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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侠骨风豪-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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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指敲了四面石壁,只有一面回声较薄,其余三面坚如金石。
  那薄的一面却非自己入室这个方向,心中为难之极,忖道:“双剑锋芒锐利,戳石若腐,不妨试试破开进来方向的一面。”
  想定,立即伸出双剑猛刺石墙,铿然相触,火花直冒,手腕震得酸痛欲折,不禁心中大惊。
  凑近细看,但见触剑之处只留下两个点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竟非天然石壁,纯系钢铁所铸。
  他犹不死心,伸剑又向另一面较薄的石壁刺去。
  “嗤”的一声,剑光刺入一分,火花乱迸,他施展了全力才能刺入一分,其实并无两样,想破壁出险却是难于登天。
  岳洋不禁颓然神伤,心灰意懒地坐了下去,暗道:“我真个要死在武当么?”
  他不怕死,但师恩未报,大伙未复,岳家香烟未继,倘若他就此身死,只觉死不瞑目。一想至此,情不自禁清泪泉涌而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回溯前半生,如幻如梦!父母血泊惨死,瞎道婆酷虐如虎,严父慈母般的恩师教诲,雪地冰天与平儿相依为命共度艰难,还有那绝世风华,冷梅孤芳的贺束兰等……
  一幕幕如影似画现于眼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岳洋长吁了一口气,立起身来。
  突然脑际一动,忖道:“恩师曾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论处境如何危难,骤看起来似乎是死路绝境,其实内中却不无—线生机,只是看你如何运用智慧,启开生机之门而已,只要把握时机,必能化险为夷。
  他反复咀嚼师教,不禁跃入沉思之中……
  半晌,他目光忽落在一双红焰烈火剑上,喃喃自语道:“看来别无善策,希望就在这一对剑上了。”
  不论是谁,陷入此境都会胡思乱想。此时的岳洋有一种奇异想法,他认定此剑既“红焰烈火”,自然有其妙处,如果用法得当,必会生出烈火红焰。
  照五行相克之理,火能克金,小小一堵钢墙岂在话下?
  殊不知他这种离奇怪诞的想法,却恰好替他打开了绝境。
  岳洋平伸出双剑,面壁盘膝而坐,剑锋紧抵在壁上,潜运真气,聚合三焦,以本身纯阳三昧真火,流经双臂,融入剑身。移时,只见双剑赤红如炭,炙热如焚,但光华反而减弱,不着以前映得一室皆红。
  渐渐只觉剑锋已可刺入,剑锋四周铁液溶化,缓缓顺壁滴了下来。
  岳洋心中不禁大喜,但心神不敢稍懈,一心贯注在双剑上。
  两个时辰过去,双剑已将铁壁切穿一方,足供一人出人,岳洋立即将剑放下,只觉全身疲乏异常,恰似害了一场大病。
  他深知耗费真力过巨,才有此现象,忙取出一粒师门神药长春丹咽下,闭目调息养神。
  炽红似炭的双剑慢慢冷却了下来,恢复为一片剑气红光。
  一盏茶时分,岳洋慢慢睁开双目,体力已然复元。他收剑回鞘,挺身立起,双掌缓缓平胸推出,贴着铁壁被切穿之中心。只觉得触手甚沉。遂大喝一声,使劲推出。
  一块铁壁在切断之处慢慢滑了出去,顿时,一股冷风扑面侵入,清凉袭人。这铁壁原达尺余,切开一方,即重约千斤,岳洋亦不由为之咂舌良久。
  他发觉自己存身手密如蛛网的甬径中,推测着前面进入山腹方向,击出一剑,藉着到光,转身疾奔出去。
  路四百转,顿时迷了方向,左冲右撞,均非原来途径,不觉深入山腹,心中大感急躁。突然耳边传来唱歌之声,细如蚊蚋,心内一怔。他又见左侧一方石壁向内倾斜,隐约是一门户,不禁心中一动,伸手推去。只觉着手甚沉,于是展出弥勒神功,石门隆隆向内开去。剑光闪映之下,不禁使他大吃一惊,原来此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石室,室内倚壁歪七倒八坐了十数人,一个个发须覆面,衣服褴楼,一动不动。倘不是隐约可见一对眸子精光湛然,直疑是毙命石室已久之人。
  岳洋缓缓走了前去,待他看得真切,却又是一惊。只见这十数人都是手镣脚铐,粗如拇指的铁练竟与石壁相连,琵琶骨上被铁索横穿,不能动弹一点点地方。
  这时,忽有一人大喝道:“站住!你可是奉了那贼牛鼻子之命来取老夫性命的么?”声如洪钟,震得山响。
  岳洋闻言呆了一呆,止步摇首道:“在下也是被围之人,方才幸得脱困,寻觅出洞的路径,听得人声,找来此处,不知诸位为何落得这步光景。”
  那人哈哈狂笑道:“你敢讥笑老夫,此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你幸能脱困?哼,谅你也出不得这座山腹,必死于乱剑分尸之下,那时你就……”
  突然,另一个老者出声道:”杨施主,你还是这般火气暴燥,与数年前竞丝毫未变,真是遗憾哪!”
  那老人接口豪笑道:“谁说不曾改掉。”
  说时目注岳洋道:“方才老夫吟出一首词曲,不料将你引来,打断了兴致,现老夫仍意犹未尽。”
  他不待岳洋表示意见,张口吟出一首词曲来:
  芳草长川,柳映危桥堤下路,
  啼飞鸿,行人去,碧山连。
  风微烟淡两萧怨,隔岸马嘶何处?
  九回肠,双泪脸,夕阳天。
  其声雄宏凄凉,道出英雄老去,无可奈何的悲怆寄意。
  岳洋道:“这首酒泉子词意悲切,老英雄为何这般心灰意冷,人生不如意事十凡八九,横逆之来,须以冷静忍受,终有脱困之日,如龙归苍海,住吾逍遥。”
  老人发出一阵凄凉长笑。
  老人道:“脱困?说得这么容易,老夫向不畏难,此番却死了心!”
  岳洋不禁一怔。
  “在下凭掌中剑,不难将诸位铐镣除去,为何说得这么难于登天?”
  老人冷笑一声,两眼目注着岳洋,似要寻出什么。
  “你掌中剑虽然锋利,却难削断老夫身上所加镣铐,即或如你之言,能除去,还有老夫等身上三百二十四穴道被毒针钉住,非但功力俱被制住,而且毒针一拔,便会立即毒发身死。”
  先前长叹老人轻唱了声道:“杨施主岂可出此扫兴之语!这位小施主也是好心好意救我们几个。”
  那姓杨老人大笑道:“我是实话实说,难道错了不成?”
  “杨施主性惰犹未改掉,贫道也无法相助于你。”
  另一老人说着改向岳洋道:“小施主,你为何能来这天柱峰山腹?”
  岳洋答道:“我为武当掌门诱来,囚于一室,幸仗掌中双剑锋利,切开铁壁,只因未识途径,误来此处。”
  那老人似乎一怔,想起了什么:
  “是武当掌门么?那叛徒为何不杀你,却囚你于室中?贫道知他最手狠心黑,小施主何能不死?”
  “听老前辈语气,似武当上代尊长?”岳洋问道。
  那姓杨老者冷笑一声:“这才是真正掌门蓝星羽上”
  岳洋闻言不由大惊。
  蓝星羽士长叹了一声道:“这会先莫说它,你说说诱骗你的武当掌门是何形象?会不会是那个人呢?”
  岳洋便将黑须道人穿着形象详细说了出来。
  蓝星羽士叹气道:“小施主,你受骗了。此人并非叛徒,而是另外一人。”
  岳洋闻言如受重击,脑中嗡然一响,只是发怔。
  蓝星羽士接道:“小施主,你来武当何故?”
  “在下为寻杀父大仇人闹海蚊龙王声平而来。”
  “这就是了,王声平就是叛徒,他为何避你不见,反命静普假冒掌门?令贫道疑惑不解!”
  岳洋心神大震,料不到主声平就是叛占侵夺掌门之人,登对木立当地,半晌作声不得,他深海那日曼因师太说过新任掌门姓王,就该紧记不忘,如遇冒充之人,不妨当面揭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法制住。如若这样,也就不会中计被囚了。
  岳洋正在自责疏忽,忽听蓝星羽士低喝了一声。
  “有人来了,小施主快收剑回鞘,藏在贫道道袍之内。”
  岳洋闻言心本不愿,深思误了蓝星羽土性命,无奈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使依他之言,急收剑回鞘,身形急用,扬起蓝星羽士的道袍,躲藏其中,从里边两眼往外偷偷观望。
  只见一点昏黄灯光现于室外,灯光映着一瘦削长脸,钧鼻薄唇,目光如某的中年道人,阴森怕人。
  那道人一手执着油灯,一手却提着两支大铜壶。只见他冰冷目光一转,冷笑道:“有什么人来过,这门为何开了。”
  扬姓老者亦冷笑了一声。
  “老夫看你这个头不是安在脖子上,却是长在裤裆内,你上次出去便未合上门,反倒疑种疑鬼。”
  瘦削长脸老道闻言大怒,两手放下灯壶,纵身掠在杨性老者身前,手掌一挥向杨姓老者挥了过去。
  “吧”的一声大响,刮了杨姓老者一个大嘴巴,骂道:“你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再要出口不逊,瞧我不给你一些苦头尝尝,你这老家伙!”
  杨姓老者哼了一声,满口牙齿松动,鲜血从口角淌了出来。他怒视道人,两眼目光暴射光芒。
  道人冷笑了一声,道:
  “如非新任掌门尚念师徒之情,每日三餐水粥不误,你等早成枯骨,哪还有你今天这般凶狠!”
  岳洋心头火发,几欲跃身出来,一剑劈死这老道,但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强行忍住。
  只见那长脸老道狞笑一声,提起铜壶,喝道:“张开嘴来,每人三口粥,三口水,不许多喝!”
  室中被囚诸人闻言均都张开大口,道人挨次从壶嘴中泻出热气腾腾白粥三次,清水亦送三次。
  道人阴沉沉的一笑,转身掣起灯盏走出门外,缓缓关闭了大门。
  杨姓老道高声大骂起来:
  “蓝星牛鼻子,这等凌辱老朽我再也无法忍受、”
  岳洋从蓝星羽士道袍下掠了出来,蓝星羽士微笑道:“曙光已现,脱困之期不远了。杨施主,忍令功败垂成么?”
  杨姓老者诧道:“你说什么?那除非是在做梦!”
  蓝星羽士望了岳洋一眼,道:“助贫道解困之人在此!”
  杨姓老者冷笑道:“那更是做梦,就凭他这把年纪!”
  蓝星羽士也不理他,目注岳洋道:“小施主能安然逃出囚室,定是武林名宿高足,适才贫道已想过,仅凭小施主一人方能成此大事,但小施主出得山腹之外,邀约武林高手救贫道出险,未始无望。然而贫道等三百二十四处穴道钉了毒刺,未必能有人起出。但只有做一步说一步了。”
  “老前辈的凄惨处境,是否因王声乎夺取掌门之位,密谋不轨,老前辈始未料及,受了暗算所致?”
  蓝星羽士凄然一笑:
  “小施主明白就好了。这室中之人,除了玉山云叟杨黄甫施主之外,均是本山上代尊长。武当三老及贫道师弟黄星羽士等人均被囚在此处。”
  岳洋心神猛地一震,暗道:“王声平这老贼恁地阴辣歹毒,能将武当重要人物一网打尽,一手遮蔽天下耳目,此贼心机过人,由此可见一斑了。”
  此时,忽听又一苍老语声传了过来:
  “方才见小施主由蓝星师侄袍后闪出,身法之灵巧诡秘,武林罕见,敢请小施主姓名来历见告吗?”
  岳洋答道:“不敢,晚辈名岳洋,家师苏雨山。”
  音犹未落,室中被囚之人均同声惊愕,目光凝在岳洋睑上。
  苍老语声又起:
  “这就难怪了。蓝星师侄所料不差,出囚有望,全仗这位岳少侠了。昔年北冥三魔扰山时,本派危如垒卵,如非苏大侠相救,怎能化险为夷。苏大侠义重云天,去如神龙,无法申谢,迄今难安。”
  岳洋听他语气,无疑是武当三老中一人,忙叩拜在地,口称:“老前辈!”
  苍老语声急道:“请起,请起,贤师徒均为我武当大恩人,如此大礼参拜,贫道怎担受得起!”
  岳洋立起朗声道:“晚辈自信有此能力与老前辈起出穴道之毒刺,何不让晚辈来一试呢?”
  蓝星羽士道:“贫道久闻令师才华盖世,非但武功旷今绝后,而且医理精湛。岳少使学有所本,贫道岂能不信。
  但贫道等被禁三年,元气大伤,纵今将铐练毒刺除去,半月之间无法行动自如,也是枉然。少侠一番仁德之心,岂不枉费!”
  说着,略略一顿,又道:“稍时,那方才送粥之人还会再来,少侠趁机闪出室外,等他外出时跟随身后,最好不要被他发觉,方可安然出险。贫道郑重相嘱,无论如何少侠不可说出晤见贫道等人。”
  “晚辈遵命!”
  蓝星羽士道:“此刻尚早,少快不如席地一叙。贫道始终猜想不出叛徒王声平避少快而不见的原故,如非叛徒有事外出,命静普诱擒少侠等他回来再行发落,便是他知少侠师承来历必有畏忌。少侠,请将来武当的经过与武林动态见告,如何?”
  “遵命!”
  江汉之间,风波险恶,每日均有江湖人物陈尸荒郊,飘浮江上,其状不忍目睹,人们交相传闻。
  夏口镇上——
  那所大宅内,沈逢春负手单立院中,脸上如罩上一层青霜,愁眉不展,仰面凝视蓝天,似在思索什么。
  一条纤细婀娜的身形由院门外现出,循着廊下走来。
  沈逢春忽低首目注来人问道:“梅儿?”
  梅儿止步道:“沈大叔!你老有什么事吩咐吗!”
  沈逢春眉峰一皱,咳了一声道:“兰姑娘心情如何?”
  梅儿摇首答道:
  “岳公子不知下落,她心情何能平复。两月来怨恨在胸,有增无已,三元帮匪徒及同路人物死在兰姑娘手下不少,她那辣手心黑的做法,婢子不禁为小姐担忧。长此下去,如何是好呢?”
  沈逢春长叹又道:“梅儿,你劝劝兰姑娘,岳少侠必然返回,他不象遭遇灾难之象。兰姑娘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呢?”
  梅儿笑道:“小姐性情执拗,沈大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岳公子返转,谁能劝得动她?康老爷都束手无策,何况婢子呢?你这不是难为我么?”
  沈逢春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忽从廊内又传出一个女子语声:“梅儿,你敢编排我的不是!”来人正是贺束兰。
  梅儿神色微变,忙道:“婢子怎敢。”随即望着沈逢春眨了眨眼睛。
  沈逢春咳了一声,对贺束兰说:
  “兰姑娘,愁能伤人,不妨与我谈谈,也可宽心。”
  室内一片沉寂,了无回音。
  沈逢春目注梅儿苦笑,无可奈何。
  突然,院外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智狐常柏呈声音传过来:
  “沈老师,岳少侠有了下落了!”
  沈逢春与梅儿闻言,不禁心头狂喜,同声道:“什么?
  这话是真?”
  贺束兰面目微肿,显然偷偷哭泣过,但此刻闻言,脸上却绽开花朵般笑容,掩不住芳心大喜。她急着出声问道:“常大侠,你不是存心欺骗我们吧?”
  常柏呈朗笑道:“常某说话有凭有据,岂能信口开河!”
  贺束兰柳眉一挑,面露焦急道:“那么他现在何处?”
  “兰姑娘,他是谁?”常柏呈故作不懂似地与她逗。
  贺束兰不禁娇面绯红,啐了一声道:“真是贫嘴,快说呀!”
  常柏呈哈哈大笑,道:“方才与盟弟三人探出三元帮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仍雪莲教中人,名叫栾丁鬼……”
  贺束兰星眸中陡现惊喜之容,说道:“岳公子的血海大仇就在栾丁鬼身上,如今栾丁鬼被杀,必是岳公子问明之后为灭口之计,将他杀了。”
  常柏呈点头赞同。
  贺束兰却又摇头道:“就凭这个,还是不知洋弟下落呀。”
  常柏呈笑道:“兰姑娘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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