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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万里云罗一雁飞-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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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身后果然响起了笑声,萧福这才有些吃惊,连忙横跨出数步;一面仍监视着白秀山师徒,一面凝神去看发笑之人。黑影里走出了个黄胡子老道,他是涵龄。
  白秀山咬牙跺脚的说:“老道,你不该……”
  老道摆手笑道:“酸丁,你别忙,老道闯了三十多年江湖,还没教人点过穴道。今天我倒想请我们萧大管家也给我点处晕穴尝尝是什么滋味。”
  接着他转向萧福道:“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的处境我也很同情。其实你真正急着要找的还是我老道涵龄,现在我自己送上门来,你应该高兴。你说要找你老主人,或许是真;要说你想找你小主人,我倒有点不相信。”
  “第一,萧珂要你陪杜红枫姑娘回敬阜山庄;你却擅作主张,撇下杜姑娘不管,去了白石掌镇——这是第一件使萧珂对你不满。第二,萧珂曾警告你留心冰玄老人和鲁达;你竟疏忽大意,反而带着那两个活死人去了临安。结果半路上果然出了事,鲁达、冰玄发狂而逃——这第二件更使萧珂对你无法原谅。第三,你擅作主张困住了白大侠师徒,以致被我哥儿俩踏平了白石掌镇,这又是一件大错。第四……”
  老道黄胡子一甩,又哈哈大笑了一阵,才说:“这一件最重要,也是你急着要找我的原因。萧福,那么要紧的东西,你却忘了随身带着,竟把它丢到白石掌镇。这一件就更使你不敢去见萧珂。等你发觉以后,鲁达、冰玄已逃;待重回白石掌镇,白石掌镇已变成了一片瓦砾场。你一错再错,错到完全无法收拾。萧福,我奇怪你那时为何还不自杀,还要急巴巴的想法子来找我?奚瑞告诉你的不假,寒禅宝卷在我这里,但现在已经晚了。那种邪门功力,我多少也会了一点,萧福,你要不要试试看?”说着竟也扬掌作势,要向萧福当胸拍去。
  一番话早把萧福镇住了,老道说得不假,老萧福一错再错,错得不堪收拾!此刻早已老泪纵横,吁叹不已。老道并非真要伤他,又缓缓收了扬起的右掌。
  老萧福哽咽半晌,含泪说道:“老奴并不怕死,也不见得怕你真能杀了我;只是寒禅宝卷的功夫既已被你学去,索回也已无用。当初我那小主人再三告诫,绝不能再传另外一人,否则必取我性命无疑。现在,老奴迟早必死,目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前再见上我那老主人一面。不然,我死不瞑目。”
  老道不料萧福竟变得如此软弱起来,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遂伏在萧福耳边轻轻咕唧了半天。老萧福频频点首,最后竟阴霾全消,面露喜色,激动的说道:“果真如此,那可是萧福的造化了。”
  老道又龇牙一笑,拍拍萧福肩头道:“听老道的话包管没错!干脆现在你就走,要不然路上你也许会碰上萧珂。临安城北大街,高升客栈你先去住着,我们老哥儿俩随后就到。”
  萧福当真眼中弹泪,又向白秀山、涵龄以及商五洲深深作了一揖,道歉而去。
  等萧福去远,秀才公方才摇摇头,叹口气,道:“老道,今天你算风头出足了。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两下子!诚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矣!”
  “秀才公,你先别发酸,我那四十八条好汉,现在都在哪里?”
  秀才公恨恨的呸一声,道:“到敬阜山庄不到两天,四十八个土匪跑了个一干二净。更倒楣的是第三天,兜回来了半死不活的长发鲁达,要不是我和五洲跑的快,早就冻成死肉了。老萧福那只老狐狸猜得不错,以后的事我就不用再说了。
  不过,俺秀才公还有一事不明,你怎知老萧福会来找我?”
  老道哈哈大笑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老道我云游无定,他到哪里去找?要-先找到你才能找到我。你不记得老萧福说咱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么?”
  秀才公又“呸”了一声,道:“难道你真的也学了那一手?”
  “哪一手?”
  “玄寒冰煞。”
  老道耸耸肩道:“你想我还真会去学那个?何况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寒禅宝卷。”
  “那么你刚才是撒谎?”
  “不得不尔。”
  秀才公白了老道一眼,说道:“少套用我秀才公的口气,赶紧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道带奚瑞上路以后,奚瑞现在又跌足又叹气。老道追问了半天,他才迟迟疑疑的说是老萧福走时遗落了一个小巧的皮口袋,他当时没敢动,放在议事厅的大梁上,这场火一定烧光了。老道不是糊涂人,那个皮口袋盛的什么东西,他猜了个差不多。同时老道也动了疑,奚瑞既然跟自己当了徒弟,他还记挂着那些东西干什么?所以他存了个心眼,故做神秘的说是那个皮口袋已经被他拿了去。
  由于奚瑞被萧珂点过一处穴道,一年之后如不解开,必死无疑。他不敢当真背叛萧珂,到太白山第二天,找了个机会,他就溜之大吉。一来他探清了老道在太白谷安排的计划,二来他确定老道拿了萧福的皮口袋;他要分别去报告这些重大消息,以求能将功抵罪,保住残生。
  果然他先在许昌城遇上了萧珂,后在临潼路上碰着了萧福。
  白秀山忽然笑道:“别以为巧头都教你占了,本秀才公今天也有一番奇遇。”
  老道有点不信,但又忍不住问道:“凭你能有什么奇遇?你到说说看。”
  “我遇到了这世上的第一位高人。”
  “快说是谁?”
  “云蒙老禅师。”
  老道不由也愣住了。这的确是番奇遇,他老人家好像从来不大交结朋友;除了萧震东、楚零,这世上就没人能跟他攀上关系。
  白秀山接着却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另外又遇上了一个人,这个人说起来你老道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跟萧珂却有不共戴天之仇,将来难免又是一场麻烦。”
  老道猜测的问:“难道你说的是辛安?”
  白秀山点点头:“正是此人,不但他又练来了一身奇门功力,而且他还另外拉来了三个大名鼎鼎令人胆寒的大魔头……塞外三虎。”
  老道一惊,忙问:“这是真的?塞外三虎会和辛安一路?”
  “只要有利可图,降低点身分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今日的辛安早已不是那当日的辛安。”
  “有什么利可图?”
  “老道怎么又糊涂了,黄帝神刀还不够使他们眼红的?何况那刀本来是辛安得来的东西。”
  老道垂首不语,白秀山缓缓又道:“另外一个消息大概也够你吃惊老半天的,辽东五绝也入了中原!”
  “这又是谁说的?”
  “云蒙禅师,要不然他老人家又何必重履红尘?看来最近之内,武林中又要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浪来。”
  老道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又问:“你知道这些人都在哪里?”
  “以萧珂为中心,节节东移。也许会到临安,也许会去山东古城,这倒没准。”
  “那么咱们是不是也去赶这场热闹?”
  白秀山双眉一挑,道:“以咱们七大高手之尊,岂可错过。”
  老道黄胡子一甩,笑道:“酸丁别自我陶醉,那是十年前,现在数不着咱们这老废物了。”
  秀才公亦不在意,转身就喊五洲,他说:“江湖风险太多。
  今后别跟我瞎跑了,明天去接你父母回来,多学耕田读书吧!”
  说毕拉起老道就走。商五洲恋恋不舍,送出了十里多路,方才洒泪而别。
  (数图图档,HolyOCR) 



  
 第廿五章 五绝奇阵
 
  临安城歌舞升平,繁华依旧。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暗中多少有点变化。
  北大街高升客栈里来了一位孤身老头,既不是探亲访友,也不是做生意办货,一进店就没出店门。第二天又来了一个秀才、一个老道,和老头原来是认识的,一样的成天在店里耗着。
  隔几个门的承泰客栈里来了一个瞎子,穿得破破烂烂;别看瞎子穷,倒有三个阔朋友,整天大酒大肉,大把抓银子。另一条街上的裕通客栈里,也来了一个瞎子。这个瞎子更怪,不用拿竹竿,不用靠人扶,走起路来比睁眼的走得还快;而且更怪的是瞎子有个和尚朋友,行走不离的背着个大红漆葫芦,特别扎眼。
  同一条街的另一头,三义客栈里来了一对年轻夫妇;男的貌比潘安,女的美拟西施,只要他们小俩口一出门,不论男的女的,都要向他们多瞅两眼;女人是瞅男的,男人则瞅女的。
  临安城外的白马寺里,也来了一位老和尚。本来和尚挂单住庙是常事,没什么稀奇,可是这位老和尚与众不同。白马寺是有名的大庙,大小和尚数百人,老方丈地位尊崇;但这位老和尚一来,老方丈立刻恭恭敬敬的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净室,而且听说老方丈还向他行过叩拜之礼。
  但这些都是小事,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另外却有件更引人注意的热闹事,沸沸扬扬的已经传遍了临安城。
  相府大街上来了一帮跑马戏的,就在相府不远的南广场围起了场子。临安城是大地方,跑马戏、打花鼓、走江湖卖艺的每天总有几帮,可是这一帮另有出色引人的地方。
  场主是个老头儿,银髯拂胸,精神矍烁。不但马上的功夫好,花样耍得好,而且老头儿另有一套绝活;二十几块砖叠到一齐,只要用巴掌—拍,说要哪块碎就是哪块碎。
  单靠老头儿并不能这么引人,真正引人的是他那三个妞儿;两个大的大约二十来岁,小的不过十四、五,身材脸蛋都是艳绝无双的。无论用什么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能形容到家;只有比做仙女下凡,才勉强算说到人的心坎里。
  跑江湖耍把戏的女孩子大都是穿红挂绿,打扮得花蝴蝶儿似的;可是人家就不,三个人都是一身白,白鞋白袜,连头上插的花都是白的。
  女要俏,一身孝,这话可真不假。三个妞儿越发显得水花白净,娇艳迷人,只要眼角瞄上你一眼,就够你销魂半天的。何况这三个妙人儿又都有使人叫绝的真本事,踩软绳、走钢丝、爬到五丈多高的杆子上去拿大鼎,样样都叫人提心吊胆,替她们提一把汗。可是三个妞儿一点儿都不在乎,脸上总是挂着笑。除了这个不说,三个人还都能弹会唱,不论小曲儿、鼓词儿,唱起来真如行云流水,黄莺出谷。无怪乎仅仅两天就轰动了临安城。
  这天清早,老头儿又来打场子、鼓锣;其实锣不用鼓,人早围满了。
  正当老头儿要打鼓开场,人群里挤进来丁个英俊少年,老头儿一愣,鼓槌交给了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瞟了英俊少年一眼,鼻头一皱,接过鼓槌就敲;两个大的却粉脸儿容颜变色,狠狠的多盯了一眼。
  老头儿拉着少年进了化妆的小布篷,轻声问道:“你大哥也来了临安?”
  少年点点头,道:“爸,老禅师要我告诉您,最好您能放弃这个打算,还是先离开临安。”
  “为什么?”
  “辽东五绝已经进了秦贼相府。”
  “什么时候?”
  “昨晚。”
  老头儿轻轻叹口气道:“难道又要我虚此一行?”
  少年忽然神色惨淡的说道:“爸.这件事您就暂且丢开手吧!您交给我来办,咱们先把大哥的事解决了,我一定会来完成您的心愿。”
  老头儿沉思半晌,无限感慨的说道:“只是不手刃秦贼,使我寝食难安。”
  “老禅师也劝您忍耐一时,并请您行前再到城外白马寺一见。”
  老头儿终于点点头,叹道:“好吧!日落以前我就离开临安。”
  少年迟疑了一下又说:“另外有几个人,也想见您一面。”
  “都是谁?”
  “白大叔、涵龄道长、老萧福,还有辛安。”
  老头儿有点吃惊,像自语般的说道:“他们都来了?这倒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但他却斩钉截铁的又说:“这些人现在我都不见,你替我转达他们吧!将来,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英俊的少年慢慢走出小布篷,一转眼就挤进了人丛之中。
  场子上已经开了戏,两个大的在走钢丝;别看三寸金莲小,踩到钢丝上可又稳又准,活像两只飘来飘去的白蝴蝶。老头儿自送走了少年之后,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起劲,懒洋洋的坐到旁边椅子上,像是害腰痛。
  忽然,人群中起了骚动,潮水般的不住前推后拥;原来是两队兵弁,正在吆吆喝喝的赶人。自从岳大元帅一死,兵也变了样,穷凶极恶的像土匪;何况这些兵是相府的禁卫军,骄横的更像没了王法。老百姓就怕兵,没多会,场子四周没了人。
  当先一位军官模样的大汉,走近老头儿,态度还算和气,只听他说道:“老头儿,收拾收拾跟我来吧!今天算是你交了运,老相爷忽然高兴要看你的马戏,演一场,赏二十两银子。”
  老头儿有点作难,好像是不愿意去。倒是姑娘们开通,两个大姑娘中的一个带点怀疑的神色向着老头儿问道:“老爷子,您不是天天想银子吗?今天有了赚银子的机会,您怎么又不想去了?”
  老头儿轻轻咳了一声,向那位军官模样的汉子道:“老头儿忽然犯了风湿病,浑身腰酸骨头痛,老相爷想看也得等明天再说了。对不起,今天实在不能伺侯。”说完转身就吩咐姑娘们收场子、理家伙,要回住处。
  这一来汉子生了气,想不到老头儿居然这样不识抬举。
  “老家伙,难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抗老相爷的命?老相爷的命令就等于圣旨,你敢抗旨,你长了几颗脑袋?”说完举手就要打老头。老头儿也有点动了气,没看见他动手,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却一跤跌出去了六七尺。
  来的兵弁见老头儿居然打了他们头儿,这还得了?呼哨一声,一拥齐上就要抓人。
  三位姑娘胆子倒满大,别看这些如狼似虎的大汉子狠,还真没放到姑娘眼里。三个人脸上仍然挂着笑,像在场子上表演一样,飘来飘去的三拳五脚,就把二十多个兵弁打了个落花流水。老头儿倒有点显得着急,不住的催姑娘们快走。
  三位姑娘倒也机灵,看着老爷子的神色不对,顾不得再打人,也顾不得拿东西跟了老头儿就走。走是走了,可是走晚了一步。面前又有人拦住了去路。老头儿一惊,没看出来人是从哪里来的,竟仿佛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
  只听那人阴沉沉的说道:“三十年来没人能从我们弟兄面前逃出去,萧震东,难道你能?”
  萧震东闻声不由一凛,定神看去;只见五尺之外,站定一人,红发拂面,双睛突出,面露阴笑,正是辽东五绝中的赤发神君司徒丹。
  萧震东虽感惊愕,但仍神定气闲,从容说道:“萧某久仰辽东五绝大名,今天得亲威仪,诚属三生有幸。贤昆仲威名远播,宇内慑服,不过,今天老夫却替五位觉得可惜……”说着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声如春雷。
  赤发神君傲立不动,依然面含阴笑。
  萧震东徐徐收笑,语音转厉,叱道:“可惜你们不辨忠奸,不顺天时,断送了一世英名,空遗万年之臭!”
  赤发神君司徒丹神色不动,冷哼一声,道:“无知老鬼,已经死到临头,还要妄逞口舌之利。我只问你,今天是想生想死?”
  萧震东乘机四顾,四周早已围成了一面人墙,但都是秦贼兵弁,似未再见其他四绝的踪影。但他深知五绝的狡诈阴狠,不敢存丝毫轻忽大意之心。回顾太白三女,已分按鼎足而立,似乎也已知道事态的严重,蓄势而待。
  赤发神君见萧震东目光四转,已知其意,又复逼近一步,喝道:“萧震东,我已经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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