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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怎见浮生不若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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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听这男人在车外不住抱怨什麽过河拆桥,落井下石,我的唇边微微漾出一丝笑意,待看到手机时,却又笑不出来。 
  但愿只是个巧合。 

  深秋的夜里,月色清寒,树木苍郁,寒蛩幽幽在石缝里发出鸣响。 
  能在这样优美的山居夜景里漫步,实在应是赏心悦目,人生一大快事。 
  如果路不要那麽远,手不要被人强握得这麽紧,那就更是完美之极。我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男子:“还有多久才能到?” 
  事实上,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双腿又酸又重,就算我想装出神行侠的威风模样来都不可得。身侧这男子明明和我一般的走,却仍是精神奕奕,眼睛闪亮,真不知同为人类,倒底相差在哪里。 
  “就快到了。怎麽,你走不动了?”江上天的唇边弯起一缕戏谑,“要不要我背你?” 
  我差点没吐,懒得看他:“先生,这里并非高老庄,要找高小姐请到前面。还有,你既这麽有力气,何不大喊几声救命,或许能引来好心人。” 
  江上天只是笑,神情颇为愉悦,我讽了他也不生气。他当真是变了,我暗忖著初见他时的模样,换作以前那个高傲冷漠的江上天,必不容旁人挑战他的威严。 
  “想什麽呢,生?” 
  低沈磁性的嗓音将我从胡思乱想中唤醒,这男人当真是极品,连平常说话的声音都自然带出一股魅惑,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愧疚。这样意气风发,前程大好的男子,不该被我拖进这场浑水。 
  “你……为什麽不再问我了?”我目注著天边渐柔和的云彩。 
  没头没尾的话,江上天却听得懂。抓住我的手紧了一紧:“我不想逼你。何况,”一笑如许自信,“你不说,我自会去查,不会太难的。” 
  他在试图保护我。而我却连对他下手的人是谁都不肯告诉他。 
  我突然不再很抗拒说多一些。 
   
  “那杯酒的名字,翻成中文,叫做复仇的伤感和美丽。是格雷的最爱。”我垂下眼眸,“格雷就是我的弟弟。他高傲,有一些洁癖,性子极端,绝对容不了别人的背叛,尤其是他所信任的人。” 
  江上天静静地看著我:“所以,就算你已经出逃多年,一无所有,他也不肯放过你?” 
  是这样吧。应该……就是这样。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次来的就是他吗?送酒给你,还在我们车上放微型炸弹,引爆车胎,以示警告?” 
  “你已经知道了?或许是他,或许是他派出的人。”我苦涩地笑,“格雷执掌家族生意,理应没空亲来亚洲才对。不过,谁又知呢,象我这种家族的耻辱和败类,是绝不能容许存在世上,为古老的家族名声抹黑的。他前来亲手捉我,那也是族长理应所为。”     
  “不要这麽快给自已判刑。”江上天眉宇紧皱,声音也有些冷然,“夺位有什麽稀罕的,皇帝尚且要轮流来坐坐,一个家族又算得了什麽。是男人,有点野心又怎样。” 
  “没怎样。”我一叹,“只不过我败了而已。这是最重要的事实。今晚遇到的这些,不是格雷的警告,只是他的通知。他要告诉我,我的噩梦来了。格雷也是一只猫呢,”我转过头凝视身侧男人,露出一丝微笑,“和你这只猫不同,你最多不过要见我潦倒,捉弄我取乐,他却是想真真正正地拆解我入腹……不过,不管你们谁能成功,我这只老鼠,却是死定了的。” 
  江上天看著我,缓缓摇头:“你错了。” 
  我眉一扬,有些讶异:“哦?” 
  下一瞬间身子蓦地被搂入某个怀抱,一个温热的声音带著笑,在我耳边低语:“我这只猫,也是想将你这只老鼠,吃下肚去的。” 
25 
  所谓的吃,有很多种含义。而无论哪种,都不可能在我们终於走完全程,累得浑身都象要散架时进行。 
  江上天的屋子是大是小,是豪华是古朴,我再也注意不到,全部的心神,都已被热气腾腾的浴水,柔软舒适的大床吸引了去。 
  江上天就在我身边我不是不知。可是管他呢,反正我那般诱惑他都无动於衷,此刻两人俱是精疲力尽,我不认为他还能有何异动。 
  事实证明我的推测略有偏差。 
  醒来时我正在江上天怀中,阳光自窗棂间照下来,正映上那张沈睡俊朗的面容,而他那只无意中搁在我身上某处的手,正是惊醒我的罪魁祸首。 
  我轻轻将他的手自我胯间移开,下一秒,那男人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四肢大张,死死地将我压住。 
  是巧合,还是故意?我皱眉端详著他,江上天雕塑般的面容安详宁静,唇边还似带了一丝笑意,实在难以分清。 
  我叹了口气。我有办法轻松对付活著的江上天,却实在有些发怵这睡死过去的男人躯体,原因无它,只因我此刻全身肌肉都在酸痛与叫嚣著罢工,若没有必要,根本一动都不想再动。 
  “老板,醒醒。” 
  没人理。 
  “江上天,起来了。” 
  …… 
  “失火了。” 
  最後一招都告失败,看来当真是什麽声音都传不进这男人的耳朵里去。我心中不悦,突然张嘴,撕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啪地一声,江上天的手象赶苍蝇似的挥过来,盖到我脸上,差点没让我窒息。 
  这睡相竟不象是猪,是死猪了。 
  我吐出一口气,认命。闭上双眼,尽力匆略胸口被压的沈闷,继续睡。但愿江上天醒来时,不会发现自已身下压了一具因缺氧而致死的尸体。 
  似梦非梦的当儿,唇突然被人吻住,初还温柔,随著舌的纠缠深入,越来越咄咄逼人,睡衣的襟带,也被人解去两根,湿润的触感,由颈肩一路往下。 
  空中的情欲气息渐渐浓重。因为出自这强悍英俊,对我还有几分真心的男人之手,我并不讨厌,却也不想深入。 
  懒懒地睁开双眼:“江上天,你喜欢奸尸?” 
   
  一刹间,身上这男人所有的动作都顿了一顿。不知过了几秒,或是几分,胸前传来泄忿般的刺痛一咬,痛中又杂了几分快感,耳畔只听江上天恨恨的声音:“浮生,你这样会害死我。” 
  欲求不满的痛苦,我又不是不曾有过。我哼了一声:“总还比不上你那盆冷水。” 
  江上天将头埋入我的肩颈,这动作竟有几分孩子气,半晌才闷闷地道:“谁让你当时只想要个泄欲的工具。” 
  拜托!这种事,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岂非早已成流行默契。我翻了翻白眼:“这话从一个花花公子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江上天的面色变得有些恼怒:“反正,你心里只能想著我,做的时候,也只能要我一个。” 
  废话,我又不喜欢3P,我没好气地道:“那天我也没说要别人。” 
  “不,你有。”江上天温暖有力的手掌掩上了我的心窝处,“用鞭子抽出来的欲望,只会让你想到调教你的那个人──告诉我,那个硬将你生理扭曲的人是谁?” 
  他的声音里潜伏著一丝杀气,可是我却再不留意。被人刺中最隐秘的伤口,那滋味绝不好受。往事如快镜头迅速闪过,我再坚强,此刻也不由微微苍白,闭上了眼。 
  一片沈默。江上天竟也未再追问。是了,他允诺过我,不会逼我,若我不想说,他会自已去查。 
  从来没有一刻,我象现在这般感激过他。 
  “浮生,忘了那些过去,我要你,和我重新开始。” 
  江上天低沈的嗓音在午後的阳光里流动,竟象是,某种誓言。 
   
  这日过後,江上天合著柳五他们,将各处都加强了戒备,我的周围,更是看得密不透风。著实可笑,明明我才是江上天的保镖,谁知反过来,倒要江上天重新派人来保护我。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我心里也越发沈重。 
  江上天与我非亲非故,凭什麽要为我付出这麽多,我不会将这看作理所当然,但若说他是看中了我这张容貌,他却直到现在,还未真正碰过我。 
  一连这几日来,江上天都与我同床而睡,每每还要将我紧拥在怀中,我可以感觉出他迫切的欲望,他的手也时常的不规矩,一有隙就对我施展开他的挑情大法。花花公子的本事自然一流,但我的反应确确实实是被改造过了,根深蒂固一样,就算我也被他挑起欲火,也有些想要,无奈就是不能坚硬,不能自行快乐。其实我倒还罢了,这点不适,还未放在心上,辛苦的人反是江上天。很有几次,我见他忍得难受,低声叫他不要管我,直接对我施暴,江上天偏就是不肯,只肯要我用手帮他解决,再拥我入眠。 
  这男人,唉,我当真不明白,这算不算是对我的一时迷惑。这迷惑,又不知能持续多久。 

  几天严阵以待,格雷却反而没有任何动静。他是一个高明的猎手,我早就知道,这分明是用心理战术,来引诱我们心浮气躁,忙中出错了。 
  输赢有何在乎,至多将我命一条还他,如此而已。想至此处,我也淡然。 
  石磊和PUDEL也知道了这件事,PUDEL知我无聊,仗著石磊宠爱,时不时会来公司看我,石磊本就和江上天柳五是好友,这下过来的更是频繁,三个男人一空下来就在一起对著日渐增厚的资料指指点点,不知在计划些什麽。我,没有去参加。 
  江上天已有意无意在他们面前表露了对我的占有权,柳五在场时更为明显,非要搂著我,时不时亲一下,调戏一个,这举动象极儿童争抢玩具,我看了只有摇头。柳五是最镇静如常的那个,似乎什麽都改变不了他面上的笑容,对我仍是那般关怀体谅,得友能如此,此生何虚。 
   
  两周就此过去。这日,天气有些许阴沈,窗外欲雨未雨,湿意已先弥漫了开来。 
  我百无聊赖,坐在无人的茶水间里喝咖啡,心情抑郁。 
  “怎麽,戒酒了?” 
  我回头,柳五走了进来,眼光落在我手中的饮料上。 
  我笑了一笑:“这时我不想让神经麻醉。咖啡提神,你要不要来一杯?” 
  “谢了。我不用那个。”柳五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很闷?” 


26 
  “还好,”我漫不经心晃了晃手中的杯,“能天天做米虫,是件幸福的事。” 
  “你自已想逃,谁也没有法子。”柳五微微一笑,“若论到做事……又有几人能及得上当年吒吒风云的大太子。” 
  多麽久远的名词。记忆的尘沙仿佛被人轻轻拂落一层,现出隐约光影。 
  我苦笑,倒也并未吃惊。这几人若立意要查,世上又有多少事是秘密。眼见这十数日来各地资料如潮水一般涌入高层办公室,我早有心理预备。 
  若无其事再饮一口咖啡:“柳五,你当真这样看我?” 
  柳五凝视了半晌,终於叹了口气:“浮生,当年倒底出了什麽事?为何你会变得这样……令人心疼。” 
  我微微震动,抬眼与他对视,柳五的神色里没有同情,只有关心。 
  我垂下头去。 
  “你知道了多少?” 
  柳五沈吟了一下:“不多。看起来,很多资料,都已被人有意毁去。我只知道你两岁丧父,五岁随母远嫁,十八岁进入家族企业,立下汗马功劳无数,从而被克劳尔家族破格承认,拥有第二继承权。之後,便是二十岁时,格雷正式入主克劳尔家族不久,你叛变失败,从此流落不知所踪。”笑了一笑,“这些都对不对?” 
  “对。多麽枯躁无聊的故事,是不是?”我无奈一笑,“柳五,人算不如天算,我现在只想以浮生的身份活下去,忘了我是甚麽家族,太子,好麽?” 
   
  柳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开口时果然换了话题:“你和江,已经在一起了麽?” 
  我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和江上天还是半主半仆,已经同床,但行房仍是不畅?这种话,即便对温和如柳五,我也说不出。 
  柳五将我的反应全都瞧在眼里,淡淡一笑:“那就好。你有人照顾,我也能放心一些。”笑容中竟似有几分苦涩,与平时的亘定如常不太一样。 
  这种事,没法解释,越描就会越黑。不过我从来都不曾想到,向来温柔、不动声色的柳五,也会有失态的时刻。 
  “柳五,你跟江上天很熟麽?”胡乱问了一个我也不知是什麽的问题,只是平常就觉得柳五和江上天的熟稔,超过了老板和职员的关系。 
  柳五的神情已然恢复平静,笑道:“何止是熟。我、江上天还有石磊都是世交,又是同班同学,当年人还称三剑客的。只不过他们家里都有生意,我家却是行医的,若不是他们两个硬拉我去读管理,我现在只怕正拿著手术刀呢。” 
  “那你怎麽没去帮石磊?” 
  我纯然好奇,却不想一问之下,柳五面上微微泛出尴尬,言语也有些支吾:“这个……” 
  “什麽?”我恶劣,大是好奇,追问不放。 
  “我当时正在狂追江上天的表妹,自然要……谁想那女孩很快嫁人了。”柳五说得轻描淡写,却止不住我笑咪咪望著他的神情。 
  想不到从来镇静不惊的柳五也有这一面,机会难得,我正想出言调侃他几句,却听柳五别在衣襟上的微型通话器响了起来,传来江上天沈稳的声音:“柳五,有人寄了两盒录影带过来,标签上画著一杯酒和一把剑,不知有些什麽,你过来一起看看。” 
  “好,我就来。”柳五关上通话器,笑著转过身,“浮生,我去一下,你要不要──”话音未落,他的笑容已经凝结在面上,几步冲了过来,扶住我,慌乱道:“浮生,你怎麽啦?脸色这麽难看?” 
  “那是……他……我……”我一阵头晕,再也说不下去,只隐约知道柳五已将我扶坐在沙发中,又拿了杯水递到我唇边。 
  “喝点水。” 
  我就著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情绪算是稳定下来,全身却依然软弱:“那两盘带子……是我,是当年我被……” 
  虽然我说得语焉不详,柳五稍一想,已经明白,声音里陡增怒意:“是你被虐待的镜头?” 
  我闭上眼,无力地点了点头:“酒和剑……是标记……” 
  以为已能忘却,原来,那些痛苦和屈辱还沈积在心底,从不曾离去。 
   
  “我这就去告诉江。你在这里不要动。”柳五的语声前所未有的冷峻。 
  我仓促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眼中不自觉地满是求恳:“别看……那是我的噩梦……一辈子的……” 
  下一刻,我的身子已被紧紧搂住,温暖的胸膛,平稳的心跳,传递给我最有力的安慰,一张唇柔柔地落到我的眉梢,眼角,面颊,最後停在我的唇上……柳五没有说话,只选了这种最直接的方式,给我承诺,让我安心。 

  呯地一声,门被突然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柳五,我到处找你──” 
  语声突然中止。 
  紧接著,是隐隐怒意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麽?” 
  竟然是这数日来常在此地出没不定的石磊。 
  我稍稍有些放心。虽然问心无愧,但若来者是江上天,看见这一幕,只怕话都不用说,我便会直接被丢下楼去。 
  柳五神态安静,语气平和,丝毫没有被人发现抓住的害怕:“我们在做什麽,正如你所见。” 
  “他是江的人。”石磊瞪著柳五,眼里闪动著怒气,“你明知道,江是真的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柳五断然道。 
  我当然知道柳五所说的喜欢是何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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