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思 by 想忘今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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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驻扎地不远处解缙猛往自己嘴里灌着酒,让闷声不响坐在左近的其他文官再也看不下去,胡广夺了他的酒囊道:“缙绅兄,这样喝酒伤身。”
“伤身……哈哈……伤了好,伤了好……。”解缙复夺过酒囊再灌。
胡广想再夺下解缙的酒囊,被胡俨阻止。
“若思兄,这……。”胡广显然对胡俨的阻止不满。
“让缙绅兄喝吧!醉了也好,我都恨不得一醉,可惜我没缙绅兄的气节。”胡俨言完就直接躺了下来,天空一轮明月高挂,而他们大明朝的那一轮明月已被摘下,望着望着胡俨眼眶湿透。
“勉仁兄……。”胡广真的看不下去一向温文尔雅解缙如酒鬼,向杨荣求助。
“光大兄,人各有志。”杨荣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广一眼,向已经抱着酒囊滚在地上的解缙道:“我们归降永乐朝的那天,就注定我们今天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
抱着酒囊的解缙瞬间静止了,但马子他将自己手中的酒囊抛向了杨荣,杨荣早做好准备而避开了,结果酒溅了坐在旁边的杨士奇与金幼孜一头一脸,他们俩也不恼,用手沾了溅到的酒往嘴里送,而解缙反复嘟哝着“这是什么世道……”醉死了过去。
“我们只是臣子。”杨荣一眼扫过了在场每个人。
“恐怕古往今来也就我们这么做人臣子的了。”金幼孜说完也拿起其它酒囊灌,杨士奇猛夺了往自己口中灌,胡广,杨荣也突觉口中发苦,也灌起了酒,半醉时这四人一起拿酒灌自始至终躺着的胡俨。
结果这一夜他们几个喝得比解缙还醉,也在这一夜半夜酒醒的解缙挣扎着回驻扎地,跪在帝王营帐外背了无数遍“太祖训”。
因唐赛儿试药得以找到正确用药量,在由朱棣一口一口用嘴将药哺入朱允炆口内,因为不这样朱允炆紧咬的牙关难以把药喂入,可怜一群已经不幸全知这病中人是谁的太医眼睁睁看朱棣将药以这样的方式喂入朱允炆口中,再大气不敢出的陪着朱棣等朱允炆醒来。
眼睛里是永乐帝深情凝望怀中昏睡的侄子建文帝的画面,耳朵里是解缙背的“太祖训”从营帐外传入。
近破晓时朱允炆在朱棣怀中醒来,仍然拒绝太医的碰触,怕太刺激到虚弱的他朱棣只有先让众太医退下。
朱棣静静望着如失而复得的朱允炆,深情的眼眸见朱允炆眼里升起的决然而变得黯淡,黯然销魂中更紧抱怀里的朱允炆。
朱棣觉得悲哀,他拥有的仍然只有朱允炆的体温,他不要几年的付出得到仍然只有这点,但他的心却眷恋着这丝温暖,荒凉的心田因有这唯一的一点暖流而未曾荒芜。
第77章
作者有话要说:轮回番外——本是想最后上的,但晋江这次弄签约作者圣诞节番外,我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就先上了,好抱歉!……我面壁思过去!还有这大小朱轮回可能要分三次写……我掩面爬走^^ 今天是平安夜,但显然中国人还没有过这种洋人节日的爱好,除了一些时下赶潮流的年轻人,其他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节日的气息,忙忙碌碌依旧,朱缔刚解决完一场工地纠纷,车子却在这被堵塞了。朱缔白手起家,从一个孤儿变成了这个城市举足轻重的人物;今日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光彩,又有谁人知道他被打骂的童年。
朱缔的母亲是个美人却显然命不好,第一个丈夫就是朱缔的父亲,她在医院生产而丈夫却为别的女人争风吃醋被捅死。含辛茹苦一个人带着孩子,祖父母却视母亲为罪人,因为他们认为要不是这不中用的女人栓不住自己的男人,他们儿子怎么会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害得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幼小的朱缔也时常被他们打骂,因为算命的说朱缔克父。
朱缔叔叔一家吃的粮食都是祖父母种的,而朱缔母亲只是在祖父母的菜园子里摘了一把菜心,却被祖父母绕着村子骂了三天,那骂声在全村人家的屋梁上绕梁三日不止,不足三岁的朱缔不明白祖父母骂了什么?但抱着他哭的母亲那止不住的眼泪,泪水浸透了他身上厚厚棉袄,如冰一样冷的感受都记进了他幼小的心版。
朱缔三岁那年,实在忍受不了祖父母动不动就以莫须有罪名骂的母亲改嫁了,送母亲出嫁的是祖父母的叫骂声和他们泼出来的粪桶水。
继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是能跟母亲过日子就是了,那时母亲已经好久没表情的脸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母亲嫁给继父的第一个年三十,继父给母亲与他都买了一身新衣服,朱缔记忆最深的是母亲一整夜看看新衣服再看看他,对年幼的他轻哝:“宝宝我们苦日子到头了。”
但好景不长,开春母亲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母亲当时是真的幸福得笑着,继父乐呵呵抱着自己一双儿女,看朱缔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多了两张吃饭的口,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日见拮据,终于继父向母亲提出把五岁的朱缔送人,向来懦弱的母亲一口就拒绝了继父,继父心里是不痛快到极点,从此继父找着借口就打年幼的朱缔,母亲忍无可忍下终于去护朱缔时,恶梦也真正开始了,第一次被继父打母亲忍了,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到后来朱缔与母亲几乎天天挨继父打,有一次继父把朱缔的牙齿都打落了五颗,幸亏是还没换的乳牙,母亲的尖叫与眼泪比自己满口的血更使朱缔记忆深刻。而这一切结束在继父竟然用滚烫的热油泼向朱缔时,热油在肌肤上“滋滋”响,当场痛晕的朱缔醒来时只见继父倒在血泊之中,披头散发的母亲浑身是血的握着刀,脸上是真正解脱了的神情,后来母亲把还不会讲话的弟妹都抱到厨房间,把被热油烫伤的朱缔抱在怀里,关紧了厨房门,向煤球炉泼了一碗水。
朱缔对母亲最后的记忆是母亲说:“宝宝别怕妈妈陪你,算命的说你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才会从出生就吃尽苦,而且一辈子都会吃苦,这人世间真的太苦太苦了,妈妈不忍心宝宝再吃苦,妈妈陪宝宝……。”
接下来是无边黑暗,醒过来被告知母亲和一双弟妹都死了只有他奇迹般的生还了,加上被母亲杀死的继父,一家五口人只有他幸存了下来,那时朱缔不足七岁。
重新被送回祖父母身边,生活还是日日夜夜的拳脚和谩骂,他们骂他是妖孽,所以那样也死不了,对他好就会被他克死。
到了朱缔上学的年龄,祖父母怎么可能供他上学,朱缔吃的还不如他们养的一条癞皮狗,饿急了的朱缔时常从这条癞皮狗破碗里抢馊饭吃,被祖父母发现还会用藤条抽,但好过饿死。早熟的朱缔时常会想起母亲的话“这人世间真的太苦太苦了,妈妈不忍心宝宝再吃苦”,但朱缔知道再苦他也想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求生意志这么强,只是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在等什么,他舍不得不等,所以再痛苦他也会活着。
小小的朱缔想读书写字,但压根不把他当人的祖父母是怎么也不会送他进校门的,他就偷偷帮其他孩子干活来换他们教他识字,为此他自己的活时常没做好,祖父母的藤条时常在他身上抽的“啪啪”响,但夜深人静在自己如狗屋一样小,而且在某年下雨时被冲塌了一半,唯一完好的墙壁上还一个尽的掉着土渣的房中,披着恶臭的破棉絮在老鼠蟑螂横行的泥土用枝干写自己一天新学的几个字时,朱缔还是满足的,身上条条横起的青紫也是能忍受的。
小孩都是天真无邪的,但却善恶不分,见朱缔每天弄的乞丐不如,还被其祖父母当猪狗打骂,也时常三五成群的来欺负朱缔,受尽欺凌的朱缔也慢慢悟出了,若想不被欺负就要比别人狠,他从躲着变成主动挥拳,起先当然是被揍的更惨,但慢慢瘦的皮包骨头的朱缔一个人打比他高大的多的五六个孩子都不会吃亏了,可也使教他学字的孩子也不敢靠近他了。
朱缔越来越如狼一样的眼神使祖父母握着藤条的手暗颤,但他们更是不给朱缔东西吃了,他们认为多饿饿就老实了,所以为了不使自己饿死的朱缔春夏就在河里抓小鱼小虾吃,秋冬就挖野菜充饥,倒是不知怎么越长越好,一身破衣烂衫也遮不住他的俊朗聪慧。
十三岁的朱缔毅然决然跟着同村的人踏上了谋生之路,甩在身后的是祖父母的怒骂声,骂他是“白眼狼,养大了翅膀硬了就想飞了”,“不得好死”的这句在他离开村口好远还能听见,但朱缔只有扬眉吐气的感觉,他觉得他离心中等待的又近了一步。
十三岁算童工,没身份证,一天做十八个小时却没工钱,只给饭吃,还是只有二顿饭的,不带一点荤腥,菜叶都是烂的,汤只是刷锅水,而且真如母亲所说他前世罪孽深重,所以这世是来受罪的,他每一步都比别人走的辛苦,如同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比别人多努力百倍收获却只是别人的一成,但朱缔从未气馁或向命运妥协过,他只知道要活着,要成功,但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这好像是在久远久远以前就已经刻入了他的灵魂。
转机在他十八岁时,好像在他身上的厄运突然消失了一半,他做事不再是事倍功半,手上有了点闲钱,他全部用于交学费了,白天和深夜打两份工,当中用于学习,一天只能睡二、三个小时,因没多余的钱买衣服或添置别的,他的衣服白天穿着,晚上当被子,汗渍与污浊使衣服如被上了糨,脱下来不用衣架子就能在桌子上站立。
静静坐在车内回想往事,朱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成功是侥幸,不断的学习,看准机遇,分析市场动态与需求,什么来钱干什么,从小打小闹积累资金,以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去拼搏,一步步走来朱缔一直是孜孜不倦的,但现在打败了所有强劲的对手,几乎成了这个发展中城市的商界牛耳,因马路堵塞而只能等候的朱缔却觉得空虚,四十不惑,他已经拥有一切,可好像他灵魂深处支撑他一路走来的那样东西,他还未得到,但是到底什么,却看不见抓不着。
车子已经堵一个小时了都未曾动一下,朱缔没想到自己也有心浮气躁的一天,他透过车窗见他们堵车的马路旁竟然有一家“蛋糕房”,突然有去看看的冲动,开车门,将秘书与司机扔在车上,他独自下去了,让错愕的秘书想跟随却怕抚了逆鳞,而只能看他进“蛋糕房”,朱缔对下属很厚待,年终奖丰厚的让属下们年年笑出了笑纹,但他们就是怕他,是朱缔天生有一种霸气,让人不由从心底敬畏。
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糕点,朱缔想二十年前的自己曾经没钱买,在橱窗外馋了个半死,后来在“蛋糕房”找了份工作,还兴奋了下,可以吃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糕点了,可不到三个月他就受不了了,老板天天用卖不掉的蛋糕、面包抵他们的工资,他忍受了二年多,后来只要闻到糕点的味就想吐,辞了那份工,他至今都没再吃过一片面包,实在是吃怕了。
现在身处这全是自己敬而远之味的“蛋糕房”,朱缔发现自己竟然对这味没记忆中那么讨厌了,不死心的拿起一袋包装好的面包嗅嗅,真的不讨厌了,但好像这家“蛋糕房”的甜香味与曾经待过的“蛋糕房”不同,但到底有什么出入,也因时间过了这么久而分不清了。
瞄到外面车流好像有要动的样子,朱缔转身往外走,但距离门还有三步之遥,一个清雅的声音到:“先生等等好吗?”
朱缔转身见刚刚在收银台后的男人,看岁数应该算男孩,坐在轮椅上拿着几袋面包递向自己,朱缔以为是强买强卖,一勾唇道:“怎么,你们这是黑店吗?看看就要买。”
眼前男孩的脸瞬即红了,如玉一样细致的脸颊当真吹弹即破,但仍然好脾气的说:“先生你误会了,这些面包放到后天也只能扔了,我……我刚刚看先生你好像喜欢,所以送给你。”
一说完这孩子的脸更是红的发烫,连耳朵根子都红了,朱缔有点啼笑皆非,他看起来是像要被施舍的样子吗?一低头看自己,朱缔更是哭笑不得,一双厚底布鞋,一身中山装,都因去过工地而沾满了泥浆,这……自己这不就是标准一副民工样子吗!而且想想自己刚刚好像为比较记忆中的味道,嗅面包的时间是长了点,这也难怪人家孩子误会。
“面包卖不掉的过期了,就作成面包干卖,难道你们这家蛋糕房跟别家不同,把过期的面包都扔了?”朱缔除了应酬可是难得肯说这么多话的,今天不知为什么?见这孩子三言两语把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就想逗弄。
“我们不干这种事的。”轮椅上的孩子脸仍然红,但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很自豪。
朱缔见车流在动了,再不走真的不行了,淡笑了下转身向外走,手刚碰到门把,另一只手被人拉住,再转身,男孩浮着一抹轻柔笑意的脸让远处的晚霞都失色。
在秘书焦急的等待下,朱缔拎着几袋面包上车,让朱缔这机要秘书以为老板下次车被掉包了,因为做了朱缔近十年秘书,没人比他更清楚朱缔有多讨厌这些东西,所以刚刚朱缔下车去“蛋糕房”让他觉得很错愕。
朱缔上了车好像魂丢在了那个“蛋糕房”,撕开包装,小口小口的吃着,脑子里盘桓着那张笑起来能洗涤人心灵;耀出彩虹的脸,还有将面包递给他时那如细瓷般的手的触感,似与灵魂中的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那撞击下产生的光亮让朱缔当时就思路混乱了,就这么浑浑噩噩拿了面包回车上来了。
朱缔不知不觉将几个面包都祭了五脏庙,惊得他的机要秘书猛想刚刚哪里不对了,一想他们堵车的地方正好是十字路口,老人说邪气旺的地方,老板这么反常,一定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看来最近老板的办公室该多挂些红色的物品好驱邪。
忙忙碌碌又一年,朱缔的事业做得更是无人能挫其锋芒,去年一高干子弟以为自己“朝里有人好办事”想跟他别苗头,他当朱缔从一无所有挣下若大家业是靠运气吗?朱缔什么都有,缺得就是运气,一番明枪暗箭,还不是被朱缔暗渡陈仓了,但也确实让朱缔费了一番手脚,毕竟人家老子也不是芝麻绿豆官。
好不凑巧,朱缔今年车到这又堵了,去年是平安夜,今年正好圣诞节,向车窗外一望,那一个小小的“蛋糕房”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刷成淡粉色的外墙,如一个娇羞的新嫁娘在等自己的新郎,朱缔想都不想的开车门下去向其走去。让不敢喊又不敢跟的秘书,独自坐在车里郁闷,去年去了就反常,还招了那么大一尊瘟神,他好心放的避邪物被老板全扔了,差点儿年终奖也泡汤,他的房贷可是全靠这笔钱,今年又这样,郁闷。
朱缔一打开“蛋糕房”的门就被内里的味道熏得一阵反胃,明明还是蛋糕甜香的味道,怎么就让自己受不了了,朱缔几乎屏气凝神才能入内,见收银台后坐的是花枝招展姑娘,在涂着指甲油,用剔的眼神瞄了他一身的中山装和厚底布鞋,难掩其眼里的鄙夷。朱缔想若是自己如去年一样估计连门都进不了,朱缔想嗅嗅这面包还是不是如去年一样,但手才摸上面包的包装袋,就听一个娇横的声音道:“你买不买,不买别碰,让别人吃不吃了。”
朱缔从最最底层爬起来,这种冷语受多了,也不恼,他的时间是用来挣钱的,不是与这种枉生了一张人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