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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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在这样的野战中,中洲的军队会在他的铁蹄践踏下四散零落。
围猎一刻钟不到便结束了,一名千夫长奔回哈尔可达的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四贝勒,大家请你移驾到河边上吃肉。”
哈尔可达点点头,传今下去:“重新归列!”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北面传来异响,哈尔可达在马上一望,银河北岸的草皮似乎是同一时间就少了数顷,太阳下,成千上万的亮点闪耀,每一亮点之后,都有一双拉满了弓的胳臂,和一双冷酷的眼睛。
这一刻,草原上忽然静了下来,然后就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满了,最开始是数万支箭从弦上弹出,弓弦留恋的呻吟,然后是箭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欢呼,再然后就是生命被硬生生中断时那一声不甘心的呼喝……猎者手上的血还未干,就成了被猎者,刚刚结束的那一幕似乎马上就要重演了。
不,这回的被猎者并不是羊,他们是狼,是草原之王。谁是猎者?谁是被猎者?至少在这个时候,还并非一件肯定的事。
莫真的战士不愧是纵横天下的铁骑,在最初的惊骇过后,战士的本能开始驱使他们就地用一切可遮掩的事物挡箭,然后马上拨出自己的箭射回去。
天下无双的射猎之技发挥了它的威力,对面有一些地方的箭稀了许多,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立时就有人补上。
但再密的箭雨也不可能永远地保持下去,两刻钟后,箭终于少了,不成阵了,哈尔可达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一跃而起,拔刀在手,大喝一声:“杀!”
这一刻,哈尔可达胸中的兴奋远多于忧虑,经过这一战,长老们再也没有理由反对进军中洲了,中洲的那些猪猡竟然胆敢对莫真的大军伸爪子了。对于这一战的胜败,他是没有任何担心的,“我就怕你们躲在猪窝里不出来,在草原上冲杀,多跟我莫真天骑学个几百年或者可以多挡个一小会儿吧!”
但他很快就发现问题的严重了,首先是马匹被方才那阵箭雨射杀近半,没有了马的莫真战士就不能再称之为莫真战士,接着发现脚下的草地好像被灌了水似的泡软了,人走在上面还不觉得,但却大大减缓了马的冲力。
哈尔可达冲过银河后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只约有万骑,万夫长焦灼地叫着:“四贝勒!后面的怎么办?”
哈尔可达厉声喝道:“不用管他们,我只凭这万骑也可以杀尽百万中洲猪猡!”
对面的箭阵两侧两队骑兵纵越集结,渡过了银河的莫真骑兵自行组成楔形队列,既发挥最大的冲锋战力,又避免箭矢的大量杀伤,飞一般地冲进敌阵之中。
两军一接触,莫真的铁骑战力就显现出来,两把长刀亲吻之时,一定是莫真的那一把更为热情,轻易就撞开了对方的身躯,溅出一朵亮丽的红玫瑰,然后再去另寻新欢。
尤其是哈尔可达和他的亲卫骑兵,他们的冲锋就像一枚钢针刺进了豆腐,在他们的攻击前,没有任何中洲军可以略为坚持。哈尔可达一口气就冲破了中洲军的七道防线,深深地楔入了中洲阵营的中央。
他极不满意地望着前面不知还有多少的中洲骑兵向他拥来,暗暗咒骂一声:“如果刚才的三万大军一起冲锋的话,只这一下子,就可以把猪猡们的阵形完全打散。”
第二章 狼烟未尽
在莫真攻势的正前方,一位老者坐在马上,他身边的青年兴奋地说:“爹,我们把蛮族包围起来了!”
老者摇摇头道:“是蛮族冲破我们的阵势,还是我们包围住了他们,眼下还难说。”他看着前面的战线,在蛮族的冲击下如大汛时的河堤,不断地填士,又不断地被冲开,总之是岌岌可危。
“蛮族的战斗力真是太强了,我们还远远不如啊!”老将发出这样的感慨,不过这也是形式并不危贻,他才能有时间感叹。
因为就算蛮族铁骑可以以一当十,眼下能战斗的也不过是万余,而银河北岸的中洲军共有三十三万,况且蛮族刚刚在西京城下打了一个月,疲饿困顿,中洲军却已养精蓄锐多日,这会子还显不出来,再打上一两个时辰就会看出差别来。
青年突然又兴奋地叫道:“看,令狐将军下去了。”
老将手搭凉篷向前望,果然在蛮族阵形的最尖端,一骑银甲将军与一名蛮族大将斗得难解难分。
“这么早就亲自出阵了?那人只怕就是哈尔可达吧!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呀!”
“爹,我也要去!”
“有令狐将军缠住了哈尔可达,你去冲杀一阵也无妨……这小子!”
那青年不待他讲完就欢呼一声,冲了出去。
当!两骑再度错开。
哈尔可达盯着眼前的这个银甲敌将,这是他在中洲遇上的第一个能与他拼十合之将:“你是,令狐锋?”
敌将微喘道:“正是!”
“你答应了我的使者,为何又来助云行天?”哈尔可达怒喝。
令狐锋冷笑:“我是中洲大将,怎会助你蛮族!”
“不讲信用的家伙,看我一刀!”
令狐锋的长枪又一次迎上了哈尔可达的弯刀,火花在空中飞溅,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周围杀得难舍难分的两军士兵几乎想扔下兵刃,捂住耳朵。
这一回哈尔可达含怒全力出手,气势非同小可,令狐锋虽然接了下来,但长枪却弯成了半月形,他不得不拨过马头,躲开哈尔可达的下一刀。
“将军莫慌,云行风前来助你!”一员小将纵马过来,挺矛刺过去,接过了哈尔可达的这一刀。
哈尔可达心道:怎么一个毛头小子也接得下我这十成力气的一刀,中洲何时出了这么多勇将?!
令狐锋则苦笑,这下他可是走不了了,非得把云行风也接出去不可,那可是大帅的弟弟呀。他随手从部将手中接过一枝新枪再战,他身边的偏将们唯恐有失,也一起围了上来。
哈尔可达喝道:“都来呀,中洲猪猡,人多好壮胆呀!”
令狐锋暗道:他心怯了,莫真人几时在意以少对多了?
天色渐暗,老将军望着依旧杀得难舍难分的战场,双方的气势都有些懈了,他身边所有将领都进去了,令狐锋和儿子更是没有出来过,喃喃道:“是时候了。”传令身侧的侍卫,“可以放讯号了!”
砰!一朵硕大的红花在空中绽开,簌簌而降,好像苍天受伤流下的鲜血落入草原。
银河南岸,云行天的驾前,杨放对着已等得不耐烦的五千铁风军训道:“这几年,大伙也在中洲出够了风头,人家都说,我们是中洲第一强军,是唯一可与莫真铁骑相比的中洲兵马,到底是或不是,就看这一回了,你们要是软了,以后就别他妈的充好汉,回家抱孩子得了!”
几个标将鲁成仲、秋波、阳施当即叫了起来:
“末将一定把那劳什子的四贝勒的脑袋砍下来!”
“兄弟们这腔血够旺了,统领就不用激了!”
“这样子快累死了的蛮族也打不赢,不用统领赶,自家就先愧死了!”
他们身后的几千人个个满面通红。
“好,出发!”
“杀……”战得疲惫不堪的蛮族军的后方突然冲来一彪勇悍绝伦的骑军。
一接战,蛮族就大吃一惊:“这不是中洲军,中洲哪里会有这样的骑兵?”落在后面失了战马的蛮族士兵被砍瓜切菜一般杀光,蛮族骑兵也惊慌失措起来,第一次,蛮族面对中洲军时,失去了必胜的信念。
哈尔可达在马上回望,只见后面阵脚散乱,心头一寒,他心道:打不下去了。
哈尔可达并非蛮勇无智之辈,当下做了决断,怒喝一声:“不要管后面,冲……”
哈尔可达率着始终紧跟身后的亲卫向西南方冲去。自开战以来,莫真军的主攻就是北方,因为这才是雁脊山口的方向,是以正北方的幸军是最为精良的云军和令狐军骑兵,西南的幸军步兵较多,本来并非主力,又万万没有想到莫真军会突然转向这边攻来,一时惊慌失措起来。
哈尔可达一马当先冲入了幸军之中,大喝:“莫真儿郎,冲啊!冲过这群猪猡,就可以回到白河母亲的怀中,我们决不能死在猪猡们手中!”
“冲……”莫真骑兵齐声暴喝,偌大的战场,几十万大军的厮杀中这一声齐喝依然如天怒地鸣,数千骑不顾一切地冲锋,不时有人在幸军的刀枪中倒下,但其他的人毫不理睬,灵巧地控缰跃马,从战友的身上跃过。
那种威势令西南面的幸军主将成奇不由自主地发抖。他看着前面的士兵一排排倒下,心中暗道:若是把这点家本在这一战中拼完了,云行天日后怎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况且今日一战,大大激怒蛮族,这中洲可也难说将是谁家天下。
眼见哈尔可达向这边冲过来,士卒如潮水般退下拥到自己身前,无论将领们如何呵斥驱逐总是节节后退,蛮族雪亮的刀光愈逼愈近,成奇喉头发紧,心头狂跳。
“将军,出督战队吧!”身边的副将唐龙急道,这是防止阵线溃散的最后一招。
成奇沉吟不答。
“将军!”唐龙急催。
成奇沉着脸下今:“向两边让开!”
唐真大惊:“不可,将军!蛮族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再挡住他们三刻,云军就可围过来了。”
成奇冷哼道:“只怕到那时成军却剩不下什么了,让开。”
成奇的帅旗一退,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西南防线顿时破出一个大口子,莫真骑兵从裂口中一涌而过。此时所有幸军一心逃跑,却堵住了成奇的去路,一名莫真骑兵追上一刀砍下了成奇的人头。
唐真相救不及,只得夺过帅旗,大声呼喝,想将士卒聚集一起,只是战况如此之乱,此举不外痴人说梦,莫真骑兵将成奇的人头挑于长枪之上,士兵一见,更是再无斗志。
杨放见蛮族马上就要冲出去,不假思索地率着铁风军尾随追上。一片混乱中也有其他幸军冲上,但跑出三五里后,便都纷纷落下,只有铁风军千余骑跟了上来。
杨放与三名标将冲在最前,秋波边策马疾驰边问:“副将,我们的人太少了,要不要等后面的追上来?”
杨放喝道:“不行,若是我们一退,就再也休想赶上,不必理会后面的,追!”
两军之间只隔两三个马身,但凡莫真军中有一骑略慢便被他们斩于马下,这时哈尔可达身边还有五六千骑,若是回身交战,铁风军是半点胜算也无,但此时只要耽搁片刻,大部幸军就会赶上来,哈尔可达虽说气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
跑出三个多时辰,前面的平地上现出一座城池,看去残破不堪,却是占地极广,哈尔可达心中叫苦,只在莫真军绕弯减速的一刹那,铁风军终于冲入了莫真军中,两下里混战一场。
哈尔可达一接战,便心知这支骑兵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打发的,远远只见来路尘头大起,万般无奈之下,喝令手下退入城中布箭坚守。
杨放见哈尔可达已无力再逃,也就不再逞强,在城外布阵,不一会儿,云行风、令狐锋等人来到,三十万大军死死地困住了这座荒城。
杨放挑开帐帘,云行天大步走了进来,帐中将军们齐身站起,行军礼道:“恭迎大将军!”
云行天大步行到正对着帐门的案后坐下,帐中只有两人端坐,一是老将,他的族叔云代遥,一是儒生,他的军师袁兆周。他回礼,诸将坐下。
云行天环顾众将,他手下的将军全部齐了。北方多年战乱,军制与昔时幸朝大不相同。军队大多是由主将带出来的,而非是朝廷征召的。以百人为一队,领队者称队长;以千人为一标,带军者称标将;五千人为一领,主将称统领;万人为一部,主将为副将;五万人以上的称军,领军者称将军;十万以上者称大军,主将称大将军。
各军以主将之姓为名,主将若阵亡多由其子或指定的亲信继位。现时云行天手下有四支大军,云军是他的嫡系,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全是精锐骑兵,战力最强,现以云代遥为将军。
令狐军是令狐锋的,因被胡赵两家联手逼入死境,不得不投了云行天。
赵军是原赵秋的部分军力,赵子飞因与堂兄争位,带部来投了云行天。
他的眼光投向了一个空位,那是成奇的位子。成奇当年与他一同在陈进临部下,共为五虎将之一,云行天兵变之日,他投了云行天。
这四军就是眼下他手中的四支大军。不过因为云行天现在仍是大将军之职,是以他们几个都只称将军。
其他小军也有五支,只是用来守土卫家则可,与蛮族作战就罢了。铁风军特殊的一点是,因是云行天的亲兵,又是各军中抽出来的精锐,马匹兵刃都是最好的,所以虽只三千也称做一军,统领以副将称之。大军以骑兵为主,小军则是步骑混合。
云行天一想起成奇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到地下把他再杀一遍,若不是他临阵退缩,如此精密的布置何至于落个这等结果?云行天心头略做思索,成奇无子,他那个副将唐真也不像是能耐极大的,就这样吧!他沉声道:“杨放,你到那位上坐下。”
杨放怔了一怔,有些不自信地四下看了看,见云代遥向他点头微笑,这才走过去坐下。
云行天对杨放道:“铁风军日后就由鲁成仲带吧,你回头与他交接去。”
云行天向诸将道:“各位以为这一战该如何打法?”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赵子秋道:“其实末将以为,蛮军冲出去就算了,打到方才那样子,警告了蛮族,又留了余地,杨将军追了上来,反倒教我等为难。若是不打失了自家威风,若是当真杀了哈尔可达,反倒不好向蛮族交待。”
云行天冷笑,“向蛮族交待?蛮族杀我百姓,掳我人民,几时向我们交待过?”
云代遥道:“莫非?……天侄是想……当真杀了哈尔可达?”
“正是!”云行天回答得干脆利落,绝无半分犹豫。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这怎么成?”云代遥站起来道:“眼下安抚蛮族还来不及,若是杀了哈尔可达,岂不是彻底地激怒蛮族大汗?”
“我正是要彻底的激怒蛮族!”
杨放急道:“若是蛮族倾力来攻,我们根本挡不住呀!”说出口杨放立时知道不妥,他不过是刚刚在这军帐中有了位子,就这般说话,着实不该,却也不可收回。
“杨将军说的是。”令狐锋亦起身道,“此次银河之战,我军布置周密,占尽便宜,兵力十倍于敌,尚以五万将士的死伤才得以战败蛮族三万骑兵,蛮族的战力大大高于我军是不争之实——这还不是蛮族大汗的亲领精兵!”
云行天负手在堂上走了几步,然后再坐下,目光扫过众将,“你们可知我们每年给蛮族贡礼是多少?”
云代遥道:“好像……是十万两银,十万两金,粮食五十万石吧?”
“军师,几年来这些都是你操办的,说给大家听听。”
袁兆周清清喉咙道:“方才云老将军所言,是五