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风豪-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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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紧接着又道:“法身殿内现有三个神秘人物,形踪异常可疑。”
紫竹大师不禁一怔,急步走出,向法身殿走去。
殿前的枫树下,站着三个面色深沉,身着黑衣长衫人,紫竹大师走了过去,合掌稽首道:“三位施主光临,为了何事?”
中立一个瘦长汉子冷冷答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实话实说,此来是为了‘灵兔’、‘太阿’两剑。”
紫竹大师惧恐地道:“老衲并未得手双剑,三位施主如此……”
中立那人冷笑道:“我知道非你取得,相烦接引面见掌门。”
紫竹大师道:“三位施主是何宗派?”
那人傲然一笑,截然答道:“庐山。”
紫竹大师面色安详,微笑道:“老衲方外之人,从不打诳语,双剑并非敝派所得,乃是十方阎罗邱道岭取去。”
那人面色如罩一层浓霜,冷森森答道:“谁不知道峨嵋与邱道岭串通一气。推在邱道岭身上,依然脱不了干系。”
这时,突从寺外纷纷窜来十数僧俗,内有一名俗装老者大喝道:“狂徒,竟敢在本山生事。”拐扬手腕掣出肩头上两柄佛手,抡起千重劲风,向中立那人攻击,一面喝道:“老夫平剑豪向来不让任何人登门生事。”
中立那人冷笑一声,身于右闪,让过来势,左手疾探而去,一把抓住右拐,左掌同时飞去。
“叭,的一声大响,掌力朝平剑豪肩头猛击。
平剑豪肩骨全碎,禁不住大叫一声,踉跄倒出几步,才把身子稳住。
紫竹大师高喊一声佛号,道:“三位施主纵然武功盖世,也难挡敝派数千名弟子之力,万望三思而行。”
那人冷笑道:“眼前来犯峨嵋之人,非仅我庐山,尚更有三山五岳黑白两道高手,和尚还在做梦,交出双剑,万事于休,不然思将悔之莫及。”
紫竹大师道:“施主真是专为双剑而来吗?”
那人一呆,怒光逼射,沉声道:“当然不止。”
峨嵋一僧朗声道:“紫竹师兄与他空耗唇舌则甚?”说着一扫同来之人,大喝道:“还不将三狂徒擒下。”
峨嵋诸人立时猛攻出手,将三人围在当中,杖影如山,掌风似雷。
那三个庐山高手毫不畏怯,六手同发,施展“风云八爪”奇招,将围攻诸人逼得团团乱转。
一盏茶时间过去,在那颗大枫树之上,响起一声阴冷的笑声……”
峨嵋诸人不禁一怔,只见三庐山高手忽翻仆倒地。他们的背上各有一花斑恐怖的巨蝎。
树顶泻落一个穿一宽大黑袍,背插一柄形式苍古“太阿”剑,阴沉说道:“老夫天蝎宫主吴峰,来……”还没说完,三只钉在庐山高手背上的巨蝎自动飞离,飞梭穿电般向峨嵋诸人噬了一口,连袖手旁观的紫竹大师也不例外。
峨嵋诸人面色大变,望后就倒,三只巨蝎皆穿空飞去。
吴峰不禁大惊,一鹤冲天而起,向巨蝎飞去的地方追去,瞬间无踪。
这情形被万年寺小沙弥看见,一个小沙弥立时撞起紧急的钟声,钟声震传山谷云空。
月已东升,清冷银辉下,只见大殿外倒着十数具躯体,一动不动。
不久峨嵋高手相继赶来,曼因师太、白象大师等也已先后到来,目睹情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象大师向紫竹大师身前走去,见紫竹大师面显痛苦之色,两眼仍然睁开,强运真气,封闭要穴,免蝎毒入侵,忙伸捐助紫竹大师飞点十数指,问道:“师弟,你遭了何人毒手。”
紫竹大师痛苦之色略平,低声道:“师兄与曼因师妹暂且留下,小弟还有话说。”继而高声道:“师兄请先扶起小弟。”
白象将他两手挽起,只见紫竹大师冷汗如雨,顺颊而下,苦笑一声,将经过详情说出,道:“速将众人送往金顶接引殿中,请金顶师兄施治,迟恐不及,并代陈明经过,老衲要留在此调息静养。”
峨嵋高手中大乘禅师道:“紫竹师兄何不也去金顶?”
紫竹大师苦笑道:“你等速护送受伤同门赶往金顶,他们蝎毒较愚兄为重。”
大乘禅师叹息一声,领着同门扶起受伤之人如飞而去。
白象大师向曼因师太示一眼色,扶着紫竹大师转入云房而去。
曼因师太会意,独留不离,紧随着白象、紫竹两人,低声道:“师兄莫非有话要与小妹说么?”
白象大师道:“是紫竹师弟暗嘱你我暂留,且入禅室中再说吧。”
三人同入云房,曼因师太随手掩好房门,白象大师扶着紫竹大师倚在木床上,点燃桌上一盏油灯。
只见紫竹大师面色惨白,冷汗如雨,喘息不止。
曼因师太见状忧心不安,问道:“师兄,你感觉如何,小妹有独制灵丹,不妨一试。”
紫竹大师喘息渐平,道:“吴峰天蝎奇毒无比,普通丹药只有催速死亡,愚兄暂死不了,留你们在此,为的就是岳洋现在隐室中。”
曼因师太目光一喜,道:“他竟来了吗?”说时人已向隐室走去。目光落处,只见室中空无一人,不禁一怔,道:“不在了呀?!”白象、紫竹两人一怔。
蓦地,门扉“呀”的一声被人推开,走进俊美如玉的岳洋。
岳洋反手拴上房门,走到床前,手托一颗蓝色药丸,向紫竹大师道:“老前辈可先将药丸眼下,可解蝎毒,不过老前辈仍须佯装蝎毒未愈,避免同门生疑。”
紫竹大师接过眼下,道:“方才之事你均曾目睹么?”
岳洋微笑道:“非但尽落人眼中,三只毒蝎自动飞起噬伤贵派诸人连同老前辈受伤,也是晚辈使的手脚,情非得已,望老前辈休怪,只如此,才可平息众疑。”
两僧一尼不由面现惊诧,互望了一眼。
曼因师太道:“你从何习得驱蝎之法?”
岳洋道:“不敢向三位老前辈隐瞒,吴峰之女为晚辈所掳,由她传授驱蝎之法。”
白象大师微笑道:“果然名师之下有高徒,你今来此又安了什么诡计?”
岳洋道:“面见金顶掌门,借机进身,混入大凉,使他们自相火拼……”说时面现悲愤之色又道:“晚辈风闻仇人王声平老贼也托身大凉,不手刃老贼,晚辈死不瞑目。”
曼因师太道:“你怎么使金顶掌门相信,我看此事不大容易。”
岳洋徽微一笑,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二僧一尼放眼望去,只见岳洋面目森冷,一条三寸长伤疤横在颊上,一部稀落落的褐灰色短髭,已显灰白。
白象大师似觉非常眼熟,但一时想他不起,道:“这人皮面具生前必是武林驰名人物。”
岳洋答道:“不错,老前辈如记不错,当知三十年前横行西北、武勇绝伦的独行大盗。”
白象大师猛然想起一人惊道:“噢,老衲想起来了,此人不就是五行飞鹰手何乐迁么?”
岳洋点点头道:“正是。”
白象大师道:“何乐迁当年与金顶掌门人交情莫逆,老衲与金顶掌门行脚江湖,在酒泉曾作何乐迁座上宾,后又在另一处见过面。这两次对老衲形象很深,故而未忘……”说时,霜眉紧皱,又接道:“何乐迁与金顶掌门相知甚深,你乔装何乐迁,言语、神态、一武功等等恐瞒掌门人不过。”
岳洋答道:“这点三位老前辈尽管放心,晚辈来此之前得一武林前辈指点,他与何乐迁当年共事多年,模仿的极为相似,晚辈自信不致露出手脚。”
曼因师太道:“你有此自信就好。明晨就是金顶掌门开关之日,你只相机行事便了。”
灯影摇着,四人在议论今后武林局势。
天色才泛出些许鱼肚白,千佛顶云封雾绕,寒风凛冽,洗象池平常成群的弥猴均走得无踪无影,换了黑压压的一片峨嵋僧俗,肃立无声。
三声清磬亮起,金顶上人突出现洗象池对面一削崖上,疾飘而来,悄无声息落至洗象池畔,含笑道:“有劳在此相候。”说着目注弘明禅师道:“闭关期内,偏劳师弟费神……”
语声未了,弘明禅师接道:“小弟无能,竟发生甚多重大变故,小弟束手无策,请掌门人治罪。”
金顶上人面色微变,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且回接引殿再说。”
峨嵋一干高手紧紧随定金顶上人疾转回接引殿内,弘明禅师立即禀道:“花起师侄等已转返,先须花起禀明经过。”
金顶上人低声道:“传花起。”
一个寺憎疾奔出殿,带着花起进入。
花起躬身禀明得剑失剑详细经过,绘声绘影。
金顶上人一声不语,面色时阴时睛,瞬息万变。
弘明禅师接道:“本派得手‘灵免’、‘太阿’双剑已震惊武林,但一双宝剑已为邱施主取去,因此引来许多强敌,在本山纷纷现踪,只是还未正面挑明……”
金顶上人冷笑一声,目中杀机逼露。
弘明禅师又禀明昨夜天蝎官主吴峰之事,还说本门负伤多人,现仍昏迷不醒,急待有人施救等等。
金顶上人目中杀机更浓,片刻,始显平静。但曼因师太深知金顶上人愤怒异常,不禁望了白象大师一眼。
只见金顶上人微微叹息一声,道:“难怪不见紫竹师弟。”稍一顿,又道:“本派明晨去见邱施主,真象未明,切莫胡乱猜疑,看来其中不无误会之处。”
殿内无人答言,寂然无声。
金顶上人目注花起,道:“你途中所遇面有刀痕老者,可与你说过他的来历姓名?”
花起禀道:“未曾,弟子请问,他避而不答,只说与掌门昔门故旧,相交莫逆。”
金顶上人目露诧容,前南自语道:“此人如若真个还在人世,真乃咄咄怪事。”眼光移注在白象大师身上,道:“白象师弟,你可曾记得此人是谁吗?”
白象大师摇头道:“小弟听来甚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只是不能忆起了?”
金顶上人道:“师弟可曾记得过去你我二人作客酒泉么?”
白象大师大悟道:“小弟想起来了,莫非此人就是五行飞鹰手何乐迁吗?”
金顶上人点头道:“正是。”
白象大师面露惊诧之色,道:“江胡传闻何檀越已去世,如今却又出现于江湖,真是意料不到。”
金顶上人道:“却也是,愚兄亦有此意,不过向来江湖传闻为空穴来风,不足令人相信,何檀越之事也当如此。”
白象大师点头称是。
金顶上人又低下头,似在自语,又似对白象大师道:“此人复出江湖,与本门大大有利,只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忽然听殿角染上有人冷冷一笑,答道:“我在老和尚头上已坐多时了……”
全殿之内,金顶上人、白象大师、曼因师太都不禁脸上变色。此人何时进殿,又坐于梁上多时,竟无人知晓。
倒是金顶上人见多识广,端坐不动,哈哈一笑道:“何檀越别来无恙。”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人已如鹰隼般飘落于金顶上人面前。
见此人面目森冷,一条刀痕明显斜挂在颊上,令人不寒而栗。
来人一抱拳,道:“老和尚,多年不见,你依然如故。”
白象大师大吃一惊,看眼前之人之行动与话音,与当年横行江湖的五行飞鹰手竟无甚区别,心中更加佩服岳洋的模仿能力。
金顶上人道:“阁下真个是失踪多年的何乐迁何檀樾么?”
何乐迁道:“正是在下。”
金顶上人目色一递,已有人搬上座位。
何乐迁座上坐定。
金顶上人道:“江湖传闻何檀樾去世多年,而且因多年不见,令在下不得不信。”
何乐迁笑道:“当年在下冒生命之险出走塞外,身负重伤,故而留此传闻。”
金顶上人道:“檀樾一路可有何听闻么?”
何乐迁道:“在下身在塞外,但江湖之事却所知不少。
十方阎罗邱道岭如今即得伽叶剑法威力莫测,又有双剑之助,更如虎添翼,辅以阿修罗阵,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
金顶上人面色大变,要知金顶上人本心胸狭窄之辈,联合邱道岭,本不得已之事,内心对邱道岭忌恨之极。闻言作笑道:“何檀樾,你从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何乐迁正色道:“天下武林,无不知贵派与十方阎罗、三元帮、黑旗会、点苍、五台联手与其他门派为敌,何独在下不知?在下远离中原多年,听闻之下,不独心疑上人为何与其他门派形成水火,暗中侦察,方知个中原委,数月来在下奔走江湖,所见之迹象对贵派大为不利……”
金顶上人诧道:“为何对敝派不利?”
何乐迁道:“邱道岭枭雄其心,三元、点苍、五台诸门派无不投在他的羽翼之下,上人与邱道岭联盟,岂不成了与虎谋皮么?”
这情形早在金顶上人意中。双雄不能并存,物竞天择,强存弱亡,目前不过存心利用罢。听了何乐迁之言,金顶上人暗中心惊肉跳,但面上故作镇静道:“何檀樾未免过其和词。”
何乐迁冷笑道:“老和尚你如不信,将蝎毒解药与你受伤门下分服,当即自然行动如初,但心灵上受吴峰控制,日后倒戈相向,必是他们。”
金顶上人不禁色变,道:“何檀樾,你此言可是当真?”
何乐迁双目一瞪,冷冷道:“老和尚,听不听在你,在下此来不过拜访旧友,身属局外,毫不与在下相干。”
金顶上人道:“何檀樾不可见气,承蒙来告,足见风义可感。”
说着目巡全殿,又低声道:“此事有关本门绝续危亡,待本座见过栖云师叔后再作计议,你等各回原寺,如遇犯山强敌,不可先行动手,以免落人活柄,如若必须动手,生擒活捉便可。”
峨嵋僧众躬身退出,仅留下何乐迁一人,金顶上人问计于何乐迁。
何乐迁微微叹息一声道:“老和尚,你想将在下拉入深水中么?”
金顶上人道:“你能忍心袖手不顾么?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不能不发,老衲不愿孤注一掷。”
何乐迁微笑道:“最近数月,贵派在外连遭挫折,眼前已见扼于邱道岭,老和尚不图悬崖勒马,反谓孤注一掷,想必已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何必问计于在下?”
金顶上人正色道:“不瞒你说,老衲委实忌恨邱道岭,如今他更得吴峰之助,老衲每思及此,宛若芒刺在背,坐立不安,无奈尚须利用于他……”
何乐迁冷笑道:“要知他也在利用你。”
金顶上人不禁黯然无语。
何乐迁目睹金顶上人神色,心中暗笑,遂道:“也罢!
在下有一借刀杀人,坐收渔利之计,不知上人可依允否?”
金顶上人不禁面露笑容,道:“檀樾,计将安出?”
何乐迁道:“上人修书一封,言各大门派已视邱道岭如眼中之钉,行动在即,由在下携信前往,凭三寸不烂之舌,挑动邱道岭先向各大门派逞凶,使之激起公愤,引起劫杀,那时上人暗中观望,俟两败俱伤之时,才一鼓而出,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当独尊武林。”
金顶上人皱了皱眉道:“邱道岭为人狡黠如狐,心机甚深,只恐未必中计,反而平白送了你的性命,老衲实于心不忍。”
何乐迁哈哈大笑道:“在下并非当年之何乐迁,老和尚你太小觑我了!”
金顶上人长叹一声道:“也只好一试了,事成之后,坛越不啻为老衲大德恩人。”
何乐迁笑道:“老和尚,在下是施惠不图报,不待事成,在下已远在南海了。老和尚你即修书,在下趁此须瞻仰云海景色。”说后迈步出殿而去。
金顶上人立即辅纸需墨,疾挥羊毫,写就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