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血泪史-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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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紧了李晓的肩膀，把李晓捏得生疼，可是李晓嘴里却不断地说着：“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郭皓，你还是爱我的吧？昨晚那个吻，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我？就像那次陈嘉的事一样，你是在演戏给我看对不对？你还是很紧张我的，对吗？你看你昨天给我上药的表情，那么紧张，那么心疼，你还想抵赖吗？快承认吧，求你了，只要你说你还喜欢我，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了，说啊，你说吧，求你了…求…你了……”说到最后，李晓已经泣不成声了，他蹲在了地上，用双臂捂着头，什么也不想看见，此刻他只希望自己是只鸵鸟，觉得什么都见不到，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是见不到，并不代表听不到，他的泪水落地之前，他听到了郭皓的一句带着哭腔的话语：“对不起……”　
他知道郭皓已经离开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站起来，甚至，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李晓就那么蹲在角落里，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直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以留了，可怎么还是能听到滴水声呢？李晓蹲在那个无人注意到的小墙角，不晓得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的家人是不是正在担心自己，他只是好奇这有规律的滴水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不想睁眼，这还是李晓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是一个瞎子，他渴望黑暗，因为他觉得只有在黑暗中，他才能找到一丝丝的安慰，一点点的安全感，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睁开眼来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泪腺因为最近使用得太频繁，而失去了控制的功能，不然，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还能再流出哪怕一滴的眼泪呢？　

当李晓放开双臂，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可悲的发现，原来他不只双腿麻木了，膝盖的伤口也不知什么时候破裂了，最意外的是，自己的前方居然还出现了一滩没有凝固的血，在李晓昏迷前的那一刻，李晓终于找到了滴水声的来源——自己握着水晶石的那只手。因为握得太紧，参差不齐的石头表面扎破了李晓的手，从而导致了右手血流不断，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李晓因为腿脚麻木，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慢慢地趴在地上，看着手里隐隐发光的石头，原来，它是“爱”。　
爱，这个看起来，听起来都如此温暖的一个字，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呢？为什么伤害了自己的手，自己的腿，就连自己的心都不放过呢？　

一个曾经用微笑面对着每一天，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的男孩，如今却倒在了路边，他的面前是一滩血，男孩已经晕过去了，可是他的手里，却仍紧紧握着一块石头——那是让他受伤流血的罪魁祸首，然而他，却是怎么也不放开，在男孩还有一点点意识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爱”这个字，没有了“你”和“我”相伴左右，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仍然执着地不放手，那么到最后，只能被它一次又一次无情地伤害。　
原来，如此。　
然而，为什么自己却仍不肯放手呢？　
不想了，我累了，真的，好累…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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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身旁坐着的，是愁容满面的母亲和姐姐。　
“我的小祖宗，你总算醒了，伤口还疼么？”李晓妈看着李晓苍白的小脸，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李晓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的右手和两个膝盖，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左手打着点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赶忙问：“我…我手里的石头呢？”　
“那石头你还想要留着？把你弄着这样，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自虐么？你是要愁死我和你爸啊？这次你爸可真的生气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么气过，你和郭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俩最近都不要见面了，又不是去打仗，怎么还都给老娘受上伤了？”　
“妈……”李晓想要说些什么，无奈嗓子经过几天的失眠，又哭了好几次，现在早就疲惫不堪了，李晓妈见状，赶紧说要出去买点水果给李晓润润喉，刚关上门，李彤总算等到机会开口了：“老弟啊老弟，你以为你俩这演爱情片呢？你们…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啊！？两个人合不到一起，大不了分手，你知道什么叫好聚好散么？干吗非要弄得两个人都血淋淋的，看着怪吓人的，我已经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请假了，还有，爸爸这次……估计肯定不会让你俩继续交往了……幸亏奶奶出去玩了，如果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哭得……”　

李晓闭上了眼睛，再也听不进李彤的半点话语，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那句“大不了分手”、“好聚好散”，是啊，自己这是干吗呢？死拽着郭皓不放，又有什么意思？既然他选择了程雪，那自己就应该祝福他不是么？是谁说爱一个人就应该希望对方幸福的？仔细想想，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让自己又是伤心，又是开心，高帅的确说过郭皓不喜欢程雪，他没说错，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许菲！程雪，不过是许菲的一个代替品罢了。　
那自己，究竟又算什么呢？也是替身么？寂寞时候的消遣品？还是所谓的过眼云烟？　
李晓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骂了起来，郭皓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你以为小爷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么？我要让你知道，没有你，我一定过得更好！！　
李彤见李晓没有听自己的话了，就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在李晓面前晃了晃：“嘿，李晓，这东西，应该很重要吧？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意义？我看你死握着，就没听咱妈的话把它扔了，挺好看的东西，扔了不就可惜了么，对吧？”　

李晓转过头一看，全身一下子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那点好不容易涨起来的嚣张气焰顿时化为乌有。淡蓝色的透明水晶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透亮，上面刻着的“爱”字，此刻也是非常显眼的晃在李晓面前，让李晓的心再一次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了进去一样，那么深，那么疼。　
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自信，在见到水晶石的那一刻，全都崩溃了。李晓的身体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了，郭皓，我他妈就是自私，我爱你，所以我就是要你在我身边，不管你幸不幸福，我都不想放手，我总是幻想我们的未来，一起上学，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吃苦，一起享福，就算我们都老了，走不动了，也一定拉着手，看日出，看日落，我酸，我是他妈酸，可是我酸了这么久，换来的又什么了？换来你的纹身？换来你过去的情史？换来你和程雪的一个热吻？换来你的一句“咱们分手吧”？换来我现在动不了躺在床上，你却自由自在的去和程雪一起上学？我他妈的怎么这么贱？　
李晓还是哭了，他真的想不到自己就算找出了郭皓的全部缺点，可是还是那么爱他，爱他对自己曾经的体贴，爱他为了自己宁愿和家里人闹翻，爱他愿意带自己出去租房子住时那种再苦都是甜的表情，可是现如今，什么都没了，是谁说的回忆是没有力量的？李晓觉得这句话，也许改成“回忆可以让一个人失去所有力量”，更加合适。　

李彤看着李晓默默流下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当初是自己那么积极，那么主动的要撮合她心目中觉得最最相配的两个人，可是看着眼前一直以来都在欢乐中度过，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的宝贝弟弟，现在却好象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脸上有的，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的伤悲，可是这种成长的代价，却是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的乐观，开朗，天真又可爱的笑容。她放下了石头，悄然离开了病房，留下独自品尝寂寞的李晓——也许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个人的安静，好好想一想，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李晓在医院的这一个星期，学校的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了，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本以为可以面对一切的李晓，在见到郭皓空空荡荡的房间的那一刻，内心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撕裂了。李晓的爸爸表情很沉重，李晓知道这次的事情，他爸爸非常生气，李彤和李晓妈妈也不敢帮着李晓说话了，毕竟她们也心疼李晓，就算不知道李晓和郭皓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至少她们敢肯定，两个人，恐怕已经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郭皓是主动提出离开的，李晓昏迷的那一晚，郭皓和李晓的爸爸谈了很久，很久，李晓的爸爸也觉得两个孩子现在正是学习的年纪，目前这种情况，可以肯定他们的心思已经偏离的应有的轨道，分开一段时间，对他们两个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今后还要不要在一起，无论是分是合。现在这样闹下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的，无论对他们本人来说，还是对作为旁观者的家长来说，慎重考虑之后，李晓的爸爸答应了郭皓的要求。　

面对人走茶凉，空空如也，却依旧保留着熟悉的气息的房间，李晓此刻只有一个疑问：郭皓，难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么？

14…15

郭皓忽然间从李晓的生活中消失了。　
搬走以后的郭皓，不但没有出现在李晓面前，就连学校，都不再去了。听同学说，郭皓前一阵因为受了伤，所以要休学一段时间。李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麻木了，他知道郭皓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来逃避自己而已，两个人不仅仅是同班的同学，更是前后桌，分手以后的尴尬在所难免，既然注定要尴尬，倒不如不见面来的自在。　
可是李晓总是在反复琢磨：“难道我就那么可怕么？可怕到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敢？像逃一样的离开了我的视线，恨不得从此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你怕什么？怕我纠缠？怕我哭着闹着求你不要离开我？”每次想到这里，李晓总是会不自觉地牵动一下嘴角，既然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自己也没什么放不下的，谁的感情不是千疮百孔？这个世界上，谁又离不开谁呢？　

李晓拼了命一样地一头埋进了学习的苦海之中，每天晚上都学到后半夜，不断地做题，背单词，记公式，默写文言文，从不让自己停下思考，直到两眼快要睁不开了，他才昏昏沉沉地走到床边，趴在床上就睡，好几次连衣服都不脱下来就已经睡着了。　
他以为让身体疲惫到极点，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做梦，可是他怎么也摆脱不了每夜必有的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折磨，每当他流着眼泪被梦惊醒的时候，他总是故意忽略眼角的泪痕，而是一个人打开窗户，开始数天上的星星，数累了，再接着睡。　
如此的对待自己，李晓的家人当然看得出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劝李晓，李晓都微笑着点点头，说自己好得很。在家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李彤或者妈妈的对话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肚子直疼，，他很有胃口，虽然以前李晓就很能吃，很爱吃，可是现在他变得更加能吃，以前一顿饭吃两碗饭，如今就是三碗，甚至四碗，可是即使是这样，他的体重仍旧在不断地下降，越来越瘦的李晓，虽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会犯胡涂，会见到妈妈批评姐姐的时候在一旁添油加醋，会被姐姐说他是标准小受的这种话气得脸色通红，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的奶奶自己的名字是李晓，而不是李晓寿，然而脸色越来越差的事实，他是怎样也无法掩盖的，李晓的奶奶最后终于受不了了，搬出了李晓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子受这种煎熬，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帮不上忙，每当看到李晓浓浓的黑眼眶，看到他把书本扣在脸上，连衣服都不脱就睡在床上，看到他的枕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疼死了，就像要得心脏病一样，所以，她离开了，再这样待下去，先倒下的说不定是她，而不是自己的孙子。　

李晓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和原来的他没什么两样，可是他多了一件每天必做的事，那就是，检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自己生活的必需品的手机是否还有电。无论吃饭，学习，上课，睡觉，甚至上厕所，李晓都把手机带在身上，他从来没有如此依赖过一个手机，那种以前对李晓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的玩具，现在却是无法脱离的必需品，而且在还有一半电量的时候就连忙充上电，生怕遗漏任何一通电话，一条信息——除了李晓的家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李晓的这个号码，当然，这里的“家人”，包括郭皓在内。　
偶尔会有稍微闲下来的一点时间，李晓除了数星星，就是看着手机的屏幕发呆，这一看，就很可能是一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李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开着手机，确认它有信号，电量充足，自己就会觉得有安全感，谁都猜的到，他是在等郭皓的来电或短信，可是每一次的期待都是以失望告终，每天如此，日复一日，就在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李晓终于忍不住给郭皓发了一条消息——那是他思考了整整半个学期的一句话，却是如此简练，如此平淡：注意身体。　

按“发送键”的那一刻，李晓觉得自己都能听到胸口传来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紧张，可是在发送完的那一刻，他才发现等待回信的那几分钟，他更紧张。　
时间仿佛像是被拉长了一样，原来的一分钟，此刻感觉就像是一个小时，不停地看着手机的屏幕，甚至都来不及眨眼，就怕在眨眼的那一瞬间，郭皓的消息会被自己错过。　
当手机震动的那一刻，李晓因为过度地紧张，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一失手，手机摔在了地板上，发出了闷响的一声。　
短暂的不知所措以后，李晓赶紧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按下了查看键，真的是郭皓发来的，那一刻，李晓有了哭的冲动，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能如此影响自己的情绪了？他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爱到这种地步，那么执着，那么勇敢，就像中了毒一样，根本无法戒掉，戒不掉郭皓的温柔，戒不掉郭皓的怀抱。　

考试结束，是在三天以后了。　
李晓依旧拒绝了高帅的护送，坚持自己回家。这一阵李晓有点躲着高帅的意思，高帅很是苦闷，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得罪了李晓，让他现在对自己这么排斥，这么疏远。高帅根本就想不到，李晓现在对自己的感觉，居然是一点点的恨。他恨高帅那时候为他的打气，让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郭皓对自己的爱还没变，从而闹出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当然知道这和高帅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找一个人来埋怨，来怨恨，他一直以为这个人一定会是郭皓，程雪，或者许菲当中的一个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怨恨自己的好友——高帅。因为他是自己的好友，所以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任性，因此这一点点的恨意中，又包含着一点点的歉意，和一点点的愧疚。　
刚刚走出校门的李晓，被他们班的班长叫住了。　
“李晓！”一个壮壮的男生从李晓的身后追了上来，“考完试了，大家轻松一下，去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