,登时疑虑俱消,道:“大哥,这位老人家要诊看你的脉息,可使得么?”
  赵岳枫摇摇头,道:“请他老人家疗治好你也就是了!愚兄的伤势不妨事。”单水仙突然跳下石床,走出屏风侧面,赵岳枫跟了出去,道:“你怎么啦?”单水仙道:“小妹忽然想到我们的内伤治不治都不打紧,试想被困此处,纵然敌人不来,不须几日,我们仍得饿死!”赵岳枫道:“妹子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或者武当派的道长们会进来瞧瞧也说不定。”
  单水仙笑道:“管他呢,我们与其落在那些恶道手中,不如用这柄匕首自行解决!”赵岳枫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去驳她。
  石屏风内忽然传出砰砰之声,赵岳枫探头一望,只见那怪人举手指住禅杖,当即会意。
  进去提出禅杖送到床前,那怪人伸手接过,挥手要他出去。赵岳枫退出屏风之外,半晌无语。
  单水仙道:“大哥你想什么?”她又开始觉得寒冷难当,故此挨贴在赵岳枫身上。赵岳枫道:“我在想这位老人家到底是谁?独个儿在此地怎么生活了这么久?唉,他一身功力深厚绝伦,如果不是身体僵死的话,愚兄万万不是他的敌手!”单水仙道:“是啊,他怎生活得到现在?难道能够不饮不食?这一门功夫他如果肯传授给我,我也绝不肯学的!”
  赵岳枫奇道:“为什么啊?”单水仙道:“试想一个人这等凄凉地活下去,连饮食都没有,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如果有大哥在一起,那又不同了……”
  赵岳枫心中涌起一阵遇思,但觉她软绵绵的身躯,似乎传来巨量的电流。想把她推开时,却又不忍出手。
  到了第二日下午,他们都饿得十分难过,单水仙纤手老是摸住怀中的匕首。她和赵岳枫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屏风内的怪人照例毫无声息,因此宽广的石洞中静寂如死。
  她一直偎住赵岳枫而坐,身上虽然老是觉得寒冷,却也忍受得住。如此又过了一日,两人不但饥饿,而且口渴难当。他们本可出洞设法弄点水喝喝,虽有蛛网封住洞口,却封不住他们。可是他们都觉得没有必要取水解渴,多活几日也是徒然多受点苦,这一日中午时分,单水仙倒在赵岳枫怀中,忽然取出匕首。赵岳枫本也渴得头昏眼花,这时却神智一醒,哑声道:“给我吧!”单水仙微微一笑,将匕首递给他道:“你怕小妹下手不准是不是?好,这匕首给你,可是轮到你自己时,却要小心一点!”
  赵岳枫苦笑一下,道:“难道我们当真自尽而死么?”单水仙道:“自尽也得有勇气才行呢!”赵岳枫寻思一下,决然道:“不错,这事也得勇气过人,愚兄这就要下手啦!”他举起匕首,向她胸口要穴刺去,动作甚是坚决稳定。
  匕首寒光映亮单水仙的脸庞,她这时美眸微闭,虽是三大不饮不食,却只比平时苍白一点,依然娇艳如花,容光醉人。赵岳枫心头斗地涌起怜惜之意,匕首微微一顿,蓦地一团白光自空而下。赵岳枫本能地挥动匕首返刺上去,但觉手上一凉,接着头面等处都被那团白光击中,大吃一惊。原来那团白光竟是一团清水,是以匕首刺中之后,仍然照头淋下。单水仙面上也淋中不少,好些流入她口中,十焦的口唇得此滋润,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渴望,道:
  “水……水……我要喝水……”
  赵岳枫面上的水,但觉甚是甘美,心头一震,丢掉匕首,抱起单水仙奔入屏凤后面。
  只见那怪人仍然跌坐在床上,左手托着一紫金钵,钵中还有半体清水。
  赵岳枫奔上去,那怪人左手一伸,紫金钵已伸到他面前。赵岳枫情急之下,仍然怔了一下,才接过那钵,道:“多谢老前辈!”他奔入来时右手仍然拖住那支巨大的沉沙古剑,剑尖划在地上,锵锵直响,这时他用右臂围住单水仙身躯,左手紫金钵迭到单水仙唇边,她连饮数口,喃喃道:“哎,好冷……好冷……”赵岳枫知道她内伤加重,忧心如焚,自己竟忘了喝水,将单水仙放在床上,向怪人躬身道:“万望老前辈赐救,以后住何吩咐,莫不遵命……”
  那怪人摇摇手,又指指紫金钵,赵岳枫急道:“在下妹子看来已经垂危,前辈如不赐予援手,只怕……只怕……”他心焦之极,竟说不下去。
  怪人比个手势,要他伸掌过来,赵岳枫猛可醒悟这怪人不能开口说话,此时已不再考虑对方有没有歹心恶意,便伸掌过去。那位怪人在他掌心写道:“我听出你们要自尽,故此分出钵中一半甘露,泼醒你们。令义妹现下尚无大碍,毋用焦急,你先喝点水,恢复体力。”
  赵岳枫听他说单水仙无碍,转眼一看,只见她躺在石床上,面上畏寒怕冷之色尽消,甚是安详,心中一放,顿时感到干渴难堪。于是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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