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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慧剑断情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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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此同时,他心中却又生出了一层隐忧。
  因为他知道那四人,身法如此之快,追出不久,一定可以追上那匹马的,而他们发现马上无人,难道肯善罢干休了么?
  袁中笙倚着锄头发呆,只听得屋角处传来了“嘘”地一声。
  袁中笙抬头看去,只见费绛珠探出半边面来,低声道:“他们走了么?”她一面说,一面做着鬼脸,可见她稚气未泯。
  袁中笙道:“走了,但只怕又会转头来找你的。”
  费绛珠走了出来,道:“那时,我已走远了。”
  袁中笙不敢和她四目交投,“那样就最好了。”他一面说,一面转身过去,锄头挥之不已,然而,他心中却生出了一股茫然之感,一面虽在不断地挥锄头,一面却在出神。
  好一会,他才醒起,许久未曾听得费绛珠的声音,想必已然离去了。他停了下来,除了上衣,抹抹面了,抛开了锄头,待要向前走去,可是他才一个转身,便不禁陡地一呆!
  原来他才一转身,便看到费绛珠并未曾离去,她正坐在井栏上,以手托腮,定神望着他!
  袁中笙知道自己面上的泥污,已被抹去,这时忽然和费绛珠正面相对,事先又一点准备也没有,他心中不禁窘到了极点,当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才好,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费绛珠笑嘻嘻地道:“你不必发窘,我早已看出是你了!”
  袁中笙苦笑一下,道:“你……早已发现了?”
  费绛珠“噗嗤”一声娇笑,道:“自然,像你那样的人,就算面上污泥再多些,也掩不住你的傻态!”
  袁中笙呆了片刻,才道:“你快走吧,他们一定会掉转头来追你的?”费绛珠道:“不怕,我至多再躲在草丛之中。”
  袁中笙不知道费绛珠是什么意思,心头十分焦急,他顺口问道:“追踪你的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么?”
  费绛珠道:“不知道。”
  袁中笙愕然道:“不知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费绛珠道:“他们一样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只不过昨晚,他们自己不小心,给我偷了他们一样东西,因此他们便尾随不舍了。”
  费绛珠在讲到偷人家的东西之际,神色自若,根本未曾将这件事当作是不应该的事情。
  袁中笙想了一想,道:“这四人看来武功甚高,你还是将东西还给了他们,再道出你的来历,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算了。”
  费绛珠笑道:“瞧你,竟老气横秋地教训起人来了。喂,你究竟叫什么名宇,你不是三家村老夫子的小僮了,可是?”
  袁中笙红了脸,道:“家师人称黄山隐侠——”
  袁中笙话未讲完,费绛珠已“啊”地一声,道:“好么,竟撞到这里来了,你是马大侠的徒弟了?马大侠到太湖去了么?他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和冯大侠夫妇一齐去的?”
  费绛珠一口气不停,向袁中笙问了一连串问题,将袁中笙问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是眼睁睁地望着费绛珠。
  费绛珠俏脸之上,红晕微现,泯嘴一笑,说道:“你又这样看人了,留神我这次鞭下不再留情!”
  袁中笙一听,面红过耳,道:“我……我……”
  他才讲了两个“我”字,只听得远处,又有人声传来,有人道:“那小王八十分可疑,咱们回去,再好好地审一审他!”
  费绛珠一听,伸了伸舌头“啊呀”一声,道:“他们又来了!”
  袁中笙急道:“你……你快躲起来。”
  费绛珠道:“你呢?他们是来找你的哩,你没有听得有人骂你小王八么?”袁中笙道:“我……我……”
  费绛珠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道:“快,我们一齐躲起来!”
  当费绛珠的手,拉住袁中笙的手之际,袁中笙宛若遭了雷殛一样,几乎整个人都震动了起来!
  他想用力挣脱费绛珠,但是别着费绛珠皓腕如雪,十指纤纤,气力却是十分大,握住了袁中笙的手,令得袁中笙难以挣扎,身不由主地向后面奔去,转眼之间。便已奔到了草堆之中,费绛珠“格格”笑着,拉着袁中笙,向草堆中一跳。
  两人一齐跌在草堆上,费绛珠反手一掌,掌风将于草催起一大堆来,将他们两人一齐盖住。
  袁中笙倒在费绛珠的身边,半边身子,和费绛珠的娇躯相挨,他只觉得那半边身子,如同挨着一盆炭火一样,滚烫热辣。
  而他一颗心,跳得几乎从口腔之中,跳了出来!
  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然而此际,那四个人的声音,已显然在前屋响了起来,一个人粗声道:“咦,那小王八呢?”
  另一个破锣也似的声音则道:“是了,那小王八和那小贼女,一定是一党!”
  费绛珠轻轻一笑.道:“你听到了么,他们说我和你是一党!”
  袁中笙低声哀道:“你……别拉住我的手……”
  费绛珠“呸”地一声,道:“那么大个儿。还害臊么?”
  袁中笙给她讲得啼笑皆非,他还想说什么时,那四个人的声音,已渐渐传近,分明已到了草地之旁,他不敢再出声。
  他既然知道费绛珠是费七光生的孙女,那么,连费七先生孙女都不敢得罪那四人,他更是不敢贸然和那四个人相见了。
  只听得那四人一面骂,一而找,过了片刻,只听得“嗤”、“嗤”两声响,像是有什么人在施放暗器,接着,脚步声便远了开去。
  而等到马蹄声传来之际,袁中笙首先感到不妙,他只觉得有阵阵浓烟,钻鼻而至,失声叫道:“不好!”一挺身,将盖在身上的干草踢开。
  费绛珠也在此际,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两人坐在草堆上,向四外看去,不禁呆了。
  也不知道那四个人,是用什么法子放的火,此际,他们的四周围,已是浓烟密布,一片火海,在热力烘逼之下,整座草堆,也发现了“吱吱”之声!
  袁中笙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呆呆地坐在草堆上,竟不知该怎样应付好!
  费绛珠立即一跃而起,叫道:“傻瓜,快走,再迟一步,咱们都要成烤猪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一骨碌滚下草堆来,袁中笙被她一言提醒,也立即跃了下来。
  两人才一跃下,草堆之下,已有火舌窜出。
  而其时,火舌乱飞,火势猛烈之极,费绛珠四面一看,急道:“哪里是出路?”袁中笙道:“跟我来!”他平时为人木讷,看来似乎是傻头傻脑,但是他的性格,却十分刚毅。
  他刚才,忽一见起火,心中十分惊慌,那是怕师父回来,见到住所被毁,会受到责骂之故,并非临危而乱。
  当时,他身形一矮,便向西首掠去,火舌迎面扑来,他双臂一振,将上衣翻了起来,道:“跟我一齐照样滚出去!”他以上衣蒙住了头脸,向外便滚,一连滚了七八下,觉出身外,已不再有烈火围绕,才一跃而起,连连拍打,将身上的余火拍熄。
  他定睛看时,只见自己,已滚出了火海。
  但是却未见费绛珠也跟着出来,袁中笙一呆,叫道:“费姑娘!费姑娘!”
  叫了两声,听不到回答,而火势更加猛烈了。袁中笙心中大是着急。
  虽然他和费绛珠相识不久,而且费绛珠还是费七先生的孙女,但是他一听不到费绛珠的声音,想起费绛珠有可能葬身火窟,心中也大是不忍,足尖一点,又待冒着烈火,向前跃去。
  他这里足尖点动,身子才拔起一尺,未及窜出,突然听得身后,“格格”一声娇笑,肩头一紧,已被一只纤手,按得落下地来。
  袁中笙回头一看,只见按住自己,不让自己向前跃去的,正是费绛珠!
  费绛珠的身上衣服,虽有不少焦痕,但是人却好端端地,一点也没有受伤。袁中笙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出声?”
  费绛珠一嘟嘴,道:“人家就站在你的背后,你自己看不见,喧哗鬼叫,我自然不睬你。”她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我问你,你刚才又想跃进火场去,是想干什么?”
  袁中笙道:“我当你没有出来,想去救你。”
  费绛珠呆了半晌,叹了一口气,道:“我爷爷说,江湖上人心险恶,所以一直不许我出来在江湖上走动,的确,江湖上是坏人多——”她望了袁中笙一眼,嫣然一笑,道:“但也有好人,你就是了!”
  袁中笙听得费绛珠称誉自己,心中十分高兴,反而讲不出话来。
  他和文丽在一齐的时候,老是受文丽的气,而且文丽十分娇纵,动不动就申斥他一番,令得他缩手缩脚,十分拘束,从来也未曾像如今和费绛珠在一起那样,感到十分亲切。他心中对费绛珠,已不期而然地生出了好感来。
  费绛珠回头,又向火场望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好好的一个住处,被人烧掉了!”
  袁中笙哭丧着脸,道:“师父回来的话,不知怎样责骂我啦!”
  费绛珠呆了片刻,突然叫道:“袁英雄——”
  就是这一声称呼,令得袁中笙的耳根都红了,他连连摇手,道:“我不是什么英雄,连武功也未登堂人室,你不要这样称呼我。”
  费绛珠一笑,道:“那么,我叫你一声袁大哥,可好么?”
  袁中笙虽然觉得这一来,和费绛珠似乎太亲热了些。坦是,吐自费绛珠樱唇之中的“袁大哥”三字,听起来却令人有说不出来的舒服之感,袁中笙也就不其而然地点了点头。
  费绛珠道:“袁大哥,这里被人放火烧了,原因是由我而起的,若不是我偷了人家的东西,引得人家追了上来,怎会有这样的事?”
  袁中笙忙道:“我没有怪你。我没有怪你。”
  他心中大有受宠若惊之感,因为他本来就很少和女子在一起,而他和文丽在一块的时候,闯了什么祸,就算明明是文丽的不是,文丽也从来不肯承认的,那令得袁中笙以为天下的女子,都是这样刁蛮而不讲理的,所以,费绛珠引咎自责,袁中笙实是大感意外!
  费绛珠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怪我的,但是我却不快乐,这样好不好——”
  她讲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又做了一个鬼脸,道:“事情是因为我偷了那四人的东西而起,如今、我将我偷来的东西送给你,作为赔偿。”
  袁中笙听了,不禁啼笑皆非!
  他忙道:“我不要,你偷了东西.还是快还给人家的好。”
  费绛珠道:“怕什么,他们也是偷来的。”
  袁中笙不禁奇道:“什么东西,偷来偷去的?”
  费绛珠“嘻嘻”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用紫缎包扎的小包出来,道:“就是这个。”
  袁中笙道:“那是什么?”
  费绛珠递了给他,道:“你解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袁中笙明知那是偷来的,本来不想接,但一则费绛珠盛意拳拳,二则,他好奇心也十分重,一伸手,接了过来,只觉得沉甸甸地,十分压手。
  他在解开之前,又问了一句,道:“那是什么?”
  费绛珠笑而不答,袁中笙解了开来,紫缎之中。乃是一只玉盘,一见那玉质润滑,袁中笙便知道盒中的东西,十分名贵。
  盒上有几个字镌着,费绛珠见袁中笙立即要去开盒,便道:“你先看看盒上的字再说。”
  袁中笙闻言,向盒上望去,只见刻的乃是八个古篆,袁中笙认出那八字,乃是“玄铁神手,武当至宝”八字。袁中笙一看那八字,心中猛地吃了一惊,手一震,那只玉盒,“拍”地一声,跌到了地上。
  费绛珠道:“咦,你怎么啦?”
  袁中笙连面色都变了,指着那盒子道:“这……这里面便是武林传说,武当派镇山之宝,玄铁神手?”
  费绛珠却丝毫也不在意,道:“是啊,你干么那么害怕?”
  袁中笙双手乱摇,好一会才讲出话来,道;“费姑娘,莫……莫开玩笑了,武当派乃是方今武林七大派之一,他们失了镇山之宝,如何肯干休,我……又如何敢要这东西?”
  费绛珠道:“噢,你怕惹祸上身,是不是?”
  袁中笙苦笑道:“费姑娘,你莫将事情看得太儿戏了,若是被武当派知道——”
  费绛珠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武当派早已知道了,但他们只当是刚才那四人偷的,就算他们查到,玄铁神手又已被我偷来,也无论如何,查不到你身上的,你何必害怕?”
  袁中笙只是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
  费绛珠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傻瓜,这只铁手,是武林奇珍,人家抢还抢不到手,你难道竟不要么?莫要假客气,事后又来后悔!”
  袁中笙道:“我是真的不要。”
  费绛珠足尖一挑,将那只玉盒,挑了起来,道:“好,那你也不要对人说起这东西在我的手中。”
  袁中笙道:“费姑娘,你还是将这东西弃去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带着这东西,迟早会替你惹上祸事来的!”
  费绛珠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啦,你瞧,那只铁手,和真手一模一样!”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了盒盖。
  袁中笙久闻武当派镇山之宝,玄铁神手之名,这时,一见费绛珠将王盒打开,也不自由主,凑过去看视,一看之下,他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那玉盒,乃是以一块整玉雕出来的,雕空的地方,恰好放得下一只手。
  那只手,和常人的手无异,色作黄褐,瘦骨嶙峋,皮纹青筋,—一俱全,当真如同一只真人的手,被齐腕切断,放在玉中一样。
  袁中笙看了几眼,觉得除了越看越像是真手之外,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忍不住问道:“武当玄铁神手,天下皆知,但是这样的一只铁手,又有什么用处?”
  费绛珠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连武当派之内,也只有掌门一人知道,除非你去问他!”
  袁中笙道:“费姑娘,你连那铁手有什么用处都不知道,要来何用?”
  费绛珠将铁手收了起来,道:“我回去给爷爷看,爷爷一定大加夸奖,爷爷和武当派,过去多少有点过节,这一次,可以扬眉吐气了!”
  袁中笙知道费绛珠是不肯听自己的话了,心中暗暗为她担忧。
  正在此际,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只见两匹骏马,掠了过来,在近前站住。
  袁中笙抬头看去,只见马上乃是两个腰悬长剑,一身青衣的中年人,那两个中年人,体态轩昂,神采飞逸,一望便知,是身怀绝艺之人。
  两人停了下来,向还在冒着浓烟的火场,望了一望,又向袁中笙和费绛珠两人一望,道:“黄山隐侠马放野大侠,可是在此隐居的么?”
  袁中笙听得那两人讲得甚是客气,便也躬身答道:“家师……家师有事外出。”
  两个中年人一指火场,费绛珠忙道:“我们不小心,失了火!”
  那两个中年人一笑,道:“久闻马大侠有两个传人,两位想必是了?”袁中笙还未出声,费绛珠已经道:“是的,就是我们师兄妹两人。”
  那两人一笑,道:“大侠门下,果然非凡,马大侠如果回来,相烦转告,武当天字辈弟子二人,路过此处,颇以未见马大侠为憾。”
  袁中笙和费绛珠两人,一听得“武当派”三字,不禁吓了老大一跳,袁中笙想起武当镇山之宝,就在费绛珠的怀中,而费绛珠刚才,又冒认是自己的师妹,早已慌了手脚,出了一身冷汗!
  幸而那两人话一说完,便一提缰绳,向前驰去,费绛珠首先松了一口气,道:“你说是不是不必怕?武当派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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