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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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起睡行不?两个人挤啊——」小七脸苦得不得了。
「不行。」兰磬淡淡地说:「还有,你今晚要是再敢打呼噜吵着我,我就拿杯子把你嘴塞了。」
「呜……」那你也别再把大腿跨到我身上好不好,师弟我气虚体弱,受不住啊
睡了香甜的一觉,兰罄隔日天亮时便醒了,他动了一下身体,觉得浑身舒畅。
但当他眨了眨眼,清醒一些时,却给睡在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兰罄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脸色白白、鼻子下方还垂着两条鼻血的小七,说:「你怎么睡觉也会撞到鼻子?还流血了。」
小七幽怨地看了这人一眼,说道:「把你的手和脚,通通缩回去……」
「什么手和脚?」兰罄下懂小七什么意思。
兰罄随后发觉他人正侧躺着,手好像搭在一个自然凹下的地方,那个地方睡觉的时候用来搁手刚刚好,手感也不错。
伸手捏了捏,小七皱皱眉头,兰罄这才发现,那是小七的腰。
「没半两肉。」兰罄哼了声。赵小猪都比他肥。
而他的腿,则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夹着,那夹着他的东西不敢施力,几乎只有些微靠着而已。
脚也动了动,往上抬一抬,接着却见小七闷哼一声,脸都绿了。
「什么东西硬硬的?」兰罄问。
兰罄声音无邪,表情天真,小七神色变换了几次,最后简直要哭出来似地从床上窜了起来,猫着身子用力取了外衣,急匆匆地往外跑出去。
「你要去哪?」床上的兰大美人佣懒地伸了一下腰,妖魅惑人地问。
「茅厕啦!」小七喊。
兰罄见小七走得那么急,便说:「床底下有夜壶,你要很急的话就先尿啊!」
「会出来的才不是那种东西!」小七的吼声遥遥传来。
「不是那种东西,那是哪种东西?」兰罄问。
「齁……」小猪也醒了,在床前缓缓踱着步,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的,偶尔头还举得高高的,鼻子动啊动地,不知道闻到了些什么。
「啊,对了!」兰罄的注意力立即让小山猪给吸引了过去。
他在包袱中翻翻找找,找到一块特意撕下的碎布,递到了小猪面前。
「小猪,闻这个!」兰罄开心说。
早上用完膳,小七正想着什么线索也没有该从何处下手的时候,兰罄却牵着猪,走出客栈去了。
「等等!」小七扔下银子给店小二后急忙跟上。
赵小猪鼻子闻闻嗅嗅,在街上钻来钻去十分开心,兰罄就捉着绳子任由猪带着他到处跑。
「师兄想到要从哪里先查起了吗?」小七说:「要不要先去青江江边看看,再找两边居民问问?」
「你别吵,小猪已经在找了!」兰罄说着,又低头对他的爱猪道:「你赶快把杀谭桦的人找出来,找出来我就赏你很多很多鸡腿,让你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小猪欢快地齁齁叫着,踏着它的小猪蹄,勇猛往前冲去。
小七见况,也只能先随兰罄去了,心想等这人溜够了猪,才能开始办正事。
二人一猪在街上晃了将近两个时辰,小猪最后却在市集一个卖菜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小猪抬起前脚趴到人家摊子上头,张开嘴咬咬清甜的白菜,还拖了一颗到地上啃。
摊子上一个老婆婆听见动静,摸着上前来说道:「客人买菜吗?这菜是今天早上菜园里新采的,又大又甜,一文钱一颗,买颗同去吧!」
那老婆婆年约六、七十岁,满头白发,浑浊的双眼并没有将视线对准小七与兰罄二人,而是用耳朵听着声音,在菜摊上摸索着递上了一颗白菜来。
小七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到老婆婆手中,说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我家的猪咬了你摊上的一颗白菜,还把你摆放的东西弄得都是猪口水,这银子是买菜钱,你收下吧!」
老婆婆掂了掂银子,发觉足足有一两重,便急忙说:「怎么这么多,那猪怎么吃也吃不了整个摊子的菜吧,更何况老太婆的摊子上面也没这么多菜,您这真是给太多了!」
兰罄开口,语带威胁地道:「我的猪吃掉一颗,然后还把你摊子上面的菜全都舔遍了。既然舔遍了就是要赔钱,快收下。」
啃白菜啃得正欢的小猪抬起头来齁齁两声。
兰罄说:「看,它也说它全舔遍了。」
「原来是这样啊!」老婆婆再怎么傻也知道今天遇上贵人了,她急急点头道:「谢谢两位公子了,这么帮老婆子的忙。」
小七应了声「吃了东西就应该付钱的」,接着便带着兰罄、小猪和吃剩的那半颗白菜,一起走了。
晚些时候,小七和兰罄沿着青江河堤察看,这青江江水清澈,两岸风光明媚,又有绿柳迎风摇曳,翠茵满地,景色美不胜收。
小七走累了便在堤岸其中一处上坐了下来,兰罄则把小猪的牵绳解了,让它随意在草坪上蹦蹦跳跳。
小猪跑动时肥美的肚腩便跟着摇晃,兰罄一边看一边笑,神色轻松得彷佛是出来郊游踏青,而非来侦办命案的。
一路走了下来,小七观察了下地形。
这青江两岸多是富贵人家,亭台楼阁有的都建到了江上,要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死了什么人,选个雨后江水暴涨的日子将尸体给扔了,那绝对是漂到百八十里远去,说不准最后是连尸体也找不着便给江里的鱼吃光了。
兰罄和小猪玩的时候,小七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然后因为徐风吹来太过舒服,躺在草地上的他便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满天彩霞,夕阳西下时分,小七抹了抹脸,看着同样在他身旁睡着的兰罄和小猪,摇了摇他们两个,把他们叫了起来。
跟着,他们走了一趟青州衙门。
到了衙门门口,小七亮出捕快腰牌,门口衙役立即将他们带了进去,请到三班班房里。
一名身形健壮面色黝黑的捕快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在下郭义,是青州衙门捕头,先前归义县已经送过公文来了,两位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请直接向在下说便成。」
小七说道:「在下归义县捕快陈七,旁边这位是仵作施小黑,我们两人是奉归义县县令施问大人之命,前来青州调查一起命案。详细情形前头两位捕快定有向郭捕头说过,在下也不再赘述,便直接请问了。敢问郭捕头,不知这青州境内最近是否有人报官,家中有亲人失踪未回,或是有殴打致死甚者强奸命案的?」
郭义眼神飘移了一下,几乎在小七话语停下的同时便立即说道:「青州境内在肃王治下一向太平,命案偶尔会有,但多是邻里斗争误杀致死,这大半年来也无人报官亲人失踪,而强奸之类的重案更是没有。」
「……」小七摸了摸下巴。
「既然没有,那回去吧!小猪肚子饿了,要回去吃东西。」抱着猪的小黑大人一听青州捕头如是说,便转身朝外走去。
小七难得的也没有制止兰罄,只是临行前望了郭义一眼,朝郭义笑了笑,说道:「我们衙门里这仵作大人脾气有些大,想到要做什么就会立即去做,郭捕头不好意思,我俩先行一步,日后若有问题,再来向郭捕头请教。」
「请教不敢。」郭义朝小七拱了拱手。
两人又谈了些不大要紧的事情,做足门面上的客套后,小七这才与郭义相辞,往前头追兰罄去。
出了青州衙门,小七一路都不说话。
兰罄则是抱着在打盹的赵小猪,一边走一边晃往街边的摊贩,这边看一看、那边再瞧一瞧。
「那郭义占占怪怪的。」小七想了好一阵子后,说道。
「还用你说。」兰罄从这摊跳到另一摊,眼睛闪亮亮地瞧着别人摊子上面的东西,遇见有趣的就多看两眼,不过很可惜,无论多精巧的东西,顶多部只得到兰大教主一眼青睐而已。
「那个人说话不老实,眼睛飘来飘去。」兰声接着这么说道。
小七顿了一下,顺手拿起一支看得还挺顺眼的檀木发簪,摊子主人见小七拿了发簪,便立刻倾上前来说道:「客人真有眼光,这簪子是用上等檀木雕成的,您瞧这漂亮的手工,闻闻这清新宜人的檀香味,多好的一支簪子啊!而且最值的便是,这样的做工、这么好的木头,只需要一两银子,多便宜的价钱啊,客人买一支戴了吧!」
小七笑了笑,说:「老板你别骗我不识货,这样的手工,顶多也就七百文铜钱,七百文还是贵了的,要是我来卖,最多就卖六百五十文。」
老板一张脸陪笑着:「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客人您是行家,要不,就算您七百五十文了,您看看如何?这是最低的价钱了,我也得养家蝴口的嘛!」
小七嫌弃似地看了老半天,噘了噘嘴,最后才道:「簪子我有很多,这支看来还不错,买来也可以送人。只是我本来是来青州探亲的,哪知我要找的那表弟却失了踪影,怎么找也找不着,要是找着了,这簪子也可以买来途他当见面裆的。」
摊子老板一听,便说道:「客人你是外地来的啊,难怪脸这么生。」
「嗯!」小七又噘了噘嘴,最后在那老板殷殷期盼之下,才掏出钱,将簪子买了。
买了簪子后,小七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老板,顺便跟你打探一个人吧!」
「客人请问。」老板将钱找给小七,一整张脸都笑咪咪地。
「我那表弟住青州的,叫作谭桦,不知道你听过这名字没有?」小七说。
「谭桦?」老板想了一下,突然眼皮子一跳,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没印象。」
小七将老板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接着又皱了皱眉,装作苦恼的模样说道:「我那表弟就叫作谭桦,听说已经失踪好一段时间了,你说人好好的待在家里,怎么会失踪呢?而且去报官,官爷们见我们两个是外地来的,也爱理不理地。难道是因为我表弟生得太美了,所以被谁看上,给掳走了?」
小七打趣地说,说完还哈哈大笑两声,然后皱眉。「诶,你别瞧我这样,其实我也是挺担心的!」
那老板听得小七如此说后,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接着转头看了看正抱着猪乖乖等在一旁的兰罄,然后苦恼了一下,最后凑上前来,小声地对小七说道:「客人,如果没事的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青州吧!」
「为什么?」有谱了—小七立刻将脑袋凑向前去听话。
「您就别问了,这是不能说的事。我也是觉得您心地好,赏了我们一家老小饭吃,才冒着性命危险同你说这话。」老板言只到此也不多说,立刻便收起摊子来。
「别欺负我们是外地来的,您好歹也得说清楚一点。」小七追问。
摊子老板又看了兰罄一眼,脸色有些白地摇头,之后便闭紧了嘴再也不肯说一句话了。
小七无可奈何,只好和兰罄离开,决定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第八章
青州的气氛有些诡异,回客栈的路上小七借故与几人攀谈,那些人皆不与小七说话,一脸恐惧行色匆匆便走了。
小七回到客栈之后又在大厅和小二聊了几句,小二则是同那名摊子的老板一样,欲言又止,只讲了几个字,便借故客人在唤,速远离开了去。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小七坐在桌前,眉头皱得解不开。
他拿了几个杯子,摆七一个说:「郭义有问题。」再摆了一个:「那个卖发簪的也有问题。」接着又摆了一个:「路上的百姓有问题。」最后摆了一个:「消息向来最灵通的客栈店小二却什么也不敢说,则是大大的有问题。」
正在屏风后面沐浴的兰罄听得烦了,「砰」地一声踢开屏风走了出来,怒道:「吵死了,吵得我耳朵痛!」
小七撇头才见一眼兰罄,便抖得连忙将视线移开。
「你怎么又不穿衣就光溜溜走出来了!」小七快昏倒了。
「刚沐完浴热得要死穿什么衣。」跟着兰罄便晃到小七前头弯下腰,把正咬着白菜的小猪给抱了,一把扔进澡盆里,要替它洗澡。
小山猪被丢进澡盆里,紧张得扯开喉咙发出杀猪似的乱叫,兰罄伸手打了它的脑袋一下,打得它晕乎平地不叫了,才动手拿着巾子帮它这里搓那里搓。
搓好了,捞起来擦干,扔到床下,然后自己再慢条斯理穿好亵衣。
小七看着从兰罄那拳清醒过来后,因惊吓过度而满屋子乱跑的猪,就觉得不管是现下就被大魔头吃掉,或者被大魔头养着等待以后吃掉,都是很悲惨的一件事。
跟在大魔头身边每天饱受美色蹂躏的他,也是一样。
「好兄弟啊,辛苦你了……」小七对赵小猪说着。
「齁齁齁齁齁——」小猪乱跑,结果撞到桌脚「砰」地一声,当场昏倒。
「……」
兰罄坐了过来,方方洗好的乌发还湿着,发丝垂在轻薄的亵衣上,水珠湿透布料,在上头留下了蜿蜒的痕迹,也让亵衣彷佛第二层肌肤一般,紧紧贴在身上,有意无意间,显露出了他消瘦结实的肩膀与底下的肌肤线条。
小七翻了翻白眼,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绝对会死。
他叹了口气,赶紧跑去拿了条干的巾子过来,小心翼翼把兰罄的湿发拨起放到巾子中,慢慢绞干。
被舒舒服服地服侍一番后,兰罄眯着眼淡淡地说了句:「乖了。」
兰罄指着小七排在桌上的杯子说:「郭义是个捕头,他有心隐瞒,定是在包庇谁;那个老板不说,是因为恐惧,街上行人也是三向店小,一不说,理由同上,怕会惹祸上身。所以说……」「所以说郭义包庇的人与那些百姓惧怕的人一样,来头肯定不小?」小七道。
「但这也不能说明这些人绕着的事,和谭桦的案子有关。」兰罄直接挑明了说。
小七想了想,点头。「但是你有没有看见那个老板见着你时的神色?他是见着你的长相,才让我们快点离开青州。」
「哦?」兰声发声。
小七回想谭桦的容貌,抖了一下后说:「那个谭桦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美少年,师兄你的容貌就算减了个几成,也漂亮得和谭桦有得比,所以……」
兰罄放在手中把玩的杯子突然被掐了个粉碎,他慢慢抬起头,瞥向小七道:「漂亮?你说谁?」
小七瞧兰罄那双眼突然黑得深不见底,望着他像是想把他吞了似,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把凳子往后挪了挪,结结巴巴地说:「嗯……啊……不是……我是说……那个……啊啊……那个凶手肯定是瞎了眼的,才会喜欢谭桦那种丑得要死的少年,师兄你的容貌和他有得比……呃……也不对……唉……我不会说啦……反正就是这样,那老板才会叫咱们赶快离开青州!」
小七忘了兰罄最厌恶别人提及他的容貌,一番话讲下来,完全就是结结巴巴、颠三倒四。
但幸好兰罄脸色变了几变,居然也没发大怒,只是什么话也不说。
小七屏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最后,兰罄轻轻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中杯子的粉末,睨了小七一眼,要小七接着做自己该做的事。
小七心惊胆颤地瞧了兰罄半晌,百般斟酌后,才小心翼翼说道:「所以我们现下知道的是:第一,青州有个来历不小的人,捕快包庇他,百姓惧怕他,而那人也许喜欢一些长得……嗯……比较奇怪的人;第二,谭桦说杀他的人还囚了许多人,囚一个人还好,但要囚的人多了,必定会有些不寻常的迹象显示。」
「所以?」兰罄还是觉得这两件事没有多大关连。
「……」小七搔搔头,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所以……日前就知道这样,其余的我也还弄不明白。」
兰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眼里却没有怒气,只是觉得小七的神情有些好笑。
小七想了想,再说:「要不,谭桦这里查不出什么,咱先从那个有来历的人查起吧!」
「不成!」兰罄脸色阴了下来。「咱又不是出来玩的,管他什么有来历的人,那是青州城的事,不是咱归义县的事。快将杀害谭桦的凶手找出来,然后拘了回归义县去,要不然拖太长时间,爹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