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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柑苔绿 +后传玫瑰的名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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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什……” 

“嗯?”这个时候,我能做的就是扮演一个最好的聆听者,这也是我擅长的。 

“一开始,就是还得用拐杖走路的那个阶段,我很害怕任何和足球有关的东西,晚上做梦总是梦见自己球场倒下的那一刻,没有安眠药根本睡不着。说真的,我以为自己会得精神衰弱。”他苦涩地自嘲,眉心因为回忆而微蹙,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去,我明白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愿去回想,“球队的朋友我一个都没有联系,我和他们说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其实我是拼命想要逃离这些。” 

又一个石子落下来,滚了几滚,掉入左面的湖泊。湖畔长着一簇簇赛贝拉斯草,已经过了最茂盛的时期,却因为黄昏的光线和湖面的反射染上一层鲜艳的色泽。 

“过了大半年,我才战胜自己的恐惧。“他对上我的视线,嘴唇倔犟地向上扬,“而你来西班牙的时候,我终于能够面对现实。” 

也许是由于我的眼神黯了一下,他大力地摇摇头,“不要紧张,我的老乔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倏地笑了,好像摘下面具,所有的表情一下子活了过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天的比赛真的很精彩,让我想起了从前的时光。当时我坐在看台上,突然就有一股冲动,我好想上场踢球,我不要当观众,我要当他们的对手。” 

此后他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到他往前了几步,转过身凝视我,“乔什,真好。” 

“什么?”我没有接上他转换的速度。 

“能喜欢上足球真好,我觉得自己很幸福,真的,非常非常幸福。” 

他在笑,眼神带着无限的温柔,眼角深处却浮现淡淡的怅惆和忧伤。我看着看着,那一点漆黑像是要跑到我心里去。多么美丽的黑眼睛啊,即使面容被踩得粉碎,那里的光芒都永远不会消失。 

我们的周围落叶树正在开着,大朵的,粉红色厚质的花,所有的叶片凋零后,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傲然站立。 

就像是站立在枯枝上的火苗,随时会跳落地面。 

 

 

 

 

2 

十月的天空,深蓝深蓝的,犹如从水彩管里挤出来的那种颜色。阳光毫无顾忌地洒溢,连朵云都没有。 

周末的下午,温迪如猫般蜷缩在葡萄架下的大藤椅里,我正在帮他修剪头发。 

额前的刘海长了点,尖尖的,有一些要刺到眼睛里。几下咔嚓的声响,几缕漆黑的发丝瞬间落地。 

屋子里开着老式留声机。尽管血统优良,但年代久远了,唱针无法再跟着黑色圆盘流畅地旋转,听上去总是低几个音阶。 

“小小的罂粟花,小小的罂粟花, 

你不伤人? 

你闪烁不定。我不能碰你。 

我把双手伸进火中,什么也没燃烧。” 

沙哑的男中音,叹息一般吟唱,流转在空气里的歌声显得如此幸福,又如此哀伤。 

我无意间碰触了他的肩膀,他倏地一下缩起脖子,披着的白色毛巾也弄掉了下来。 

那里的肌肉又紧又硬,他现在大概觉得酸痛不已吧。这些日子,他和附近的孩子一同去足球场。他教他们踢球,偶尔自己也踢两脚。这算是一种进展吗?至少他逐渐习惯了不再是球员的身份。 

他龇牙咧嘴地喊痛,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使得人好气又好笑。我用手指替他按压了几下,明明身体已经开始淡忘,可心却没有。这也许就是他身上最让人放心不下的一部分。 

那些残存在藤蔓上的叶子从中间的青绿过渡到边缘的淡黄,仿佛被雨水冲刷而褪色。照耀下来的点点阳光和它们融为一体,椭圆的光斑一会儿青一会儿黄,温迪安分不下来,老惦记着用脚去踩踩它们。 

我将他的发根梳齐,他对着玻璃仔细瞧了一会儿,上面的倒影清爽非常。 

“乔什,你的手像是能变魔术啊,真厉害。”他扮了个鬼脸,心情好得很。我把他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一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乔什!”他忿忿抗议。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把它从丢在一侧的薄上衣里找出来,切换了一下闪光的液晶屏幕,是瑞纳多。 

“老伙计,出来喝一杯。”电话那头无比喧闹,大笑声碰杯声不断,像是一间小酒吧。 

“等一下我和温迪要带杰斯珀出去散步,没有时间。” 

“把小鬼一同带来。” 

我叹一口气,“瑞纳多,他还小。” 

“小?”瑞纳多低低怪叫一声,“乔什,只有你认为他还小。”身后似乎有人叫他,他加快语速,可能是要挂电话,“那就算了,乔什,你喜欢的话就继续当你的甜心爹地吧。” 

甜心爹地?我凝望着挂断的手机,挑了挑眉毛。“怎么了?”温迪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微笑了一下表示什么事都没有,然后打出手势让他赶快把杰斯珀带出来。他好像不太相信,盯着了我半晌,结果还是撇撇嘴去找他的猎犬了。 

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我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对温迪的感情很微妙,我根本无法说清,如果我有孩子,如果我是一个父亲,我可能会明白那是什么。但此刻我只是怕他不快乐,怕他不开心,或许我所期待的远远没有一开始想象中的那么多。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因此而不耐烦,温迪也没有让我失望过。 

 

走出家门天气突然转坏,地平线那头一大片黯淡的云朵正在缓慢翻滚,缓坡上的草也因为起风了而四处摇摆。 

于是,我们留在了家里,原本兴奋无比的杰斯珀大受打击,躲进自己的小窝怎么也不肯出来。 

我准备将剩下来的时间用来整理房间,曲谱和一些歌词印本堆得到处都是。 

为了感谢我的好手艺,温迪自告奋勇地来帮我的忙。尽管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但他真的没有一点整理东西的天赋,在他制造了一大堆混乱后,我终于看不过眼,要他立即坐到椅子上什么都不准碰。他很不服气,瞪眼想辩驳,可目光一触到我坚持的脸色也只能呐纳咕囔几句,乖乖照办了。 

我把废弃的印本挑出来,有条不紊地归类,紧接着堆在角落里。他无所适事,吃起了做蛋糕用的橄榄,有如六七岁的小孩一样用前面的门牙咬着,咯嘣一声,我闻到一股酸涩的香味。 

等到墙角被排满,房间看上去既宽敞又洁净,我拍去手上的灰尘,把一些东西重新摆放入柜子。 

“这是什么?”温迪好奇地指着两叠厚厚的明信片。 

我看了看,转而递给他,“都是你们寄来的,这叠是艾维塔的,这叠是你的。” 

“有这么多?我都不记得了。”他的眼睫毛忽闪了几下,遮住了眼睛,像是很想瞧瞧。 

我理解他的意思,觉得有趣地笑了笑。解开他那叠的包装纸,我把明信片分开,一张张排列在羊毛地毯上,排完一纵列之后,再移往横列排成一列,不一会儿,整个地面都被铺满了。 

正面大多是西班牙的风景,塞万提斯纪念碑,阿波罗喷泉,普拉多美术馆,格拉那达斗牛祭典等等。背面则有一两句短短的留言,简单且直接,这点,他和他的母亲一样。 

“呃,这张是我十五岁的圣诞节寄出去的,那张……”手掌支着下颌,他敲敲额角拼命在脑海里搜寻,“是我进巴萨二线队时寄的。”他犹如进入了宝山,东瞧西瞧,口气异常惊喜。 

正前方的明信片这样写着,〈大腿肌肉拉伤,两星期不能踢球。〉 

“我第一次受伤,是在少年队的时候了,我和戴安住在宿舍,晚上睡不着,我们就玩枕头大战。”我和温迪盘腿坐在地上,他向我指手画脚地比划,“结果……我从床上摔了下来,把大腿拉伤了。”他摸摸鼻子,面上不由一片潮红,可能觉得很丢人。 

“那这张呢?” 

我指了指另外一张,正面和其他的不同,明亮而鲜艳的底色,将摇曳的光线清晰地凸显出来,很明显是处理过后的广告照片。 

(十八、九岁的少年,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他穿着半旧的牛仔裤和宽松的T恤,正以一个漂亮的姿势乘着滑板飞跃过街角的铁栏杆。) 

“啊……”他眼睛一闪想了起来,“他们要我做这个滑板的形象代言人。拍广告时可真够烦的,打下的灯非常刺眼,眼睛痛得直掉泪。” 

“你会玩滑板?”从照片上看很精通的摸样。 

“一开始不会,不过很容易学,几天就能摆出样子了。” 

就好像面对过去的自己,他很自然也很高兴,话也说得多了。我非常乐意奉陪,我从来不想在这方面约束他,可约束他的往往是他本身。 

我想起以前艾维塔告诉过我的,他幼年的一些事情。 

自小就把保护家人当成自己的天职,为了内向的弟弟不被欺负可以和附近的孩子打成一团,又咬又踢,很多时候都带着一身泥巴和伤痕回来。可他在家却是一个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挑食,不肯吃鱼和一些蔬菜,把他们视为大魔王。吃饭时,会趁母亲不注意把他们偷偷放进口袋,这让艾维塔觉得头疼无比。 

真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这些,如果可以经历这个孩子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吧。我这样想着。 

我又挑出一张, 
“……她是一个好女孩……”他轻轻眯细眼睛,仿佛正从哪里凝望很久以前的记忆,而后他曲起膝盖,微微偏头,下颌顶在膝盖上,“她有一双会笑的碧绿眼睛,长而卷的栗色头发,身子不高,就到我下巴,生气起来就会狠狠咬我的肩膀。”说到这里,他下意识抚摸肩膀,柔和的微笑在面容上一点点荡漾开,“她是法国人,来西班牙旅行,我们在一起时非常开心。可惜她在西班牙只能呆几个月,我记得她上飞机回国的时候把眼睛哭肿了,我看着觉得难受极了……” 

“初恋?”作为男性而言,第一个情人总是最难以忘怀的。 

“是的。”他说得很坦率,眼睛却微微滑到一旁,躲开了我,羞涩的样子。 

令人愉快的下午,他一直说着某些我不知道的故事,甚至还会因为几件趣事拍手大笑。 

我凝视着他,那样单纯,那样率真,就像童话里面的小飞侠。是不是因为沉湎于追逐梦想,而忘记了长大。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永远就这样,永远不要被成人的世界所污染。 

他笑得瘫成一团,滚到我怀里。 

“乔什,乔什。” 

他仰视我,那么的快乐,脸颊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夜空里的星星。 

“谢谢你。”因笑意而颤抖的双肩逐渐平缓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温和地注视他。 

“因为你愿意听我说话,无论那是什么,只要我回过神,你就会在这里,在我身旁,我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你。”他一面说一面把玩起了我的手指,我知道他喜欢我这双手。 

“乔什,乔什,我的老家伙,”他喃喃念着,突然作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在我掌心轻轻一吻,柔软的,温润的,就如一朵正在盛开的白花,还沾着黎明的露水,轻飘飘落在了我的手里,令人难以抗拒。 

我一怔,刹那间忘记抽回手。 

“我喜欢你,乔什。”他扬了扬好看的下巴,双眼明亮而倔强,“胜过喜欢戴安,胜过喜欢妈妈。” 

 

 

 

3 

 

醒来的时候,天刚亮。拉开直落式窗帘,西面的天空漂浮着朦朦胧胧的鸽羽灰,云层的边缘呈现一小片淡紫。 

披上外衣,忖度着去厨房煮壶咖啡,却不慎踩到了昨夜熟睡后脱手掉在床脚的书。是一本当红的剧本,作者叫柯柯什卡,记叙意大利著名舞者安奎丽克的两次恋情,题头摘录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Shall I 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樱桃木流理台和大理石橱柜,咖啡壶向外冒着蒸气。一缕浓郁的香味逸散而出,这味道令人心安,冬季的早晨也因此变得温暖而熟悉。 

我凝望窗外,冰冷的空气覆盖在玻璃上,形成一粒粒结晶,黎明的日光透过云层斜照过来,它们显得那么小,又那么亮,折射出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光彩,看起来就好像极光。听我的老父亲说,我曾经囔囔着要成为一个冒险家,前往南极拍摄极光,我完全没有印象,坚持认为这是他的臆想,我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可笑的念头。 

我把这些告诉了温迪,在他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当时他趴在书桌上,正埋头和学校的作业奋战,尽管球员在意大利是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业,艾维塔依然要求他完成一定程度的学业。 

等我说完,他咬着铅笔,若有所思。 

“乔什,如果我老了,不踢球了,不过这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至少要到我四十岁。”他一手比了个四,另一个手又比了个十,接着他绽放开小小的笑容,眼神诚实而真挚,“那时,我想环游世界,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好吗?”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仿佛长着翅膀的奇妙生物,他的突发奇想常常会使我吃惊。 

就像他那句突如其来的“喜欢”。他的语调那么坚持而顽固,迸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可他的手却显得局促不已,一会儿搁在膝盖上,一会儿磨蹭白羊毛地毯。我凝视着他很久,久到几乎以为自己要情不自禁了。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微微改变姿势。 

“我也喜欢你。” 

我拍拍他的头,就像拍一只很喜欢的猫或者狗。他眼神里的光彩顿时黯淡下去,懊恼地摇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然后,他抬高双眼,愣愣地注视我,“乔什……”他在叫我的名字,很模糊,但还听得见。如同从灵魂里面渗透出来的声音,异样地柔软,有着我想理解却又不能理解的东西。我不由得苦笑,把他拉了过来,用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抚摸他刚才笑得有点湿润的眼角,“以后对别人说‘喜欢’时不要再用这样挑衅的方式。” 

二楼传来开灯的声响,旋即是水槽的金属把手被扭转的吱吱声,是温迪醒了吧。 

果然,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阵具有韵律的脚步声,有人伫立在我的背后。“今天的咖啡特别香,下楼梯时就闻到了。” 

我倒了一杯咖啡,回过头。温迪穿着粗毛衣,才洗过脸,散落在额前的刘海滴着透明的水珠。 

他凑过来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咖啡,从这个角度看他,他的睫毛长得惊人,右肩斜斜敞开来的毛衣领,喉头的线条,形状美好的瘦削的锁骨…… 

属于年轻人特有的硬质美感,从冬日乳白的光线中凸显出来,令人眩目,我悄悄移开了目光。 

他把咖啡咽了下去,眉毛打了结,好苦!他的表情如此说着。我轻笑几声,从挂钩上取下一个马克杯,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还加了大量的糖精,“艾维塔和戴安什么时候来?” 

“圣诞前夜吧。戴安隔天就要前往罗马筹备他的舞台剧,妈妈会跟着他去。”他用手心包住烫热的杯子,满面笑容,自从接到弟弟的电话,他就一直期待着这次见面,“乔什,要不要看看我为圣诞节准备的衣服?” 

“嗯?”我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他。 

“等等。”他蹦蹦跳跳上了楼,五分钟后又蹦蹦跳跳再次下来,我正在翻阅刚来的报纸,随意一瞥,一口咖啡呛在了喉咙里头。 

鲜红的帽子,肥厚的衣服,雪白的大胡子和眉毛,就差背一个口袋了,我的面前是一个笑嘻嘻的圣诞老人。 

“这是瑞纳多选的,他也买了一件。乔什,你要不要?这真的很有趣。” 

他一面说,一面把粘贴在嘴唇旁的白胡子摆正。整个脸都被遮住了,只剩下一双黑眼珠灵活地流转。 

我用右手指尖按了按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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