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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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作为心理治疗师的费洛尔同样知道。爱情有时候就是如此。
“你在这儿好好躺著。我要收拾一下准备接待来访者。”费洛尔。
“打扮打扮接待客人。”朱赛悠闲躺在那儿，双臂抱头，翘著二郎腿，眼睛盯著来回摆动的大麽脚指，口叼朵枯萎的玫瑰。
“朱赛，小心点儿，否则你老公我真的会揍人哦。”费洛尔俯视。
“揍人真得老公揍，而老公是我。”
似乎要继续辩驳，然而此时铃声响起。
“你的。”费洛尔用一根手指提起朱赛烂掉的外衣，扔到他怀里。
而後者，万分庆幸的从裂开口袋里，拿出还没有被摔坏的手机。
“你好……卓恩！……”接起没很长时间，朱赛脸上已渐露出惊异，“这……可是真的？……好，你们千万小心，一定隐蔽好……我很快过去，再见。”
“嗯？有新消息？”费洛尔之後问。
“对，”朱赛费力的爬起，亲吻了情人的脸颊，“你可别让那些‘客人’……”
“是来访者。”
“不管他们叫什麽，不许向他们送秋波，身体接触面积不可超过两平方厘米。我要去工作了，你乖乖的。”
“好……”
朱赛草草擦了几下身体，“哦对了……”
“嗯？”
“借我一套衣服，”魔族一笑，“最好是你穿过的……”
14
夜色中，废弃停车场旁灯光昏暗不明。
若不小心脚下会被绊到，但对於猫来说这不成问题，何况报废的建材是非常好的掩体。
靠近路边的封闭室电话间被打开，卓恩从中走出。
“我通知朱赛了。很幸运，这个电话还可以用。”少年道，“他好像很担心，说是马上赶过来。”
猫咪感激的“呜咪～～～”
“我们跟踪的人呢？”卓恩伸手抱起小埃。
猫头转右侧，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了一下。
卓恩领会它的意思，登上破烂的台阶到顶层，自被木板遮盖了四分之三的小窗口朝小埃所示的方向眺望出去。
距离大约四百米的位置有四男一女，全部又高又瘦。即便在光线鲜少的情况下，他们的皮肤也泛出惨白。
“四比一，而且是对女孩子，若被我可怜的牧师爸爸看见，大概会感叹世风不正吧？”卓恩饶有兴致的，“不过，那位大姐却十分有震撼力的样子，我想她用她钩子般可爱的手指足以干掉十余个暴徒，真有趣。”
“嗷……？”猫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疑惑的轻轻一叫。
四个男性，自是朱赛委托他们监视的“人”──今夜终於有所行动，在凄惨的幕下穿行过清冷萧条的街道来到这地方。
卓恩和小埃跟踪悄然而至，他们发现那女人好像早早在等著，这次会面是事先约定好的。
猫认真的观察，企图再次识别的唇语。然而由於方向并非正对著，不用透视魔法的情况下是很困难的。
“要不要靠近点？”卓恩体贴的颔首。小埃在他面前只是只动物，没说过人类语言，但他却可以准确的猜测到它的需要。
蹭了一下他的脸，小埃爬上那肩膀，表示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实际上，它不想让他冒险。因为它有点喜欢他，奇怪的是，这种喜爱正建立在对他的冷静与冒险的钦佩之上。
鲜少有人类为了安静的练习，在夜晚跑去传说中闹鬼的丛林。
卓恩很善解猫意，少数的行为却不可理解。那时候他说他在梦里梦见他们，所以帮他们打架。对於人类来说，这举动确实是危险的。
小埃突然感到，也许它的父亲正是死於那种来自於自身的聪明、古怪的思维、勇气以及忠诚的混合物……
（唉……我到底在想什麽？）两只小爪遮住眼睛。
“你在想什麽？”卓恩把它放在石台上，“还好吗？”
“嗯。”它答，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像猫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麽？”
“朱赛。”
卓恩和小埃转身，及时来到的朱赛解了围。
“还在吗？”他简短的。
“喏。”卓恩瞧瞧窗外。
“嗯。”朱赛稍看了一会儿。
“你打算怎麽办呢？”卓恩，“报警吗？不，我感觉你有原因不能让他们介入。”
“你感觉很正确，能问问为什麽吗？”
“只有你知道啊。”人类少年嘴角微微翘起。
“呵，真拽。”朱赛嘲弄了一下，“我要过去。”
“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只我一个。你们现在就回家──我是说，回卓恩你那里。”朱赛转身，飞快走下。
“真的不要紧麽？”卓恩在後面喊。
但是他没给回音。
“我想在这里等。”於是少年坐到猫身边，“你觉得呢？”
他们对视。
“小埃，刚刚你在说话？”卓恩托头凝视远方，轻描淡写的问。
长久的清静，少年好听的笑了一下。之後像把这个淡忘了。
他侧头。
小埃绿色的眼睛看上去有几分惆怅。
“等朱赛抓到那几个偷盗古生物的，我带你去爬山吧。”他说。
险些又说人类的语言。真可怕，它居然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有意思。
（人类的地方，仍然需要人类的技术。）朱赛心想。他匍匐到恰当的距离──以魔族能够做到的最蹑手蹑脚的方式──，捏著前几日买来的远程窃听器。
他藏在被拆除掉上半部分的水泥墙後。
设备很好用，耳麦里不久传出清晰声音。
“何必就此兵戈相见，或许一切不过是空穴来风。”那是男声。
“尽量避免是最好的，但如果迫不得已，我的舅舅也并不介意如此。”这是那个女性血族。
“伯爵素来有很好的声望，我们相信他一定乐意公平参与的。”
“那是当然，如果所谓拍卖存在的话。”
“呃。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血焰……真是的。”
的确，物质世界的技术固然好用，可对於平行空间的游客来讲，或许真正无法解决实质性问题。
声音既到此止住。
朱赛与此同时抬首，一张狰狞扭曲的美女笑脸正俯视著。
“小弟。”她微笑，“不论你的身份是什麽，这种做法总是有损家族荣誉的。”
朱赛翻身而起。
“哦大概，”她竖起手指在唇边，“血统的意识已经在其他族群内淡化了，非常可惜。”
吸血鬼感观灵敏，人类、动物、飞虫，这样的间距应该不会逃过他们的嗅觉。
然而魔族不一样，他们可以不散发任何味道，行动的声音也极轻。如果不想被发觉，在物质世界，他们基本上就不会被发觉……
可是……
“您是？”朱赛。
“哦，我的母亲，出自德古拉家族。”
“‘舅舅’，难怪……这麽好的辨识能力。”朱赛思索了一下，“我来自魔界。”
“嗯。”女性血族轻轻点了一下头，她表现淡漠却不失礼貌，“让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我认为你也是为此……”
“十分荣幸。”朱赛。
与她走过残壁，四只雄性吸血鬼也跟上来。
“我认为此处隔墙有耳，还是换个地方。”她说。
一直表现镇定的朱赛忽然冒出冷汗。身为德古拉伯爵的外甥女，这女人能力应该很强，若她本察觉到卓恩和小埃──
“请吧。”
“哦。”朱赛发觉到唯独自己停留在原地。
“一公里之外有座安静的大型墓园，我想那儿不错。”她说。
“嗯。”
即使被吸血鬼盯上小埃也完全可以保护自己，迫切渴望挖出真相的朱赛已经顾不得那麽多……
15
泥土潮湿，清香中夹杂恶臭──也许是心理作用。
墓碑斑驳、长满青苔，最近的死期也是三十年之前。如女性血族所言，这个墓园果然已经废弃。
脚下、眼前，稀稀飘著白烟。
因为魔族的特异感知，朱赛看得见偶尔有怨灵自眼前飘过。
怨灵发觉魔鬼，就如同草原斑马偶遇狮子，一溜烟的统统不见。
“怎麽称呼呢？”
“我是朱赛，德古拉小姐。”魔族。
她转身，点点头，“在漆黑夜里私会五位男士是不成体统的，不过我还是来了。这也算表明诚心吧。我希望能以此换取诸位的真诚。”
“请放心，我们万分真诚。”梵灼族中的一员略微欠身，“我们都为同一目的，那就是血焰。不可否认，大家都希望得到它。但在任何迹象都没有的情况下，最理智的做法是先弄清传说中的是否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否则这位魔族大人也不会前往，难道不是？”女性血族挑逗的看看他，“不过我认为他对拥有那东西没兴趣，他是来调查同胞的死因的。”
现在的情况，也没必要隐瞒。
朱赛知道自己若不透漏少许情况难以再套出任何，但他也不会傻到把知道的完全掏空。
“是的。我来调查几个魔族特派员的死。他们在人间以正常途径回收古代魔族遗迹，却不明原因的失去灵魂。我想知道的无非是有关於此的各类情况。”
“魔族遗迹……？呵呵。”梵灼血族不屑的一哼。
“朱赛，我想你不能声称那属於魔界的东西。”女性吸血鬼。
“抱歉，但为什麽？”
“你什麽都不知道？”梵灼血族，“你也可以从魔界官方查到这些资料的，当然我告诉你无妨。血焰对於你和你的族群没有作用，而对我们来说则是维护和平的必要工具。”
维护和平的必要工具……朱赛忍不住笑，“武器麽？”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这样讲。”
“那麽说只有吸血鬼渴望得到他咯？”
“并非如此，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在物质世界存在的不为人类所知的大多物种，对它也都有一定的欲望。更何况血焰与天界可能存在某些渊源。”
“天界。”朱赛短促的，脑海中闪过母亲迷茫的眼神。
“是的。但是具体有什麽关系谁也都不知道，这一点也可能仅仅是谣传。”梵灼族人士，“既然你对它没有兴趣，那麽我们的利益也不该相冲突，不如互相帮助找线索吧。说说你所发现的，我也告诉你我有的。”
“这有点点不厚道。我怎麽知道你手中有我需要的信息呢？”朱赛双臂抱胸，“或许你仅仅在套话？”
“用我梵灼族高贵的人格。”他淡淡的，“我有一只卡斯罗犬伴侣，粗野凶残，但很聪明。我懂动物的语言。白日里无法带它出门散步，不过我经常住无人的地方，让它自行出去也无妨。万一攻击了谁，我想那个人只能自认倒霉吧。”
“你的意思是，某个星期四晚间，它恰好在血焰被发现的林中散步……？”
“狗自中午出门，夜晚八点左右才回到我身边。它看起来像受了刺激。当然，我以比较甜美的方式安抚了它的身体和内心，而它在枕边也告诉了我一些情况。”
“什麽情况？”
“那就要朱赛大人你来换了。”
“我来换？难道把我也拉到你枕边？”朱赛嘲弄。
“你知道我想说什麽。”恋兽的梵灼贵族昂头道，“我要我希望得知的。而你，需要以情报来换取情报。”
“你们再互不相让，大家都得不到想要的了。”女性血族媚笑。
“我认为……”梵灼贵族话到嘴边。
……他知晓的秘密害了自己……
那一秒的愕然，某道凝厉的暗红色光穿入他身体……
血族贵族之一瞬间倒在巨大墓碑下。墓地中心处强烈的红光跳动著。
“血焰！”其余的人跳开同时喊道。
（那是血族渴望得到的武器，自己一直追寻的秘密。）朱赛心想。它现在就在眼前，在那里……
“快走。”幸存的梵灼族吸血鬼对朱赛，“血焰在敌人手中是致命的，对魔界生物也一样……”
……可是……
朱赛眯起眼，看逐渐接近的血色……
此时又一只梵灼贵族被击昏，而朱赛却挣脱拉拽，朝暗红的方向而去，“不要管我，你们大可以逃走。”他说，两只充血的眼如著了迷。
於是同行者们逃走了。
他却在接近，不断的接近。
血焰……血焰……血焰……
（“要小心好吗？那个血焰……”）又是妈妈的声音。
……究竟是……
朱赛停住脚步，现在他们的位置已不足四米。
“你是谁？”他问。
於是血色的身影应声自高大十字架後走出了。
……
……
……
“朱赛？朱赛？”
“你不会这麽容易就翘掉的，对不对？”绒毛爪子猛搓敏感的颈部。
“小埃！你做什麽？！”朱赛诈尸般跳起。
“想要证明自己没死，是用不著以这麽神经质的方式的。”猫咪托著头。
“是的。”费洛尔背著手，“可是他的表演欲望太强。”
“可以去做演员了。”小埃。
“你们两个……”朱赛环顾一周，自己已回到费洛尔的小房间，“我怎麽了？你们找到我的？那些血族贵族老爷呢？卓恩呢？”
“你昏倒了，是我们找到你的。血贵族去向不明，卓恩回到他的牧师爸爸身边了。”小埃。
“我对我的来访者做了非常不符合职业道德的事，推脱了昨日的咨询。”费洛尔冷冷的，“我预感你会有事，果真到达你所说的地方碰到了卓恩和小埃。”
“於是我们三个去找，发现你非常唯美的，倒在墓地冰冷的石板上。”小埃，“因为有费洛尔护送你回来。我便跟卓恩去他那儿。我发现梵灼血贵族已经统统搬走，卓恩不会有危险了，所以请假赶来看你是否真的死了。”
“请假？你跟卓恩请假？”朱赛。
“怎麽？他还很关心你，担心你是不是被‘古生物偷盗者’揍到伤很重。”小埃，“说起来，是梵灼血族们伤的你麽？”
“不是，反而他们中的两人也死了。”朱赛陷入沈思。
“嗯？连传说中强大的贵族也轻易的挂了。那是谁做的？”
“血焰……”朱赛低声道，“血焰出现了，当时就在咫尺之间。而且它现在的所有者也站在面前……”
“血焰的所有者也就是杀死朱赛同事们的凶手麽？”
“嗯。可是我却看不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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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呢……？”朱赛茫然的。
在那夜盗走“血焰”并杀害同伴们……
“梵灼贵族说魔界有公开资料，我上次匆匆忙忙居然没想到去查。还有妈妈所说的……我想我必须要再回魔界一次。”
“恢复了再去吧。”小埃。
“我认为不错，不管你在调查什麽，现在受了重伤状态不佳，这样下去只会徒劳无益。”费洛尔附和著慢慢坐到朱赛身边，递给他一杯水。
朱赛接过，“谢谢。费洛尔？”
“嗯？”
“你看起来也很累了。”
费洛尔的面色有几分憔悴，加上血族原本的苍白，更显露出疲态。
“推掉来访者赶去救我，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而且昏迷的时候一直靠你照顾，真是好温暖啊。”朱赛扑过去，声音有些让人头皮发麻。
“……”小埃捂住耳朵。
“他一贯如此麽？”费洛尔冷冰冰的。
“嗯，是啊，我从来都知恩图报的。”朱赛唱道，“我了解你无私大义不为钱财。所以我也只好以身相许咯。”
“你们报恩的报恩，还愿的还愿吧。”小埃跳下桌去，“我不打扰。”
“谢谢，小埃。”猫咪出门时朱赛高兴的喊，“现在报恩开始。”
“朱赛。”费洛尔。
“什麽？”手指勾勾血族光滑的面庞，朱赛咧嘴笑。
“唉……算了。”费洛尔自行躺到他身边。
“费，你今天好可爱哦。”
“是麽？……呵，的确。”吸血鬼冰凉的手插进朱赛领口，美妙的嘴角弯起来，“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我建议还是不要反抗为好。”
“我可没那麽脆弱。”他抓他的臀部。
“那咱们试试……”
蜡烛被熄灭，黑暗中一场优势争夺大战再次上演……
……
“嗯……我们是不是太不浪漫咯？怎麽每一次都像在打仗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重新正常的交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