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城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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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人的妻子是一位美丽、优雅、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听说丈夫死了,脸上流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悲戚,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被害人妻子的妹妹是个老处女,她想找一个理想的丈夫,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她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这个沉闷的家庭。面对凶杀案,她仍旧不能自持地抱怨自己的命运;被害人的妹妹曾是酒吧舞女,但是看上去纯洁如一朵百合花;被害人的女仆总是显得有些傲慢不逊,似乎为自己不是这个大家庭的女主人而耿耿于怀;被害人的老妈立刻想到这件事情是否会影响她的年金和晚年的舒适生活,但是她一再断言她爱所有人;被害人的长女曾经去英国留学,一直被传为美谈,没想到一回来就目睹父亲死在床上;被害人的小女儿立刻深夜攻读侦探小说,兴趣盎然地投入调查;被害人的女管家带大了他的两个小女儿,因此知道这个豪宅的许多小秘密,但她不会说出来。
这八个女人在1小时43分钟内,将进行一场十指蔻冠的“杀人游戏”(一种猜谁是凶手的游戏)……
奥桑1967年出生,巴黎一大电影硕士毕业后,进入法国最著名的电影学校Femis攻读导演专业,可以说是目前备受瞩目而且颇有野心的法国年轻导演。他曾在他的短片中,像卢西安·弗洛伊德的油画那样,冰冷地描绘了家庭聚会一夜狂欢之后的图景。也许清晨疲倦而陌生的裸体,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彻底腻味。
与侯麦相似的是,奥桑的电影中的人物也常遭遇邂逅、艳遇,或者其他看似突发性的事件,但是人物命运却因此发生了充满戏剧性和荒诞性的巨大逆转。比如在《失魂家族》(1998年)中,爸爸带回来一只宠物鼠之后,儿子突然在饭桌上高呼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然后莫名其妙地便和黑皮肤的客人做爱了;妈妈突然欲火焚身并通过和儿子的交欢获得了被压抑的母爱释放; 女儿突然爱上了SM游戏和自杀;客人、女佣和女儿的情人亦通通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之后影片设置了混淆不清的两个结局:一是爸爸枪杀了家人宣告家庭关系的破灭,二是爸爸变成白鼠被家人合力打死宣告家庭关系的重建。
在《1001火热男女》(又名《干柴烈火》,1999年)中,奥桑改编了法斯宾德的剧本并力图借尸还魂:一个老男人把一个少年带回家,尝试同性爱体验。没想到两人刚刚上火,少年的小女朋友突然造访,老男人只好以性爱安抚他们。此时,老男人的变性前男友(现在变成女人)也找上了门,新欢旧爱四人狂欢;在《游泳池》(2003年) 中,英国畅销小说家创作灵感匮乏,便接受出版商的建议,到出版商的家乡法国南部的伦伯朗继续她的小说创作。不过这个地方的“魅力”并不止于美味的乡村风景、游泳池和甜点。某个晚上,出版商的女儿突然到来,从此女作家的矜持和保守被彻底改变,深陷疯狂淫荡不能自拔。于是出版商的女儿和女作家展开了一场关于性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化学实验……
从影片的风格、色彩和图式上,奥桑总是很轻易地让人想起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但是较之阿莫多瓦,奥桑对挖掘中产阶级的生性色相,以及对恶之花的寓言式结局更为关注。这使得他的电影在荒诞之余,却难免缺乏机智。
奥桑打碎了中产阶级的好梦。但最有趣的地方在于,他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精雕细琢地仔细推敲那些充满文学性或者戏剧性的对白,用他洞悉的中产阶级的修辞学。他利用它们,但是他不再美化它们。
中产阶级的法国香颂八
他们不拘泥于俗套,不在乎不同电影种类的不同规则,他们随时准备运用一切。我觉得他们会导向“残暴电影”,在今天拍伦理片已经没什么看头了。
这是贾克·卡玛邦(Jacques Kermabon,《快报》主编)对法国部分电影现状的一番评价。“追求题材异常、手法怪诞的电影”这一倾向,在戛纳电影节的被选片中时常表露,比如一个男变女的变性同性恋者,遭到一个痴迷他(她)的男人的绑架等等。“几乎每年都有一两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用这样有争议的题材或手法闯进戛纳决赛。”(法国“电影房间”网站)科学家研究如何把性欲转换为吃人的“爱欲”,因此不断地做科学实验。这是法国电影《爱你爱到吃了你》(2001年)里面的情节。导演克拉尔·丹尼斯(Claire Denis)解释道,影片其实讲的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每个妈妈都想过用“爱”把她的孩子吃掉,我只是把这个观点带到一个新的前沿而已。这部电影使充满占有欲的压抑狂终于找到了出口。法国的《解放报》称“吃人族的婚礼应该被视为,在囚禁了我们内心世界的黑夜中高举的英雄火炬”。这种评价听上去多么吻合宽容和自由的论调。
如果说中产阶级的趣味,有可能导致艺术创造力的贫乏和人类情感的贫血,那么像《爱你爱到吃了你》或者《不可撤消》(2002年)那样的电影,也许就是极端的证明吧!它的积怨,让人不由得想起法国新锐导演塞提·克拉比其(Cedric Klapisch)早在1996年执导的《家庭气氛》:所有的空地都建满了带有通道的房子、仓库,通道可以通往各处,火车的噪音彻夜不息。
汉城
孤独频盗一
在这个看上去最像白领聚居的城市,它富于魅力的女性面孔,总是身着素雅的职业装,涂着Lanc檓e的睫毛膏, Make Up For Ever的唇彩,看The First杂志,听宝儿(BOA)或者神话歌唱组合炮制的“神话音乐”,不惜购买58。3万韩元的一小瓶冷冻的Botox注射剂(世界上最毒的细菌之一)来留住青春。男性则是得体的上班族,通常穿着狭鸥亭洞(汉城的高级购物地段)的衣服,拎一只Chanle的包装纸袋,里面可能装着一份报纸。
爱情的上座率(有时候也是电影的),往往都是那些脉络简单的情节剧,比如两个人一起看《月光宝盒》,被剥夺了王位的国王阿马特,爱上被邪恶控制的公主,然后女孩子问男孩子:“你会杀死妖怪德金然后救我吗?”男孩子义无反顾地说:“会。”仿佛两人已经飞越汉城,来到加里福尼亚的莫亚沃沙漠,正站在V。 科达在半个世纪以前为拍摄此片而搭建的“巴格达城堡”。
看看风靡汉城的韩剧:
《夏娃诱惑》:韩国两大帅哥和两大美女连袂出演。讲述广播电台四人之间的甜美爱情。
《玻璃鞋》: 人气红不让的偶像演绎一个水晶版的玻璃童话。
《天桥风云》:呈现缤纷的时装表演,以及模特儿多姿多彩的生活。
《蓝色生死恋I》: 得了白血病的女孩和不幸在车祸中丧生的男孩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冬日恋曲》:人气偶像裴勇俊,配上痴情女星崔智友,在白茫茫的风雪中相遇,谱出凄美动人的生死恋曲。
《我心荡漾》:青梅竹马的感情遇到挫折。
《最爱的人是你》: 富家女最后却爱上了患有自闭症的修车工人。
《女人万岁》:时代女性爱上从美国回来的酷男。
《只爱陌生人》: 三对恋人,感情一波三折,六种心态,同居试婚五花八门。
《情定大饭店》: 他们纯真的爱情会实现吗? 大饭店里阴谋与爱情牵动人心。
《真实》: 两人终于冰释前嫌,但是一场车祸却让女主角成了植物人。
观众通过在俊男美女的身上发挥移情作用,借以逃避某些秘而不宣的烦恼。而商家通过各种时尚的绚丽包装大力推动这种移情作用,达到疯狂的收视率。两者相辅相成。这是《我的野蛮女友》等等之类的“现代成人童话”,由电影到小说畅销汉城的原因。果冻般甜腻而微酸的纯情,或者说稚龄化的“浅显”,被大多数时尚青年接受,而形成的都市流行文化的景观,不能说就是正常的。从这片熟视无睹的景观中分裂出来的少数韩国青年导演,一定对这种流行文化和其商业机制感到厌倦和困惑,所以才将镜头摇向与此相悖的一面,试图探讨在深夜走出放映偶像剧场的影院,擦干热泪,穿过打烊的排挡,走入拉长了影子的公寓楼……之后,所必须面对的剥离了镁光照耀的真正现实吧!
正如它的电影影射出来的那样,真正现实是孤独的。价值观念的缺乏,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疏离,个人无可救药的孤独感,才是这个城市,或者说所有城市的常态。它将是现在和未来城市的最大问题。它像“赫尔措格的吸血鬼”,从那部著名的吸血鬼电影《夜之魅影》里逃出来,25年,如影随形。
在几乎占了韩国电影近一半的爱情电影里面,表现得最真切的,不是那些由偶像明星制造的时令爱情泡菜,而是近乎于琐碎的“孤独者的细节”。它几乎贯穿于白领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它或者以物的形态,比如薪水150万韩元里面属于午餐费的那一部分,比如粉红色的眼影,比如打印机和复印纸的油墨,比如7/11店凌晨三点的收银柜等等;或者以人的形态、表情、语言、姿势……一点儿一点儿地凸显出来。
孤独频盗二(图)
《漂流欲室》剧照
像《绅士爱美人》中的玛丽莲·梦露,为嫁百万富翁将未来的公公玩弄于股掌之中,或者变成蜘蛛人英雄救美,或者像《香草天空》的汤姆·克鲁斯,兼备一个美国出版业巨头的才华和花花公子的矫情,为追逐美色不幸进入了险象环生扑朔迷离,用技术打造出来的“清醒的梦幻世界”等等之类的好莱坞情结,深为这一类的青年导演所鄙夷。他们拍摄的爱情电影,几乎没有什么鲜明的或者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不追求华丽的、错综复杂的叙事方式,在技巧方面也无意于实验和创新。关于韩国社会男尊女卑,或者女性主义正在崛起的诸如此
类的问题,他们不会像法斯宾德那样认为:“爱情是最佳的,最潜藏的,而又最有效的社会镇压工具”,把爱情上升到反叛、革命和性别政治的“高度”。
《巴士站》是韩国导演Lee Mi…yeon2002年执导的一部作品。男主角是一名私立大学夜校的代课老师,除了能维持生活之外,这份工作对于他基本上是可有可无。影片开始时,他站在讲台上,表情木讷,讲关于妓女问题的文学课。只想混混文凭的学生,在讲台底下自由嬉戏,各做各活。
夜校:
老师们坐在办公室里,讨论各种无聊的琐事。办公室隔着显而易见的百叶窗,桌子上放着成堆的书、教案、电脑和订书机之类。墙上悬挂着黑板和充满秩序感的课程表。
熬到下班,同事们邀请他去参加聚会。
同事聚会:
一堆人坐在一起,反复讨论午餐费的问题。有人叫嚷着如果不加薪水就辞职,但是第二天酒醒后依然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他总是编造各种借口推辞过去。然后搭乘巴士,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之中。
单身公寓:
一间狭长的房屋的全景,几件衬衫架在铁架上。一个书架是简易厨房和卧室之间的隔断。单人床被置于阴影之中,上面铺着深蓝色的床单。床前是一张矮腿长桌,放在老式的韩国地炕上,他盘腿坐在地炕前,手提电脑中的一段文字被鼠标拷贝着。整个画面的焦点在床的对面(事实上是虚焦),一片来历不明的矩形光斑上。矩形光斑被倾斜地分割成两部分,使这个看似完全封闭的个人空间,因想像被激活而具有某种暧昧的穿透力。
男主人公的生活基本上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地进行着。36路巴士站成了夜校—公寓之间惟一的空间位移之地。
巴士站:
一队服役的士兵,穿着迷彩服,嬉笑地穿过嘈杂的街景。
和任何街边再普通不过的巴士站一样,它由不锈钢雨篷、灯箱广告和路面车灯的幻影组成。站牌标志模糊地置于他的视线前方,因为在他的下意识里,所到达的目的地已经成了某种条件反射。在他身旁有一张长形木条椅子,供候车的人使用。在车门开启之前和之后,它始终保持空荡荡的状态。
男主人公有时候会到红灯区附近,寻找一种肉体存在的真实感。他最常去的是一位染着满头金发的妓女的公寓。
妓女的公寓:
(中景)妓女半跪着为他擦洗下身,左边放置着一盆水。在他光滑且消瘦的身体周围,是这间公寓的全景。床头柜上一盏夸张的南瓜形状的台灯,涣散出来的温暖灯光,照射着橘黄色的墙漆、艳俗的欧式床靠、深红色的床褥、廉价香水瓶、化妆品、纸巾以及其他杂物。隐晦在阴影里的部分,是位于床上方的一帧色情照片。他问妓女:“你叫什么名字?”妓女说:“你喜欢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他说:“那么,叫你希康可以吧?”
在同学聚会上,男主人公大学时代的女同学要结婚了。一堆人围坐在酒吧的旋转吧台旁。他的沉默寡言激起旧时同学们的鄙夷,他们认为他在摆设一种故作清高、做作且不合时宜的姿态。
同学聚会:
一伙人高谈理想的幻灭、政府问题和知识分子的无力感等等。即将结婚的女同学为他们与他的争吵打圆场,她唧唧咕咕说了一堆话,不时斜瞥他几眼。女同学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女性和准家庭主妇,口气圆滑,平缓,听上去似乎每句都实实在在。
在某天搭乘地铁时,男主人公遇到了夜校的新学生,一位看上去神情慌乱的少女。他们在地铁的匝机口客气地道别之后,他在自动售货机旁买了一罐饮料,然后走上地铁的扶梯。无意间,他看到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站在少女面前,用手比画着什么。
在经过巴士站的路上:
一队服役的士兵,穿着迷彩服,嬉笑穿过芜杂的街景。少女匆忙地从夜校走出来。和这队士兵相交而过,她看上去是要赴约的样子,背囊里装着成熟的性感衣服和短裙。
少女在洗手间匆忙换了一套性感短裙,坐在餐厅里等待中年男人的到来。中年男人慌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熟人看见,才定神坐下来。喋喋不休地说了一番他能够来此赴约已经是多么不容易之类的话后,给了少女一叠钱。他希望她能够像往常一样陪他过夜,即使她此刻正是经期。少女厌恶地看着他,对他的“示爱”无动于衷。他们一前一后冲出餐馆,他尾随少女,怒气冲冲地钻入地铁,充满嫉妒地望着男主人公和少女的意外邂逅。当男主人公在出站口的自动售货机旁购买饮料的那几分钟里,中年男人质问少女:“敏春,告诉我,他是谁?”少女挑衅地答道:“我喜欢的男人。”——巧妙的是,这幕场景被导演以不同叙述者的身份,重复使用了两次。
男主人公把少女带回他的单身公寓:
少女:我的父亲在坐牢,我的母亲是游泳教练,姐姐是学习模范,就是有点白痴。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都觉得相安无事。我认识一个朋友,叫敏春,为了钱她曾经出卖过自己的肉体。现在——她想绝食自杀。
男主人公:我有两个朋友,都叫希康。一个和我一同大学毕业,不久前我见过她,为她即将结婚而庆祝。她曾经怀过我的孩子,但是那天晚上,她显得完全若无其事的样子。另一个是妓女,有段时间我经常去她那里,她是我惟一的成人朋友。
我不喜欢成人和成人的世界。
影片风格朴素,近于城市生活的白描。节奏平缓、色彩低调却不失丰富,像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