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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魔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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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魔恋 by 牧天魔王 






序章
朝阳升起,清风习习,叶片上的露珠闪闪发光,大地一片清新气息。本该是鸟语花香的春日早晨,皇宫却仍深陷在黑暗的恶梦里。
宫门内外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沾血的兵器扔了一地。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和各式奇珍异宝全被砸得一片狼藉。几处房舍著了火还没完全扑灭,一阵阵地冒著黑烟。
在这片人间地狱中,只有一群两只脚的野兽还在活动。他们个个披头散发,满脸胡渣,身上沾满血污;圆睁著杀红的双眼,在废墟里四处巡回翻找,一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扑上去抢著塞进口袋里。看那副模样,真好似恶鬼附身一般。
这群人中最高大的一个,正是他们的首领。年约四十,长得虎背熊腰,头发和胡子都有些斑白,一对浓眉仍是漆黑。他的外表虽然和部下们一样狼狈肮脏,鹰一般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虽然昨夜一战大获全胜,顺利取下皇帝萧信中的脑袋,他仍是紧蹙双眉,显得心事重重。
一个得力的部下走过来:「启禀王爷!」
乱军首领─也就是齐王萧闵─回头问道:「找到太子了吗?」
部下诚惶诚恐地回答:「回王爷,将士们把整个皇宫都翻过来了,就是找不到太子的踪影,也没看见尸体,怕是趁乱混出宫去了。」
萧闵脸色一僵,伸手在柱子上重重一拍,怒道:「该死!昏君和皇后都死了,偏偏让萧辕那小子逃掉,将来只怕後患无穷啊!哼!一群饭桶,连个小毛头都抓不到,你还敢来见我?」
部下吓得脸色发青,战战兢兢地说:「王爷恕罪,属下特来禀报,刚才在密室里生擒了德妃和慈王··」
「德妃?」萧闵一楞,脸上的杀气竟不可思议地消退,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喜色:「把她们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群士兵拖著两个人来到萧闵面前。其中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少妇,虽然头发散乱,双眼红肿,脸上沾满惊惧的泪水,仍是掩不住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她紧紧地拉著一个小男孩,约八九岁,脸蛋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妇原本就已摇摇欲坠,见了萧闵,双膝一软,瘫在地上,口中喃喃地说:「齐王··」
旁边一名士兵大喝:「无礼!昏君已死,从此齐王爷就是皇上!」所有的士兵立刻一起跪倒:「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闵微笑,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
德妃全身发颤:「皇上··皇上死了!」抱紧了男孩,放声痛哭。那男孩却是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著萧闵。
萧闵蹙起眉头。慈王萧榭在他印象中向来是个胆小懦弱的孩子,不但怕见生人,连看到一只虫子都会惊慌啼哭;这会命在旦夕,又听见父亲的死讯,居然面不改色,还敢瞪他?要说他是吓傻了,却又不像。
萧闵开口了:「德妃。」德妃抬起头来,一双泪盈盈的大眼显得分外动人。
「本王数年来不断向你示好,你全不领情;今日弄到此等下场,你可万万怨不得本王。」
德妃抽泣著说:「王爷,臣妾深居後宫,向来只求克尽职责安份守己,王爷的厚爱,臣妾无福消受。事到如今,说什麽都没用了,臣妾只求速死,去黄泉陪伴皇上。只是榭儿年幼,还请王爷放他一条生路。」
萧闵摇头:「第一,别说是杀你,就是拔你一根头发本王也舍不得;第二,这小鬼是萧信中的儿子,我若是饶他活命,岂不是养虎遗患,徒留祸根?」
德妃急著分辩:「王爷,榭儿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他总会长大啊。」
德妃一把抓住萧榭,颤声说:「王爷,臣妾以性命担保,榭儿日後一定会忠於王爷,永不生复仇之念。来,榭儿,快向王爷发个誓,说你永远不会背叛王爷!」 
萧榭望了母亲一眼,又瞪著萧闵,用那童稚的声音厉声说:「叛贼萧闵!你等著,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取下你的脑袋,为我父皇报仇!」
「榭儿!」
萧闵冷冷地说:「臭小子,你跟你叔父这样说话?」
「你不是我叔父,你是犯上作乱的恶贼!」
德妃伸手捂住萧榭的嘴:「王爷··」
「德妃,你也听见了,这小子冥顽不灵,本王就算想放他一马,也是力不从心。」
「王爷!求您开恩,开恩哪!」德妃伏在地上连连叩首,磕到额头出血。
萧闵伸手将她扶起:「你要知道,太子萧辕脱逃,本王已是万分头痛了,若是再留下慈王,後果不堪设想。」
德妃泪如雨下,跪倒在地:「王爷,不,皇上,求您饶了榭儿一命,臣妾··愿一生一世伺候皇上来报答您。」
萧闵大喜:「此话当真?」
「臣妾绝不敢欺瞒皇上。」
「好!一言为定!本王··朕就再发一次慈悲,饶你儿子不死。不过,从此他不能再踏进京城一步,朕永远永远不要再看见他!」朝部下一挥手:「带下去!」
一名高头大马的士兵立刻上前,将慈王从母亲怀中拉开,然後将挣扎不已的孩子带出殿去。
「娘!」
「榭儿!榭儿!」德妃发狂似地想扑上前去,却被萧闵拉住。「皇上,您要把榭儿带去哪里?」
「这孩子戾气太重,我把他送去九华山光明寺寄居,让他终生修习佛法,化解他心中的仇恨。这种安排应该没亏待他吧?」
「····」
「德妃,你就别再担心他,好好跟著朕。朕保证你绝对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比萧信中那老头在世时还要风光。」
德妃垂下头去,眼泪一滴滴跌碎在花岗岩地板上。
她知道,从此之後,她们母子二人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第一章

九华山位於安徽省青阳县境内,山势险峻,群峰竞秀,各种怪石茂林,飞瀑名泉不胜枚举。灵秀超凡的风光,有如世外仙境。
废帝萧信中就是看中了此地的名景,而在山上建造了富丽堂皇的光明寺,终年香烟缭绕,颂经礼佛声不断,为这座名山又添了一分神圣庄严的气息。
然而这座尊贵的奇山,也有著它的阴暗面。传说上古时代曾有一位大法师,将一个无恶不做的大妖魔封在此处,让他不能再作乱。然而那名妖魔虽然不能大闹,却总是蠢蠢欲动,找寻逃脱的机会,难免惹出许多风波,因此九华山总是不断传出各种离奇事件和恐怖的传闻。
不过,就眼前的情形来看,这些应该都只是好事之徒空|穴来风的谣言。九华山仍是一贯的平静安详,连七年前齐王萧闵叛变,杀兄自立的惨剧,都没能在这圣山里激起半点涟漪。
此时正是宁静的夏日午後,光明寺的住持照海禅师,一个刚过了五十岁大寿的得道高僧,正步履稳健地走过寺中曲折的回廊,来到十八罗汉堂。见了堂里的情况,他不禁蹙紧了眉头。
罗汉堂的地板本该已经擦得光可鉴人,现在却污秽不堪,沾了满地的泥脚印。而负责打扫的人,一个瘦小的布衣少年,正跪在地上,有气没力地擦著地板。
「萧榭,怎麽擦了这麽久还是这麽脏?这些泥脚印哪来的?」
被唤为萧榭的少年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著照海。
你说呢?难道是神桌上的罗汉跳下来弄脏的吗?很想这麽反问,却还是没说出口。
约一柱香以前,眼看就要把罗汉堂打扫完了,光明寺第三代玄字辈的大弟子玄敏却带著一群师弟,沾了满脚的烂泥,嘻嘻哈哈地冲进堂内,没头没脑地到处乱踩,把堂内弄得一团糟,口中还不断地讪笑著:
「哎哟,慈王爷,您打扫也太不用心了,怎麽把个好好的罗汉堂给越擦越脏了呢?」
「这样不好吧?寺里不比宫里,可养不起吃閒饭的人哪。」
「您小心遭天罚哦!」
胡闹够了之後,一群人又得意洋洋地到河边洗浴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咛萧榭:「王爷,您可得认真点擦,罗汉的裤裆里也得擦乾净哟!哈哈哈!」
当和尚的人讲出这种话,就不怕遭天罚吗?
萧榭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声不吭地看著他们瞎搞,然後又自顾自地去擦他的地。
照海不是笨蛋,大致也猜出了是怎麽回事;长叹一声:「算了,地板我再叫小沙弥擦,你先去用午膳吧。」
午膳?寺里其他人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吃过了。
「我砍了柴再去。」
厨房的柴火也归他负责,要是没看他挑柴回去,管厨房的矮头陀绝不会让他耳根清净,更别说吃饭了。
萧榭拿了斧头,走进树林里。他的个子小小的,地上的影子也小小的,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消失掉一样。
被送到山上已经有七年了,表面上说是修习佛法,事实上却是供和尚们使唤差遣的奴才。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有作不完的苦工等著他。打扫、洗衣、挑水、劈柴、洗碗,几乎是大小事全包,每天都累得他骨头差点散掉。
工作重也还罢了,年轻一辈的和尚们对他的欺凌嘲弄从来没停过,稍有不如意更是拳脚相向,弄得他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带伤的。
这一切的苦楚,萧榭全都默不作声地忍下来,从不反抗,也绝不讨饶。其实对他而言,身体上的折磨跟父亲被杀的仇恨,以及被迫和母亲分离的痛苦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从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没有见到母亲,也没有收到她的只字片语。只听见各种风声,说她当了贵妃,独得萧闵的宠爱;前两年皇后过世,她又被册立为皇后,可谓集一切荣宠於一身。听到这些消息,使萧榭更痛恨萧闵了。
他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著当年的誓言,手仞萧闵为父报仇,并夺回母亲;但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一个人无依无靠,根本什麽事也做不了,眼看时光一天天飞逝,心中的焦躁也日渐加深。
唯一的希望,就是当年失踪的太子萧辕,也就是他的哥哥。萧榭深深相信,哥哥现在一定在暗处奔走著,在招兵买马,募集各方勇士,等时机成熟,马上揭竿而起推翻萧闵。因此萧榭立下志向,有朝一日一定要投入哥哥麾下,为他上阵杀敌。
然而七年过去了,萧辕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当萧榭年纪稍长,曾经数度想逃下山去找寻萧辕,然而想也知道,一个小小孩童,是绝不可能独力走出这偌大的九华山的。他每次都是走到半路就被拎回来,然後当然是免不了一阵好打。有一回,眼看他真的快走到山脚了,路边居然冲出一队士兵来将他逮个正著。原来萧闵早在山下布置了监视他的人。
萧榭一面砍著树,想起种种往事,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果现在见到母亲,她会认得他吗?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的小男孩了。吃了这几年的苦,弄得面黄肌瘦,满脸风霜,外表比实际年龄十五岁老了四五岁,身材却只有十二岁;再加上他沈默寡言的个性,若不是有这麽奇特的身世,他简直就是全天下最不起眼的少年。这副模样,实在糟蹋了遗传自母亲的绝世美貌。
萧榭小时候跟德妃长得一模一样,众人无不夸赞。随著年纪增长,多了几分男子气,再也不像当年那样精致秀丽。原本像用毛笔细细描绘出来的眉毛,现在变粗变浓了;大小形状都恰到好处的端正鼻梁,透著几分刚强。儿时跟母亲一样红润的樱桃小口,如今变得薄而稍宽,总是紧紧抿著,显得十分严肃。像寒星一般明亮的眼睛,却又射出深不可测的光芒,没人读得出他的心情。
正因为他明明如此弱小,态度却是无比的冷漠刚强,使得玄敏等年轻气盛的僧侣,更加忍不住要欺侮他。
正当萧榭忍著腹中饥饿,奋力工作时,忽然耳边隐约传来一个声音:
「萧榭!」
萧榭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他以为是幻觉,正打算继续砍柴时,忽然间:
「萧榭!」
声音仍然细微,却比上次清楚,他肯定不是风声。但是不管他怎麽张大眼睛找寻,就是看不到人。
「谁?谁在叫我?」
没有回答。
有些怀疑是玄敏等人在捉弄他,但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
「萧榭!」
这次更加清楚了,从不曾听过的声音,而且是直接传入他脑中。他隐约感觉到,这声音是想引他去某个地方。於是他提起斧头,朝著声音的来向走去。
走著走著,眼前出现一条荒废的山道,路上覆满杂木野草,看起来是寸步难行;路口有一株倾倒的枯树挡住去路,树上挂著一面牌子:「禁入此地」。
萧榭有些犹豫了。他一直被警告著,西边树林是禁地,绝对不准进入。他并不想遵守光明寺的戒律,但是他还有复国的重任在身,万一闹出什麽不能收拾的後果就太不值得了。他望著牌子,一股强烈的不安骚动著他的全身。
那声音又来了:「萧榭!」显然不容许他打退堂鼓。
萧榭一咬牙,从枯树下钻了过去。
山道越走越狭窄,树林也越来越幽深浓密,到最後甚至遮蔽了阳光,萧榭感到背後一阵阵寒气袭来,不由得使劲加快了脚步。
路忽然不见了,萧榭发现自己正面对著一片高耸入云的山壁,壁面爬满青苔和藤蔓,笔直陡峭,连猴子都爬不上去。
萧榭以为自己走错路,正在懊恼时,眼角却瞥见不远处的山壁,居然有一处在发光。他沿著山壁来到发光的地方,发现在浓密的藤蔓後面,是一座洞|穴,洞|穴里就有一样不知名的东西,正一闪一闪地发著银光。银色的光衬著绿色的藤蔓,混成了诡异的颜色,照得萧榭心都凉了。他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离开为妙。
「萧榭,过来!」声音虽不凶恶,却充满威严,足以让人混身发软。
萧榭彻底被震慑住了,再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伸手去拨开藤蔓。
「你在干什麽!」
背後响起如雷的怒吼声,让他惊跳起来,接著後领被人猛力一扯,将他揪离洞口。一回头,看到的是玄敏那张像鬼一般的扭曲怒容。
「你好大胆子,敢跑来这里!平常跟你讲的话全当耳边风是不是?」
玄敏一面滔滔不绝地怒骂著,一面拽著萧榭的手臂往回走。
「真是,放著活儿不干,整天净会乱跑!回去看太师父怎麽修理你!」
萧榭回头看那山洞,只见光芒已经消失了。
回到寺里,只见众人东奔西跑,忙得不亦乐乎。原来山下有人带了消息上来,说晚上有朝中大官要上寺里用膳,众僧急著张罗迎接,正是鸡飞狗跳,根本没人有心思去管萧榭做了什麽好事。
然而玄敏本著不屈不挠的毅力,硬是抓住空档,跑去向照海打了小报告。
照海果然十分重视此事,在把大官安顿好之後,抽了个空把萧榭叫到禅房去训话。
「西方树林向来是九华山禁地,绝对不准进入,这一点我想寺中的长辈师兄们已经告诉过你不下千遍了。」
「····」
「先人定下这条戒律,自然有他的用意,你以为是定著好玩的吗?」
「我怎麽知道?还以为是你们太无聊,专门挂个牌子杀时间呢。」
照海并没有责备他出言不逊,平静地说:「你可知银狼谷是什麽样的地方?」
萧榭心中纳闷,那地方既不是山谷,也没有狼,为什麽叫银狼谷? 
「老衲就告诉你原因吧。九华山自古蕴含充沛的灵气,许多得道高僧,都会将捕获的妖魔鬼怪镇压在此。银狼谷里就封了个凶残成性的大魔物,所以閒杂人等绝对不可靠近。万一稍有不慎,碰坏了封印,把那不洁之物给放了出来,天下苍生都要遭到大浩劫了。」
萧榭冷哼一声:「你信这套?」
「天地万物自有其奥妙,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参透。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老衲实在是不想处罚你,但是你既然犯了大禁,老衲也不能偏袒。明天一早,你就到戒律院去向照空师父报到。」
萧榭只是冷冷一笑,并不答话。忽然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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